进入管理中心的时候,庄逢雁没有任何开枪的机会。
偌大的空间除了柜台里两个还处在丧尸状态的一级感染者,居然再没有其他的活物存在。
成鹰手起箭出,甚至都没给子弹出膛的机会,泰然自若地放下弓后,转身向王密确认:“找到对讲机或者音箱就可以,对吧?”
王密目瞪口呆,她只不是没见过成鹰开枪,但那都是一片混战中,哪里有深想的余地。
现在眼见成鹰得到确认的答复后,镇定自若地走进柜台,从两个感染者眉毛中间拔出箭,在对方衣服上擦干净血迹之后开始翻找。
“成鹰才刚成年,这样能行吗?”站在母亲的立场看,王密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用这样冷静的思考方式自保。
庄逢雁扫了一眼正在往口袋里塞对讲机的成鹰,低头确认了一次枪里的弹药容量:“到了安全区之后,我会拜托人对她进行心理干预的。”
“王密姨,”成鹰揣着着两只对讲机冷不丁出现在身后,“只找到两个对讲机,不知道能不能用,音箱还需要吗?”
接过那两只对讲机掂量了一下重量,王密只思考了两秒就看向挂在二层的音响:“还是以防万一。”
“好。”成鹰磨刀霍霍,和逢雁交换了眼神迅速完成分工,留在了门口。
逢雁则跟在王密身后上了二层。
说是二层,其实因为进门的挑高设计,正好对着二层的平台,庄逢雁就算站在二层,也能在摘下音响的同时看到成鹰的状况。
王密不愧是技术老手,安全稳定的把音响从支架上摘除下来前后不到五分钟。
“只用里面的一根线就行,干脆在这儿拆了吧。”王密敲着重重的金属外壳,没等庄逢雁回应就已经开始了工作。
逢雁从不在别人擅长的领域过多置喙,只是低头确认过成鹰还戒备慢慢地站在门口,便重新站直。
工作完成之后她才稍有余地,摘下了蒙在脸上的帽子口罩,五感渐渐在冷空气中恢复时头脑也清醒许多。
“成了。”王密捏着一截线冲庄逢雁点头,“走吧。”
一边将口罩重新戴上,一边跟在王密身后往楼下去时,逢雁的鞋尖带过一颗螺母。
那枚已经有些锈迹的银色物件在地板上接连弹起几次,终于从二层跃到一层,发出清脆短促的响声。
像是什么冲锋的号角。
楼上的楼板突然震动起来,紧接着建筑外处密集的“哒哒哒”声和呼啸的风声突然开始流动。
“什么……”王密仰头看向似乎真的开始晃动的楼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庄逢雁推向了楼梯口。
没有预想中危险来临时的壮烈,庄逢雁的声音伴着枪响,轻的一碰即散。
她说:“快走。”
身体的求生意志大于本能,王密连回头都没能做到,只是攥紧了手里那截线,拼命的朝楼下跑去。
成鹰和她在楼梯口相撞,一把拦住要往上去的孩子,王密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将人往管理中心外带。
直到推开那扇玻璃门,直升机卷起的气流猛地扑向她们,王密才像是刚从梦魇中清醒般回过头去——
三层和二层的楼板塌了一个大洞,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金刚”型二级感染者源源不断的从那个洞中倾泄而出。
庄逢雁的身影已经消失,但任谁来看都不是能够活着的情况,就算她运气好躲开了坍塌的水泥,那要怎么在这种状况下逃过这么多感染者呢?
成鹰像根弹性很强的皮筋,没有一句话,只一味的往挣着。
“成鹰!已经有救援队了,那些直升机应该就是救援队伍!”直升机上放下来的绳子上糖葫芦一样密密的坠着人,王密拉着牛一样倔强的青少年,说出的话颠三倒四,但总归只有一个中心要点——你别去,会死的!
“怎么能留她一个人在里面?!我们是一起出来的啊!”
成鹰上次这么大声说话是什么时候呢?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这话说完,眼尾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接触到空气迅速变凉。
王密因为她的眼泪有一瞬间想要妥协,但又迅速反应,死死抱住那只胳膊:“你骂我也好,觉得我不像话也罢,成鹰,那些人会救她的,只要两三分钟。”
王密说的没错,那些糖葫芦上的山楂是一个个装备精良的救援队伍,和她们不一样,和李成更是天上地下。
跑在最前方的人将她们扶起,往后带去,后方补上来的人抬手就要开枪。
成鹰立马反应过来上前:“里面还有人。”
“什么人?”蒙着脸的士兵大概是这群人的上司,抬手暂时制止了开火的命令,“这里面关着附近两公里的感染者,你确定她还没有被感染吗?”
“我,我不确定。”成鹰没有松手的打算,“她是,她是国保团的少校,叫庄逢雁,她很厉害,不会那么容易被感染的——”
成鹰还在寻找能够放上天平的砝码,被她拦住的士兵却歪头听了一阵耳麦里的声音:“是!是!我明白您的意思!”
“她……”
“好了,不要耽误我们搜救,”士兵扬声,“执行命令,一小队驻守门口随时准备消杀,二小队跟我进去营救可能幸存者。”
像是警匪电影里常常出现的画面,士兵刚刚列队完成,管理中心的那扇玻璃门被猛地撞开。
里面出来的甚至算不上一个人,她浑身上下都被血和黏液包裹,完全看不清究竟是她自己的血还是感染者的血。
“警戒。”齐刷刷的上膛声。
“如果还有意识就暂时留在原地,你的姓名、军衔、国保团档案编号上报。”像是对待押解的犯人一样。
庄逢雁转过身,两手将那扇门紧紧关上,她四下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只得把自己带出来的那把枪当作门闩穿进了门把手中间,上了摇摇欲坠的第一道防线。
成鹰就要上前,但扶着她的那个士兵手上用了大力气,比王密的力气大上千倍百倍,是没有任何余地的禁止靠近。
“再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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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站在原地,你的姓名、军衔、国保团档案编号上报。”为首的上司再次复述,这次已经将枪口对准了逢雁。
“少校庄逢雁,国保团20190001。”庄逢雁身上的衣服被液体浸湿,风一吹像是被关进了移动冰窖,但她站得仍旧挺拔,没有一丝妥协。
“你身上有感染者造成的伤口吗?”那名士兵更像是传话筒,按着耳麦得到指示,这才问出下一句。
“没有。”庄逢雁挪动到一边靠墙坐下,“三层坍塌后我挂在二层的平台栏杆上,开了二十九枪后借着感染者的尸体从楼上跳下来的。”
那具尸体被水泥石块里的钢筋刺破,堪堪隔在皮毛表面让庄逢雁活了下来。
“她没有被咬,现在意识也很清楚,起码给她一件衣服吧。”成鹰的角度看的清楚,庄逢雁的头发已经结成一缕缕冰条,没忍住再次插嘴。
“把这两位送到后面去,再拿件衣服。”上司刚正不啊,侧身对身边的士兵交代。
“我要和逢雁姐一起走。”成鹰油盐不进,一边疯狂递眼色的王密也只当作空气一团。
“学生,”上司士兵突地笑了,“你如果不去后面的话,我的士兵就没办法拿衣服过来,那这位少校估计要继续挨冻,所以她什么时候穿上衣服,取决于你。”
那是和李成完全不同的态度,但很鲜明,他们只比那些地痞流氓更残忍,更……制度森严。
成鹰最终还是被王密拉着走向直升机,和拿着棉服跑向管理中心的士兵擦肩而过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来处:“成雀和映真姐应该会和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总归是去安全区,只要活着之后能慢慢找的。”王密轻声安慰。
直升机螺旋桨不断盘旋的声音压解了一切,身后的对话和即将发生的事情便再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上司士兵拿了厚厚的作战服稳步上前,将那件衣服披在逢雁身上,微笑着蹲下:“庄少校,好久不见。”
“我们之前没见过吧。”庄逢雁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士兵明显并不在意她的回复和状况,只一味转述:“和联盟长托我转告,幸好庄少校是懂得把握大局的人,懂得迷途知返。你为人类存亡做出的贡献会被长久铭记的。”
“迷途知返?”肩上的伤口大概又裂开了,但因为眼前让人更为无语的情况无暇顾及。
“少校,您的朋友和您救下来的幸存者都将被转移至安全生活区,联盟长的意思是,希望您亲眼看到她们能够安稳生活。”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可偏偏是庄逢雁必须接受的威胁。
盯着面前那张笑脸从地上爬起,庄逢雁一步一步走的艰难,但在所有等着看她干枯死去的视线下坚持的很好——看起来简直是无坚不摧的超人。
月亮仍旧明亮,今晚的大戏尚未结束。
庄逢雁望着盘旋着飞向诺亚方车的直升机,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得活下去,映真,你能活下去的。
能活下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