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
连受虐狂都不想上高三。
硬着头皮上了一整周的学,许霍觉得他已经可以升天了。
一三五背单词,二四六死磕物理。
紧凑的课程安排,没完没了的试卷,以及睡眠严重不足。
即使课间补觉,也难以填补困顿的漏洞。
越困,胃里越是难受。
眼前似乎出现了好多重影。
世界真的存在吗?
他真的出生了吗?
许霍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转头看向窗台。
教室在三楼。
跳下去,哪怕摔不死,至少也能摔个残废。
许霍幻想着死后的美好生活,慢慢地将额头放在小臂上,淡淡地离世了。
“许霍。”
沈余舟打断他的死亡进程。
许霍抬头,“怎么了?”
沈余舟将化学试卷交到他的手中,“老师让你去一趟化学组办公室。”
“……”
许霍接过化学试卷,看了一眼。
原始分八十三分,如果赋分,都能赋到九十往上了。
还不够吗?
许霍垮着张脸离开座位,走上四楼,进入化学组办公室。
与其他办公室不同,化学组办公室浑身上下散发着要死不活的气息。
估计是因为两文加一理选化学的人太多了吧。
许霍走到张老师的办公桌前,放下试卷,“老师,我来了。”
张老师喝了一口红枣枸杞菊花水,拿起试卷看了又看,“考得还行。”
他将杯子放在讲义上,“你之前休过一年的学?”
许霍嗯了一声。
“我看过你休学之前的成绩。”张老师说,“我记得,要比现在好啊。”
许霍面无表情,“有吗?”
他都不记得休学之前的具体成绩了,只记得大概情况。
张老师确定说道:“嗯,有,之前教你的王老师,和我聊起过你的成绩。”
许霍开始光明正大地走神,“哦。”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张老师从抽屉里拿出数十张讲义,“你都一年没碰过题了,面对某些题目难免有些生疏,这是一套比较综合的复习资料,你先写着吧。”
许霍看着印满题目和知识点的讲义,略带灵魂出窍地接到了手中,“哦。”
和张老师聊了几句,许霍拿着厚厚一沓讲义走出了办公室。
凭空多了一堆作业。
回到座位上,许霍想死。
每日一问。
他真的需要上学吗?
沈余舟瞥向他十分难看的表情,问:“老师训你了吗?”
“比训我更可怕。”许霍散开讲义,“二十七张。”
沈余舟哇了一声,“加油。”
许霍确实有点想喝油漆自杀了。
预备铃声响起,该上数学课了。
许霍有气无力地将化学讲义塞进课本里,只感觉天都快塌了。
直到中午放学,天都没能补回来。
有种死了八百年还要被薅起来学习的苦命感。
走出校门,许霍脚步拖沓,拖到厉风行的身前。
厉风行打开车门,问:“累了?”
许霍点头,“累得想死。”
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生活好苦。
到底是谁给他注册了地球online的号。
他想销号了。
回到家中,许霍放下书包,饭都没吃,直接走进卧室,“我去睡一会儿。”
厉风行看出他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儿,说:“好好休息。”
许霍说:“嗯。”
拉了窗帘,打开空调,倒在床上,许霍再起不能。
回了几句单主的消息,许霍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板右佐匹克隆,掰了两片,混着凉水吃下去了。
别管了,睡吧。
其他事情,醒来以后再说。
药效来得很快,不到十二点,他就睡得跟死人一样了。
然而即使有右佐匹克隆,他也睡不安稳。
梦境光怪陆离,充斥着许多杂色断音。
他的意识站在梦境之外,很是平静地观看着梦境逐渐崩塌重构。
可能是睡得太心安理得了。
这一觉,他直接从中午十二点睡到了晚上八点。
睁开双眼,一团漆黑。
窗外挂着一轮明月,颜色很淡,亮光柔和。
许霍盯着天花板,盯了十多分钟之后,才艰难地坐起身来。
拿出手机,班主任已经给他发了十多条信息。
许霍通通无视,缓着来势汹涌的偏头疼。
等偏头疼渐渐褪去,他才简单回复班主任,并向她道了歉。
没再去看班主任的回复,许霍拿出放在抽屉里的药,掰了几粒吃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倒在床上。
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做。
只想消失。
为什么不能原地消失呢?
地球online还没有推出一键退游功能吗?
许霍静静地躺在床上。
如果能有修仙系统,那他应该很适合闭关吧。
可能他也很适合侏罗纪吧。
许霍漫无目的地瞎想,意识越来越沉,呼吸很是刻意地变得越来越慢。
好想死。
好想死。
好想死。
许霍将头埋进枕头里,脑袋昏沉。
听说他刚出生时,因为家里没钱而且又是未婚先孕,所以姥姥想偷摸地把他扔进河里。
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如果早些把他扔进河里,以后也不会这么多的烦心事了。
朦胧之中,许霍听到一道脚步声。
很轻,很近,然后停在了他的床前。
这一次,药效来得很慢。
而且效果无比分裂。
他能听见耳边的声音,睁开双眼,隐隐约约能看见不太清晰的人影。
但是他的身体实在是太沉了,根本抬不起来。
他的灵魂疑似已经离开身体了。
只留下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那道人影缓缓下蹲,仿佛在看着他。
许霍想要聚焦视线,看清身边的人。
应该是厉风行吧。
在此等状态下,许霍甚至能看见自他身上散溢出来的黑色鬼气。
月光投射在他的身上,银白色的,带着一圈光芒。
很矛盾,非常诡异,但又特别和谐。
人影伸出右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的额头。
许霍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动作。
两人无声对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许久,许霍才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厉风行。
厉风行说:“我给你请了长假。”
他的声音非常遥远,像是群山回声、慢慢弹向地面。
许霍愣了好久,才听清了他的话语内容。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来,厉风行以表哥的身份,加入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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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群。
父母不知道他复学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班级。
逻辑理顺之后,许霍有些想哭。
不算是想家,因为家里没有他的位置。
更不算是厌学,因为日子随意凑合凑合,也能过。
他只是感到很悲伤。
没来由地悲伤。
他想起复学前的夜晚,他画完草稿,走进浴室。
那时他在想,如果能触电身亡就好了。
结果也没死成。
这时,厉风行站起身来,坐到他的身边。
许霍的思绪缓缓地断了。
一只手覆在了他的小臂上,力气很大,几乎没有用力,就把他轻巧地拎了起来。
许霍放空大脑,任凭重力控制着他的身体,往下倒去。
想象之中的倒伏并没有出现,厉风行托住了他的身体。
许霍趴在他的身上,两手自然下垂。
厉风行将手环在他的腰上,问:“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许霍动作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满室昏暗,厉风行轻声说道:“还能起来吗?”
许霍摇了摇头。
他现在只能依靠在厉风行的身上,一旦厉风行走开,他就会立马跌到床上。
厉风行没说什么,只是收紧力度,抱他抱得更紧,并将许霍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
许霍更想哭了。
如果此时只有他一个人,他可能还不会这么难受。
厉风行就在他的身边。
他在抱着他。
许霍又模模糊糊地想起一件事。
初三那年,他的手指被风扇割伤了。
原本他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只是觉得小伤而已,也不算痛,顶多就是流血比较恐怖。
英语老师知道这件事之后,急忙找来医药箱,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处理着伤口。
她的动作太轻柔了,以至于许霍有些难以控制情绪。
包扎好了伤口,英语老师拍拍他的肩膀,又安慰了他几句。
然后他哭得更收不住了。
许霍怀疑自己严重缺爱。
种种证据表明,他怀疑得没有错。
跪趴在厉风行的身上,许霍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里,闻见厉风行身上好闻的木质香后,又默默凑近了一些。
厉风行一手搂着腰,一手抚摸着许霍的后背,安抚性地拍着,“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别想学习了。”
许霍眨了眨眼,眼泪顺着眼睫毛直接掉落在厉风行的肩膀上,差点失声,“……嗯。”
厉风行温声安慰道:“既然累了,就别学了,你的情绪良好比什么都重要。”
“嗯。”许霍将泪水抹在厉风行的衣服上,“我不想学。”
厉风行抱着他,说:“那就别学了。”
许霍声音沉沉的,“杀了你……”
厉风行笑着问道:“为什么?”
许霍摇头,“不知道,就是想杀了你。”
厉风行纵容道:“嗯,那你来杀吧。”
“……我不能杀你。”许霍郁闷地说,“你还有未来呢。”
厉风行引导道:“你也有未来啊,有着更为灿烂的未来。”
他摸摸许霍的头,“睡吧,休息一会儿,醒来记得吃饭。”
许霍点了点头,“好。”
聊了几句,两人分开。
许霍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愣愣地看向面前的厉风行。
厉风行笑着点点他的额头,“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许霍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