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烁真是被惊着了,保持着端酒杯的动作长达两分钟之久。
居然还有这样的操作?这是在用身家性命来画大饼啊!
这饼画的……云烁已经有些感动了,甚至内心之中还因为坑了朱允炆而升起巨大的负罪感。
朱允炆晃晃悠悠的走到云烁身前,双手将委任状递给了云烁,他居然十分郑重的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这东西若是落到朱洪武手里,估计没几万条人命结不了案。
委任状上面的字还没看清楚,就被空印抽走了。
空印和尚阴沉着脸,两把将委任状撕成几块,团吧团吧正要放在蜡烛上点燃,就听到身后“呕……”
这货刚刚吃了很多喝了很多,自然吐的也很多。满屋子都是胀气的味道,难闻极了!
差点儿把云烁也勾引吐了!
空印阴沉着脸,一把捞住朱允炆,才让他没有栽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面。
无奈的空印只能把撕成几片的委任状递给朱允炆的贴身老太监:“烧了!连灰都不要留下!”
“诺!”老太监应了一声诺,看着空印给朱允炆喂下一颗成份不明的丹药,然后架着朱允炆去了后殿。
几个小内侍把云烁带了出去,出门前云烁看到那老内侍似乎把那张委任状装进了袖子里。
送云烁回鸡鸣巷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常威身上。
“兄弟,知道你是为了哥哥出头。可那雷老虎得罪不得,他在东宫可算是第一高手,非常受太孙宠信。
就连皇上那里,他也能说得上话的。”
雷老虎?云烁想起来,站在自家门口,被自己训斥的那个虬髯大汉。
“太孙不宠信你?”
“比起别人倒还算是宠信,但比起雷老虎来就差得多了。没办法,几次较量俺都输了。
胳膊没人家粗,力气没人家大,倒是怨不得别人。”
“老常,你说那个空印是怎么回事儿?居然能在东宫横着走,他这样高调皇上难道不知道?”
常威左右瞧了瞧,一副做贼似的模样:“那大和尚神秘的紧,太子还在的时候便在东宫行走。据说,比现在还要嚣张三分。
听宫里面的老人讲,好几次皇上见到都是赐座的。”
我擦!穿黑袈裟的和尚都这么高待遇么?云烁琢磨着,道衍如果到了金陵会是个什么待遇,朱洪武见了会不会也安排一个座位?
哥俩闲聊着回到了鸡鸣巷,远远的便见到丑娘孤零零的站在门口等着。
见到云烁回来,炮弹一样冲了过来抱住云烁。
“哥哥!”燕京口音已经不太纯正,带着些金陵口音。
“怎么待在门口,外面多冷?这么晚了不睡觉,不困吗?”
“哥哥不在家,睡不着!”丑娘拉着云烁的袖子,小猫一样跟在云烁身后。
“妹子,不想你常大哥?”
“哼!你不是好人。”丑娘扭过头,看都不看常威一眼。
“听见没有,你不是好人。哈哈哈!”仨人说笑着回到了云家。
就在云烁踏进宅子的时候,锦衣卫都指挥使梅殷的桌案上放着一张拼好的纸,太孙猩红的私章在烛火下异常醒目。
“太孙疯了不成?他怎么敢写这样的东西?”纸上的内容,看得梅殷头皮发麻。
这种话即便是说,也得密室之内帷幕重重之下才敢小声说。太孙难道得了失心疯,居然白纸黑字的写了下来。
老太监习惯性躬着身子:“老奴在宫里面当差这么多年,这种事情也是闻所未闻。这东西老奴不敢烧,也不敢留,只能将这东西拿来给您。
如何处置您看着办就好!”
“哼!你这老货,想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你别说了,跟随本驸马一起进宫,到了皇上面前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个清楚明白。
太孙是你一手带大的,对太孙的秉性最是了解。皇上也信你说的话!”
梅殷阴沉着脸,看着那张纸犹如洪荒巨兽。大明朝好不容易消停两年,这一次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呵呵呵……!”老太监阴恻恻的笑了,声音跟夜枭一样难听:“驸马爷您是明白人!
太孙是太子的儿子,接的是太子的势力。
太子毕竟是十几年的太子,太子的势力在朝廷里面那是盘根错节,究竟有多庞大……您比我清楚得多。
这些人都巴望着太孙继位,酬他们一个从龙之功。
眼瞅着皇上日渐衰老,太孙继位在望,这个时候谁扳倒了太孙,谁就是他们的生死仇敌。
这个人先是不容于朝廷,继而会不容于天下,最终也会不容于皇上。
这东西,谁递上去谁死!
驸马爷,老奴说的对么?”
“哼!你这老货,已经活得成精了。可你拿来这东西,我敢不交给皇上?
说到底,你不敢这么干,我也不敢。可偏偏你将东西交到了我的手里,我只能拉着你一起去见皇上。
逃不了你,也跑不了我。要死,也拉着你一起垫背。”梅殷恶狠狠的看着老太监。
如果可能,他恨不得立刻中风。
“死不了,死不了的!老奴倒是有个主意,只是此事需要借驸马爷您的威。”
“有话说,有屁放,天快亮了!”梅殷没好气的看着老太监。
“顺天府尹狄知逊得罪了太孙,前日被太孙责骂赶出了东宫。
您说他若是心怀怨恨,死谏太孙……”
“死谏?”梅殷皱起了眉头,毕竟狄知逊是朝廷三品大员,下这样的黑手一旦出了事情很难善后。
“对,死谏!不然皇上问起来,狄知逊,你这东西哪儿来的呀,狄知逊怎么说?
死了死了,一死百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皇上总不能抓阴差去问狄知逊吧。
只有他死了,才能做成铁案。而且狄知逊这等官员死了,查案的事情轮不到顺天府的那些人,还不是要落到驸马爷您的手里?
到时候想怎么查,怎么结案,是不是自杀,都是您一句话的事情。”
梅殷看着老太监一阵冷笑:“还真是领教了!恐怕您进这个门儿之前,就已经盘算好了吧。”
“现在是三更天,驸马爷您的时间很充足。”
“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