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亲人,特别是像邢朗邢霏这样都把彼此看作最重要人的兄妹,像现在这种两地分隔、不能自由见面的亲人,哪怕外人把谎话说得再圆,也是打不消他们之间互相惦念的心情的。
所以与其说着不能让人信服的话,郑执宁可把脓疮捅破,让邢朗清楚自己所作所为给小飞侠带来的影响,虽然他和邢朗在案子外接触的机会有限,但他相信作为邢霏的家人,邢朗这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会低。
事实也正如他料想的那样,经过了不过一秒的诧异后,释然的邢朗郑重地朝郑执点了点头。
就在郑执放心的准备再次离开时,一声郑队又把他叫住了。
他“嗯”了一声再次回头,却见已经在狱警指示下起身准备回去的邢朗眨着眼睛在看自己。
“怎么了?”郑执拧起眉头,直觉告诉他邢朗接下去的话可能比之前说的那些加起来还要关键。
结果呢,真就不出所料,邢朗说了一个人名出来——
“何太山。如果你想查武林,可以试着先查查这个人。”
“他是?”郑执皱着的眉头蹙更紧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又实在想不出是在哪儿听到的这个名字。
邢朗看出他的窘境,笑笑,出声提醒:“他是安平开发区前招商办副主任,不过在那次项目招标结束后,这家伙就辞职去了南方。”
“你为什么会想到让我去查一个已经离开安平的人?他有什么不对吗?”郑执一边问,一边按照邢朗说的开始在记忆库里调取安平开发区的有关信息,一来二去还真想起了有个叫何太山的人物。
郑执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只要被他对上号,那么这个人或者这件事的信息也会一并想起来,就好比现在,不过就靠着何太山这三个字,一个圆脸戴眼镜外加矮胖矮胖配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形象就被他提取到了。
确认过是这个人后,郑执的目光再次聚焦回邢朗身上,后者呢,也像刻意留出时间让他回忆似的,直到眼光再次对上,邢朗这才开口:“别的不对我倒说不好,就是当时我们几个竞标方都想和探甲方的底,何太山刚好又是项目直管人,我们很自然地想和他打好关系,可何太山这人就像块石头,甭管我们这些人用什么招数,他都油盐不进,可就很奇怪,武林在和我表态不合作后不久,我就看见他和这位何主任一起吃饭。你们警察办案的思路我不懂,我只说下我当时因为这事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因为我们公司的公关部已经很给力了,我们都没啃下来的硬骨头被武林啃下来,我是觉得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郑执听完点点头,回了句我们回去会查,就摆摆手走了。
走出监狱大门,门前的旷野正呼呼刮着北风,两排矮松挤挤挨挨地簇向路尽头,像两根墨色的筷子,夹住西垂的太阳。
深冬的太阳,难得的有点浓墨重彩的感觉,郑执迎风站着,衣服和眼睛悉数被染成血红色。
四周没人,心里有事的郑执难得从口袋深处摸出偷摸藏那儿的香烟,抬手点燃时,好好的香烟却忽地断成两截,看着倒头栽在地上的那截烟,他无奈又无语地把仅剩下的烟屁股塞嘴里,受潮的烟抽是没法抽了,就干叼着过过嘴瘾吧。
烟没抽成的郑执就好像灵魂被抽干似的,两眼无神看向远方,手却没停,伸进口袋拿出了手机,一番熟练操作后,听筒里传来嘟嘟响声。
“喂……”他眯着眼望远,试图用歪头叼烟的动作来抒发一下自己不咋愉快的心情,可随着一声喂字出去,受潮的烟头也从嘴里掉了下去,滑稽的是他还本能去捞,结果就是开开合合的嘴金鱼似的追了烟头半米高,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烟屁股去和烟头相会了。
“队长?队长?你去水族馆了?”
“我上那儿干嘛去?”没了烟抽的郑执心情很不美丽,盯着地上的烟头遗憾了半天这才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追问:“干嘛那么问?”
“哦,我是听见氧气泵的声儿了所以才说你是不是去水族馆了,你没听到吗,就那种波波波的声音?”
郑执脸都黑了,强忍着别把手机捏碎的同时他也在考虑回头是不是有必要提醒队员换一下手机,要那种声音传导机制不那么好的……
当然了,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法,并没把这通电话目的忘掉的人下一秒很快就恢复了严肃,认真而低声地问:“小锦州那边说没说出点什么?”
是了,他对那个说起话来总是习惯性毒舌的同事还是有想法的,因为他想不通是什么动机能促使一个人民警察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
所以哪怕是出来跟其他线的时候,郑执心里也在惦记着小锦州那头。
只可惜,汇报上来的结果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倔驴不光什么都不说,还正儿八经的玩起了闭目养神。
“他真这样?”
听了汇报的郑执强忍住暴躁,低沉着声音追问,“联系到他家人了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出来前他嘱咐过底下,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对小锦州和他的家人在调查时要有方式方法,所以在小锦州这儿碰了钉子的人为了安慰自己,赶紧把注意力投向了小锦州的家人。
可不问还好,一问,这结果就让郑执感觉更不好了,因为属下说,就在谢斗出事当天,小锦州的家人就在他的安排下出国旅游去了!
“奶奶的,这不叫有备而来叫什么?这家伙分明就是想把家人摘出去然后自己犯案嘛!给老子查,查他这段时间所有人际往来,查他在单位在家都和什么人说过话办过事,还有他上下班路上的监控,总之把所有能查的都给老子查!”
近乎嘶吼的命令声吓得前一秒还说他是氧气泵的下属一声都不敢吱,直到确认郑执的火撒完了,这才小声应了一句好的队长,还有其他嘱咐吗?
下属的谨小慎微让失态的人也慢慢找回了理智,郑执长吁口气,想到什么似的问:“舆情那边有什么变化?”
“网监那边做了管控,事态目前没明显变化。队长,你怎么了?”
郑执摇着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可具体是哪儿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就这么沉默了几秒,最终也没想出什么的他只能让属下继续跟踪,“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上报。”
“是!”
伴随着属下清脆的回答,郑执挂断了这通让他的心情并没怎么好转的电话。
不过几分钟的时候,那颗被松树筷子夹住的蛋黄就被大地吞吃入腹,天也黑了下去,监狱之外的马路上,灯火稀疏,郑执望着地上被监狱大门拉地笔直的影子,打气似的挺了挺胸,开门上车。结束了和邢朗的谈话,他也该去瞅瞅那位何太山同志的资料详情了。
车钥匙扭动那刻,沉静了一整个傍晚的车子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两道车灯射出绵长的光柱,把水泥地上多细小的坑洼都照得分明。
开车上路的郑执扭开广播,自然无比地调到了新闻频道。
他是个有些古板的人,平时的喜好习惯也都像个跟不上时代潮流的老人,就比如现在吧,比起手机短视频,他更喜欢听这种老式节目发出来的声音。
在郑执驱车朝市区折返的时候,城市大学的男生宿舍正发生着一起堪比修罗场的事件,而事件的起因就是晚饭分发问题,被警方硬控一个下午的吴英才获得回宿舍的自由,就开始不安分地对送来的盒饭表达起了嫌弃。
“你们这是虐待知道不知道?你四处问问,我什么时候吃过这么素的饭菜?养鸡呢?”
说着,他直接一翻手,手里擎着的盒饭应声打翻在地。
白花花的米饭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水泥砖上,看戏似的仰望着台阶之上,看着那个怀里还抱着几盒盒饭没来得及发的警员。
小警察气得脸都紫了,压了半天火气才说了句你干什么。
“干什么?狗粮猪食我不吃!要让我吃就拿人能吃的东西来,否则等我出去了我就发消息说你们这些臭公安虐待人!”
面对来自吴英的挑衅,小警员有气撒不出,只能把怀里的盒饭交给邢霏代管,自己去拿扫帚回来清理地面。
邢霏抱着盒饭也没动,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吴英。
那架势看得吴英不舒服,几步下去来到邢霏跟前,大吼一声看什么看。
“我就看了,看看大学跟哪儿收的傻叉。”
“你!”
“我什么我,我不是公职人员,你敢骂我小心我曝光你。”
混不吝的做派别说,真唬住了吴英,脸直接被气歪的他有气没处撒,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不远处正从宿舍摸出来扔垃圾的瞎子傅绍言身上。
一个坏坏的念头瞬间就从吴英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那个谁,你过来,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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