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方程式》 第179章 谈天 见郑执没否认,邢朗随即点了点头,“我就是那次和他有了第一次的交集,虽然后来没合作成,多少对这位武总有些了解,郑队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也算是帮我妹妹了。” 说最后那句时,邢朗的声音明显低了下去,再一看他头深埋向下的模样,郑执就算是个傻子也清楚眼前这个做哥哥的并没相信他之前的那番说辞。 可就算如此,郑执也没做过多解释,他只是安静坐在对面,等待邢朗把情绪控制得好了些,这才开口提问:“你和武林在打交道的过程中是什么感觉,有没有哪里让你觉得不对的地方?” “我从头说起吧。”邢朗吸吸鼻子,随后抬起头,虽然多日的监狱生活让这位曾经的商届才子清瘦不少,颧骨都凸起了,可仍架不住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清澈,“我说不好他哪里不对,所以从头说起,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至于哪儿不对就需要你们自行去判断了。” 在接收到郑执可以的信号后,邢朗就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开发区项目启动的时间刚好在季理出事前一个月,作为那年市政项目中规模最大的一个,不光安平本地的企业,东北区域甚至于不少南方公司都纷纷过来参加招标。 “我们家因为当时有个陶瓷生产线,这部分业务也属于内饰范围,刚好和武林他们属于并线业务,所以为了增加中标概率,我当时就主动联系了几家同属内饰部分的公司,想看看有没有可能达到合作最优的效果。” “你就是那时候接触到的武林?” 邢朗点点头,视线也随着回忆飘回了那个看似不远却充满阳光的夏天—— 那会儿他的妹妹邢霏还没从警校毕业,刚好暑假,回家的邢霏因为无聊就有事没事的去公司找他。他记得清楚,因为开发区这个项目,好容易回家的老妹儿自己都没见上几面。 “你知道谈生意除了要在标书上做文章还要有各种应酬,我第一回见武林就是在这么一次饭局上,东部区塑窗总代理戴总窜了个局在东方酒店,戴总这人爱打小算盘,之前我们谈过几次,因为我不喜欢他这样的为人,所以不大想去,但姓戴的说还请了其他几个上下游的公司在一起碰头打包谈判的事,我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去了。武林和我不一样,我是跟着我爸一边练一边学,说话做事多少讲个道德感,武林给我的感觉就不一样……” 邢朗拧眉做着回忆,而当他说到感觉不一样的时候,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才说了一个道德感出来,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 也难怪他别扭,试问让一个手里有过人命的人说自己具备道德感,但凡这个人真有道德感都会觉出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尽人意…… 邢朗就是如此。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地抬起了头,面带微笑地继续说:“就是他这个人明显是那种路子很野的生意人,约了吃饭那天,我去的早,和戴总还有其他几位老总聊了快二十分钟,武林还没来,后来戴总去了电话才知道他一早到了,只不过因为车子被别的车蹭了,在和对方理论。 “郑队,想必你也听过商人都讲个和气生财,他不,本来我们以为就是个小事故,应该会很快处理完,可左等右等,服务生都过来问了两次,姓武的还没上来,我当时对他的观感就不好,虽然之后我没下去帮着劝架,但听他们回来说,那个人没少刁难对方,有了那次的事,我已经不打算和他合作了。但我没想到,那之后不久,武林居然会去我们公司找我,他的理由也简单,他说他有内部消息,项目建材方面的招标,别的选项基本招标方都有目标合作方了,唯一可以搏一搏的就是我和他在做的这两方面,而他也是在打听过市里同类企业后来找的我,用他的话说,我们家在安平市的影响力还OK,而且我还是个懂得好赖的生意人。 “郑队,你当时是没在现场,你如果在,亲眼听听他说‘懂好赖’那几个字的语气,你多半也不会喜欢这个人。” “但你们一开始是彼此达成过合作意向的,对吗?”听话听音,哪怕是没做过生意的郑执也听出了邢朗话里的意思,哪怕是第一印象就不大好的武林,和邢朗之间似乎也达成过合作。 倾听的人通透至此,邢朗也就没什么掩饰的必要了,他脸上的微笑依旧,受手铐束缚而行动受限的双肩也故作无奈地往起耸了耸:“是啊,不合作是因为我是个看眼缘的商人,后来想合作是因为我是商人,商人逐利,他给的条件让我没法拒绝。” “条件很好?” 邢朗点头,“如果那单做成了,利润率会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最高的一单。” 说到这,始终听得云里雾里的郑执忽然听出了端倪,他抬起一只手,拦住邢朗让他先别往下说,“你的意思是霸道的武林主动找你合作,而拿出来的条件是前所未有的优厚?” “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为什么?”在确定自己理解的没错误后,郑执就更想不通了,他歪着头,两只手摆成九阴白骨爪的造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你也说了,商人逐利,更何况如果你描述的是真的,武林不该更要求利润的吗?” “是这个道理。” “你当时没怀疑?”郑执不信以邢朗的谨慎,会放着这么大个问号在那儿不查就聊合作。 “当然怀疑了。” “然后没查?” “准备查来着。” 准备?这回郑执没急着发言,因为直觉告诉他,邢朗接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是个关键。 认真听讲的郑执眼神矍矍,对此,邢朗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就在一个月前,自己家被眼前这个人查的时候,他眼里就是这种眼神。 邢朗的笑容更大了,他露出八颗牙齿,哪怕是在监狱这样的条件下,邢朗的牙齿依旧白得发亮,他说对,“是准备,但是这个合作最终并没能成行。” “因为你查出了什么不对?” “并不是,那个合作并不是我拒绝的,是武林取消的。” “他取消的?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不过我想估计他也觉出来我不信他,想查他,所以先一步提出不合作了吧……” 事情才出的时候,邢朗记得自己还挺愤愤的,可现在再想想,合作么,有成的,就有不成的,所以……他抬起头,还想说什么,等对视上郑执的眼睛,却发现对方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出神。 “郑队,是我哪儿说的不对吗?郑队……” “不是……”郑执的眼睛依旧是那种放空的样子,答话的内容却仍在线,“我在想邢霏之前和我说的……” “邢朗!”想着想着,猛然想到什么的他突然叫了一声邢朗的名字,又大又响的动静直接让邢朗梦回早上被点名的时光,身体也随着那一声变得绷直。 一声“到”眼看要脱口而出,最终在维护妹妹的念头下生生被憋了回去。 可表情却还是不自然,邢朗只觉得自己的嘴角都是僵的,只能凭着感觉去让自己的笑容看上去好看些。 “什么事,郑队。” 邢朗的尴尬是那种演技都遮不住的尴尬,发现这点的郑执也有点后悔,他抬了抬手,想让对方别那么紧张,可不善言辞的人又怕说得多了倒起反作用,想来想去还是算了。 “邢霏说你们想做的这个项目中途变了一次标的,前后价值据说还增了不少,你回忆一下,武林说取消你们之间的合作是在那次标的变更前还是后。” “前。”邢朗格外笃定地说,“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公司竞标失败后我和武总还见过一次,当时我还打趣他是不是有内部消息,才提前不带我玩的。不过那都是玩笑话,他家的公司规模和我们差不多,资源实力也都不相上下,如果有内部消息,一开始就不会找我。” “你感觉自己的解释是通的是吗?” “不通吗?”邢朗反问,关于这个问题在事情发生时他就想过,他笃定武林那种实力根本不具备让上层替自己开后门的实力,而且如果他真有,那一开始这位武总也不会找自己。” 邢朗看似合情合理的推论并没能成功说服郑执,相反的,凭借他多年从警的经验看,恰恰是这个先后顺序的颠倒暗示着事情前后哪个位置出了问题,比如,假设武林手里如果多了一个让他能拿出去和甲方谈判的筹码…… 这么一想,事情的因果似乎都有了解释通顺的可能,郑执的身体也因为这种希望感而微微发颤,要不是手还抓着桌沿,他估计多半就要在邢朗面前失态了。 “我知道了,邢朗,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急着工作的郑执大踏步地走出门去,快到拐角时,他猛地想到什么,赶紧收住脚,回头看向那扇开着的、里面的人却没出来的铁门大声说:“小飞侠情况不大好,不过她在努力调整,所以你也好好的。”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波波波 比如亲人,特别是像邢朗邢霏这样都把彼此看作最重要人的兄妹,像现在这种两地分隔、不能自由见面的亲人,哪怕外人把谎话说得再圆,也是打不消他们之间互相惦念的心情的。 所以与其说着不能让人信服的话,郑执宁可把脓疮捅破,让邢朗清楚自己所作所为给小飞侠带来的影响,虽然他和邢朗在案子外接触的机会有限,但他相信作为邢霏的家人,邢朗这个人的承受能力不会低。 事实也正如他料想的那样,经过了不过一秒的诧异后,释然的邢朗郑重地朝郑执点了点头。 就在郑执放心的准备再次离开时,一声郑队又把他叫住了。 他“嗯”了一声再次回头,却见已经在狱警指示下起身准备回去的邢朗眨着眼睛在看自己。 “怎么了?”郑执拧起眉头,直觉告诉他邢朗接下去的话可能比之前说的那些加起来还要关键。 结果呢,真就不出所料,邢朗说了一个人名出来—— “何太山。如果你想查武林,可以试着先查查这个人。” “他是?”郑执皱着的眉头蹙更紧了,因为他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却又实在想不出是在哪儿听到的这个名字。 邢朗看出他的窘境,笑笑,出声提醒:“他是安平开发区前招商办副主任,不过在那次项目招标结束后,这家伙就辞职去了南方。” “你为什么会想到让我去查一个已经离开安平的人?他有什么不对吗?”郑执一边问,一边按照邢朗说的开始在记忆库里调取安平开发区的有关信息,一来二去还真想起了有个叫何太山的人物。 郑执有个过目不忘的本事,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只要被他对上号,那么这个人或者这件事的信息也会一并想起来,就好比现在,不过就靠着何太山这三个字,一个圆脸戴眼镜外加矮胖矮胖配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形象就被他提取到了。 确认过是这个人后,郑执的目光再次聚焦回邢朗身上,后者呢,也像刻意留出时间让他回忆似的,直到眼光再次对上,邢朗这才开口:“别的不对我倒说不好,就是当时我们几个竞标方都想和探甲方的底,何太山刚好又是项目直管人,我们很自然地想和他打好关系,可何太山这人就像块石头,甭管我们这些人用什么招数,他都油盐不进,可就很奇怪,武林在和我表态不合作后不久,我就看见他和这位何主任一起吃饭。你们警察办案的思路我不懂,我只说下我当时因为这事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因为我们公司的公关部已经很给力了,我们都没啃下来的硬骨头被武林啃下来,我是觉得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郑执听完点点头,回了句我们回去会查,就摆摆手走了。 走出监狱大门,门前的旷野正呼呼刮着北风,两排矮松挤挤挨挨地簇向路尽头,像两根墨色的筷子,夹住西垂的太阳。 深冬的太阳,难得的有点浓墨重彩的感觉,郑执迎风站着,衣服和眼睛悉数被染成血红色。 四周没人,心里有事的郑执难得从口袋深处摸出偷摸藏那儿的香烟,抬手点燃时,好好的香烟却忽地断成两截,看着倒头栽在地上的那截烟,他无奈又无语地把仅剩下的烟屁股塞嘴里,受潮的烟抽是没法抽了,就干叼着过过嘴瘾吧。 烟没抽成的郑执就好像灵魂被抽干似的,两眼无神看向远方,手却没停,伸进口袋拿出了手机,一番熟练操作后,听筒里传来嘟嘟响声。 “喂……”他眯着眼望远,试图用歪头叼烟的动作来抒发一下自己不咋愉快的心情,可随着一声喂字出去,受潮的烟头也从嘴里掉了下去,滑稽的是他还本能去捞,结果就是开开合合的嘴金鱼似的追了烟头半米高,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烟屁股去和烟头相会了。 “队长?队长?你去水族馆了?” “我上那儿干嘛去?”没了烟抽的郑执心情很不美丽,盯着地上的烟头遗憾了半天这才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追问:“干嘛那么问?” “哦,我是听见氧气泵的声儿了所以才说你是不是去水族馆了,你没听到吗,就那种波波波的声音?” 郑执脸都黑了,强忍着别把手机捏碎的同时他也在考虑回头是不是有必要提醒队员换一下手机,要那种声音传导机制不那么好的…… 当然了,这个想法也只能是想法,并没把这通电话目的忘掉的人下一秒很快就恢复了严肃,认真而低声地问:“小锦州那边说没说出点什么?” 是了,他对那个说起话来总是习惯性毒舌的同事还是有想法的,因为他想不通是什么动机能促使一个人民警察拿自己的前途当儿戏。 所以哪怕是出来跟其他线的时候,郑执心里也在惦记着小锦州那头。 只可惜,汇报上来的结果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倔驴不光什么都不说,还正儿八经的玩起了闭目养神。 “他真这样?” 听了汇报的郑执强忍住暴躁,低沉着声音追问,“联系到他家人了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出来前他嘱咐过底下,在真相未明的情况下,对小锦州和他的家人在调查时要有方式方法,所以在小锦州这儿碰了钉子的人为了安慰自己,赶紧把注意力投向了小锦州的家人。 可不问还好,一问,这结果就让郑执感觉更不好了,因为属下说,就在谢斗出事当天,小锦州的家人就在他的安排下出国旅游去了! “奶奶的,这不叫有备而来叫什么?这家伙分明就是想把家人摘出去然后自己犯案嘛!给老子查,查他这段时间所有人际往来,查他在单位在家都和什么人说过话办过事,还有他上下班路上的监控,总之把所有能查的都给老子查!” 近乎嘶吼的命令声吓得前一秒还说他是氧气泵的下属一声都不敢吱,直到确认郑执的火撒完了,这才小声应了一句好的队长,还有其他嘱咐吗? 下属的谨小慎微让失态的人也慢慢找回了理智,郑执长吁口气,想到什么似的问:“舆情那边有什么变化?” “网监那边做了管控,事态目前没明显变化。队长,你怎么了?” 郑执摇着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他总觉得哪儿不对,可具体是哪儿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就这么沉默了几秒,最终也没想出什么的他只能让属下继续跟踪,“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上报。” “是!” 伴随着属下清脆的回答,郑执挂断了这通让他的心情并没怎么好转的电话。 不过几分钟的时候,那颗被松树筷子夹住的蛋黄就被大地吞吃入腹,天也黑了下去,监狱之外的马路上,灯火稀疏,郑执望着地上被监狱大门拉地笔直的影子,打气似的挺了挺胸,开门上车。结束了和邢朗的谈话,他也该去瞅瞅那位何太山同志的资料详情了。 车钥匙扭动那刻,沉静了一整个傍晚的车子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两道车灯射出绵长的光柱,把水泥地上多细小的坑洼都照得分明。 开车上路的郑执扭开广播,自然无比地调到了新闻频道。 他是个有些古板的人,平时的喜好习惯也都像个跟不上时代潮流的老人,就比如现在吧,比起手机短视频,他更喜欢听这种老式节目发出来的声音。 在郑执驱车朝市区折返的时候,城市大学的男生宿舍正发生着一起堪比修罗场的事件,而事件的起因就是晚饭分发问题,被警方硬控一个下午的吴英才获得回宿舍的自由,就开始不安分地对送来的盒饭表达起了嫌弃。 “你们这是虐待知道不知道?你四处问问,我什么时候吃过这么素的饭菜?养鸡呢?” 说着,他直接一翻手,手里擎着的盒饭应声打翻在地。 白花花的米饭就那么安静地躺在水泥砖上,看戏似的仰望着台阶之上,看着那个怀里还抱着几盒盒饭没来得及发的警员。 小警察气得脸都紫了,压了半天火气才说了句你干什么。 “干什么?狗粮猪食我不吃!要让我吃就拿人能吃的东西来,否则等我出去了我就发消息说你们这些臭公安虐待人!” 面对来自吴英的挑衅,小警员有气撒不出,只能把怀里的盒饭交给邢霏代管,自己去拿扫帚回来清理地面。 邢霏抱着盒饭也没动,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吴英。 那架势看得吴英不舒服,几步下去来到邢霏跟前,大吼一声看什么看。 “我就看了,看看大学跟哪儿收的傻叉。” “你!” “我什么我,我不是公职人员,你敢骂我小心我曝光你。” 混不吝的做派别说,真唬住了吴英,脸直接被气歪的他有气没处撒,最后把目光停在了不远处正从宿舍摸出来扔垃圾的瞎子傅绍言身上。 一个坏坏的念头瞬间就从吴英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那个谁,你过来,有好事。”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星星眼 好事俩字从吴英嘴里说出来,好词也变了味,哪怕是特别留心让自己的表现和傅绍言拉开间距的邢霏,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别怪她敏感,因为是个正常人去听吴英说话的那个调调,都会不舒服。 那腔调分明就是没憋好屁么。 邢霏忍不住想再开口,可没等她把嘴张开,一旁入戏太深的傅绍言就先一步乖乖照做,走到了吴英跟前。 一声干嘛直说的邢霏没了脾气,只能警惕地看着那俩人,准备一有苗头不对自己就直接上手。 和邢霏的谨慎再谨慎不同,傅绍言就像忘了之前直接才被面前这位少爷收拾过似的,脸上挂笑,连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也透着股谄媚、微微朝着吴英的方向前伸着。 “啥事,你说。” 吴英笑容更大了,斜乜过来的眼睛像在打量一件待价的物品,在牙齿间来来回回的舌头更把眼底的轻蔑发挥到了极点,终于,经过一番权衡后,他下巴一探,朝地上那摊自己才扔掉的米饭点了点,“瞧你瘦得,几天没吃饱饭了吧,别以为住进来就能管吃管住,就那么一份盒饭的量估计不够你塞牙缝的,要是没吃饱,我得在地上放着呢,让给你吃。” 一面说还不忘示意旁边的跟班去把散地上的米饭重新扒拉回倒扣地上的饭盒里。 “抓紧吃,再不吃就凉了。” “吴英,你别太过分了!” 把侮辱人的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邢霏忍不了了,边吼边走过去把捡了一半的盒饭打掉。 此情此景,乐得看戏的吴英非但不气,还挺开心地边摇头边抱胸大笑,“刚才批评我的那个警察去哪儿了,让他回来看看,看看是不是就我一个人不珍惜粮食?还有你,阿姨,我是在做好事你懂不懂,我听了人家警察叔叔的话,开始珍惜粮食,让这盒盒饭发挥作用,你怎么能说我过分呢? “还有你?饿不饿?吃不吃?还是说你这个乞丐身份是副职,平时回家都能吃香喝辣?” 话说到这份,邢霏好歹有点get吴英说这番话的点是哪儿了,刁难说不定是假,试探才是真吧。 想到这儿,她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因为按照正常逻辑,这饭如果傅绍言不吃,就说明他这个寒冬腊月还在外面乞讨的身份就真有猫腻,可吃…… 眼睛不自主地下移到朝着地面做了两次自由落体运动的盒饭,寒冬腊月,没有保洁的男生宿舍,公共区域的地面有多脏很好想象,让傅绍言吃那样的饭,光是想想,身上就不舒服……可如果不吃…… 同一个问题就这么被邢霏翻来覆去地反复纠结的时候,有的人却先一步有了反应,只见傅绍言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朝着吴英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停在了那盒撒了的盒饭前。 饭是警局那边送来的,新出锅的,里面的豆角炒肉还冒着热气,袅袅的白烟带着肥瘦相间的肉香飘到白炽灯上,引得灯下的人又是一阵食指大动。 傅绍言蹲下去对着那盒饭咽口水的动作就印证了这点,只是就在吴英即将为自己的某个猜想做印证时,那个他本以为会乖乖出丑的乞丐却又站起了身,不光起身,他甚至还嫌弃地掸了掸沾到饭粒的裤脚。 吴英有些意外,克制着声音问道你不吃? “拜托了少爷,我是要饭的,但要饭的要的从来都不是饭,这个行规你没听过?更何况我这回冒着出人命的风险进这栋楼,你真当我就是图口吃的?图个住的地方?你怕不是那么健忘,把才对我做过的事给忘了吧?” 平平静静说出来的话意外具有了绝对的杀伤力,直接说得吴英脸色惨白,然后都没给他一个反应的时间,才遭遇过盒饭侮辱的傅绍言直接摸索到了吴英的跟前,对着他的袖子和手臂就是一通乱抓,“我被你打伤了,你得赔我钱。你要是不赔我,我就搞个直播,专播你遇害前的所作所为!” 要么那句网络用语怎么说呢——一番操作猛如虎,到头来自己倒像个二百五。 此刻的邢霏就觉得自己是那个二百五,不为别的,就为人家傅绍言眼睛都那啥了,为了工作还能排除干扰把演技发挥至斯,简直不要太牛了! 邢霏眼睛里难得又有了星芒,她自己不知道,可后一步回来的小警员却看个正着,意识到邢霏在那儿星星眼的警员吓坏了,生怕这俩人的身份被哪双好使的眼睛识破了,赶紧小跑到邢霏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把这个掩护打了过去。 “吴英,你又搞什么幺蛾子呢?还有你,敢搞事就给我出去!真的是开了眼了,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呆在这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有心思在这作天作地的?” 本来在吴英那儿没半点威慑力的警员这回的支棱居然难得地有了效果,遭到呵斥的吴英虽然脸色不好,却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嘟囔了两声过后,少爷乖乖转身,两手插兜地朝自己的寝室走去。 “你别走!”谁知道傅绍言这回却不依不饶起来,踉跄着脚步朝着吴英的方向就抓了过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瞎子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哪怕视线受阻,那两只细手的手却抓力十足,光是看就吓得吴英连连后退。 “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吗?我都不和你一样了,你自己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好容易躲到同伴身后,吴英探头看向傅绍言伸出来的那双手,底气不足地嘶吼。 “是我没完没了吗,大少爷,你是不是忘了你把我打伤了之后忘了什么事了?”傅绍言一边说,右手簇在一起的三根指头边做了个捻动的动作,那意思无比明显——要钱! 天知道吴英是个什么角色,那就是只会欺负别人还从没被欺负过的主儿,问他要钱那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吴英怎么可能肯? 所以很快,在场的那些人就目睹了一场川剧变脸,本来还想“息事宁人”,“乖乖”退场的吴英眼神一厉,下一秒就似笑非笑看向傅绍言:“你听听你说了什么,和我要钱?” “除非你耳朵不好使,听不懂中国话,谁把我打伤的我就问谁要钱。”面对威胁,傅绍言理直气壮地答,“现在不是我偷摸进来那会儿了,我身后是人民警察,你想再打我一回,那不能够,而且我等不了多久,他们说你不是才被人贴了个什么必死标签么?我钱要是要晚点儿,你死了,我的钱也就打水漂了。” 当着正主的面把生啊死的说这么直白,还那么理直气壮,傅绍言的做法可谓是开天辟地史诗级贴脸开大了。 吴英的脸都黑了,就这么堪比石化似的在那儿站了足足十几秒,吴英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了人。 伴随着宿舍门砰一声关闭,回到房间的吴英彻底爆发,他先是拎起门板的椅子想往地上砸,手甩出去时,椅子被“海格”捞回了地上,气没撒出去的他又把目标锁定桌子上的笔记本,可这回手都还没来得及伸,电脑就瞬移到了更高处的二层床上。 “你干嘛!”他气疯了,两只眼睛血红地瞪向自己的死忠,“是想造反了还是出卖我出卖出习惯了?” 事情最初时,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没怎么挣扎就把他交代出去的仇他可还记着呢,怎么着,这是听见自己快嘎了演都不演了? 面对死忠的“背叛”,吴英气得不行,可他的“无理取闹”却没在海格那儿引起丝毫波澜,海格就像他身材所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大、粗壮,情绪稳定,哪怕吴英总以一种主人的做派和他说话,他也总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随便他怎么说,这回也是。 都遭到这么严厉的指控了,海格依旧好脾气地过来把他手里拽着的床架子掰开了,“我看你今天那么激动不像是光在害怕,是有什么别的事吗?” “要你管!”被同伴这么一拦二拦早拦得没了脾气的吴英无语地坐下,两只脚烦躁地搓着地面,多的话他是不想说的,可思来想去如果真不说,指不定对方要瞎想,这才闷着声音开口,“我就是怕,这事换你你不怕?” “你用不着怕,我申请和你同宿的时候就想好了,真有什么事我保护你。” 海格说这话时,侧脸的脸部线条绷出一条紧实的直线,这条线就像在无声宣誓他所言非虚,可他越是这样,吴英的反应就越清淡。 “你可拉倒吧?真当我小孩呢?随便给个仨瓜俩枣的胡弄糊弄就信了?这是出人命的事……哎,算了算了,我和你说这么多有毛用,我得想法子赶紧联系上我舅。” “你想靠那个要饭的?” 吴英没说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复盘刚刚自己检测那个要饭的身份时,有没有哪儿不对。 “咱们这个楼里能出去的人有几个?我不动他的心思有别的路吗?” 吴英越说越烦,下一秒却猛地发现没拉窗帘的窗户上有道人影趴在上面!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耍流氓他是认真的 窗外的夜是那种化不开的黑,树影像精巧的剪纸熨帖在玻璃上,衬地那团影子看上去越发的狰狞诡异。 吴英觉得自己腿都开始打颤了,嘴巴张着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就这么僵了半天,最后还是海格发现了不对走过去问他啥情况他这才弹了弹舌头,手朝窗外一指:“人……那儿……有人……” “人?” 海格这人不光身材脸型长得像个小巨人,胆子也比常人大好多,按理说像现在这种情况,一个仿佛被下了死亡诅咒的宿舍楼里,别说窗外有人,就是没人,随便一个胆子小点儿的都很容易被哪怕一个很小的声音吓到。可海格就不。 在确认过吴英说得确实是“人”这个字后,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开门往外跑,而是先把吴英护在他身后,紧接着一个转身把脸面向窗子的方向,一双眼睛随后开始像雷达似的对着窗子的方向展开了勘察,可那双负责瞄准锁定的鹰眼已经来回扫了七八个来回了,最终也没发现吴英说的那个人影。 “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怎么可能看错!”见自己被质疑,闭着眼睛以海格为盾猫在门板打哆嗦的吴英出声反驳,他不清楚别人还不清楚自己么?自己身上最好使的就数这对眼睛了。 “就窗沿那里,半拉身子顶个脑袋,头发跟鸡毛掸子似的,那么明显你没看见?” 说这话时的吴英身体都发抖了,气抖的,他不懂那么大一个影子怎么就会看不见呢? 不悦的情绪表达的无比清楚,可等来的结果依旧是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吴英气急了,也忘了自己前一秒是怎么怕的,推开挡住自己的人,紧接着一个反手拉住对方的衣襟把人拽到窗子近处,“你自己……” 一个看字缓缓卡在了吴英的嗓子眼,不为别的,就为刚刚把自己吓了一跳的那团东西……没了。 窗前,一团厚重的乌云正慢吞吞得抹过月面,熹微的月色下,个头儿与他们所在楼层差不多平齐的大树舒展着枝丫,两条黄色的光线从更远处的校门方向一闪而过,不知是摩托还是私家车…… 吴英有些傻眼。 “我明明……我明明看见了啊!” 意外的情绪随着眼前渐渐清晰起来的景象慢慢变成了激动,他不信自己会看错,包括白天也是,他不懂自己凭什么会被盖上那个该死的死亡标签!还要被一群臭警察问这问那!他郁闷! 为了证明自己没错,激动的人在一番嘶吼后直接拉开了窗子,甚至于把头探去外面一探究竟,可就如海格所说的那样,外面除了呼啦啦的风声,没半个人影。 “吴英,你冷静点,没人不是好事么,这会儿窗外要是真有人咱们会头疼的。” 海格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絮絮叨叨地钻进吴英耳朵里,终于让他感觉出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我真的……”他还想挣扎两下,嘴巴一张也意识到自己这样挺没意思,于是耸了耸肩,说声算了就准备把窗关上了。 可就在这时,一件让吴英从头皮一路麻到脚后跟的事发生了,一只冰凉的手不知从哪儿伸了过来,穿过凉凉的北风,若有似无地触了一下他的手腕。 吴英整个人都懵了,他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只知道瞪着两眼看那只又细又白的长手从窗外伸进窗里,再勾引似的朝他勾了勾指头。 “是吴英吗?”成股的哈气顺着窗缝吐进来,很快又在温差作用下飘到窗外去,隔着窗玻璃购置成了一道背景板,背景板上的男人面容清瘦,一双灰青色的眼睛失焦得朝着吴英的方向望过来。 那瞬间,被瞎蒙的吴英有些恍惚,半天才接话道:“臭要饭的?” 一个称呼直接把嗑聊死了,哪怕隔着一层起霜的保温玻璃,傅绍言那张瞎了眼的脸还是让人看出来刷一下地冷了下去。 而吴英在意识到这人大概率杀不了自己后,也清楚自己的话有那么一丢丢不礼貌,于是尴尬地舔了舔舌头,人直接退后一步,把表演空间让出来给海格。 海格也很懂吴英所想,面无表情走上前,把手伸去窗外,再朝里一收,那个吴英口中的臭要饭的就被拉进了屋子。 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外面挂了多久,冷不丁到了有热气的地方,自己先化身成了一个自热火锅,开始从脚到头地开始冒白烟。 吴英看着他,眼底的嫌弃之色尤在,可另外一个小心思也开始暗搓搓地活动起来,又确认了一眼窗外没有危险存在后,吴英瞬间恢复了之前那股大爷的做派,拉了凳子坐下不说,腿也直接翘起了二郎腿。 “好好的你干嘛跑我们窗外玩跳楼?是活腻歪了吗?” “腻歪不腻歪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要是您吴少爷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 一句话瞬间把吴英将死在那儿,才恢复些的脸色顿时也变得不好起来。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会来是因为知道你想找我,当然了,你也可以说我是胡说八道,真那样的话我现在就走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个要饭的说起话来这么一个唾沫一个钉,真让吴英心烦,可他又不能让人走了,因为自己确实有事想让这个要饭的帮自己一下。 “那个什么。”吴英挠了挠鼻头,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说起来,他好像就没求人帮他干过事,以往真有什么类似的情况,他只要使一个眼神,身边的人自然就去帮他干了,压根儿用不着求这个步骤啊。 “那个啥。”他把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你……” “你是想说想让我想办法帮忙联系一下你舅武林是吧?” 乞丐的一句话瞬间让吴英眼前一亮,“你居然知道我想让你干什么?” “废话,我要不知道又怎么会没事找事来这呢。” “你什么意思?”吴英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伸手摸到他桌上水果的瞎子,“你说你是来找我的?” “不然呢?”傅绍言丢过来一个反问,边捏着手里抓着的苹果在外衣上蹭了蹭,那个苹果吴英知道,是隔壁为了给他祈福特意洗好拿过来的,这下好了,不蹭呢,苹果挺干净的,在那个黑一块灰一块的衣服上一蹭?看都没法看了,更别说吃了。 吴英满眼嫌弃地看着傅绍言啃苹果,耐心也随着对方一口接一口的吃吃吃濒临耗尽。 终于,等不下去的他没好气的开口,“你找我不就是为了要医药费吗?” “吴少爷。”傅绍言一边嚼苹果一边嘴角含笑,“您听过一句话叫明人不说暗话吗?就你这虎到家的少爷,我如果只是为了点医药费过来,那点钱真不够我担这趟的风险的。” “那你来……”下面的话吴英没往下说,他并不想泄露自己的情绪,可他真的就是忍不住的激动,激动眼前的人是不是他舅派来的。 急促的呼吸泄露他此刻的所思所想,让听力有着绝对优势的傅绍言忍不住狠狠在苹果上咬了一口。 甘甜的汁水随着牙齿的闭合四溢在齿缝舌尖,吴英越是急,傅绍言就越是不着急,他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着苹果,直到一大个红富士吃得只剩一个苹果核了这才说了句:“就你想的那个意思,你如果想装傻我现在也可以走人。” “等下!”傅绍言走人的动作无疑刺激到了吴英,他再不敢端什么少爷的架子,直接伸手把人拽住,声音哀求:“真是我舅让你来的?他让你带什么话来了吗?” “嗯哼。带了。”傅绍言点点头,“他现在进不来,刚好你和我不是有那么点恩怨吗?我就随便发挥了一下,进来了。” 前因后果吴英听懂了,点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傅绍言,等他的下文。 可傅绍言那边呢,就像好好亮着的灯忽然熄火了似的,没下文了。 吴英坐等右等,确认过要饭的嘴真没张,也确认了自己听力正常,那股勉强压抑下去的邪火又窜了上来。 “我舅让你进来干吗?说话!” “我没说吗?你舅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你倒是说啊!” 吴英的耐性眼瞅就要耗尽了,估计也是担心把人惹毛了不好收场,傅绍言也不再逗他,直接伸出右手的三根指头,聚在一起做了个搓搓的动作,“让我带好,不得表示表示吗?” “我你妈!”等来等去没想到等到的会是这样一句,吴英直接原地崩溃了,要不是有海格把人拽住,这会儿的傅绍言估计早就要被吴英用板凳开瓢了。 “吴英,冷静。” “我冷静得了吗?你没看见他刚刚对我干了什么?他勒索我!我,吴英,被人勒索了!我艹……”又是一串国骂过后,脱力的吴英终于重新坐回椅子上,气喘吁吁地质问:“我不信我舅让你进来前没给过你钱?” “给了啊,不过他是他,你是你嘛……”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第一次 吴英今年多少岁,基本就耍了多少年的混,在他人生几乎全部的记忆里,一直都是他挤兑别人,像现在这样被人要挟被人挤兑的遭遇,绝对人生第一回。 而在下意识的感觉里,他的第一反应也是以为自己幻听了。 使劲儿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吴英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傅绍言,“你的意思是,你和我舅要了钱不算?还想在我这收二遍?” “理解得不错。” 傅绍言点头的模样落在吴英眼底,别说,真是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有海格在,很少自己亲自动手的人到了这会儿也不禁紧了紧拳头,下一秒,吴英竟也学着傅绍言的样子开始微笑,只不过搓得咯吱作响的拳头让两个同样在微笑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让吴英身上的戾气看上去越发重了。 他上前一步,昂挺的胸直接把没半点准备的傅绍言撞得倒退一步。 “你有种把刚刚那话再说一遍?” 接连的外力冲撞让没遮没挡的傅绍言只有接连后退的份儿,而屋子就有限那么大,随着吴英的步步紧逼,傅绍言也很快被逼退回了刚才进来的那扇窗前。 窗仍保持着半开的状态,嗖嗖的冷风顺着窗缝拍打在傅绍言的背上,让一脸镇定的人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下一秒,他就真地阿嚏一声打了一个喷嚏,而他对面,对来自傅绍言的喷泉没半点准备的吴英则直接喜提了喷嚏浴。 眼瞅着睫毛挂水的吴英直接懵在了当场,傅绍言也只是一副在局外的模样,边擦嘴边摸索开窗子,翻身朝外去。 直到哐啷一声,大开的窗框磕上了墙,吴英才从震惊中缓缓回神,再看准备跑路的傅绍言,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抓人。 也怪傅绍言视力受限,明知有东西过来,自己硬是不知道怎么躲合适,一来二去,领子直接被吴英揪住怼向了身后的深冬夜色中。 他们在的位置是男寝三楼,本来对盲人应该是格外具有困难的攀爬环境因为墙上一排装饰用的石柱变得不那么难了,只是这会儿,原本支撑傅绍言站立的石柱在吴英发狠的推搡下也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一只装饰的兽耳眼瞅就要受不住外力塌断掉的时候,那个几乎快被吴英搡下楼去的人忽然拽住对方的手腕开口质问:“把我推下去有人替你传话?” 一句话瞬间就让气到发疯的吴英熄了火,伸出去的那只手僵硬地拎着傅绍言的领口,搡也不是,就这么撒手也不是。 傅绍言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我要是没猜错,你和你那个舅是不是在学校这头干了什么缺德事?不然你干嘛会成目标之一,成了目标不说配合警方赶紧破案,又为什么死乞白赖地非找你舅?” “你胡说什么呢?!”傅绍言的话成功刺激到了吴英,才冷静下来的人又开始发疯,不光使劲儿推搡起傅绍言,就连他自己的半拉身子也直接探出了窗。 北风呼嚎,盘踞的夜巨兽似的在城市上方吞吐出墨色,风也更冷了,随便一刮就像刀子似的割扯开皮肤,吴英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快被风吹碎的时候,海格来到身后,一伸手把他又扥回了屋里。 “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把事情搞大,吴英你冷静点。” “对这么个下三滥,你让我冷静?”来自同伴的劝说最初还让吴英觉得不忿,可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惯蛮横惯了的少爷也有了畏惧,他先是看看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大门,又看了看那个瞎子站着的窗前,半张着的嘴才准备说点什么,那个挂在外墙上的人竟无预兆地对他搓了搓手,紧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这神经病到底……” 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彻底打断了吴英的谩骂,他不安地望了海格一眼,再确认过那个死要饭的已经不在他们窗户外面后,这才长吁着气等着海格去开门。 不出所料,门外站的是那些让他看一眼心就烦的警察,而他们之所以会到这来的目的也很简单—— “有人听见你们这边有异响,有事没事?” 懒得多说一句话的吴英闭眼坐下,把要应付的人全都交给海格去对付,而他的这个死忠果然也不负众望,三两句就把房间才发出的那些动静解释成他们在加固门窗。 眼见留下也问不出什么了,两个警员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门关上的瞬间,房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吴英仰靠在椅子上,眼睛却没再闭着,而是盯着那扇才关上不久的窗出神。 “李明,你说我舅会让他带什么话进来呢?” 被直呼了大名的海格仍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他这人天生话少,自从跟在吴英身边开始也是吴英问他问题的时候才会开口说两句,但吴英对他一惯都是下命令的时候居多,像现在这样用征询意见的口吻说话,还真让李明不习惯。 站在原地不自在了几秒钟,他也学着吴英的模样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去,过于魁梧的身材坐在正常尺码的凳子上,总给人一种椅子要崩的危险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要是以前,吴英好歹是要损上两句的,可这次,实在没什么人说话的他也只能巴巴看着海格,期待对方能说出点言之有物的东西。 而事实上,这一次的海格还真就超常发挥了,他先是安抚性的递了个橘子过去,等确定吴英吃了这才慢吞吞开口:“我觉得怀疑武叔是没道理的,如果他真想对你做什么,何必费这个周章?还是说你怀疑那个瞎子是他派来对付你的?如果是,前面死的那几个又怎么解释?” 堪比哑谜似的内容直接把吴英听得沉默了,按理说李明说的这些他也想得到,可如果不是他舅,又会是谁给自己盖上这个必死的印记呢? 就在吴英陷入沉思时,一个不仔细听很容易被忽视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吴英立马警觉地弹站起身,对着大门方向喊了声:“谁!” 他这一嗓子出去,直接让李明也弹了起来,人高马大的家伙步子也大,都没等吴英说话,就已经跑到门旁把那扇门扯开了。 门外,走廊空荡荡的,远处的走廊尽头,水房里不知谁没把水阀拧紧,正任由一滴滴的水发出声响。 “没人。”李明憨憨地转身告诉吴英。 “不可能。”吴英不信地冲出去,在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那刻,人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明明听见……”他还想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进一步论证,脚跨出门的那刻,水房里的水滴刚好没来由的一阵急促,嗒嗒嗒的声响像极了机关枪,每一发子弹都命中吴英的胸膛,他吓坏了,当即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拉上李明迅速退回了房间。 嘭一声巨大的门响,震落了墙角一只打瞌睡的花斑蜘蛛,要不是它眼疾手快,抓紧屁股吐丝把自己牢牢吊回网上,这一摔估计最低也是个脑震荡。 小蜘蛛确定自己没事后,这才长吐一口气把自己一点点拽回网兜里,可就在眼看大功告成的时候,看到什么的小蜘蛛吓了一跳,立马把身子晃去一边,以避免自己和那个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相撞。 邢霏是从棚顶上下来的,仗着身高体重都不压秤的优势,以及那两人心里有鬼不敢贸然进走廊的心理优势,邢霏靠着一计倒挂金钩躲开了吴英的寻找,也因此确定了一件事——吴英和武林同学校最近出的这起事故,有脱不开的关系,更甚者,吴英还曾怀疑过他的亲舅舅要对自己下手。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他们心里的鬼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一楼门卫室,杨呐边铺被边琢磨着邢霏回来时和她说的那些事,忍不住发问,可就在她念念叨叨的工夫,嘴猛地被什么东西塞住了,酸中带点面粉发泡过的酸味,直接把她的牙都搞倒了。 “你干嘛!”她生气地把嘴里的包子掏出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认馊了后,对邢霏的口气更不好了。 和杨呐的一惊一乍比起来,坐在椅子上编辑消息的邢霏的反应就明显平淡多了。 她说:“干你啊,有问题吗?” 一语双关的黄腔开出去,直接把杨呐这个老油条都给弄不会了。她抬起一根手指,结结巴巴看着邢霏,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说啥?” “干你啊,说啥?”忙着回消息的邢霏没时间搭理杨呐,说出去的话也在这种“爱答不理”的状态下增添了不小的侵略性。 终于,一条信息回复完毕,腾出工夫抬头的邢霏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就飘到自己身边的女生,有些不乐意的警告道:“别忘了你在这是在干嘛?” 杨呐会和邢霏在一起,名义上是警方保护宿管,实际上姓杨的想保护谁,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面对揶揄,换做平时的杨呐铁定早火力全开了,可这次她却没有,因为她发现邢霏在和郑执发消息!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女流氓和性冷淡 “你和他说什么呢?”意识到邢霏在和那家伙聊天,原本还口不择言的杨呐立马拘谨起来,她先是搓着手坐到床沿上,接着就以一种自以为不会引人察觉的速度一点一点往邢霏身边蹭,眼看计划要得逞了,底也被人掀了,邢霏的手机界面直接被手机主人倒扣在膝头,窥是没法偷了,尊还是要挽的。 在邢霏那儿吃了瘪的杨呐立马调整好了状态,把脸换到了话里有话的模式,她先是呦了一声把脸撇开,手也跟着拿出一副有意无意的样子开始揪床单上的毛毛,“你和他这是有秘密了,不方便我们这些外人知道了?” 装作无心的举动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打了脸,随着啪一声响,揪床单的手就被邢霏拍到了一旁。 “演技假了点。”邢霏边揶揄,那只倒扣在膝头的手又翻了回来,没熄火的屏幕上,进入夜间模式的微信页面发着淡淡的幽光,她眼睛看都没看杨呐一眼,直接把手机举出了对方的可视范围,开始单手打字。 那副摆明了不给人看的架势直接把杨呐鼻子气歪了,她一把甩开邢霏的手,身子也夸张地转向了与邢霏完全背对的方向,“不给看就不给看,说谁假呢?你说我假我看你才假。以前和傅绍言搞对象的时候瞅你一副把别的男的都不放眼里的架势,还当你多专一,现在看……” 骂骂咧咧的人眼看就要把话歪进大西洋,杨呐的嘴巴却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突然没声了。 幽幽的屏幕照在她脸上,拇指按住的语音发送键就像一把磨得锃亮的钢刀,直接架在杨呐脖子上。 “你……” “接着说。”邢霏不嫌自己跟前这个同事把话说得多难听,因为再难听的话她都敢传播出去,而对象还是那种精准传播。 眼瞅60秒时长就要到头,语音也马上进入了自动发送状态,杨呐牙关一紧,作势要跪,这下轮到邢霏吃惊了。 慌忙闪去一边邢霏看着已经膝盖跪空气的杨呐,人算是打开了眼界。 取消发送的时候,她不忘发出灵魂拷问:“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桀骜不驯的杨呐吗?” “怎么不是?”看见邢霏把消息撤回的杨呐反应也很到位,噘着嘴无缝衔接式起身后,手还不忘拍了拍沾灰的膝盖,“我就是桀骜不驯又酷又拽啊。” 翻脸如翻书的做派让人开眼,心里有事的邢霏也不打算在这事上和她多做纠缠,点头表示了一下不理解但尊重后,又自顾自的回到椅子上开始发起了消息。 嗡嗡的震动声从邢霏坐下那刻开始就没停过,而看着目不斜视的同屋室友从头至尾都没理一理她的样子,杨呐也终于架不住,主动凑了过去。 “和谁聊呢?” “郑队啊,还是你觉得傅绍言现在有条件和心情跟我聊?” 一句话问得杨呐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说实话,她活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拿捏,偏她自己不争气,拿不出什么论据把对方给驳倒了。 杨呐又开始踅摸能揪的东西了。 她这幅可怜巴巴的样子被邢霏看在眼里,不算轻快的心情也难得有了暖意。 邢霏放下手机,拍了拍椅子扶手,故意揶揄说:“我们只是在聊那个,想看就过来大大方方看……” 没等她把话说完,本来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咻地一下不见了。 邢霏人直接傻了,坐在椅子上呆呆看着一旁飞速扒拉自己手机的杨呐。 “你这样确定礼貌?” “你自己说的你们在聊‘那个’,我是警察,有义务监管一切涉黄行为。”杨呐说得理直气壮,直接把邢霏都说懵了,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做一个对什么都人淡如菊的家伙了,椅子是没办法好好坐了,直接起身过去,一把将手机抢回手里,屁股更是借着腿劲儿直接坐在了被撂倒的杨呐身上。 “说‘那个’就你理解的‘那个’啦?本来我还蛮喜欢你的性格,没想到这么colorful。” “是你自己说的,还怪别人想歪吗?再说了,明明前脚才分手,这么快就有了新目标,你这人也真……” 随着邢霏一声自己看入耳,才被“抢走”的手机又失而复得回手,邢霏以为这把姓杨的至少也会客气客气呢,没想到她居然一句谢谢都没有,直接拿过去开始浏览自己和郑执的聊天内容了。 看得太入神,连邢霏什么时候从她身上下来的都没发现,要不是突然的动静是从耳边极近的地方传来,她估计还要这么心无旁骛看上半天呢。 脸侧过去,看见另一张脸怼在跟前,就算是整天和死人打交道的杨呐也吓了一跳,加上手机的白光一照,魂都要被吓没了好吗? “不是,你干嘛啊?” 邢霏难得心情不错,单手撑住耳际,眯着眼睛看杨呐,别说,被手机光一照,她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像鬼了。 “不干嘛,就是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说没礼貌吧,有时候又特能屈能伸。郑队就那么好,还让你为了他下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谁跪了?” 杨呐的嘴硬一如既往,更好笑的是,她嘴硬的同时,翻手机的动作还能保持不停。 等翻完最后一条,她又恢复了之前那种高冷的表情,“还有,我这人只伸,从来不屈。” 邢霏看着嘴硬的杨呐,意有所指地朝门的方向望了望,忽然喊了一声郑队,下一秒,那个本来还把形体控制得无比扎实的家伙就原地破防了,杨呐不光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来,还就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那严谨的态度真让邢霏刮目相看。 然后刮目相看后,憋闷了这么久的情绪也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邢霏笑了,笑得特别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而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杨呐甚至连个脾气都没来得及发,就不得不蹲下身子使劲儿去捂对方的嘴。 不捂不行啊,他们这会儿没在局里,在办案呢! “别笑了行吗?求你了行不?姑奶奶,算我求你了?别哭了!” 眼瞅杨呐快被逼疯了,邢霏总算停住了笑,她先扒拉开险些把自己掐死灭口的杨呐,接着坐起身,用手擦了擦眼泪,说:“你求得没诚意。” ? “你都没跪。” “……找打是不?” “要真能把我打死也是成全我了。杨呐。”邢霏嘴角笑容还在,整个人的气质看过去却说不出的忧郁,“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单相思?羡慕我神经质,性格半点不讨喜?”夸奖入耳,听者却是另一番心境,她这些年遭过的罪受过的苦也只有杨呐自己清楚。 “没心没肺没底线多好,我要有你那状态,现在估计还和傅绍言谈恋爱呢。” “你说谁没底线呢!欺负我听不懂好赖话是吗?” “咱俩这种常年的敌对双方,就没必要为了修辞问题计较了吧。”说着,已经退靠在床边的邢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杨呐过去坐,“陪我聊两句。” “没心情。” “聊聊郑队。” 前面邢霏话音才落,下一秒杨呐就以堪比瞬移的速度落座她旁边了,速度之快,让邢霏都忍不住啧啧,“了不滴了,你这得是用了多深的感情啊。” “少废话,有个事想问你,他为啥那么愿意和你聊,为什么和我就连信息都没一条啊?” “我们聊的都是工作,刚刚不都让你看了吗?” 说起工作杨呐更郁闷了。 “他今天连工作都不和我聊了。” “那我和你聊聊吧,免得他找你聊的时候你断片。” 这样的邢霏让杨呐真无语啊,按照常理,两个女生,哪怕不是闺蜜,像他们现在这个坐姿在一起聊的就算不是多亲密的话题吧,至少也不该是工作啊,可姓邢的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拉着她就说个没完了,听得邢霏是要多心烦就多心烦。 “我是法医!不懂破案!” “我也是法医,不懂可以学,而且咱们现在就在案发第一现场,多了解点思路没坏处。” 被邢霏死乞白赖强行按住的杨呐有苦说不出,事到如今她算懂了为什么之前邢家出事那个死老郑拦着不许她说邢霏的坏话了,毕竟谁都不忍心难为一个疯子吧…… 终于释然的杨呐生无可恋地坐在拔凉的地砖上,开始听邢霏向她描述案子的最新进展—— “老郑让人去找那个何太山了,可奇怪的是那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找不着了。” 杨呐是法医,而且还是个不像邢霏那样总想转行的法医,她对那个谁消失这类的事并不感兴趣,她只对那种人消失后被躺着找出来的环节有兴趣,所以听了一会儿只听出来人找不着的她打了个哈欠,说会不会携款跑路了。 “之前不是说你哥参与的那个项目在武林中标后不久,这个姓何的就辞职了吗?他那个岗位,保不齐会捞油水跑路呢。” “可是往哪儿跑,方向没有,离境记录也没有,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似的……老郑现在怀疑,人是不是到了你最喜欢的那一part……” “老郑提我了?”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结伴 正在那儿努力描述案情的邢霏一听杨呐这么说,整个人都无语了,她放下手,扭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看向杨呐,随后重重地一点头,“真没看出来,你还个恋爱脑。” “什么恋爱脑?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八道啊。” “是不是恋爱脑当事人自己知道。”面对杨呐的撇清,邢霏没多纠结,丢下这句话就继续说着郑执方才发来消息的主要内容,“所以郑队现在正联系何太山失踪前的所有关系网,看是不是能找出什么线索。” 没想到邢霏说换话题就换话题,根本没想法和她深入探讨一下自己和老郑的可能关系,这感觉就像吃了一个自己特别想吃的水果,还没等细嚼,东西就被人直接塞她肚子里了,怎么说呢,感觉就有点不上不下的,但自己的矜持人设又不允许她主动追问,所以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只蹦出来几个字——“查查城市大学,如果何太山和这个案子有关,没道理和现在的主场够不成关联。” 赌气说出去的话意外获得了邢霏的肯定,这死丫头就跟故意似的,把拇指比到飞起,一边比还不忘一边夸:“郑队也这么说的,你俩挺同频。” “你够了,姓邢的。” “我现在姓杨。”邢霏心情不错的纠正,手也化身成香蕉夹,牢牢地把杨呐的嘴封上,“郑队还嘱咐我,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参案,所以晚上没事不能随便离开这间房。” 杨呐正忙着把嘴上的欠手扒拉开,听见邢霏这么说,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一时间嘴巴的自由也顾不上了,直接扯起嘴角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郑队因为这个案子忙得脚打后脑勺,要是有人能帮忙分担一下就好了。” 伴随着邢霏人畜无害的微笑,杨呐已经基本get到对方在打的小算盘究竟是什么了。 她脸一板,靠着身体的力量强行挣开邢霏的钳制,说:“又想套路我。” “是有这个想法。” ……杨呐都惊了,两只眼睛瞪得滴溜圆,死死盯住邢霏的脸,“你这是演都不演了?” “算是吧。”邢霏耸耸肩,并不否认。 她这幅坦然承认的死样子也算让杨呐开了眼,一连串的啧啧声后,杨呐双手抱胸一副她要是不配合你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对这,邢霏也早有准备,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转身开始铺被,“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呗,大不了让郑队自己查去,就是他这个年纪,也不知道连轴转好几天身体吃得消吃不消。” “邢——霏——” “轻点咬字,小心别把牙咬断了。” 女生的轻笑声里,曾经试图拒绝的人终于扛不住压力,做了那个背锅侠。 于是,在接下来的那个夜晚,本来没想法出门的杨呐“带着”邢霏出了宿舍楼的大门。 “不是我说,真的有必要这么演吗?”为了不被楼里那些小年轻发现,杨呐按照邢霏的指示选择了一条贴着墙根迂回的路线,“开路”的风浩浩荡荡,吹得杨呐的心又凉还别扭,所以忍了半天,她终于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真有必要这么演吗? “什么意思?” 眼看着邢导还在装傻,杨呐郁闷的心呐瞬间更郁闷了。 “我看傅绍言现在病了不那么装了,你倒是接棒了,你们俩就不该分手,该绑死在一起才对!” 说这话时,他们刚好走到宿舍楼拐角的地方,越过左手那堵墙,北风呼一下刮在脸上,呛得吐槽吐到一半的杨呐直接来了个倒噎气,要不是她反应快,赶紧拉起领口把嘴遮住,这一口冷空气都容易把人整窒息了。 就在杨呐被发紧的嗓子弄得直翻白眼的工夫,那个本来走在她身后的人影却突然跑到她前面去了,一番操作下来把杨呐都整蒙了。 “你干嘛呢?” “给某人挡风。” 冷冰冰说出来的关切一时间让杨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先是撇了撇嘴,眼睛紧接着就滑向邢霏使劲儿往上踮起的脚上。 “你这又是……”算了,她不问了,因为傻子稍微多想想也想得清楚邢霏踮脚为的无非是给自己多挡点风。 以前怎么没看出这家伙这么傻呢?杨呐切了一声,再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与其在这踮脚,不如回头补补钙,再多长两厘米实在。” 冷嘲热讽声并没激怒邢霏半点,相反,此刻的她不光踮脚,还把脖子伸得老长,就在杨呐以为这货为了给自己挡风努力至斯时,邢霏说话了,开口还是个问句:“他们学校荣誉室在那栋楼里来着?” 扑通一声从邢霏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是杨呐摔倒了。 “你怎么了?”不明所以的邢霏赶紧去扶,手伸过去下一秒却被杨呐拍开了。 再开口的杨呐全无好气,“你不知道在哪儿带的什么路?” “我以为……”就在邢霏试图解释的工夫,眼睛本来是看向杨呐的她突然收住了声,她不光收自己的声,还把杨呐的嘴也捂住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人来了,别出声。” 一句话彻底打消了杨呐想开口的欲望,别看她这人平时在队里怼天怼地,面对尸体也是面不改色,可在她身上,却也同时兼具着一个特别矛盾的性格特点——她胆子不大,特别是像现在这样乌漆嘛黑的夜,再配上一个身份不明的嫌疑人,杨呐就更怕了。 “知道是谁吗?”她压低了声音和邢霏咬耳朵。 邢霏没说话,安静到只有风声的夜晚,邢霏的呼吸却粗重了许多。 “你轻点喘,别把他惊动了。”之前才被人工静音的杨呐现在反过来要求邢霏了。 邢霏:“……想我不喘你得先从我身上下来吧,你咋这么沉?” 杨呐:…… 就在两个女生嘀嘀咕咕的工夫,那个让他们一度警觉的人影却消失不见了,夜依旧黑漆漆的,几丛矮树龟缩在夜色中,像几只蓄势待发的小兽,意识到人不见了的两个人更慌了,邢霏嫌杨呐碍事,直接把人从背上抖下去,开始四处找人,可夜那么深,想在这种乌漆嘛黑的可视条件下找出来一个人,那难度可想而知。 然而,在邢霏忙着找人的工夫,一道浅浅的影子也正悄然朝他们靠了过来,从最开始的五十米距离,到后来的三十米,再到十米……终于,一双大手透过黑影朝两个女生的肩头压了下去。 肢体接触的那一秒,杨呐已经克制不住心里的恐慌准备尖叫了,可就在她马上要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顺风而来,隔着耳膜熨帖过她的神经,那人说——是我。 而作为死忠暗恋者之一,她也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正是死鬼郑执。 杨呐有些傻,哆嗦的脑子忍不住开始嘀咕她刚刚的表现被看去了多少。 要是被郑执看见自己那么怂的一面,他会更不喜欢自己吧? 陷入胡思乱想的人情绪肉眼可见的down了下去。 关键时刻,一个她没想过会帮自己的人出现了,邢霏居然吭哧吭哧地把她扛起来,边故作恐惧地发着哎呀哎呀的声音:“杨呐你快保护啊。” 杨呐面如死灰,拍了拍被她拼命禁锢地大腿,说了句喂:“他好歹是刑警队的***,你这拙劣的演技能不能别拿出来现?” “好吧,郑队,杨法医胆子貌似不大,建议队里考虑以后再出一线任务要酌情安排人手给她壮胆。” “邢霏,你!” “我没有过河拆桥,我是在见好就收。”说完,邢霏不再搭理杨呐,而是把脸直接转到面向郑执的地方,“你不是说白天让人查吗?” “白天有白天的查法,晚上有晚上的查法。”郑执边说话边抿着唇,两根剑眉极其不自然地绷紧着,这两个女生是为了什么在那儿互掐他一清二楚,只是这会儿除了装糊涂也没什么别的好法子。 “我不建议你们直接参与进来,趁着回去还认得路抓紧回去吧。”说着,他转身迈步,可步子迈出去三米半,回头一看,和邢霏杨呐间的距离还是一米。 郑执有些头疼地看向邢霏:“你现在的身份如果被发现,之前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们现在回去也有可能被发现。” “……非跟?” “我想当刑警,她……”说话的邢霏扫了杨呐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估计也不想回。 “所以带我们去吧。” 眼看着两个彼此别扭的女生都异常坚定的看着自己,重压之下的郑执也只好作罢,手抬起来朝前挥了一下,示意前进吧。 比起两个行动受限的女生,郑执对学校的设施位置就熟多了,走出宿舍楼区域,再横穿过篮球场,前面就是城市大学的一二号教学楼,而他们此行要去的目的地则是被两栋教学楼包夹的校办。 “这所学校不会无缘无故和案子扯上关系,所以我琢磨着在那儿或许能找到何太山或者武林同这所学校的关系。” 正说着话,三个排队前进的人突然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因为就在刚刚,他们分明看到一道光柱从二号教学楼三楼一间教室里一闪而过……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生理性喜欢 特殊时期的校园,除了有安排的几栋楼宇,其他的都是封存的不会有人进入的,更何况郑执清晰的记得那栋教学楼因为靠近学校大门,离出事的男宿距离远的关系,早就做了封门处理,根本不该有灯的…… 眼看手早于思考一步已经摸向了对讲,一股冷飕飕凉哇哇的感觉也随之袭上了郑执的后背领口,没等他回身做出反应,一股重压感便顺着脖颈的位置直压下来。 他本能地下蹲,可那声“谁”都没来得及出口,耳边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邢霏的声音。 邢霏低着嗓音安抚似的对他说:“郑队,是杨呐,她害怕,你给她壮壮胆。” 扶杨呐“上马”的手都没离开杨呐的腰呢,邢霏就这么空口白牙地编瞎话,这做派不光让郑执无语,也让被她亲手扶去骑郑执脖子的杨呐也脸色发白。 “邢、霏,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看不出我是在助人为乐吗?有时间闲聊,不如抓紧去二号楼看看是什么情况吧。”说话的工夫,只见黑黢黢的树影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灵活地调转方向,朝二号楼大门位置小跑过去了。 刚毅的松树静静立在头顶,彼此交织出一团错落的树影,那团影子的颜色浓稠且绵密,一度遮住了月色,也一道把树下两张脸色通红的面孔遮了个严实。 郑执先一步绷不住开口道:“那个啥,这个邢霏太胡闹了,等会儿我说她。” “嗯。” “我放你下来?”见杨呐只短短应了个嗯字,郑执难得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想了又想,挤出这么一句,而伴随着开口一同进行的,还有他迅速下蹲的两条腿。 姿态都已经摆这么明显了,脖子上的人好歹算有了反应,就在郑执以为杨呐会乖乖下来的时候,从脖子上下移到后背部的温度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杨呐?” “我真怕。” “所以呢??” 没等郑执理清这回答背后的深意,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就猛地一紧,外力加持下的郑队也跟着那股力道原地趔趄了一把,等再回过神,他才发现那个怕字背后居然藏了一个改骑为背的杨呐在背上…… 北风凛冽,顺着他被扯开的领口呼呼地朝脖子深处猛灌,郑执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冷,因为光是脸上发烧烧出来的高温就足够他抗寒了。 “杨呐,我办案呢,别胡闹了行吗?” 难得得逞的杨呐又怎么可能随便放过这个揩油的机会?所以哪怕郑执已经在动真格了,她也只管死死环住男人的脖颈,两个人你挣我扎你来我往的工夫,杨呐的唇不知怎么搞的就蹭到了郑执的脖子。 男人的皮肤并不细腻,触觉稍微敏感些的人甚至能在黑暗中察觉到上面因为常年暴晒而留下的晒伤瘢痕,可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亲”了郑执的杨呐就是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起来。 不光她愣了,郑执也愣住了,然而短暂几秒钟的愣神过后,他就像个被煮熟的虾子一样,不光浑身红点,腰也本能地弓了起来,更要命的是,在他身体前倾的时候,郑执感觉到某人的嘴也顺着他的腰线一路下滑。 “杨呐……”要不是顾忌着此时此地不宜发火,郑执非得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色女不可,因为从警这么多年,在过肩摔的时候嘴巴上还能带钩的家伙他真的第一次见。 下一秒,重获自由的郑执提了提裤腰,朝着身后那团黑影狠瞪一眼,然后便什么都不顾地朝二号楼跑去了。 通向教学楼的路宽却暗,透过浓稠的夜色看,有种扭曲妖冶的感觉,郑执脚程不慢,一路追到教学楼门口仍没看见邢霏的影子,再朝后望,胶皮糖一样的杨呐同样没了踪迹。 原本还想等等来人的郑执站在楼前被风一吹,才被杨呐“啃”过的后脊娘就是一凉,再一想想那女人的战斗力,郑执果断选择了走人为上。 手摸到门手的瞬间,之前的猜想便得到了肯定,门锁被人为破坏了,这楼确实有人来过。 确认过这点的郑执瞬间没了犹豫,开始朝楼内狂奔。 进来前,他做过确认,知道出现过光亮的房间在三楼东首第四间房,所以进来后他没有犹豫地就直奔去了主题。为了不打草惊蛇,郑执刻意把动作放到了最轻,而夜间潜行的刑警队长也在这栋平平无奇的楼宇里展露出了非同寻常的一面,只见他并没选择一级一级地去徒步跨越那高高的台阶,而是先把一只手拉住靠上的扶拦,随后借助手臂的拉力一跃攀上五六级的高度,等脚跟站稳后,便把之前的动作再重复一次。 他的动作轻盈灵活,和他魁伟的身材形成极强的反差,更让人诧异的是,他的每一次落地,也几乎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就像羽毛坠落湖心,除了震起空气里的些许气流波动外,再没其他影响…… 就这样一直上到三楼,眼前的一幕让郑执察觉到了不对。 对这样的教学楼,时不时就去各高校做宣讲的郑执不要太熟,而里面的格局一般也都是成排叠加的雷同模式,可就是这种复制粘贴式的建筑物内部,前后走过三个楼层的郑执却在第三层的楼梯口看出不同——本该是一样昏暗的环境到了这里却突然豁亮出来一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无疑是本该锁着的教室门开了一扇。 就在郑执打算按兵不动观察一下地形的时候,从那扇开着的房门里传出来的异响让他瞬间放弃了按兵不动的想法——那扇门里像有窸窸窣窣的挣扎声,挣扎声里还夹杂了一两声衣服扯破的声响。 他第一反应就是邢霏和别人遭遇了。 意识到这点的郑执再没了犹豫,直接一个箭步冲向了那扇半开着的教室门。 然而等进去后,郑执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本该是正常教室大小的房间里居然密密麻麻摆放着数不清的瓶瓶罐罐,仔细看,瓶子里被消毒药水浸泡着的各式脏器更是看得他这个老警员也起了鸡皮疙瘩,而在靠墙一个高度足有两米高的见方密封缸里,一个幼体鲸鱼的尸体正在那儿静静安眠着。 郑执之前去过水族馆,所以在看这只号数小上不小的小东西,总觉得既相似又残忍。 就在他烤炉这只和水族馆那只是不是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又一声脆响把他从思考中拉回了现实,是了,他就是因为听见了动静才来的,意识到这点的郑执赶紧在房间里搜寻,借着朦胧的月色,找了半天的他终于在一排安置着心肝脾肺的瓶瓶罐罐后头发现了正被一个人死死按住的邢霏。 “住手!警察!”意识到同伴被袭的郑执也顾不了是不是会因为自己的举动暴露邢霏了,举枪示警。 而那个被警告的人听见声音也不恋战,直接头也不回地朝窗子的方向奔去,这番操作直接把郑执弄得一愣,心想这是知道和自己硬扛吃不到甜头所以打算破罐破摔直接跳楼了? 然而心里的吐槽并没耽误行动上的迅捷,简单检查过邢霏无大碍后,他直接循着那人逃离的方向追到了窗前,随着脑袋从窗里探出去,郑执的舌头也忍不住嘶出一声,这家伙居然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而且不光跳了,从接下来的逃跑动作看,这人居然还没受什么伤? 嘀咕着这是位难缠的角色后,郑执也没多想,下一秒就有样学样,也跟着跳了下去。 窗外的风比一楼时要劲太多,每一丝每一缕都像刀割皮肉,加上夜视环境不好,哪怕郑执有跑酷的功底在,也架不住几下抓空、下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这伤看来是想不受都不行了,就在他琢磨怎么做能让自己受更小的伤以便可以确保追击到嫌疑人的时候,变故出现了。 一个一惊一乍的声音猛地从一旁的小树林下窜出来,直奔自己的落地点而来。 郑执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掉在一团硬疙瘩上。 什么东西嘎嘣一声响了,痛感也几乎在同时传递到了脑组织,郑执疼得闭起了眼,嘴里忍不住念叨出一个名字:“杨呐,你克我就克我吧,就不能多长两斤肉再来克我?” 长两斤肉,至少就不会体会到砸在一堆排骨上是什么感觉了。 好容易挨到疼劲儿缓和,眼睛也能看见东西了,那个跑路的家伙也早没了影子。 确认过这点的郑执无比懊恼地捶了下地,“该死,让这家伙给跑了!” “你是说在你前面跳下来的那个吗?” 本来不想听见杨呐说话的郑执听见她这么说,熄灭的希望又燃起了火星子,“你看到了?” “看到了。” “快说,是谁?”激动大劲儿的郑执压抑不住情绪,直接拉住杨呐的手问道。 热辣辣的手掌剧烈地灼烧杨呐的手腕,她知道此时如果把答案告诉郑执,这家伙铁定乐疯。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当我男朋友行不行 “那个啥。”因为手腕上的外力,每说一句话都显得格外痛苦的杨呐戳了戳郑执,“要不你换个位置拉?我手空着呢。” 满脑子全是那个跑路嫌疑人的郑执猛听杨呐这么说,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暗搓搓地把手往下拽,后知后觉的人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郑执气急败坏地甩开手,没好气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有点正行?!” 男人的指甲一如既往修剪得干净整齐,哪怕甩手的动作做得那么决绝,也没划破杨呐哪怕一点肉皮,粘包赖的算盘是没法打了,杨呐也只能开口说起正事——“身高在175到177间的男性,身材偏胖,腹部脂肪明显,考虑到从楼上跳下来时动作的灵敏度,这人大概率有体育或武术方面的训练或特长,衣着方面,因为我不是干这个的,关注不多,就记得好像穿了件棕色还是暗红色的夹克。哦,对了,那人跑路时左脚有点跛,应该是跳下来时脚部被外力震伤,你现在去追说不定能把人追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郑执差点被大喘气的杨呐气得背过气去。 食指举起来对着矮他一头还多的女生点了两下,他便头也不回地像黑夜中的学校跑了过去,眼看那团奔跑的影子就要消失在树影月色中的时候,想到什么的郑执猛地刹住脚,用一个能让杨呐听见的声音指挥她赶紧上楼。 “小飞侠貌似受伤了,你先看看情况,如果严重就不用考虑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先救人,如果不严重……”深夜的风吹到这个档口,是一阵紧似一阵,顶风说话的郑执没张一次口都觉得像有把尖锐的匕首在往自己的嗓子眼里深扎,身后,那个杨呐才追过的嫌疑人跑路的方向早没了动静,知道自己如果再多耽搁下去就真没把人追上可能了,所以抿抿唇,郑执直接用一个摆手代替了那些没来得及说完的话,人紧接着就彻底消失在夜色当中了。 “郑!”杨呐一度还试着叫他,可除了呼呼的风声还有沙沙的树响,月色下的校园便再没人回应她了。 一阵冷风过来,吹得她打了个寒战,也吹得不远处那道门发出咯吱一声响,杨呐僵硬地回头去看那道黑黢黢的房门,始终也没胆迈出那一步…… 另一边,按照杨呐指引一路狂追的郑执并不清楚那个疯狂馋自己身子的女法医还在纠结进与不进的问题,此刻的他全部心思都停在追上嫌疑人这一件事上,事实也比他预想的要乐观不少,因为就在快追到学校院墙时,他隐约看到了一个人影正从墙头试图向外翻。 要知道大学的外墙在防贼方面的功能并不算强,所以在经历前后两次失败实验后,第三次窜上墙头的家伙眼瞅就要成功了,而自信从未让一个嫌疑犯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的郑执又怎么会允许让这一切发生?说时迟那时快,曾经拿过东部地区大比武百米赛冠军的郑执直接一个冲刺跨栏,横着从成排的防风灌木上飞跨过去,再几步冲到了院墙跟前,伸手一够,直接拽住了那个试图落跑的家伙的棕红色外套。 人造革质地的衣服握在手里,有种滑腻腻的廉价感,加上郑执是使出吃奶的劲儿抓的人,那片在东北寒风下被吹到脆硬的衣服吃不住立,刺啦一声,碎成两块。 而这一声响也彻底吓到了打算跑路的人,前一秒还在纠结直接跳下去是不是会受伤的家伙这会儿也下定了决心,头也不回地直接纵身一跃,就听扑通一声,那人消失在了墙的那头。 “靠!”郑执盯着手里的布片,暗骂一声后也跟在那人身后跃上墙头,可就在他马上要翻过去继续追人的时候,一幅活把他气到冒烟的场景紧跟着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家伙不光是有备而来,逃离的路线和方法也都是提前算好的,这不,墙底下停着的那辆摩托车就是证明! 没熄火的摩托车随着发动机启动发出一连串的低吟,就像是故意嘲笑警方无能似的,驾车的人早不骑走晚不骑走偏偏赶在郑执从墙上翻下去的那刻轰足了油门,随着一声突突猛响,被喷了一脸黑烟的郑执只剩看着那人飞速逃离的份儿却没半点追击的可能了。 看到这里你可能要说,追啊,干嘛不追,动作片里的英雄不都演过徒手爬摩天楼再或者飞跃追捕的么? 这里,也请你别怪郑执,因为比起别人,他绝对是最想也最急于把人抓住的那一个,可哪怕思想上再渴望,身体硬件经过刚刚那番折腾过后也无力支撑起这番理想了,他脚也崴了,甭说跑步去追一辆摩托车,就是只是站着,脚都钻心的疼,更别提在摩托驶离时,两辆等到绿灯的私家车也朝他这直驶过来。 追上去显然是有困难的,不过停留在原地的他也没打算就这么坐以待毙,口袋里刚好有胶带,他掏出来咬下一截,蹲在地上随手一沾,一截清晰的摩托车轮胎印便被拓了下来。 担心自己遗漏了什么,如法炮制又先后拓了四五条的郑执确认过没什么东西被遗漏后便滑开手机,一边把拍好的现场照发给交警队,一边语音和他们做起了沟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等做完这一切,后知后觉想起什么的他再次把手插进上衣口袋里。 手指触底时,一股滑腻腻的触感传递到指尖,他掏出来一看,只见风雪里摇曳的路灯下,一片挂着几段马克笔痕迹的皮革布料正在那儿反着光。 “敢把抓手主动往警方手里递的,我倒想看看你是何方神圣。”有了诸多物证的郑执自信心也跟着爆了棚,他不信拿着这些证据,会抓不到对方半点猫腻? 然后又是联系交警,接洽物证组,等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总觉得他忘了什么的郑执这才猛然想到什么,那个离开时还处在晕死状态的邢霏还有咸猪手杨呐已经半天都没来消息了。 想想鸟悄的没有半点消息的工作组,直觉不好的郑执赶紧慌忙往回赶,就在他为那俩姑娘会不会被什么人来个二次伤害的时候,人已经来到校园的他居然发现分开时怎么样站在教学楼前的杨呐这会儿还是怎么样站在那儿。 时间几近午夜,吹吹停停的风也亲手把冰凌挂满了窗前树头,熹微月意下,郑执挂冰的脸杵在树下,有种中式恐怖的既视感。 “你!”怎么骂,用什么词儿骂他早就烂熟于心了,可第一个人称代词才出口,他的嘴就被人物理性封印了。 前一秒还在假装虚弱的杨呐这秒已经瞬移到他面前,踮脚用手掐住自己的嘴,给他来了个物理式消音。 “嘘,闭嘴,听我说。” 杨呐的声音压得极低,透过风声却仍然清晰地传进耳朵里,而她能做到这一切的秘诀就是踮脚加贴贴。 “躲?你想不想听邢霏的情况了?” 发出去的威胁明显奏效,郑执不躲了,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下就把姓杨的那个撩闲的爪子摘了下来。 “你再这样别怪我翻脸。” 郑执的脸愣得直接挂了霜,就算胡闹惯了的人也知道他是真动了气,杨呐见状,终于不敢造次,后退一步拉开了他和她的距离。 “我上过楼了,她没事,原地不动的计划也是我和她商量之后想出来的,她也是嫌疑人的目标之一,说是‘被拐’出来也合情合理,我是发现她不见了后追出来的,你是来救我们的,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要说这么说会让人起疑,可谁起疑不就恰恰证明了谁有问题么?再说了,现在谁是嫌犯我们都还不清楚,真贸贸然回去,一旦哪里考虑的不到,出的纰漏不是会更大?瞪我?还瞪我?我是法医,只会用到噶人,没人教我该怎么去应付罪犯,你凶什么凶啊!” 珠链炮般的控诉说得郑执不光愣住,心里竟也生出了愧疚感,就好像这几天被揩油的不是他是别人似的。 眼见杨呐情绪濒临崩溃,他生怕再说下去会引起更多麻烦,思来想去,索性学着对面人先前的做法,直接用手把杨呐的嘴夹上了。 风依旧很冷,贴着耳际嗖嗖地往领口倒灌进去,两张面对面的脸却因为再次的肢体接触有着相似的火热,同样热辣的还有杨呐的目光,灼灼望向对面的郑执。 被盯住的人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却不敢松手,因为实在怕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了。 “听着,我觉得你们两个想的对,我为我刚才说过的话向你道歉,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会联系人,做下面的安排,能闭嘴不?” 杨呐点点头,可被夹住的嘴巴却依旧不照做,门牙位置的嘴被固定了,她就靠两侧透风——“老郑,你看你都摸我了,当我男朋友行不行?” …… 就在郑执红温的工夫,从他们头顶传来一声咳嗽声。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一只耳 因为才经历过一场搏斗的关系,邢霏在开口时声音中多少流露出一丝颤音,不过即便身体条件是有限的,也架不住她想调侃的意愿是无穷的,扶拦朝下咳嗽一声引起底下俩人的注意后,她虚弱地趴在窗前朝下望,一边望嘴还不忘一边啧啧着:“可惜手机没在身边,不能拍照留念了。” 边叹气边出口的吐槽有着文字无法描述的杀伤力,直说得郑执脸红脖子粗,除了慌忙甩开手外再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合适。 可他想翻篇,身边的人却不想,嘴巴没再被揪了杨呐反倒像不自在似的追着郑执的手过去,追地时候还不忘追问:“你还没说行不行呢,怎么就撒手了?” 不分时间地点的胡闹逼得好人也有了脾气,本意想就此翻篇的郑执前后被杨呐拦了好几回,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他先是停下脚正视向杨呐,随后用一种郑重到不能再郑重的口气厉声道:“不行!我和你永远都没可能!” 那一刻,这位刑警队长的声音说不出的大,空气中流动的风似乎也被这一声给震住了,躲进树梢间、云层后,吹一下也不敢,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月色变得比刚才澄澈许多,银白的颜色铺天盖地地落在地上,也一道落在郑执和杨呐的脸上。 说起来,像这种软磨硬泡的事最近这段时间杨呐没少做,挨次的经验那也是积累地足足的,可像现在这样,被郑植这么一本正经的告诫,杨呐的感觉也是实打实地不舒服。 因为她知道郑执没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意识到这点的人也缓缓收起了笑容,学着男人的模样一脸严肃地看向对方,“我就那么让你看不上?” “我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浪费时间,杨呐,你要是还记得你身上穿的是警服就给我闪开,别耽误我办案。” 没有发力的嘶吼,也没有威胁的强迫,就是那种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语气,却让心怀期待的杨呐彻底没了希望。 她默默朝一旁迈出一步,腾出地方让郑执过去,别说,那副不言不语的模样差一点就让郑执心生出愧疚感了,而这种感觉持续的并没多久,因为就在郑执因为愧疚而迟步的同时,那个才给他让路的家伙居然一个转身,重新又走到了他前头。 “杨呐……”以为她又要胡闹的郑执无语地停下脚,本以为又是一场纠缠的场面却没发生,抢先一步走去前头的人在超车成功后竟然没停下来继续缠着他,而是径直朝黑漆漆的大门里走了进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吼:“别问我干嘛去,你自己不也说了吗,我是警察,是警察自然要办案了。” 气鼓鼓的腔调配上一走一蹦高的步调,别说,多少还真让郑执有些哭笑不得。 但也只是短短地愣了一会儿的神,他便重新朝教学楼内部进发了,走进大厅时,一条有关这里情况的消息也被他同步到了工作组,很快,在他上到教学楼二楼时,隔窗相望的校园小道上远远闪动过来一阵阵灯光。 教学楼内的事最终走的还是之前说的那个路子,邢霏遇袭,发现异常的杨呐出来找人,结果找到教学楼这里,碰到了也在追凶的郑执。 邢霏的情况比想的要好,除了机械性窒息遗留在脖颈处的淤伤外,人无大碍,更重要的是,郑执在询问过程中,竟从邢霏那里得知了有关嫌疑人身体特征的一个重要细节。 “你是说袭击你的那个人没有右耳?” 从警这么久,再离奇的身体特征郑执也自信见过,可像邢霏说的这种一只耳的情况,他还真是头回遇到。 “如果确实有这么大的残缺,人员排查时对我们其实是相当有利的。”略微沉吟后,郑执又朝处理伤口的邢霏确认,“除了这点,你确定没发现其他什么值得关注的点了是吗?” 邢霏点头,因为她是被那人从背后袭击的,对方的力气更是不小,哪怕是女生堆里力气处在恐怖段位的邢霏在那样一种情况下也是被彻底压制、没法反抗的,所以没机会回头的邢霏除了在反抗过程中靠着两手的抓挠确定对方少了一只耳朵外,再没别的什么发现。 “有没有可能是位置交错问题造成你抓空而误以为是对方没有一只耳朵呢?” 涉及到追凶线索,郑执的态度显得格外严谨。 而面对来自郑执的疑问,邢霏的回答也格外肯定—— “不会,法医的手感不会连耳朵的位置都弄不准,我百分百确定那人确确实实少了个耳朵,而且从缺失部位的手感看,很可能是被刀子样的利器切割掉的。” 邢霏在法医方面的造诣郑执是清楚的,她都这么确定了,那所说的基本就是事实了,确认过这一点,郑执把人交给同事照看,自己则折返回那个放满玻璃器皿的房间查看情况。 本来晦暗一片的屋子此刻灯火通明,接到任务赶来的警员把整个房间占个满满当当,可即便阳气都重成这样了,再走进去,郑大队长还是忍不住来来回回搓起了胳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城市大学有需要囤这些……吗?”面对那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的郑执只能晃着指头来向旁人传递自己的意思。 “城市大学也有生物学科,生物学下面又设有人体生物学和动物生物学,囤这些不奇怪。”无情无绪的声音伴随着瓶瓶罐罐的磕碰声从郑执左后方向传来,他疑惑地回头,正琢磨这声音陌生时,抬眼一看,发现说话的居然是杨呐。 “你……” “和你无关。”似乎早料到对方想问自己的嗓子,杨呐果断先下手为强,堵住了对方的嘴。 挨了怼的郑执摸摸鼻子上的灰,清楚这是杨呐在为自己的拒绝开展的报复,他也明白自己这么明白地拒了人家姑娘多少有点无礼,也就没多说话,心甘情愿地接下了这声怼。 “是我多管闲事了,那什么。”他挠了挠鼻头,犹豫着开口:“方便和我说说这里的细节吗?” “你是我上级,有什么不方便的?”杨呐头微微低着,平举在半空的两只手正端着一个装有心脏的福尔马林瓶,“痕检考虑嫌犯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所以在做物品排查,看看这些瓶子中有没有哪个被动过。” 好好说话的杨呐说到底真的很让人不习惯,尤其是才拒绝过她的郑执,哦了几声,想问问她是不是真没事的人才把嘴张开又闭上了。 算了,按他们现在的关系,自己并不想和人家有点什么,就别搞那套容易让人家误会的操作了。 这么一想,郑执的心也安稳了不少,再开口人也更心安理得了。 “那有发现吗?” 这边,郑执还在为自己的满分表现点赞,那头的杨法医已经停止手上的工作一脸怪异地朝他看来。 “你没事吧?”几秒沉默后,迟迟开口的杨呐说了句让郑执听不懂的话。 郑执:“我有什么事……吗?” 杨呐:“没事?没事你觉得你问我一个法医痕检的问题合适吗?” 恰如其分的回怼说得郑执没了词,哑口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杨呐抱着瓶子离开,而他自己则像个傻子似的被手底下那些兵轮番围观。 “队长,你得罪杨呐了?火力那么猛?” “很闲吗?闲的话就和我说说有什么发现!” 本意是来安慰郑执的痕迹歪打正着,直撞枪口,只得摇着头继续干活。 教室不大,因为摆放方式的错落有致而使工作量成倍激增,在痕检那边暂时拿不到进展的郑执围着屋子又绕了几个来回,最终一无所获,只好又退出了房间,而在事发地外的走廊楼梯口,包扎完毕笔录也录制完毕的邢霏正被一个人拉着嘘寒问暖。 郑执看着有些面善的男人,恍惚一秒后走了过去。 “你是学校的……” “我是这里的主任,咱们之前见过的,郑队。”矮胖子边说话边做着点头哈腰的动作,一脸的赔笑,看着态度无比好的人只有这段时间在学校里工作的人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个滑头,不然也不会案发这么久,人家总共就来过两回。 一想到这,郑执的脸色就更差了,语气也变得不善,“主任是吧,您来这是有何贵干啊?” “我这不是接到消息说学生们有情况,实在不放心,赶紧过来瞧瞧的么?” “哦?”郑执闻声一笑,“我还不知道贵校这么注重人文,宿管出事也会这么关心?” “不……”明知郑执是话里有话的人不知该咋回,结巴的工夫,一旁的邢霏虚弱的开口——“郑队,宿舍那边刚传来消息,有学生私自外出了。” “什么玩意?”想到一切可能唯独没想到这点的郑执傻了,眼看着暴脾气又要压不住的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顺着楼梯传上来,许昂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口口声声说着找着了。 眼看着该呆在宿舍的学生出现在这里,郑执的脸色瞬间变得更不好了,不过随着许昂扬两只完整的耳朵出现在他眼里,郑执想到了另一件事。 “主任,您知道学校里有谁的耳朵少了一个吗?” 哐啷一声脆响,准备吸烟缓缓精神的主任失手摔掉了自己的Zippo打火机,“你说少一个耳朵?” “是啊。” 主任的眼神闪了又闪,像在犹豫该不该开口,也是在他犹豫的时候,许昂扬又抢答了——“那个季理是不是就少个耳朵?”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诈 季理的名字在此时此地再次被提及,无疑像在平静湖泊中投下一粒石子,郑执的表情也随着那两个字的脱口而出也起了波澜。 他这个人自来都不信什么鬼怪神魔,包括这件案子才出时,被告知嫌疑人可能是个已死之人时的他表现的也是相当不屑。 如果这世界上真有鬼存在,那他们警察的工作量怕是要翻十个番都还不止了。 可在听完许昂扬的发言后,想确认什么的郑执再朝那位主任看去时,不想相信的脑子也陷入了疑惑,因为他看见那位主任在点头,不光点头,他还听见对方说起了季理的生平。 “那个小混混的事我是真不想多说,可话都说到这了,而且事关学生们的安危,我也只好危言耸听一把了。那个叫季理的一开始是我们学校正门对面一家快剪店的学徒工,我记得那会儿我也才调到这边,工作什么的都还在熟悉中,所以有事没事会在学校里巡查,我就是在那时认识的那小子。警察同志,吧。 “那天我们学校临时通知有上级单位下来检查,偏巧我在学校忙了一周没时间回家,更没时间理发了,考虑到门面问题,我才去了那小子上班的店。说起来我们学校那些学生也都是帮凶,居然和我说那家店手艺不错,我后来一想,八成他们想的就是让我去出洋相的。” 光说不算,为了让自己的举证更形象具体,主任还特意指着自己脑瓜顶上的某个位置强调说就这里,“就这里,被他一剪子剪秃了好大一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他出事的前一天吧。 “你们那应该有季理照片吧,瞅着是不是挺乖的?和你说,我才见那家伙那会儿也差点被他骗了。” 一向都以沉稳自居的主任难得这么的义愤填膺,毕竟换成随便哪个谁去人家理发店理头发结果被剪秃了一块都要气愤的,更何况还是迎检那么重要的场合,而说起头发,主任立马想起了更可气的事—— “按理说你把我头发剪坏了,是不是得有个解释啊,人家偏不,姓季的一剪子下去连声道歉都没有,直接把我扔店里自己跑了,害我那天实在没办法,只能扣着帽子去迎检,因为这我还被我们校长好一顿批。” “等会儿……”听着不对的郑执出声打断,“你说季理出事的前一天把你的头发理坏了,然后就跑了出去,你后来有没有回去找过他?” “当然找了,怎么可能不找,只是没找到。” 当说到“没找到”那三个字的时候,主任的表情突然开始不自然起来,他呆呆看向郑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于是赶紧摆手道:“天地良心,他死和我没关系,我不至于为了这么个事就把人给那啥了。而且!” 说到一半,想起什么的他又赶紧找补:“而且我们学校的学生说在我找他后,有人是见过季理的,穿件酒红皮夹克,跟大街上招摇过市呢,所以他死和我没关系!” 就在主任为自己的清白反复做着强调的时候,郑执举在半空的手又往起抬了抬做了个暂停的姿势。 “你说季理出事前穿的衣服是酒红色的?什么材质?” “什么材质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肯定不是皮的,他那样的穷小子左不过穿的是人造革吧……” 主任一边说一边皱着眉,簇起的眉头也在看清郑执手里所拿东西的那刻彻底打成了死结。 “你看看是这种吗?” “好像……就是这个!”随着主任堪比直线的眼睛渐渐变圆,一声肯定的尖叫也从他嘴里喊了出来,“就这个!我记得上面那个白印子,是那小子给我剪头发时蹭掉了染发膏的碗,烧出来的印子,就是……” 激动半天的主任后知后觉想到什么,随即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郑执,哆嗦着嗓子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 从哪弄来的自然没必要向这位主任做解释,此刻的郑执更急于去做另一件事—— “去查小锦州和季理谢斗这些人之间有没有交集,还有他和武林的,这些交集包括但不限生活中的,媒体的也算。” 他不信好好的警员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牵扯进一件命案官司里,看似混沌的案情也势必将从他想的这个点为突破口迎来光明! 郑队长有个说干就干的性格,认准一件事都不会给上半点休息的时间直接就布置下去开始执行了,而做好这一切的他也没闲着,在确认过教室内的勘察一时半刻结束不了后,他也便跟着大部队一同折返回男生宿舍。 虽然他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嫌犯离开的学校,可在外部安保没有明显纰漏的情况下,这个人是不是来自学校内部的可能还是需要做进一步排查。 而男生宿舍内,被聚集在大厅里开会的男学生们也因为邢霏遇袭的事而惶惶不安着。 人群后排,两个人扎在角落里偷偷聊着天。 学生甲:“听说了吗?真是季理回来了,好像把咱们那个宿管差点儿绑走不说,还伤了一个女警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学生乙:“真假啊,季理不是死了吗?” 学生甲:“就是死了战斗力才这么猛好吗?我现在就祈祷这位大神千万别把我的群名改了。” 学生乙:“要不是有吴英那个前车之鉴,我真想把群退了,可我又怕退了群反而招那家伙的注意,哎,就好矛盾啊。” 学生乙忙着直抒胸臆,压根儿没发现前排被他“点了名”的吴英早朝这边投来了不善的表情。 碍着有警方在场,他不好直接发作,只能气鼓鼓地转回头,边揪着手里的面纸边目光阴郁地看着斜前方。 那个要饭的也被喊下了楼,这会儿正拿着不知从哪儿摸来的鸡腿在那儿猛啃。 粗鲁的吃相看得吴英一阵接一阵的犯呕,如果不是考虑到有他舅那事,他是连看都懒得看这家伙一眼的。 “找个机会把这个给他。”假借着捂嘴打哈欠的动作,吴英把一张纸条不动声色地塞到了一旁海格的手里。 虽然不明白他给一个瞎子传纸条能传出什么结果,不过对吴英一向言听计从的海格还是选择了照做。可没等他开始行动,一声开门声传来,许久未见的郑执走进了大厅。 郑执会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希望确认一下那个逃离的嫌疑人是不是来自这栋楼,只可惜,前后问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人私自出去的。 谈话一直持续到凌晨,最终在没有任何异常的结论下结束了,本来还想趁乱示意海格去找傅绍言的吴英前脚才递出一个眼神,后头视线就被一个横亘而来的壮硕人形遮挡住了。 “聊聊?”郑执手拿牙签盒,用磕烟的姿势从盒子里磕出一根牙签,随后熟练地朝嘴里一丢,那痞痞的样子吴英都不用再看第二眼也知道这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但让他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同意,好像又不符合吴英的做派个性,所以朝身边扫了一眼,确认过海格已经离开后,他直接仰着下巴行为夸张地打了个哈欠,“郑队是吧?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我是个学生,不是您的嫌疑犯,有义务24小时陪你在这闲聊,我要回去睡觉。” 眼看着吴英一副拒不配合的模样,郑执也没强行留人。 他先是选了一个刺挠的牙叼住牙签来回咬着,接着手搭在楼梯最下端的扶手上,身体闲适得倚住栏杆,一脸局外人口气地问着朝楼上走的人,“听说你白天发现自己成为疑犯目标的时候想找你舅?”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出口,竟然神奇地让吴英停住了脚。 他转回身,站在比郑执高三阶的地方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郑执翘嘴笑,粉红色的牙龈随着大大的笑容露在唇齿间,刺目又扎眼,“就是觉得你舅挺手眼通天,不光能做买卖赚大钱,还能帮你挡灾护险。只是我有点不大明白,你舅怎么做到让你那么信任?甘愿把生命安全都交给一个商人?还是说你这么信任他的原因是因为你舅知道些什么?”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闲聊而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郑执拔掉牙齿间的牙签,抬手做了个致敬的手势,随后潇洒地转身离开,只留下懵逼的吴英站在原地懵逼。 心是砰砰狂跳的,因为实在不确定那个姓郑的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还是他知道了什么?一想到这,吴英的脸色就更糟了,起初他还担心他舅因为忌惮自己对亲外甥下死手,这会儿好了,还得担心秘密被发现,自己的前途要完! 意识到这点的吴英再不敢多留,直接蹬蹬蹬上楼,去看海格那边的进展,而距离他离开的楼梯口不远的墙角,鸟悄猫着的郑执也把少年的这个反应悉数收入了眼底。 同时,心中的那个猜想也变得笃定,无论是吴英还是武林,八成都清楚内情。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龙头岗 案情进行到现在,方向基本是确定的了,围绕小锦州以及吴英和武林的朋友圈、再结合季理出事前后那个特殊的时间段,相信案子很快就会有眉目,只是有点郑执始终想不通,如果季理的死同这些人中的某个或某几个有关,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在时隔这么久后在一个怎么看都和之前的案子扯不上关系的一群学生上下手? 晨曦微吐的清晨,才经历过一个未眠夜的郑执坐在之前着过火的屋子里,边喝豆浆边看着底下才递来的材料。 能进市局刑警队的都是全市警务力量的头子,一项任务布置下去,从这迅速的反应时间也看得出,就拿他手里拿着的这三份来说吧,一份是小锦州最近的社交情况,一份是何太山的个人资料,还有一份则是武林之前参加开发区项目时的一些在档记录。 经商人的那些东西郑执一看就头疼,至于何太山,作为离职后才失联的人员,有关他在职期间的材料也都暂时挑不出什么毛病,而郑执的关注点最终则主要放在了小锦州这人身上。 小锦州是最近从基层派出所调到市局的,除了这回案子里接触了两次,知道对方是个毒舌的家伙外,别的郑执了解的并不多,可此时当他手拿小锦州的那些资料,读小锦州平时的日常活动时,郑执心里难免又生出另一番感慨——小锦州这人不光不坏,瞅着还挺有爱心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 试问郑执才进警队的时候也在基层派出所呆过,碰到那种覆盖棚户区的辖区,工作量也是大的可怕,还记得那会儿他最多一天出过十次警,忙时别说午饭,就是晚饭也是拖到半夜才吃上的,所以作为曾经的亲历者,同时又是市局刑侦任务这块如今的总教头,小锦州之前所管的那个片区工作量大到什么程度他是相当清楚的—— 安平有名的贫民窟,外来打工人都偏爱的租房地,龙头岗的名号就是放在现在也是所有基层警务人员的噩梦。可就是这样一个让所有警员都闻风丧胆的地方,小锦州不光在那儿一干就是三年,还靠着扎实的工作前后收到辖区居民送来的好几十面锦旗。 当郑执翻看那些锦旗照片的时候,紧锁的眉头更紧了。 他想不通这样一个好警察为什么要把自己涉身于这样一宗案子里,又为什么……手里的豆浆因为长久的沉思已经渐渐没了热气,而窗外的太阳也终于露出了全貌,越过交织错落的树杈,久违的日光照进了身后的窗,郑执抬起头,看着下属从黑黢黢的门框走进来,条件反射地伸出手。 “谁的电话?又是老郭吗?” 这几天因为牵扯到了小锦州,来自社会的舆论给他们这位郭局增压不少,其直接结果就是想专心办案的郑执直接拒接了他们局长的电话。 嘱咐好的事情如今又被下属反着劲儿地执行,对下属行事作风了如指掌的郑执没急着批评,而是使了个眼色确认过某种事后乖乖接过了电话。 一声懒洋洋的喂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郭局暴跳的动静——“郑执你就造反吧,居然敢不接我电话!” “忙案子呢,没空,你来电话要是只想吼我我就挂了。”胆肥的郑队怼起他们局长来总是格外的不遗余力,而对面的老郭似乎也清楚这点,所以在听见郑执的逐客令后只好冷哼一声,收起了才想发出去的脾气。 “说正事。” “听着呢。” 哗啦哗啦的翻纸声清晰地穿过听筒传到对面的郭局耳朵里,姓郑的这幅不端正的工作态度让还有几年就要退休的郭局气得牙疼,但同时,对郑执格外了解的局长又清楚郑执敢这么没大没小都是自己惯出来的。 想想什么因种什么果,他也只能闷不吭气地把这颗苦果咽进肚子里。 边咽心里还边嘀咕着——你小子最好今早把案子破了,不然老子准给你好看。 “局长,有事就说事,别偷摸骂人。” 淡淡的声音随着又一声纸张翻篇的动静传来,郭局哼了一声,骂骂咧咧地也学着姓郑的样子翻了下手里的册子,“就局里被网暴那个事,有个地方有点不对,我感觉和案子有关,和你说一声。” 郭局在升任局长前是东三省炙手可热的老刑侦,他说有关那就铁定有关,听见郭局这么说,郑执也不敢再怠慢,直接放下手里的材料认真听讲起来。 “这还差不多。”确认过对方态度端正了,郭局也就不再吝啬地逐条说起网监那边的情况了。 “因为小锦州的事,网络上质疑我们警力的声音不少,按照以往经验,这种成规模的舆情背后肯定是有推手的。” “武林。” 面对郑执的搭腔,郭局并没理会,而是继续自顾自地往下说:“按照我们以往的经验,这种行为无非想的就是向警方施压,以达到幕后人的目的,不过就在今天凌晨,我们的人在众多留言当中发现了一条留言,我之前截图发你微信了,你小子把我屏蔽了,等会儿自己看看,郑执,你别溜号,仔细听我现在和你说的,那条留言被我们捕捉后不久就被博主自己删除了,而在那之后不久,微博头条就被另外一条明星恋情的热搜占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郑执反应极快,听到这立刻反应过来什么,随口说出压热搜三个字。 “我联系了娱乐圈的线人,确定这条爆料原本是不会发出来的,是有人又出了重金说服线人爆料,所以接下去该怎么做就自己掂量掂量吧。” “Yes,Sir!”哪怕领导看不见,得到帮助的郑执还是原地起立,姿势标准地敬了个礼。 鞋跟相碰的瞬间,他也迎来的郭局的又一声骂,骂完还勒令他:“抓紧把老子微信取消屏蔽!” “收到。”痞里痞气的作答的郑执乐呵呵地挂了电话,转手就去翻郭局微信,只是忙着看截图的他并不急着把领导从黑屋里拽出来。 点开图片,再放到最大,一边看图片内容的郑执忍不住连连点头,“别说,这个老郭还真是宝刀未老,小刘。” 等他看完图片内容,郑执已经按捺不住激动边招呼着人边快步朝门外走去。 随着他干净利落的脚步,没熄灭的手机屏上,一条微博页面的截图也在那五根合拢的指头间呼扇呼扇,仔细看,你或许就能看清上面有这样一条留言——建筑工人杨奎松在参加开发区项目中意外失踪,武林木业杀人偿命! 如果你觉得这或许只是一条无凭无据的揣测性留言的话,那你就错了,郑执也好,还有市局的郭局也好,之所以会对这条留言这么敏感,不光因为留言里提到了武林木业,还因为留言中提到的那个杨奎松之前住的地方就在小锦州之前工作过的片区——龙头岗。 他们为什么能这么笃定呢?原因无他,都是因为在小锦州的那些锦旗里有一面的落款就是来自杨奎松。 吩咐好小刘安排车的郑执一脸的意气风发,忙了几宿的案子进展到如今总算有点眉目了,他掐腰站在一楼的门厅里,面朝通往楼上的楼梯,突然长出口气,用不重却清晰的语调把刚和小刘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抓紧安排车,我要去龙头岗还有小锦州那儿看看。” 他不确定案情背后的事那个吴英知道多少,但从心底来说,他不希望看见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年轻人牵涉进这样一宗命案里,所以他才故意把龙头岗三个字说出去,希望某些听到的人能好好寻思寻思。 而事实上,郑执的话还真被吴英听到了。 吴英住在三楼,因为心里有事加上昨晚又在大厅折腾了半宿的关系,没什么睡意的他很早就醒了。 醒了就开始琢磨如何和那个要饭的接上头。 凌晨时,他托海格想法子交去给傅绍言的纸条上虽然没写字,上面却有他用小针特意戳出来的几个零。 虽然他还是个学生,花起钱也挺大手大脚,可这些年他舅给他的钱多少还是被存下来点的。 一开始,当他被那个要饭花子“勒索”的时候,他确实是发了狠的不想给,可随着事情越来越失控,包括那个“死而复生”的季理又跑回来杀人,以及他手眼通天的舅舅居然也没法子联系到自己,吴英是真的慌了,他怕舅舅不再管他,他更怕自己成了弃子,就这么被舅舅抛弃,特别是,特别是当他听见那个姓郑的队长故意拿话给他听的时候,那种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的焦灼感让他彻彻底底地陷入了癫狂,不管怎样,他都要立刻马上见到那个要饭的,他还要知道他舅究竟传了什么话给他! 破罐破摔的吴英也顾不上楼里是不是还有警察在巡逻,大步流星地就朝二楼下去,眼看要饭的所住的房间就在左手边,正准备走下最后三阶的吴英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叫他。 “吴英……” 喜欢死亡方程式请大家收藏:()死亡方程式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