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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关心鸡民是好鸡

作者:晓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当我回到鸡棚时,元一早已等候多时,他收拾好情绪,收拾好失落,眼巴巴地望着我,像极了不想说话但被迫“社牛”的模样。


    “栀岿,你能陪我逛逛吗?”


    元一自从我拒绝他的“称霸世界大业”邀请后就一直是这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他是只阴郁的小黑鸡。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


    我不想。


    我不要。


    我不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元一的心思任谁都能猜到,无非是“加入我们吧”、“我们一起称霸世界吧”、“我向你示好你可不能拒绝我了哟”。


    “栀岿……”


    小黑鸡轻轻呼唤我的名字,他想说什么,顿了顿,还是卡在那个关口。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


    我尴尬地笑着,鱼儿一般灵活地从他身边溜走。


    蓦然,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我拽住,元一冲我摇头,可怜地恳求。


    “帮帮我,六六六!”


    我“嘶”了一声,看向被牢牢抓着的鸡翅,又看向寸步难行的双脚,“喊援军”这招要是不行,那我是真没招了。


    “帮帮我,鸡大人!”


    果然,世界上最最最可靠的鸡大人闪现到元一身后,眼神冰冷,双翅危险地悬在他的脖颈后。


    “你想对他做什么?”


    “我不是要强迫他加入我的计划,也不是威胁他,放心,我和当初不一样了。”


    元一答,他从容地转头,血红色的眼眸不似四年前六六六初见时那样充满暴虐,它充斥着平静,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不甘。


    “我会以温和的方式争取。”


    说完,那道炽热的目光打在我身上。


    “我需要你。”


    他料定我是会吃“真诚”那一卦的鸡。


    我吃不吃不知道,反正六六六吃,她极易被这类掏心窝子的发言打动,哼一声后,她放下戒备。


    “行吧,再见。”


    她看上去有要事在身,急匆匆离开了,只撂下一句冷冰冰的“再见”。


    再见?


    什么再见?


    我决定了: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要哭嚎、卖惨、大喊不想去一键三连,这叫真诚最能打动人。


    鸡瑟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抬起脑袋,瞅着元一,他恰好也在看我,眸里闪着光。


    “别担心,栀岿,我们就一起散散步,没什么的。”


    他认真地告诉我。


    “这一趟下来你或许会对我、对计划有全新的看法。”


    可我真的不想去,兴许是出于高中没有任何拒绝余地的后遗症,我说不出口那个简单的——不。


    “走吧。”


    他放轻声音,像是一片被风从远方吹来的羽毛,轻轻抚过耳畔。


    “呵呵……走吧。”


    “栀岿,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一只鸡。”


    我们来到高大的鸡舍,路上他总是絮絮叨叨,我想:如果这是在地球,如果我们没有转生成鸡,或许真的会是好朋友,悠闲地吹着晚风,漫步在能听见蛙鸣鸟唱的麦田边。那时,他也会好奇且郑重问我:“你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


    但在这个世界,我们注定无法同行,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我:珍惜和平、维护和平,用沟通解决问题。


    正因为有元一这样的人,我的思想难以实现。


    所以准确来说,元一和我的思想,本就是“你死我活”。


    “你还挺厉害的,能找到变回人类的方法,志向也挺……‘远大’的。”


    元一仔细听着我的回答,将我领到鸡舍第五层501号前,他礼貌地叩门,很快,一位年轻的咕咕鸡拉开那层小木板做的门。


    “元一?没想到这点小事你也愿意亲自解决,麻烦了。”


    咕咕鸡叫如影,她通过元一蘑菇屋旁的小信箱投出表示宿舍分配有问题的信件,在看见来人后有一瞬惊讶,紧接着,眼中浮出感激与疑惑。


    “这位是……”


    “他是新来的那位,被村民奉为鸡神的大人物。”


    如影有个习惯,喜欢快速且连续地眨眼,据她本人所说,这全因为转生前她是十年老近视眼。


    “幸会。”


    我和如影握翅,还蛮像那么回事,幻视高端商务局中的两位合伙人。


    如影一边念叨着“事情也不是很严重”、“就是一些家常事”,一边推着空气眼镜,她通过小动作和喋喋不休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表面淡定地引路。


    我问元一:“你是整个鸡舍和地下城的管理者吗?”


    元一低笑着:“不是,我只是被大家相信罢了。”


    “我的权利来自众望所归。”


    我心脏一颤。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对元一有些许改观。


    鸡舍里鸡很多,如影却像有火眼金睛,一眼就找到在鸡流中乱窜的弟弟,看他行走的方向,正欲前往地下城,与此同时,隐藏地下城的门板处爆发出一阵欢呼。


    无数鸡同时在地下蹦跳、跺脚,震得棚顶的灰尘簌簌往下落。


    “白成,回来。”


    说实话,如影的声音并不大,在嘈杂的环境中很快便被盖过,但白成像是有蜘蛛感应一样,猛地扭头,惊恐地盯着我们。


    “姐姐。”


    他眼珠滴溜溜转,目光扫过我和元一,强压下眉心的不安,“哒哒哒”跑到如影身边。


    “怎么了?”


    “你,要么换到我房间边住,要么要求隔壁那两只鸡搬走。”


    如影直入主题,一字一句压迫感,我仿佛听见高中班主任在我的耳旁说:“鉴于你们仨上自习传纸条,立刻分开,你,搬去一组,你,搬去二组,你……下课叫家长!”


    白成扭扭捏捏,属于是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他掰着不存在的手指头,尝试性开口:“能不换吗……”


    “不行。”


    “你还是未成年。”


    “不能和隔壁那两个家伙住一起。”


    “元一也来了,这事没得说。”


    “可……”


    白成还想在姐姐手上争取些“鸡身自由”,话还没说完就惨遭无情拒绝。


    “没得说。”


    来自地下城的骚动声越来越吵闹,有鸡欢呼,有鸡大喊大叫。


    “Suki!Suki!清野酱看看我!”


    “清野酱!清野酱!”


    “世界第一悠大人!”


    白成恋恋不舍地最后回望地下城入口,那儿早已空空如也,只剩翘边的模板“吱呀”地响,全部鸡都进入地下城观看清野悠的演出,当我竖起耳朵捕捉楼下的动静时,正巧听见满是活力的清脆女声说:“谢谢大家来捧场!”


    那是道属于人类的声音。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鸡的世界,人才辈出啊。


    我抬起头,悄悄观察身旁小黑鸡的神色,结果好巧不巧又和他撞上视线,他蹙了蹙眉,那道目光刚开始还是凝重的,后来渐渐被隐隐的笑意替代,若他维持人身,便是不自觉勾起唇角。


    造孽啊……


    鸡这么倒霉太要命了!


    我撇着嘴,不动声色朝着如影的方向挪了挪。


    “清野悠为什么能发出原本的声音我并不知道,她刚转生时就能做到。”


    元一告诉我。


    “你对她很了解诶。”


    他温柔地解释。


    “对于人才,我从不吝啬时间去与之相处,你或许会对她感兴趣吧,她也拒绝了我的邀请。”


    如影则在一旁训斥白成一通,大致意思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只有十四岁?你知道我看见你床上的两封表白信时的心梗吗?当初那场车祸,母亲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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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护住我们两人,虽然没什么用,我们最后还是没了,但母亲走前托付我照顾好你,让你健康长大!


    “你、你、你……”


    她气得连话都说不通畅了。


    “你就是这样健康成长的?”


    白成“啊”了一声,嘴角抽了抽,反过来质问姐姐:“您能不能不要血口喷人啊,我什么都没干啊,别冤枉我行不行?”


    “我?”


    如影难以置信地指向自己。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和他们做邻居了。”


    “如影曾经最爱她的母亲了,自从母亲离世后就变得刻板、一惊一乍,将母亲的最后一句话当做圣旨。”


    元一凑到我的耳旁,讲故事般轻声说着。


    “但她忘记了,她的母亲真正的最后一句话是虚弱到几乎听不清的:照顾好自己,天天开心。”


    “姐姐,你简直就是控制狂!现在好了,悠的单人live我也看不了了,还得回你隔壁住?”


    白成扯着嗓子,置气地向地下城的方向逃跑,再也没回头。


    “我绝不回去!”


    “好!”


    如影浑身发抖,她险些跌在地上,甚至嘴角溢出鲜血,满口腥甜。


    “我就去找你的那两个好邻居谈谈!”


    “如影刚转生那段时间还记得母亲所说的完完整整的遗言,越到后来,她忘得越多,直到彻底歪曲成:让弟弟刻板地长大,不允许他张开翅膀,不允许他带有色彩,只许他像个最基本的普通人一样过完一生。”


    “为什么没人提醒她?”


    我看着她一瘸一拐却非得狂奔的背影,心头涌上一阵酸涩。


    “她会疯掉。”


    元一的瞳孔中倒映着如影越来越小的背影,说得很认真。


    “走,跟上他们。”


    元一拉住我的“手”,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着我向前冲去。


    四周的景象飞速倒退,呼吸被拉得滚烫而急促。


    地窖口映射出五彩斑斓的、玻璃折射似的灯光,向下,清野悠的live现场万分热闹,空中飘散着梦幻的泡泡,我仿佛置身地球明星的演唱会,舞台上的少女身着莫奈画作一般蓬蓬裙,她染着彩虹色长发,两个丸子乖巧地扎在头上,就像两个棒棒糖。


    她站在灯光最中心,她发自内心地对大家微笑。


    靠近她、靠近她……我听见少女婉转的歌喉,比黄鹂鸟儿还动听。


    嗯?


    啊?


    诶?


    我恍惚地看了看元一,他担忧地扶着我。


    为什么舞台上的清野悠是人类?


    ……


    范被驱逐了,他最后的眼神令敲钟人难忘——比豺狼还凶残,比毒蛇还怨恨。


    敲钟人回到高塔似的与世隔绝的钟楼,他自上而下眺望远方:北方的日蚀之地太大了,永远也看不见尽头,南方的星星湖正如其名,湖水如夜空,波光粼粼像星星闪着光,湖中心有个小岛,岛上种了一棵星星树的树苗。


    也不知道小树苗如今长多高了?


    敲钟人看不清。


    他只记得那是年轻时爱四处探险、游历的罗宾·吉斯在倒数第二趟旅程中亲自种下的,在二十八年前。


    最后,敲钟人落寞地看着那口大得能遮住整个太阳的铃铛,“咚——”,下午六点到。


    天色渐黑。


    夜幕低垂。


    ……


    钟楼东边的茅草屋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套了拉斐尔半天的麻袋口终于被解开,他浑身酸痛,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却在眼睛见到第一束光时看到一个陌生的、矮小的身影。


    “是你,救了我……”


    他出神地喃喃。


    拉斐尔永远也想不到,将他从麻袋里放出来的是打他的凶手之一。


    拉斐尔永远也想不到,他的救命恩人是一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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