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陆颂渊躺了一日一夜,身子僵得很,他坐起身靠着床头,看向景回。
景回看了他一眼,问道:“今日天象可有人报过了?”
陆颂渊点点头,道:“有,今日是大约是秋日最后一场雨,整日都会下。”
闻言景回又低声说了句,“糟了。”
深山火药库爆炸之事才过短短两日,昨日她在病中,现下还无人来报深山之处的消息,可见并无什么好消息。
今日大雨一冲刷,说不定会引发深山山洪,若是将爆炸之处冲毁,便是一点证据都没有了。
天不眷顾。
陆颂渊像是知道景回心中所想,他伸长手臂掀起一侧床帐,让昏暗的光倾泻进帐子一些。
“昨日午后丞相派人来过,说有事禀报。”
陆颂渊看向景回,说道:“可惜当时殿下烧晕了,我吩咐了他们等你好些再来。”
“我发烧了?罢,快将人宣来。”
景回说着便要下床,她睡在床内侧,要出去需得跨过陆颂渊。
她俯身趴在陆颂渊大腿上方,伸出一条腿踩住床边,刚想唤人,额头便被陆颂渊的大掌覆住了。
景回挣扎了下,没推开,一屁股坐在了陆颂渊腿上向后滑去。
眼见她的头要撞到床板,陆颂渊伸手拉起景回,猛地将她拽到了怀中。
“陆颂渊!”
从那日晚间睡过去之后,景回便不记得后来发生什么了,这般坐在陆颂渊怀中,景回气急败坏,闷红了半张脸。
她素拳锤在陆颂渊胸口,“你!”
陆颂渊面无表情,他早就习惯了景回这股闹腾劲儿。
不顾景回的挣扎,摸着她的额头不热了,他才从一旁桌上端来一碗温热的药,递在景回嘴边道:“喝了药再去。”
这是景文帝送来的药,景回不喝岂非要怪罪他。
景回瞪陆颂渊,“我还没用膳!”
“不妨事。”
陆颂渊抬抬下巴,冷冰冰重复一遍,“喝了再去。”
大眼瞪小眼半晌,景回还是接过药碗,药闻着甜丝丝的,入口绵绵划入胸腔,景回浑身上下都舒服不少。
喝完药,景回把碗递给陆颂渊,下床之时,故意踩了陆颂渊一脚。
-
草草用过膳,前厅中,景回倚在窗边榻上接见来人,她对面坐着陆颂渊。
景回瞥了陆颂渊一眼,左右火药之事天下皆知,不必可以避着他。
“让人进来。”
“是。”
片刻后来报信之人走了进来,乃是丞相府中的门客,景回认得她,也惊讶竟是她来。
“下官白智拜见公主,丞相挂念,敢问公主身子可安好了?”
白智人如其名,虽为女子但身形高挑,将有八尺,她常年手持一玉柄白扇,浑身气质乃是书堆里养起来的淡然。
“起来吧。”
景回问道:“劳丞相挂念,本公主无事,你身子可好些了?”
白智仿佛没想到景回这般问,愣了下后点头道:“多谢公主挂念,好多了。”
此事不宜深问,她这般说,景回问道:“深山之事如何了?”
白智看了陆颂渊一眼,见景回无甚吩咐,才缓缓说道:“那夜公主走后,丞相便亲自带着公主留下来的人一寸寸搜山,后来的几位皇子也带人过来搜山。”
“嗯。”
景回应声,示意白智继续说。
白智道:“丞相猜搜山动静之大,点燃火药之人定不会冒险逃走,果不其然,后半夜在深山的一个洞穴中找到了他们。”
“他们是谁?”
景回问道。
“是驼风人。”
“什么?”
景回转头看向陆颂渊。
当日在御花园,驼风人挟持她,想要陆颂渊手中的塔干。
伤了她之后,景文帝已然派人将驼风人凌迟处死送回驼风境内了,这些人又是怎么能出现在深山的?
引爆火药,又是为了什么。
见陆颂渊眼神中也有惊讶,景回问白智:“可将那些人审了?”
“审了。”
白智道:“当日,驼风人跟随陆将军进京上贡之时,所放贡品的箱子中还另藏了几人。他们来到上京后,趁机脱身易容成上京人,就是为了寻找我大梁境内火药库所在位置。”
“而后呢?”
“他们在上京城内百般探查,最终锁定深山,并频繁给山下一猎户金银珠宝,请猎户带他们上山查看火药库具体位置。那猎户抵挡不住诱惑,最终多次让守仓库的自家兄弟带他们上山踩点。”
“猎户。”景回说道。
深山从上到下处处都是火药味,百里之内无一活物,哪里来的猎户。
白智道:“猎户家中已人去楼空,家中摆具都是新的。”
意料之中。
景回问道:“他们受何人指使,为何要炸火药库?”
白智抿了下唇,看陆颂渊一眼。
“他们说,一切都是受陆将军指使。陆将军不满陛下不给北境火药,要挟他们前去炸火药库。深山之中有火药之事,便是陆将军在北境就告诉他们的,引路之人是陆将军的人,甚至给他们逃跑路线的人也是陆将军的人。”
雨不知何时停了,屋内恍若无人般寂静。
景回顿了半晌,看向陆颂渊。
她唇角带着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陆将军怎么说。”
其余无甚,勾结外敌断不可轻放。
“殿下,这是污蔑。”
陆颂渊倒是没见过景回这般模样,他手指压住桌上书角,“且不说驼风乃是我朝世仇之敌,且说,除却此次回京述职,臣从未来过上京,更别说知晓深山之中有火药了。”
“是吗?”
景回与陆颂渊对视片刻,转头问白智,“丞相如何看?”
“对于驼风二人,我们只是大致问过,丞相也不知是真是假。”
白智道:“陛下那夜醒来之后,对此事很是忧心,派了众多人出去,二皇子抓了人之后,丞相也入宫禀报,陛下已经知晓那晚之事全貌了。”
连忠找到的人,景傲却抓走了人。
用发丝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景回面上不掩嫌弃,“替本公主多谢丞相。”
连忠进宫,自然是不会让景傲独占功劳,毕竟朝中人尽皆知,连忠是站在景回身后的。
“是。”
“去查那驼风人口中猎户的自家兄弟。”
景回吩咐道:“另,你亲自带人去给本公主重审那些驼风人,不准景傲插手。”
景回顿了顿,“若景傲阻碍你们,便跟他说,本公主乃是为还夫君清白,让他滚一边去。若他还是不肯,便直接去找我父皇。”
陆颂渊本在饮茶,听闻夫君二字,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下,他皱眉看向景回。
“下官遵命。”
白智拱手行礼,“下官告退。”
白智走后,景回没管陆颂渊追随的目光,后仰着靠在榻里的金丝软枕上,闭眼思索。
驼风人的话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
而陆颂渊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
景回看人向来准,陆颂渊或多或少都知晓或参与了这火药爆炸之事,只是不知他是头前引路之人,还是幕后推手。
景回睁开眼,与陆颂渊对上目光。
陆颂渊的眼睛不论何时都极亮,如天上寒星落入黑潭之中,与他对视时,似乎总是能一眼就看入他心底,但景回知道,那不过是一层完美的伪装罢了。
她沉浸皇宫多年,向来喜欢真诚之人,与陆颂渊这种满身迷雾,层层伪装包裹之人相处,着实是累。
“你伤口可好些了?”景回问道。
“托殿下的福,好多了。”
“那便好。”
毕竟是为了救她受的伤,景回道:“我已经阿鱼去寻太医了,让太医给你瞧瞧,莫要留下什么遗症才好。”
陆颂渊道:“多谢殿下了。”
话音落了地,屋中半晌又无人说话,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且雨势渐大。
景回心中担忧深山,陆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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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也随着景回的目光看向窗外。
他看着外头瓢泼的雨幕,眼中不知藏着何种情绪。
“听闻深山百年来都不曾发生过山洪,现下并无事,殿下宽心。”
景回真是许久都未听到过这般硬邦邦安慰人的话了。
她斜晲了陆颂渊一眼,“你如何知晓?”
陆颂渊看着景回,“陆青越不敢违抗殿下之命,不久前刚从深山走回来。”
“噗。”
想起那夜的吩咐,又见陆颂渊语气怪异,景回按捺不住笑出了声。
她心情忽而好了起来,手放在下颌撑在桌上,笑的眉眼弯弯,问陆颂渊:“你可怪我折腾你的人?”
陆颂渊向来跟不上景回的想法,他挑挑眉,实话实说道:“不会,既已成婚,他们自然都是殿下的人,随殿下吩咐。”
“是吗?”
景回乐了,“那你也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这般吩咐你,你也会照做吗?”
“嗯,只要殿下想。”
意识到说了什么,景回嘴角的笑僵住,她在对着一个身有残疾之人说什么!
“咳,抱歉,我并非是……”
“公主。”
景回这厢话未说完,阿鱼便带着一人走进来说道:“太医来了。”
“老臣叩见公主,将军,公主将军万安。”
景回说道:“不必多礼,劳烦太医给他看看腰间的伤口。”
“是。”
陆颂渊腿不便挪动,阿鱼便给他身后放了个软枕,陆颂渊侧躺在榻上,一手撑着头,一手压住衣角方便太医为他看伤。
景回目光一直落在陆颂渊身上。
那夜林中昏暗无比,她虽给陆颂渊上药,却并未看清陆颂渊的身子,此刻看着他胸前腰腹上几乎布满地错综复杂,新旧交叠,深深浅浅的伤疤,景回才真正意识到,陆颂渊是无数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
多少次几近要了命的危险,就这般赤·条·条呈现在景回眼前。
他还活着,有多少将士死在战场,连被人看见伤疤的机会都没有。
忽而间,景回眼睛有些干涩。
“注意之处就这些,将军虽是身体好,但也不能不当回事。”
太医碍于陆颂渊的威慑,擦了擦汗说道:“不然到老之后,这些遗症折腾起来人,也是很糟心的。”
“到老之后。”
陆颂渊抬了下唇角,“借你吉言,多谢了。”
“啊?”
太医准备上药的手顿住,一脸不解。
他不懂,景回却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她秀眉拧起,跳下塌走到太医身旁,接过他手中的药说道:“这药我来给他上吧,太医早些回去便是。”
太医求之不得,教给景回如何上药之后,就连忙脚底抹油跑走了。
屋内有些昏暗,景回吩咐人点了灯,又让阿鱼搬来了一个矮凳,坐在陆颂渊身前。
陆颂渊还是方才那个姿势,“小伤,倒是劳烦殿下了。”
景回不言,上药的手用力了些,在陆颂渊的伤口上来来回回,直到陆颂渊忍不住嘶了一声,她才抬起头说道:“小伤还能把将军痛成这样,真是稀奇。”
灯光晃动在她眸中,泛起一片涟漪,陆颂渊看着景回红透了的双唇,伸手摸了下她额头。
不烧。
倒是把景回摸愣了,她不耐地挥开陆颂渊的手,口中嘟囔了一串,“多谢你救我,但生命来之不易,好不容易脱困了,缘何要说那般的话,若你因此伤口留下遗症终身,要我如何能安心……”
热气喷洒在腹上,陆颂渊盯着景回张张合合的樱口,闭了闭眼。
“好了,不必上药了,多谢殿下。”
他声音骤然发冷,景回愣了下,怒道:“你简直!”
她抬起头,却见陆颂渊拉了拉堆在腰间的衣裳。
层层叠叠的衣料整齐堆叠在腰间,唯有一处莫名凸·起。
“陆颂渊!”
景回知晓那是何处,她连忙站起身后退几步,瞪大双眼呆愣片刻,“你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