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天气格外的热，不过刚打了半场篮球，汗水就将江斐的全身都淋了个遍。
同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身上除了汗水，还有似有若无的蒸腾热气，汗水太多，是再多的青春洋溢都压不住的狼狈。
唯有江斐，看起来和其他人很不一样。
他皮肤白，烈日下更是白得晃眼，汗水沿着下颌滴落，漂亮的青年随意将短袖下摆抓起擦汗，露出线条明显的腹肌。
若说别人是汗水下的落汤鸡，那江斐就似深海出水的海妖，美与野性的奇妙柔和，带出蓬勃的诱惑力与荷尔蒙，惹得外场加油的男男女女嗷嗷乱叫。
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江斐来的。
“你这通杀啊！”队友刘辞言撞了撞江斐的胳膊，语气没有戏谑，刘辞言话题一转，是真的佩服，“我快热死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
他们热得跟条狗一样哈气，江斐却只是汗多了一些，表情状态都毫不受这高温影响。
刘辞言已经做好了被斐怼怼吐槽的准备。
看台上的观众们追随着江斐顽强围观，却不知他们心中光风霁月的校草，其实是个顶着天使皮囊的恶魔。
斐也，匪也，斐大校草，真实面目其实是斐大土匪。
但刘辞言今日里等了许久，也没迎来自己预料中的“福报”。
听了他话的江斐，居然在沉思。
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更离谱的是，思考了一番后，江斐目光悠长的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温和回复：“大概，是因为我情绪比较稳定吧。”
过程虽然略有曲折，但江斐熟悉的不着调回复，刘辞言意满离了。
人没走远，刘辞言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今天这太阳毒死了，赶紧打完比赛吧，我要洗澡！”
“才四月就这么热，今年夏天可怎么过啊？”
烈日确实厉害，江斐用手掌在眼皮上搭了个帐篷，遮着光向上看去，巨大的暗黑色阴影在他的头顶游走，阴影中，似有无数双眼睛，正穿透黑暗注视着他。
所有人反应都很正常，就连日光，都毫无阻碍的照射在江斐的身上。
江斐低头，慢慢抚平手臂上冒出的一颗鸡皮疙瘩。
*
比赛没能打完，学校里突发紧急集合，江斐本就在操场，被刘辞言推着第一波赶到。
刘辞言真的快热死了，他是篮球队的队长，借着紧急集合的机会迅速停了比赛。
上一次紧急集合，所有人都得追溯到新生的军训时期，刘辞言支着耳朵，在听前面的人交头接耳。
“我爸让我把今天的测试做完就请假回家……”
刘辞言凑到江斐耳边：“他爸是隔壁市首富，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家伙平日里就爱显摆。”
刘辞言的意思是对方是故意说的，除了刘辞言，周边站着的，哪个又不是支着双耳朵在听。
刘辞言骂骂咧咧：“他莫不是玩我们的吧？”
东大期末考核很严，按对方那请假法，这学期得重修！
江斐今日里安静得不合常理，刘辞言没注意，问他怎么想。
操场里人多，围绕在江斐身边的阴影似乎也有变多的趋势，江斐微微侧身不经意的躲开周边人的碰撞，也躲开一条蜿蜒而过的阴影“长绳”。
抽空还回了刘辞言一句：“学业为重。”
校长没有似过去般姗姗来迟，一早就站在了主席台上，台下正有四个身着制服的高大男子，抬着一台奇怪的笨重仪器。
仪器被摆好后，他们又用石灰，在周围画出一个标准的圆。
刘辞言嗷嗷叫：“这特训服好帅！”
“就是有点不太修身，总感觉哪儿不太对。”
确实不太对，江斐觉得他们穿的更像是改版的作战服，但和平年代怎么会有人穿作战服到学校操场开紧急会？
怪异可不止这点，江斐眼睛尖，总觉得那几人腰身鼓鼓囊囊的，不是衣服或身材问题，更像是遮遮掩掩的揣了某些违禁品。
校长惯例先咳咳了两声，日头太晒大家都怕他会“简单”说几句，没想到这次却意外的简洁干脆。
“把大家叫过来，是因为咱们东大AI云智算法取得重大突破，今日组织校内统一测试。”
“各班排好队，一个班一个班到机器周边画好的界限内。”
“计算很快的。”校长擦了擦汗，表达了对大家顶着烈日测试的肯定，“测试结果优异的，咱们加学分！”
“测试结束后，都先回宿舍去。”
刘辞言吐槽：“校长肯定没来得及提前写演讲稿。”
堂堂东大的校长没写稿发言也不会这样，江斐目光掠过校长已经完全汗湿的后背，以及明显被使劲揪过的裤腰处，江斐说：“大概是有些紧张。”
隔壁家傻儿子还在吆喝：“大家可要抓住机会啊，我爸说了，这AI云智测的可是智商，是用来挑选高精尖人才的！”
“听说计算结果很快，测完回宿舍，一会儿就会被选走签技术人才培养协议。”
有人听不下去怼他：“这么好你怎么不在宿舍等结果？”
对方胸一挺：“我才不需要。”
刘辞言凑在江斐耳边问：“你信他说的不？”
华国的智能AI技术，居然直接群体扫描智商，都这么先进了吗？
“先测再说。”江斐摆摆手，“你的生物膜动力学专业课不是快挂了吗？看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江斐和刘辞言都是物理系的，刘辞言选修跟着江斐跑，跌进了膜动力学这个大坑里。
“靠北。”江斐说到了重点，刘辞言举手就拜，希望自己能智商入围。
测试很快，因为要求测试后回宿舍，篮球比赛也没有再续，江斐与刘辞言打了个招呼，步调一转准备回校外的出租屋。
江斐租房是为了学习和安静思考，其实住的时候不多，但最近他都住在外面。
刘辞言还在劝：“今天别出去了，等会儿万一学校找……”
“最近不太方便。”江斐言简意赅。
刘辞言这才注意到江斐今日里的状态不对，对方格外沉默。
刘辞言：“哎……”
“回聊。”江斐结束了对话。
回去的路上还遇上了很多接到通知后赶来测试的同学，江斐在学校算半个“名人”，打招呼的也多，江斐一一回应。
因为奇妙的测试，学子们还处于兴奋之中，大部分人顶着兴趣盎然的面容，心情也不错。
江斐性格乐观，很容易感知他人情绪，没有多久嘴角也跟着微微勾起，眼角四周始终有黑色的阴影在翻腾滚动，江斐走路间小幅度错身避开。
阴影落在身上会如游戏般穿模，但江斐依然不是很想碰到或被碰到。
江斐是三天前能看到这些东西的，那天从宿舍起床后，眼前便一直有怪异的阴影浮现。
这些阴影与他并不在一个空间，挡不了光且不会触碰，有些类生物，却又总觉得和正常生物不太一样。
江斐把脑科和眼科能做的检查都做了，最后医生在欲言又止的目光里，劝他有空去十一层查一查。
十一层就是精神科，江斐当时就猛地站起，说了句感觉自己好多了，大概率是最近太累得了飞蚊症。
蒙头睡了一夜后，黑影反倒越来越多。
江斐只短暂思考一分钟，便选择了打不过就加入。
观察后，江斐总结，他能看到的阴影主要是三类。
第一个单只成类，是江斐最早能看见的阴影，常常在江斐身后和头顶的天空游走，有两种形态，在外时无边无际、十分巨大，回了屋里，又能随意改变大小。
黑影只能看清大概轮廓，圆滚滚的，游走间有嘶嘶声响，让江斐想到了蛇这种生物。
这个阴影给了江斐极强的被注视感，无论阴影在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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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位置，是什么姿势，江斐总觉得它在盯着自己。
第二类阴影形态各异，从成年兔子到老虎大小都有，江斐区分这些不看形态大小，而是感觉，这类阴影对它的注视感没那么强，但经常在朝他凑近。
感觉是感觉，实际是它们每次靠近后，又会着急忙慌的从江斐身边逃离。
第三类同样没有固定形态，有的似黑烟，有的似蛾子蟑螂，最大不过老鼠大小，每次出现都是乌泱泱的一群，江斐没从它们身上感受到明确的意识。
偶尔，第三类阴影会被大一些的捕猎吞噬，就像食物链最底层的口粮。
江斐在笔记本上做好记录，找好自己与阴影相处的平衡点，继续过着上课比赛两不误的大学生活。
顺便还要抽空思考，他这么个心理素质强悍、情绪稳定的人，怎么会神经紊乱到看见这些东西？
不过多少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堪忧，江斐最近没再住过宿舍。
还没走出校门，前路突然被人挡住，江斐抿唇，是学校里处处与他争优的死对头苏砚舟。
一个无论是身高、长相、成绩、比赛都在跟江斐疯狂内卷的无聊家伙。
江斐读了三年大学，这个数学系的家伙就找了江斐三年的麻烦！
都不同系！
最烦的时候，江斐还在宿舍门口贴过“狗与苏砚舟不得入内”这句话！
通常，开心的时候，江斐都不是很想碰到他，更何况最近江斐并不怎么开心。
收回脸上的微笑，江斐双手抱胸：“好狗不挡道。”
苏砚舟今天倒是好说话多了，也没跟江斐呛，反而说：“如果我是你，这个点儿不会出学校。”
与其说是从校外返回测试，苏砚舟更像专为江斐而来。
刘辞言期待中的斐怼怼立马上线。
江斐下巴一抬：“呵，如果我是你，现在就麻溜滚蛋。”
苏砚舟居然没生气，挽了挽衣袖，遮掩住上面的黑灰色印记，苏砚舟语带命令：“回宿舍等测试结果。”
江斐翻了个白眼绕过他。
俩人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苏砚舟很快放弃继续劝江斐的打算。
就着背对的姿势，苏砚舟突然问：“江斐，你对灵异诡秘这类词怎么看？”
苏砚舟不可能无缘无故问这个问题。
“你调查我？”江斐皱眉，语气越发冷淡。
问话的时候，江斐上方的巨大阴影突然俯冲而下，黑暗的蛇状怪物将江斐盘旋笼罩，而天空中毒辣的烈日光线，也依然无碍的照射在江斐的身上。
阴影中的怪物重叠在江斐的身上，江斐身上，能感受到的仍然只有烈日的高温。
[嘶……嘶……嘶嘶……]
江斐听到了，熟悉的如蛇吐信的声音。
说没有冲击是假的，江斐在这一刻不免也愣了一瞬。
“不是，是涉诡信息AI会整理上报，每个事件我们都需要调查。”
迷迷糊糊间，江斐听到苏砚舟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解释，他去了医院，信息上传后会被整理出来。
贴在耳边的嘶鸣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最终在江斐耳中化为了同类的语言。
[嘶…请问…我，嘶，我…可以…嘶，吃了…你吗？]
还怪有礼貌的。
白天也开始听到，江斐低声骂了一句：“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苏砚舟没听清，转头急忙问：“怎么了？”
但江斐不愿意与苏砚舟多说。
从笼罩自己的阴影中淡定走出，江斐语气自然：“暗物质在强磁场中会形成宏观量子态，受观测者意识扰动而扭动，最常见的表现就是恐惧具象化。”
“人会看到什么，和气温、个人心理等有直接关系，所以也有人磁场弱时更易看见灵异现象的说法。”
苏砚舟明显有话要说。
江斐打断，不欲与他多说：“苏大学士，要相信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