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执眼神晦暗："有什么收获？"
魏商言回想起这次激烈的厮杀棋局，沉声说："新纪元比我们推测的更危险。他们手中掌握未知数量的规则附着物，需要做好被恶意大规模投放规则的风险预案。"
不等两人提问，魏商言继续说："「劫尽谱」附着在一张古丝帛上，不排除它存在较长历史的可能，进一步的验证还需要更精确的测量。
莫执，尽快将它送到实验室，分析材质、血液、指纹和能量残留特征，尤其注意是否有可用的生物信息样本进行比对。
林晚，我需要你们探索部帮助排查所有接触人员，但注意尺度，新纪元的人可能是疯子。"
莫执和林晚郑重点头。
等两人离开后，魏商言重归于思绪当中。
根据新纪元寄快递的行为模式，魏商言认为这个组织是规则的狩猎者和投放者，并非是创造者，这也进一步说明规则来源于自然存在，并非人为制造。
另外，「劫尽谱」在新纪元手中经过了四十七个周期，被他们视为绝无失手的杀器，也说明了新纪元并未完全掌握「规则」的内在逻辑，尤其是崩溃机制。
他们利用规则的表面杀伤力进行人为筛选和清除，一方面暴露出该组织本身的傲慢；
另一方面也提醒了魏商言，他此次破除了劫尽谱的诅咒，新纪元很可能加大对他的观察与针对。
细数他经历的所有规则。
有利用二律背反破除的「对称走廊」，
有利用定义缺失爆破的「往来隧道」，
有使用权限压制崩坏的「生命配额协议」，
以及涉及到循环论证的「劫尽谱」。
似乎这种法则碎片——暂且称其为碎片，因为它虽然暗含逻辑，却独立于现在运行的宇宙法则之外。
更通俗理解的话，可以把它叫做「小世界」。这类型的碎片看似有着严谨的设计，实际上却普遍存在逻辑的缺陷。
接下来的行动策略要进行调整。
第一，升级信息隔离。新纪元已掌握他的住址信息，不排除该组织有进一步暗箭伤人的可能。
必须立即搬离住址，与外界联络采取更高等级的加密措施进行隔离，同时，莫执和林晚也需要同步升级防范。
第二，全面剖析「劫尽谱」所附着的丝帛。
此事莫执与林晚已去办理，希望能够及时摸到新纪元成员的活动范围。
第三，要说动异委会高层主动狩猎。
抢在新纪元之前破解未激活的规则附着物，并且建立信息库，使用数据模型预测新纪元的行动规律。
第四，开发逻辑学及相关学科的交叉培训课程。
针对规则逻辑可能存在的漏洞进行针对性培训，不一定人人都能学会如何安置逻辑炸弹，但至少要确保团队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能够理解他的指令并且完美执行。
以及最后，要想办法处理「劫尽谱」带来的后续。
……
魏商言在附属医院经历了一系列大脑检查，证实没有异常之后才被允许出院回归。
这天，龙岚单独找到他。
"魏教授，你的行为太大胆。未经过风险评估委员会同意擅自行动，万一你没能回来，研究部、不，是国家会再次痛失人才！"
魏商言心知自己理亏，面对龙岚的指责他没有反驳。
龙岚深呼吸让自己冷静，然后直视魏商言的双眼继续道："程部长找你谈话。"
她说完这句话后往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身，但并未再看向魏商言："程部怕的不是规则失控……而是你这样的人比规则更难控制。"
说完龙岚扭头就离开，独留下魏商言在原地深思。
……
程远山的办公室。
正是下午时分，阳光透过百叶窗缝隙进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条纹。
和上一次谈话一样，两人相对而坐。魏商言面前同样放置了一杯茶。
程远山轻叹一口气，用一种沉重的语气开启了话题："商言，你这次太冲动了。你知道我为了平息此事，顶下多大压力吗？"
程远山继续推心置腹般说到："探索部那边抓着不放，就连会长也要求必须严肃处理你。"
他轻轻推过一份文件夹，里面是魏商言在「劫尽谱」行动的详细报告。
魏商言目光扫过，里面记录了包括触发的规则阈值、可能造成的灾害评估以及研究部如何动用权限帮魏商言抹平了这件事的内容。
他的眼眸轻微一动，随即抬头看向程远山："程部长，您直说。"
程远山眼中暗含玄机，他酌一口热茶，然后将茶杯稳稳扣放至桌面，发出「叩」的一声。
"你的能力很强。正因为太强，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这次是侥幸，下次呢？组织必须对你的状态有清晰的掌握，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所有人负责。"
他话题一转，"研究部有一位分子生物与超常病理学专家，名叫岑晏。
他的课题《规则适配体研究》恰好涉及到如何应对你这样的情况。我看过他的计划，能为你建立一套完整的安全评估和预警体系。"
说到此处，程远山双手撑住扶手，上半身微微前倾，紧盯着魏商言的反应："你应该明白，要不接受这个计划，配合岑晏的研究，当然，一切处于可控和科学的范围内进行；
要不上报委员会，此事由探索部雷擎部长接手。我想那是你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商言，你是聪明人，这份研究将会决定很多事情的走向，包括……异委会未来行动的方向。"
魏商言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不露出一丝一毫的震惊。茶几下，他的双手捏成拳头，片刻后他松开手，言道："明白。"
程远山满意的点点头，而后放松后靠，双手交叉置于腹部，说："事情就这么定了。岑晏会和你对接具体事宜。商言，记住，遵守「规则」，才能利用「规则」。"
魏商言没有碰桌上冰冷的茶，向程远山告辞后便走出了办公室。
他的身后，程远山坐在原地，晚霞的余晖透过百叶落在地面形成条纹，像是牢笼。
……
和程远山的谈话让魏商言彻底认清自己在异委会的处境。他已然从合作者便成了有价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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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码。
程远山看似给了两条选择的路，实则只能按照他的要求执行。
这些斗争他并不想参与，但已身在局中不得不为自己打算。
魏商言迅速在心中拟定好应对方案，决定先暂时观察所谓《规则适配体研究》究竟是什么，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做一些准备。
很快，莫执传来了消息。生物样本追踪排查了快递员、寄件人，但线索在寄件人处就断了，因为新纪元在其中倒腾了好几手，明显早有准备。
而劫尽谱经过碳-14年代测定法确定了其确为战国时期文物，也得到了妥善安置。
一切又重回原点，但魏商言知道，新纪元会来找他。
……
按照约定时间，魏商言抵达了恰巧位于意识交互研究中心楼上的生物规则实验室。
实验室的主人岑晏立即站起来表示欢迎："魏教授，欢迎。程部长非常关心您的健康状况，特地叮嘱我们要多关注您的「通关能力」在长期工作中可能带来的负荷。
我们需要为您建立一份详细的生理与心理基础档案。这是对您个人负责，也是对所有同事负责。请您理解。"
说着，岑晏的助手递上了一份厚厚的、订装精美的知情同意书，他语速极快的向魏商言解释其中条款，重点强调了这是标准流程以及，为了您好。
魏商言试图仔细翻阅时，岑晏立刻温和的补充这些条款都是经过伦理委员会和部里审核过的。
他面带微笑的制止魏商言翻阅："如果您对条款有疑问，我们可以过后慢慢解答。不过今天的基础信息采集时间窗口都规划好了，错过的话，后续很多安排都需要调整，可能会惊动纪律部门那边来做合规检查……"
魏商言配合着放下了知情同意书，随着岑晏的安排，任由助手们为他贴上大量传感器，并且抽掉了数管血液样本。
过程中，他环视整个实验室，仔细记下了整个场地布局、实验器材型号、研究人员动线等信息。
就在岑晏凑近观察他时，魏商言突然开口询问："岑主任，你是在寻找规则在人体里的…基因表达吗？"
岑晏猛的停住动作直起身来看向魏商言，他没再挂着虚假的笑容："魏教授有何高见？"
魏商言用他冷漠的声线回答："岑主任是否有考虑过，你的观测行为本身就在改变观察的结果？"
一阵沉默过后，岑晏没有恼怒，反而露出欣赏的笑容："魏教授，这正是我们这个课题要攻克的核心难题之一。
您的直接参与，对研究部构建规则在人体表征的准确模型至关重要，您不是在被动接受测试，而是在共同推动科学发展。"
魏商言也轻笑："祝愿岑主任的研究早日出成果。"
首次数据采集完成后，岑晏将他送到门口："感谢您的配合，魏教授，初步数据非常珍贵，我会在报告生成的第一时间提交给程部长。
请您放心，一切都是在最规范的框架下进行。我们下周一同一时间再见。"
魏商言颔首同意。直到他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才轻轻按下手表上的某个按键，终止了信号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