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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会思考的芦苇

作者:我懒得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魏商言弃车保帅的一招确实有效果,可是,他的动作真的能瞒过规则算力吗?


    优秀的「猎人」在「猎物」挣扎时反而会发动更猛烈的攻击。


    此刻,猎人就是占据上风的规则,而魏商言正是那只刚刚断尾获得喘息的猎物。


    规则发现魏商言不再试图救大龙,而是开始送子,它没有接受这个结果,反倒是加速起收割。


    魏商言明显感觉到规则的计算速度、落子速度加快,同时,规则采取了更激烈的打法极限压缩着魏商言的操作空间。


    扑、挖、挤一套连环招数下去,白棋以最高效的手段不断剿杀黑棋残存势力。


    它利用刚刚吃掉大龙获得的优势一路突飞猛进、步步紧逼,不给魏商言任何可得之机。


    面对脑力与体力的两重压力,魏商言沉浸其中。


    他的大脑运转到极速,各种数学方程、预测模型、参数分析根据动态信息实时调整,不放过一丝一毫线索,不允许犯下一丁点错误。这是一场人机较量,这是规则和人类之间的运算决斗!


    "你认为人类是蝼蚁?"


    魏商言紧扎马步,核心发力,双手合力一个登地抬抱起已经是二十斤重的黑子。


    他的腿部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开始颤抖,他的腰背由于长时间重复弯腰疼痛不堪,他整个人像是刚刚出浴、浑身被汗水透湿。


    他左脚沿着棋盘格踏出一步:"亚里士多德认为地球是中心。"


    接着,右脚艰难的迈了出去:"哥白尼提出日心说。"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伽利略用天文望远镜捍卫了日心论。"


    他的语速也越来越快:"哈勃发现了宇宙在远离!牛顿发现了重力!爱因斯坦提出了相对论!麦克斯韦统一了电磁力!戴维森和革末用干涉实验支持了波粒二象性!……"①


    "人类!——"


    "嘭!"沉重的黑子砸在了它该在的位置。


    只听魏商言深深缓了一口气。


    "人类,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②


    落子无悔。魏商言以绝对的、压倒性的气势向规则宣告了它绝无可能在精神上战胜他。


    下半场的棋局,魏商言被逼入全面而高速的防御战,他每一次应手都如同在窒息中挣扎。


    黑棋的局面岌岌可危,眼看他的资源即将耗尽。尽管如此,感官极度敏锐的魏商言却捕捉到一个微笑的、不和谐的细节。


    念头如闪电般划过魏商言的脑海:【它在着急!】


    【它为什么这么着急?】


    【规则不用担心体力,棋子重量上不上升对它没有区别。规则目前盘面上仍在上风,它又有什么理由着急?】


    【唯一的可能是,它的加速模式并非没有代价!】


    为了维持这种「超高速运转」的速度模式,尽快逼魏商言出局,规则必须维持高强度的计算和输出。


    它如此着急,是因为这种模式有时间和资源的限制,它的算力分配出现了问题!它在某些节点上做出了简化计算!


    想通这点,魏商言决定赌上一切进行验证。


    他故意在某一个无关紧要处假装失误,白棋就如猛虎扑食般立刻发动了攻击,展现出的落子速度和攻击比之前更快!


    魏商言死死盯住刚才白子落下的交叉点,他彻底明白了。


    规则必须在某一时间限制内完成胜利,否则将无法维持战局的精确计算。


    「逻辑炸弹」,出现了!


    接下来的后半程,魏商言不再被动防守,他有了新目标——把规则拖入更复杂、更消耗的持久战!


    他需要主动把这潭水搅浑,所以,他开始在整个棋盘范围内无中生有的制造混乱,挑起多个小型冲突。


    同时,他精确计算自己的剩余资源,以血换血快速耗走规则手上的劫材资源,养肥白棋大龙。


    他就像个躲藏在阴暗下的刺客,冷静的观察局面,寻找一击必胜的时机。


    就在规则忙于四处扑火、注意力被分散时,魏商言悄然在一片边角区域为规则准备了「陷阱劫」。


    这一次,他扛起一颗近四十斤的黑子,狠狠砸在了陷阱布置的最后一个点,然后他站直身体,目光如炬般盯着对面疯狂旋转的白子:"来吧。"


    魏商言精心准备的「陷阱劫」,也是这场生死之争的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劫材,即「万年劫」,一种无限循环的劫争。


    此万年劫关系到白棋大龙的生死,在没有其他劫材的情况下,白棋有两种选择:


    一是应劫,它必须去处理这个万年劫,但可能遭遇来回提劫,有触碰规则三「不得同处回提」的风险;


    二是不应劫,那么魏商言可以选择消劫,然后提走数量巨大的白棋大龙,导致白子数量耗尽,满足规则四「终局条件」,从而判定白输。


    此时,猎人与猎物身份反转。


    规则的程序要求它选择最优路径,而摆在它面前的两条路中,规则只能选风险最小的选择一,否则下一步就会面对选择二——「确定的失败」。


    魏商言为它准备的可不止这一处坑。规则设置的「开门双杀」给了他灵感。他的对手可不是普通棋手,更不是普通程序,而是一条杀了四十七个人、运算能力一流、执行力精准的高维存在。


    要想让它进入陷阱,必须步步为营。


    预料之内,代表规则的白色大棋在黑子落下后停顿了一瞬,再次旋转起来时肉眼可见速度变小。毫无悬念的,白色大棋选择应劫。


    魏商言眼见白子落下,规则不得不开始处理万年劫,于是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上当了。


    现在,轮到魏商言行棋。他缓步走上观景平台,掌心触碰黑子那光滑细腻的表面,轻轻抚摸了几下,旋即,他的神态放得更加轻松,眼神却锁定对面悬浮的白色大棋,嘴唇轻轻吐出几字:"我放弃落子。"


    盘面上所有的劫材已经被魏商言提前消耗,不存在任何一个点能让他落子而不违反规则二「无气则湮灭」。所以此时,他唯一符合规则并且能保住性命的选择就是「虚着」。


    魏商言放弃落子后,压力来到了规则这边。


    摆在规则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


    首先,它不能回提劫,否则会违反规则三,它会湮灭。


    其次,它也无劫可找,因为劫材已经被耗尽。


    最后,它也不能在其他地方落子,因为那样的话要不就是违反规则二白子无气,要不就是毫无意义的单官。


    于是,规则也只能选择虚着。


    很快双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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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交替虚着,但是!那个巨大的万年劫还矗立在盘面上悬而未决,劫数无法确定!九招虚着后按照规则四它必须终局,可未决之争的存在又无法满足判定胜负条件。


    它又会要求魏商言继续落子,流程回到了之前。


    规则就像是咬住自己尾巴的蛇卡死在无限循环之中。白色大棋运转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看不清它虚影。


    魏商言没有进行任何违规操作,他只是全程合法合规的将规则逼入了一个它自己都无解的境地。


    规则的核心内,幻化成未知字符的规则条目循环往复、交叉相缠,它试图让自己符合规则,可是它无法在「必须继续」和「无法继续」中完成逻辑的自洽。


    终于,计算产生的冗余信息挤占了它的算力,它的底层逻辑快要撑爆!


    "嘭!"


    一声巨响,魏商言看到破碎的字符从白色大棋躯体上飞出,在意识脱离之前,他脑中极快的闪过某个念头。


    下一秒,他睁开眼看见自己家的装饰,以及察觉规则区域消失后打开大门冲进来的莫执和林晚。


    他的大脑太累了,长时间极限运算让他连微笑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做出便陷入了沉睡。


    ————————


    魏商言再次苏醒时,人已经又躺在异委会附属医院病房。


    林晚正在床尾旁的单人座上坐着削苹果,一把匕首在她手里舞得飞快,几下就把苹果处理好,还贴心的切成了小块摆在盘子里。


    林晚把苹果递给背对着魏商言坐着的莫执,莫执摇摇头表示不吃。这时,她余光看见魏商言苏醒,高兴的放下盘子站起来。


    她的动作也让莫执看过来,只见这位心理医生眼睛一亮,随即又收敛起来故意板着脸。


    林晚走近:"魏老师,你终于醒了!拜托下次行动提前通知我们好吗?"


    魏商言还未回话,莫执就回复了林晚:"林晚怎么说话呢。魏大教授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③」,什么是以身入局?什么是视死如归?这就是!"


    林晚被莫执的讽刺逗得发笑,也跟着揶揄起魏商言:"魏老师真乃孤胆英雄也!"


    魏商言顿觉得脸上有点发烫,藏在被褥里的手指不断搓来搓去,他眼神轻微的飘到另一个方向,声音不复往日那般坚定:"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们送我到医院。"


    莫执身体上自觉的走过来查看医疗仪器,语言上却继续阴阳怪气:"哪里哪里,魏教授生分了。咱们仨什么关系?出生入死、共闯龙穴。您是孤胆,我俩就是毗邻而居的肝脏啊!"


    魏商言被他噎得直咳嗽。


    林晚见状,曾经也是探索小队队长的她赶忙站出来打圆场:"莫老板这是因忧而气了。


    魏老师,我代表行动队伍批评你,刚说好三个人一起行动,转过背就自己去应战了。你这是不信任我和莫老板。"她说到「不信任」三个字,脸色也变得凝重。


    魏商言心知这次确实冒险,可却不后悔:"「劫尽谱」危险级别过高,以程部长的标准百分之百概率不会批准我们进入。我必须在第一时间粉碎新纪元的挑衅。"


    提到「新纪元」,三人皆冷静下来。


    莫执停止检查仪器的动作,眼神晦暗:"有什么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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