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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 6 章

作者:一寸星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休沐日短暂得像打了个盹儿,卯时三刻,林砚再次把自己塞进了礼部祠部司公廨。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墨味和一种类似隔夜点心的可疑气息,不知道哪个同事没有把东西吃完就扔公廨了。


    林砚刚把自己那副熬夜修仙的尊容安顿在公文垃圾山后,连口热水都没来得及灌下去,一道阴影便精准地、带着点鬼祟意味地笼罩了他的案头。


    抬头一看,郑经那张脸笑得像朵开败了的菊花,褶子里都透着“有求于人”的心虚,怀里紧紧抱着一沓纸,仿佛抱着什么烫手山芋,又像是抱着刚挖出来的祖传宝贝。


    “林大人,早啊。”郑经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点讨好的颤音,“您……您歇息好了吧?”


    林砚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他太了解郑经了,这姿态,准没好事,不是甩锅就是挖坑。


    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郑经左右瞄了一眼,确认没人特别注意这边,才把那沓纸小心翼翼地放在林砚桌上那堆待批预算卷宗的最顶端,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放刚出生的人类幼崽。


    “林大人,您看,这点小事儿……”郑经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就是几个僧道名籍,还有几张度牒,手续……咳,手续基本都齐活了,就差您这儿盖个祠部司的大印。”


    林砚的目光落在那沓纸上。


    僧道名籍?度牒?郑经这鬼鬼祟祟的架势,就差在脑门上刻“我有问题”四个大字了。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张度牒扫了一眼。


    嚯。


    这名字,慧根?


    谁的脸啊这么大?


    看着就不像有慧根的样子。


    籍贯写得含糊不清,师承门派更是闻所未闻,再看那附着的所谓“地方官印”,模糊得跟小孩尿床后的地图似的。


    林砚的指尖在那模糊的印鉴上点了点,没说话,只是抬眼,用一种“你仿佛在逗我”的眼神看着郑经。


    郑经被他看得后脖颈发凉,笑容僵在脸上,声音更低了:“林大人,您看……这个,稍微通融一下?就盖个章的事儿,很快的!绝不给您添麻烦!”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强有力的靠山,腰杆子稍微挺直了点:“再说了,这可是刑部……刑部那位王主事托人递过来的关系,王主事您知道吧?他岳父可是……”


    “刑部哪位大人?”林砚的声音平平地响起,不高,却像块冰坨子砸在郑经脚面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郑经噎住了:“呃……就……刑部的王主事……”


    “王主事?”林砚放下那张度牒,身体微微后仰,靠在那张嘎吱作响的破木椅背上,眼神平静无波,“他刑部主事,跟礼部祠部司的僧道度牒,有什么关系?是他要出家?还是他家亲戚要剃度?需要他亲自牵线搭桥?”


    林砚拿起那张度牒,指尖弹了弹那模糊的官印:“手续基本齐活?郑主事,你这‘基本’的底线,是挖穿地心直达地府了吗?这印鉴糊成这样,你是打算让陛下的火眼金睛去玩‘猜猜我是谁’?”


    刑部王主事?管砍头的把手伸到管磕头的礼部来了?手伸得挺长啊。


    管他岳父是谁,他岳父再大还能有皇帝大?皇帝不喜宗教扩张,还敢搞这种事情,他的脑袋又不是跟脖子不匹配了想搬家。


    拿这种糊弄鬼的玩意儿让我盖章?郑经你个棒槌是当耳边风还是脑子被门挤了?找死别拖我下水!


    郑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被林砚这连珠炮似的、不带脏字的挤兑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急得额头冒汗,语速飞快:“林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啊!王主事那也是……那也是看在同僚份上,人家托付的事,咱们不办,那不是平白得罪人吗?王主事在刑部,万一以后有点什么小事求到人家头上,人家卡你一下,多不划算不是?再说了,这也就是个顺水人情,印章一盖,神不知鬼不觉,谁查去?何必……”


    “不盖。”林砚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像把剪刀剪断了郑经所有的侥幸。


    他慢条斯理地把那沓不合格的度牒和名籍推回到郑经面前:“手续不全,印鉴不明,来源不清,祠部司的大印,盖的是朝廷法度,不是人情世故,郑主事,你要送人情,拿你自己的私章盖去,我管不着,祠部司的印,不行。”


    郑经说话还一股他现代亲戚长辈的味儿,动不动就是求到人家,请问呢,小事我需要去求人,大事求人有用?


    还不如拿着金影卫的牌子冒险进宫求见皇帝来得好。


    郑经看着被推回来的“烫手山芋”,又气又急,指着林砚,手指头都在哆嗦:“你!林大人!你……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油盐不进!得罪了王主事,以后有你好看的!咱们都在一个衙门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你非得把事做绝?”


    林砚听笑了,他头上顶着的是乌纱帽,又不是避雷针。


    陛下严管宗教的风声你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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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听见?还是觉得天塌下来有武海闵顶着?


    武海闵顶不顶得住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个小身板肯定第一个被砸成肉饼!


    林砚看着郑经气急败坏的脸,反而笑了,那笑容温和得像三月春风,说出来的话却让郑经心底发毛:“郑主事多虑了,我林砚行事,只按规矩,不惧得罪谁,至于好看不好看……”


    他拿起手边另一份需要核签的《祈雨祭山流程勘误》,慢悠悠翻开:“我这张脸,天生就这样,劳您费心了,慢走,不送。”


    郑经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把抓起那沓被退回的度牒名籍,气呼呼地转身就走,袍袖带起一阵不甘心的风。


    看着郑经落荒而逃的背影,林砚脸上的假笑瞬间垮塌,只剩下满眼的不耐烦。


    还敢威胁我?还想给我找麻烦?行!我今天就把你郑经,连同你那个刑部的靠山王主事,一起写到给陛下的工作汇报里!


    林砚越想越气,那股又被郑经恶心到的怨气,混合着一种“老子今天就要告状”的冲动,一把拉开案几最底层的抽屉,精准地摸出了几张质地特殊,没有任何标识的暗纹纸笺。


    这是金一给他的“密报专用纸”。


    铺开纸笺,林砚提笔蘸墨,一丝不苟地开始书写今日的“暗卫工作日志”。


    他先按规矩,写了日期、地点,然后笔锋一转,直奔主题。


    【……祠部司主事郑经,于今日辰时初刻,持僧道名籍七份、度牒三张至职案前,要求职加盖祠部司印鉴,职查验其文,名籍籍贯师承多有不详,所附地方官印模糊难辨,显系不合规制,郑经言语闪烁,初以小事通融相诱,被拒后,竟搬出刑部王主事(名讳待查)及其岳父关系施压,言称不办恐得罪人、盖章神不知鬼不觉,职严词拒绝,重申朝廷法度,郑经悻悻而去,然其行迹鬼祟,所持度牒来源存疑,更兼公然以刑部官员身份干涉礼部祠部司职掌,藐视陛下严管僧道之明令,其心可诛……】


    林砚写得飞快,笔尖在纸上游走,带着一股“老子今天就要为民除害”的凛然正气。


    写完最后一个字,林砚吹干墨迹,小心地将密报折叠好,塞进怀里特制的暗袋,和那块非金非木的令牌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至于明天郑经和王主事会不会倒霉?那是陛下该操心的事。


    他林砚,今日份的暗卫工作,圆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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