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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贞元

作者:枕樨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中午,顾月疏一身热汗得醒来,原是她被萧砚之紧紧搂在怀里,入眼便是他壮实的胸肌和攀附其上的那条伤疤。


    鬼使神差的,顾月疏伸手碰了碰那条疤痕。


    如天雷勾地火般,她的手刚一碰上,萧砚之蓦地松开手臂,迅速将胸膛间散开的寝衣拢好。


    萧砚之的眼神略有些躲闪,他长腿一伸,咚得一声下榻去穿外袍。


    顾月疏后知后觉,有些脸热,刚刚是不是冒犯到他了?


    她坐起身,对着萧砚之的背影支支吾吾:


    “我刚刚不知道怎么就摸上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萧砚之穿戴整齐,回身看她。顾月疏坐在床上,眼皮肿肿的,几缕碎发被汗黏在额上,衣裙皱巴巴的,咬着嘴唇看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又无助。


    定是又吓着她了。


    都怪自己一时不慎,又让她看见这么丑陋的疤痕。


    萧砚之安慰道:


    “我没事,我去叫人备水,让你洗洗,若是没睡好,再躺会吧。”


    顾月疏摸了摸面颊上的汗,道:


    “不躺了,我去洗漱。”


    萧砚之去院子里井旁打了水,本想着让人烧了再给顾月疏用。但顾月疏觉得这天气也不必多费功夫,便同萧砚之一起蹲在地上,用手舀水抹擦起脸。


    井水清冽,泼在脸上,带去燥热,顾月疏看着地上的水沿着青石板流走,也慢慢平静下来。她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艳丽的脸上还挂着水珠。


    也不知道他那疤痕是在哪弄的,这也不好问啊,看他像是很介意的样子。


    看来以后,要避着些他的痛处才好。


    顾月疏拿起一旁干净的布巾擦干脸,随口问道:


    “殿下为何会在此处啊。”


    萧砚之绷着脸,正经道:


    “公事。”


    那还真巧啊,好死不死就让自己遇到了。


    顾月疏试探问道:


    “我能不能先回岱川,芙蕖阁没人不行。”


    萧砚之用布巾擦擦手道:


    “你放心,我已经先送沈白桦和秋雯回去了。至于乳娘和孩子,已经安置好了,就在隔壁。你若是想去看她们,我随时可以陪你。”


    萧砚之已经命人将两边院子的墙打通了一扇门,方便顾月疏去看岁岁。


    顾月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道:


    “好。”


    看来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了。


    不过多时,贤王妃死而复生的消息便传回了郦都。


    贤王的解释是,去岁时王妃胎相不稳,经高人测算,需得淡出凡尘些时日,等孩子平安出生,才能重归尘世。


    虽然扯得没边,但是没人敢放到台面上质疑。


    当萧砚之将这些告诉顾月疏时,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说明萧砚之是要认下岁岁了。


    至于孩子的姓氏,萧砚之并不怎么在意,对外便说是高人令其如此。


    他私心觉得,自己以后会跟她有许多孩子的,便是都随了她姓,又能如何,那也都是他的骨血,他的孩子。


    这日,姚娘抱着岁岁到浪萍难驻,萧砚之‘初为人父’,对孩子事事紧张,抱着岁岁在院子里闲逛。


    院子里香樟树枝繁叶茂,遮盖出了大片的阴影,园中的池塘清澈见底,十几尾锦鲤养在池水里,皆若空游无所依。


    岁岁才四个月大,已被养得白白胖胖,不像是刚捡来那时干瘪了。顾月疏望着孩子那美人胚子的脸,心叹道不知她的亲生母亲现在如何了。


    “岁岁,看小鱼,小鱼在水里游。”


    萧砚之一手托着岁岁的屁股,一手环抱在她胸前,站在池塘边的树荫下逗她。


    顾月疏拿了一罐鱼食,站在一旁慢慢往水里撒,鱼食吸引了水里的锦鲤往岸边游动,它们在池水中扑腾着抢食,激起层层水花。


    岁岁看着开心极了,婴儿清脆稚嫩的笑声回荡在小院里。


    罐子里鱼食渐渐全被顾月疏投进水里,岁岁玩了一阵,看着有些困倦了,张着小嘴打了个哈欠。


    萧砚之将岁岁交给姚娘,示意她将孩子抱回屋里休息,而后道: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捡到岁岁的。”


    虽然萧砚之大概猜到了其中缘由,但他还是想听听这件事的细节。


    顾月疏便问道:


    “你可在牤村外的树林里,见到一座石塔。”


    萧砚之摇摇头,他当日料定了顾月疏已然逃走,牤村又被焚烧殆尽,便不再想去管其他的事情。


    顾月疏继续道:


    “那日我们逃走时,从那片树林经过,看见了一座弃婴塔,岁岁便在里面。以及我在村里的那两天观察,村里全是男童,连一个女孩都没有。”


    萧砚之叹了口气,这村子业障深重,怪不得会引发大火导致灭顶之灾。


    但还好,顾月疏也借此逃了出来,只希望此事不要在她心里留下阴影便好。


    提及岁岁的身世,萧砚之不免感叹,这些封建糟粕在世间积弊已久,如同附骨之疽,怕是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思索到这里,他忽然问顾月疏道:


    “你可知,先帝为何要冒险改革,下令让女子读书,参加科考。”


    顾月疏道:


    “不知。”


    起初她刚来到大梁时,听到这个设定,还以为这只是原书作者的私设,但听他这么一说,应该是有些缘故在的。


    萧砚之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给顾月疏倒了杯茶,示意她坐下,而后继续道:


    “是因为永泰。”


    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


    萧砚之道:


    “先帝与母后情深意重,母后因难产崩逝,先帝辍朝十日,哀痛不止。那时永泰刚刚出生便没了娘,先帝不忍,便一直将她养在身边,先帝住在哪,永泰便住在哪里。”


    听到这里,顾月疏不免感慨,都道天子无情,可贞元帝当真是用情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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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砚之抿了口茶,接着说:


    “后来,永泰开蒙后,与我们一同,在东宫文华殿读书,师从太傅陆临渊。小妹四岁能背《论语》,六岁开始习四书五经,连太傅也曾面群臣夸过她聪颖异常,神似先帝。”


    萧砚之杯中茶已尽,顾月疏帮他斟满,问道:


    “那公主的骑射难道是先帝亲手所教?”


    萧砚之点头道:


    “对,连皇兄和我也不曾有这种待遇。”


    接着他回忆了片刻,道:


    “那时先帝常在人前道,若是永泰是个男子,那皇位传于她也未尝不可。可直到贞元一十三年,那一天在东宫文华殿,先帝考核完课业,盯着永泰沉思片刻后惋惜道:‘你比你两个哥哥毫不逊色,只可惜生成了个女孩’。”


    顾月疏忙问道:


    “那后来呢?”


    萧砚之卖了个关子,反问道:


    “你猜永泰是怎么回答先帝的?”


    顾月疏道:


    “猜不出,你快说!”


    萧砚之道:


    “永泰说:‘女儿心比男儿烈,毋须身得男儿列。女儿有建功立业的壮志,有为大梁尽忠的一腔热血。’先帝听后,神情很是动容。”


    他仍未忘记那天的情景,诺大的文华殿里,年仅七岁的萧涣云绷直着背,在天子面前,一字一句地道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云程发轫,万里可期。


    小妹不负母后的期许。


    没过多久,贞元帝便命中书省起草相关法律,时任中书舍人关裕力排众议,将拟好法律条文送至门下省。


    可想而知,此举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遭到了时任门下省侍中杨嘉等人的强烈反对。


    杨嘉等人主张,公主与寻常女子不同,肖似贞元帝,可起草律法,让公主享出入庙堂之权,履参政议政之职。


    可贞元帝萧鸿坚持己见,在贞元一十五年强行下诏,要将此律法实行至大梁上下。


    此举既逼退了杨嘉,又让一百多名以直臣忠臣自居的官员于望仙门外跪谏,哭争“牝鸡不可司晨,祖宗礼法不可违”。


    更有甚者,门下省给事中崔靖在望仙门前一头撞死,血溅三尺,以示忠谏之决心。


    “望仙门死谏”一出,贞元帝震怒,逮捕八十六人,廷杖致死十四人。


    至此,朝中再无人敢反对此事,陆临渊、关裕等支持贞元帝的官员迅速崛起,形成新贵集团,取代了以杨嘉为代表的保守派地位。


    萧砚之停顿了片刻,道:


    “其实贞元年的变法改革,倒也并不全因永泰。那时大梁与南燕连年征战不休,为保前线,春种秋收,缫丝织布,大梁妇人们的劳动不可或缺。先帝此举并非突发奇想,实是顺应时局之措。”


    还有一条,萧砚之没有明说,便是文官党争。


    先帝知道杨嘉等人不会同意,这便是他借此除掉毒瘤的好机会。


    此招虽险,但若是成了,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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