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想伺候你，俩大老爷们儿，让人看着像什么样子……”车成武说俩大老爷们儿的时候都觉得词儿不太合适，自己是老爷们儿没错，但是赵律实在看着不能用这个来形容，太斯文了……
车成武无奈叹了口气：“这不是你帮我找到了成功吗？他小时候穿衣服也是我伺候的，反正步骤都一样，来，抬腿。”
赵律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加快，血液回流，四肢仿佛缓缓有了力气。
他怎么敢想象自己一边嘴里含着心上人的棒棒糖一边让心上人帮浑身赤|裸的自己穿衣服的画面……
棒棒糖还是成武哥帮我剥的呢。
“腿还抬不起来？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一会儿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不然太危险了，你这个身体素质，我怕你在我店里出事儿，回头你带个体检表来吧。”车成武见他像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干脆抓着他的脚踝往裤腿里塞。
幸好睡衣宽松，很容易穿。
“那只呢？”车成武抬头问。
赵律还是没反应。
他很想提醒下他的成武哥，应该先穿内裤。
但是他的喉咙像火烧一样，不，他是整个身体内部都很热，仿佛灼烧，可外部却是僵硬的，像一个大活人被封在泥塑的壳里，动弹不得。
车成武索性抓住他另外一只粉白的脚，刚握住提起来，就听见一声短促的痛叫，赵律猛地缩了一下。
俩人又不约而同对视。
车成武看着赵律那皱起的眉头和生怕被批评的受了委屈一样的眼神，心情复杂。
这一大男人，怎么总是叫得那么……那么……那个啊？
“脚疼？”
“……扭到了。”赵律低着脑袋，脖颈皮肤通红，“刚才，里面摔了一跤。”
车成武不由得看着自己手里那嫩豆腐一样的粗脚踝……因为赵律骨架还算挺阔，个子也高，脚踝大概跟车成武差不多大小。
他怎么做到让这个脚脖子又粗又嫩又脆，跟那个腌酸笋似的？
“药呢？”
“有，在衣橱最下面。”
车成武还挺意外，他以为赵律家里肯定没有常用跌打损伤药，因为这家伙冰箱里都可以只有酒。
等他把那个多功能药箱拿出来打开的时候都震惊了。
“……这都是你吃的？你只吃药不吃饭啊？”
那个药箱的尺寸根本就不像是单人用的，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各种药品，大部分标签上面写的都是英文字，甚至有些连标签都没有，就是一个半透明瓶子。
赵律低声道：“不是同时吃的……但是都要备着，也有常用药。”
车成武不可思议地看着靠着沙发垂头丧气的赵律。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车成武坐到赵律旁边，左手搭在他肩上，看他那可怜苍白的侧脸，“咱们也算是关系不一般的朋友了吧，我都放心把成功交给你，又是你的教练，在这儿就我最关心你的健康，有什么不能跟哥说的？你一个人背井离乡来这儿，爸妈又不在了，没别的指望，成天不吃饭，还吃一堆药，动不动还肌无力，这我能不担心嘛？”
赵律缓缓偏头看他。
可以说吗？
他会嫌我麻烦吗？
可我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不说也只会给成武哥添麻烦。
“……我有重度抑郁症，确诊四年，患病七年，伴有躯体化症状，受到刺激的时候会全身无力，四肢发抖。常有疲乏虚弱感，无用感，生活空虚感，心悸，食欲不振，晚间睡眠质量下降，入睡困难，易醒……”
他就像一名医生对患者描述病情检测结果一样，平静地说出了十几个车成武听得懂但十分陌生的名词。
其实他只是习惯买一些漂亮的酒放在冰箱里，他吃药，基本上不会碰酒精。
车成武半张着嘴，还缓不过来。
他人才二十一岁，竟然就患病七年，等于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被病痛折磨……
车成武磕巴道：“……但，你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赵律在他眼里无非是敏感了点儿，对自己的身体健康不重视了点儿……怎么会一身都是毛病？
“因为我来这里之后你给我带来很多有益的帮助，在这里，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会开玩笑，也经常夸我，我感觉自己的病情比之前好多了，我的睡眠质量好转很多，身体素质也加强了。”赵律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所以我才总是想离你近一点儿，因为在你身边我觉得很有安全感，而且很放松……你不会嫌我黏人吧。”
车成武立马条件反射：“那怎么可能？”
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儿，要真是让人待在自己旁边就能治病，谁会拒绝啊？
“但是你也不用刻意关照我，我大部分时候还是正常的，按时吃药，情绪也还稳定，没有出现凶梦或者其他精神分裂的征兆……”
“诶诶，你可千万别说了，再说我连碰都不敢碰你了。”车成武赶紧制止了他，苦恼地挠了挠脑袋，“反正我也不懂这些，就是你怎么也得多关心一下身体，总不吃饭怎么行？次次听你说没吃饭，都是我先觉得饿，你不谈对象无所谓，我还得保持身材呢。”
赵律又没忍住笑出声：“好，下次我忘记吃饭你提醒我，我一定吃。”
他没有跟车成武说自己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其实性|欲下降得非常厉害，只有车成武的身体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他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通过完成任务而获得成就感，运动无法带给他快感，他的各种神经递质分泌都很缓慢，多巴胺也一样，他讨厌肌肉酸痛的感觉，讨厌身上满是黏腻的汗水，但为了维持身体健康，他习惯性强迫自己进行基础的锻炼，可这个习惯一度加重了他的抑郁，被他的心理医生建议停止。
但前天他跟医生说，在车成武的陪伴下他完全没有这种排斥的感觉，虽然身体上的疼痛无法缓解，但他不再觉得运动是一件讨厌的事，也逐渐能感觉到掌控自己身体的踏实和快乐，他每天都很期待能在教练的鼓励下完成当天的计划。
医生在电话里欣慰地打趣他：“这就是恋爱的力量吗？”
他很肯定地说，这只可能是恋爱的力量。
他是被迫恋爱脑的。
因为时间太晚，再几个小时都要天亮了，车成武决定干脆就也在赵律这借宿一晚。
他往手上洒了点儿活络油，握住赵律的脚踝。
小赵老师屈膝抱着一条腿，另一只脚在心上人掌心里，扭伤部分的皮肤很快发热，心脏也暖烘烘的，打从记事起，他就没有这么幸福过，忍不住就把脸藏在膝盖后面偷笑起来——
成武哥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啊……
“还痛啊？”车成武忽然问。
小赵老师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觉得奇怪，抬起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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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啪嗒一声。”车成武也觉得奇怪呢，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更招人疼了，“痛得都掉眼泪了啊？这东西我用过无数次，手里应该有轻重啊。”
小赵老师莫名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真的掉眼泪了，够丢人的。
“……我比较脆皮吧，痛感明显一些。”
“那倒也是。那我再轻点儿……”车成武放轻力道揉搓，啧了一声，“你疼你倒是吭一声啊，直接就哭啊？不用这么忍。”
小赵老师乖乖地答：“好，下次一定。”
给人上完药，车成武也想洗个澡，问赵律有没有睡衣借他穿穿。
“你睡觉不是不习惯穿睡衣吗？”
“那是在自己家，在别人家我还是要脸的。”
可就是赵律家没有两件套了。
车成武看着赵律一衣柜除了外穿的衣服就剩一堆的睡裙，确实是受到了一些冲击。
“……你还爱穿女装啊？”
“不是，我嫌穿起来麻烦。外出是没办法，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都只穿长款的睡衣，其实就是加长的白衬衫，男款的，能减少不必要的动作就减少。”
他现在身上穿的这唯一的一套两件套，其实还是他为了有一天车成武会事发突然住在他家准备的。
后来他发现车成武压根就不爱穿衣服睡觉。
到今天真要用上了，衣服还穿到自己身上来了。
“算了，是男款就行，我不挑，内裤有新的嘛？”
“有。”也是他特意为了有一天车成武会留宿准备的，尺码都是刚刚好，子弹头，更彰显男性骄傲，方便自己想象。
车成武拿在手里也意外了一下：“大小正好。那你先进屋睡吧，一会儿我睡沙发。”
“不用了，你还是跟成功一起睡吧，他应该更想和你一起。”
“哎呀，你就别跟我争了，你印个屁股印在沙发上都会生气，在那沙发上你睡得着嘛？”
小赵老师本来都快忘了，现在真的睡不着了。
车成武习惯性还是在浴室外面就把上衣脱了，露出无数次令赵律遐想不已的美好肉|体，然后想找个盆放这个脏衣服。
赵律眼神一下子变得阴沉尖锐。
“怎么了？这么盯着我？”
赵律竭力缓了缓，问：“你胸口怎么红了？”
这得是被人拼命地吸过才能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是哪个混账！
“喂，你没事儿吧？赵律？”车成武眼见他忽然呼吸就不对劲了，真怕他背过气去。
他按照习惯给大喘气的人顺气拍背，结果这脆皮老师受不住，被他拍得直咳嗽。
车成武真吓着了：“我这是为了找成功被人掐的……忽然这是怎么了你？”
哦，是咳咳，是这样……
赵律花了几分钟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冲车成武虚弱地笑了一下：“可能还是晚上受了刺激，我还是去睡觉吧，一会儿药效要发作了。”
车成武目送他进了卧室，看着他睡在了成功旁边，临睡前还帮成功掖了掖被子，盖好肩膀，才躺下。
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懂事，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看着正常又不正常的……
算了，反正小赵对成功还是挺好的，别的就也无所谓了。
车成武放弃了思考。
不就是喜欢黏着自己嘛，多大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