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成武把孩子抱在怀里，仔细检查，好像也没有少块肉，又用力搓了两把成功的头发，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这是去哪儿了？是不是被关在教室里了？怎么会找了这么久找不到呢？”
成功忽然痛叫了一声，车成武也不知道自己碰到哪儿了。
“别碰他嘴，嘴角破了。”赵律低低地说。
车成武抱着弟弟站起来，发现赵律好像也不太对劲：“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赵律垂着头，强迫自己深呼吸：“……没，没有。让我帮他把头发吹干吧，今晚……今晚就在这里睡……”
“不用，我一会儿就带他回家，倒是你，是不是不舒服？晚上吃饭了没有？”
赵律轻微地摇了摇头，身形有些摇晃，车成武赶紧把孩子放下去扶住了他。
他好像也想起来晚上自己吼了人家来着，最后弟弟还是人家给找到的……本来这就不是赵律的责任，是自己工作忙，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管的错。
都这个点了，别的人早就放弃了走了，就只剩赵律还在坚持。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别说这些了，孩子找回来人没事就好了。”车成武刚托住他的后背，就发现赵律衣服全湿了，满背都是汗……
赵律抓住了车成武的手腕，低声对他说：“你让成功晚上睡我这，我要缓一缓，才能跟你说发生了什么……你不要去问他……等我说完了，要是成功没睡着，你再带他回家……”
车成武总觉得他快先撑不住了，连忙答应：“行，行，你要不要先洗个澡？你跟个落水狗似的，吃饭了没？我给你煮两个蛋？”
“……我家没鸡蛋。”
“那冰箱里有什么？”
“……鸡尾酒。”
“……那算了你还是先去洗澡吧。”
“……嗯。”
车成武看着赵律那个落寞自责的背影，其实心里也不忍，他着急找孩子的时候当然口气会不好，不过这也没什么啊，人找到了自然就没事了，又不是赵律把成功锁起来了。
他给成功吹完头发，小孩儿还是抱着膝盖，乖乖坐着，只是眼皮在打架了。
“去赵老师床上睡一下好不好？”
成功抬头用半眯着的眼睛看着他。
“赵老师家里，就跟咱自己家一样，嗯？”
成功点了点头。
成武哥推开赵律的卧室——靠窗的地上一张巨大的白色画布，像地毯一样，踩着几十个彩色的脚印。
床上一只起码一米五长的毛绒熊玩偶，怀里还抱着一根巨大的棒棒糖。
除此之外，这间房子里什么都没有。
刚把孩子放上床，关上门，车成武就听到旁边‘咚’的一声，跟着就是一系列东西稀里哗啦掉下来的声响。
“小赵？赵律！你没事儿——”
车成武直接推开门，有点被眼前的画面给惊着了。
赤|身裸|体的青年靠坐在花洒对面的墙壁上，低垂着头，湿漉漉的，热水敲打在身上，把他浑身的皮肤烫得泛起粉色。
他就像刚才的成功一样，听见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慢慢地环抱住膝盖，缩成一团，窝在那个狭窄的角落里，像一朵骤雨中含苞的花。
车成武走过去握住他肩膀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小赵，你这是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吓着了嘛？发生了什么事儿你跟哥说啊。”
“……”赵律全身无力的症状从一个小时前就开始了，成功在他手上丢了的刺激让他极度自责，更别提还看到成功被人那么欺负。
他深呼吸，尽力让自己的声音稳定。
“成功，被人，脱了裤子……”
车成武愣了一下，眼中顿时暴戾：“你说什么！”
“换了裙子……然后嘴里塞了撕下来的课本……绑着……锁在教室里……”
车成武猛地用力，捏紧了赵律的肩膀，逼他把头抬起来，这时候他才看到赵律被痛苦洇红的双眼。
“我会查到的……”浸湿的青年半垂下头，抬起眼，定定地盯着车成武愤怒的双眼，“交给我。让我赎罪。”
车成武爆裂地消化了一下自己脑袋里想象出来的画面，喘了几口气：“不用，这不是你的错，我一定会找到是谁干的……”
“不！”赵律猛地打断了他，“班上还有其他无辜的学生，他们年纪都还小，不能被随便怀疑，而且闹大了只会打草惊蛇，这件事我处理起来才更合适……还是说，我已经彻底失去你的信任了？”
车成武不知道他在纠结敏感些什么：“我说了这事儿怪不着你，这是有人蓄意，你防不胜防。”
赵律只自顾自地念叨：“从明天开始，像以前一样，不要问成功任何事……他在学校的安全我会负责……你不要再跟他提起这件事，也不要逼问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有什么话不能出去再说！”
“我根本起不来！”赵律垂着头大吼，大喘着气，声音发抖，“……你听清楚了，记住了，然后带成功回家吧。”
车成武跟着他都被热水淋了个透顶，眼睛都要看不清了，像两个人在瓢泼大雨里。
他直觉赵律可能是有什么病，不是骂人，是真的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
“别开玩笑了，你帮我找到了成功，我感谢你还来不及，你也是我的恩人，那我现在放你一个病人在这儿不管算什么！”
“……”赵律愣愣地抬头，有些不敢置信，那脸上破碎的表情，在车成武眼里根本就是，泫然欲泣，莫名激起了强烈的保护欲，“我做了错事，你还理我吗？不骂我么？”
“小赵老师！你有空也学点语文算了，我说多少次了，我是要感谢你，不是要吃了你！你走路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忏悔半天吗？”
赵律猛地一缩，低着头不说话了。
车成武一看他这样，又不忍心了，跟那个什么钢化成绕指柔一样：“哎，你别这样，说了不是骂你……我错了行嘛？真烦跟你们这些文化人打交道，谈恋爱都没这么矫情的……”
赵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笑了是吧，来，我带你出去。”
赵律个头有那么高，体重标准，正常来说车成武架着人是没问题的，上次把人扶上六楼都不在话下，但是浴室里太滑了，他光脚进来的，地上还撒了一堆东西，扛着人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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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边只有赵律穿进来的一双防滑拖鞋，他不客气地趿拉到自己脚上，干脆地弯下去把人打横抱起来了。
真沉。
只不过赵律的胳膊也下意识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两人猛不丁对视，车成武被那双水灵灵又湿红的眼睛看得有点儿发愣。
那感觉，酸酸麻麻的，他又说不上来，只好打了个岔：“看看，只要你坚持上课，以后也能这么牛。”
“其实我力气不小。”
车成武这回是真笑话他：“得了吧你。”
“上回你喝醉不是我一个人把你抗上去的嘛？”赵律偷偷抬眼盯着他那坚硬的侧脸线条，真是喜欢得不行了，“我只是精力不足，容易累，不是力气小。”
“续航短有什么用，回头你跟女人上床的时候也这么说，你看你对象原不原谅你。”
赵律眼神暗淡下来：“我应该不会找对象。”
“为啥？你这么好的硬件，暴殄天物啊？”车成武特意把两条胳膊摊开拉长，往下明晃晃地瞄了一眼，把赵律闹了个大红脸，愣是垂死病中瞪了他一眼。
“好东西，你这不用真浪费了。”
“你快闭嘴！”
得，把一向斯斯文文的小赵老师给惹急了。
把人放到沙发上的时候车成武又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小赵老师胸口白里透粉的那个啥，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更强烈了，也是服了自己，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考虑身心空虚这回事儿。
赵律接过车成武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喉结用力滚动了几下，才往后靠在沙发上，半仰着头说：“我真的对结婚没兴趣，也没那个精力。”
“这也就是年轻，再过两年你看看。”
“真的。”赵律偏头看着他微笑，“你不信我？”
“行了，说的什么胡话，男人哪有不想结婚的，除非是不喜欢女人。我找衣服先给你穿上，一会儿你去床上跟成功一块儿睡吧，我在外面沙发上将就一宿。”
“但是沙发被我弄湿了啊。”
“湿了擦擦不就行了，又不是布做的……”
车成武给赵律拿睡衣出来，发现他这沙发还真是布艺的，水渍都渗透出一个完整的屁股的形状了。
小赵老师看着那个印子，气抖冷：……
车成武：“还挺圆，跟你画的我那个胸肌差不多。”
小赵老师怒：“哪里像！这一点也不艺术！”并扬言要把这整张沙发都给扔了。
“喂，不至于吧？”车成武头一次见他发火。
就因为印出来的屁股形状不够艺术？
赵律气恼道：“这种东西留着只会让我的脸上蒙羞！”
车成武今晚可算是见识到了赵律这个人活人的一面了，学艺术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什么啊？
“别生气了，怎么小孩儿似的呢？”车成武乐得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两个棒棒糖，一个可乐味儿，一个荔枝味儿的，“先吃这个补点糖分吧，刚找成功的时候小卖部老板塞给我的……有力气穿衣服吗？”
赵律刚伸手拿了那个荔枝味儿的，听见最后半句，脸刷一下全红了，抬头看着车成武。
连话也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