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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5章·所爱

作者:秋秋会啾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被贺邢禁锢在怀中入睡,阿影始终无法习惯,毕竟这才第三天,如此盛宠,阿影很是惶恐。


    他这两天总在夜半惊醒,借着月光凝视贺邢近在咫尺的睡颜——阁主的眉宇在沉睡时会舒展几分,倒与十五岁那年的模样重叠起来。


    贺邢的十五岁,是刚刚学成归来,意气风发。


    阿影的十五岁,是无数的任务和苦难,满是风雪。


    阿影清楚,贺邢心里住着个人。


    ——旭公子。


    那年冬日雪未消尽,剑阁上下已为旭公子的到来忙碌起来。


    老阁主亲自吩咐在听雪轩多添三盆银丝炭,据说那位旭小公子先天不足,格外体弱多病,受不得寒。


    所以,听雪轩也被大家戏称为暖阁。


    某日,阿影在回廊下擦拭剑架时,曾窥见过这对少年并肩的身影。


    十五岁的贺邢束着鎏金发冠,已然是俊秀非凡,眉目俊朗,一身玄色大氅,扫过阶前残雪,


    而十五岁的旭公子裹着雪白的狐裘站在他身侧,苍白的指尖攥着贺邢的袖角,咳嗽时整个人都在发抖,眼里流露着谁都能看出来的爱慕。


    “邢哥哥——”


    这声轻唤隔着风雪飘来,阿影看见自家少主冷脸,却没有走开,依旧站在那里。


    旭公子对于剑阁来说确实是贵客,旭公子的父亲正是老阁主的结拜兄弟。


    而贺邢的师傅,正是旭公子的父亲。


    听说两家之间原本定了娃娃亲,没想到生出来的是两个男孩。


    但是,阿影撞见过旭公子夜会少阁主,他们甚至还在夜色之中亲吻。


    阿影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匆忙离开。


    事实上,阿影的生活很平静,但是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那时,阿影握着竹帚,奉命替旭公子扫去院前的积雪。


    突然,廊下暖阁的雕花窗忽然洞开,旭公子那张与阿影三分相似的脸正隔着风雪望来。


    “这是哪来的贱奴!”


    旭公子白玉般的面庞骤然扭曲,手中药盏“啪”地砸在窗棂上。


    阿影永远记得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凤眼里,翻涌着怎样刻骨的嫌恶。


    当夜他就被按在雪地里。


    执刑的侍卫说,这是贵人的意思——“既然生着这样的脸,就该付出代价”。


    少年阿影不懂,为何一张相似的脸,在贵人身上是金尊玉贵,在自己身上就成了僭越的死罪。


    冰碴子混着血水黏在睫毛上时,阿影被按在雪里揍了一顿,又被命令跪在那里。


    第三日正午,雪停了,但寒意更甚。


    阿影跪在雪地里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干裂的嘴唇泛着青紫,睫毛上凝结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路过的仆役们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幸灾乐祸地指指点点。


    只有,一双织金蟒纹靴踏碎积雪,停在阿影眼前。


    靴面上金线绣着的蟠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阿影眯起了眼。


    “喂。”


    十五岁的贺邢蹲下身来,大氅的貂毛领扫过阿影冻僵的手指。


    少年俊朗的面容带着玩味的笑意,伸手拂去阿影睫毛上的冰霜,


    “啧,你和旭荟长得真像,说说,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罚?”


    阿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轻轻摇头。


    雪粒从他发间簌簌落下,在阳光下像撒了一头细碎的泪。


    “哦?”


    少年贺邢挑眉,忽然凑近了些,


    “那就是没犯错?”


    他转头对身后的侍卫笑道,


    “有意思,在我剑阁的地界,居然有人敢随意处置我剑阁的人。”


    阿影呆住了。


    少阁主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拂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度。


    这一瞬间,阿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阁主是想要救自己。


    “起来吧。”


    贺邢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用脚尖点了点阿影的膝盖,


    “旭荟那边我去说,这事是他理亏,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可阿影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膝盖仿佛长在了雪地里。


    他试着挪动,却只能无力地晃了晃身子。


    “啧。”


    少年贺邢突然俯身,一把扣住阿影的手腕。


    少阁主温热的手掌像烙铁般灼人,阿影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就被拽了起来。


    “喂,你站好。”


    贺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阿影踉跄着站稳,这才发现少阁主的手仍牢牢扶着他的肘部,源源不断地传来暖意。


    “站稳。”


    贺邢松开手的瞬间,忽然蹙眉,他偏头打量眼前这个雪人般的影卫,忽地打了个响指。


    身后侍卫立即捧着鎏金食盒上前。


    盒盖掀开的刹那,浓郁的药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一盏琥珀色的参汤在雪光映照下泛着金芒。


    “这是父亲非要给那病秧子的。”


    贺邢用银匙搅了搅汤,忽然恶劣地勾起嘴角,


    “不过么,我倒是觉得,不如喂狗。”


    说罢将汤盏往侍卫手里一塞,“赏这个影卫了。”


    阿影冻僵的手指根本捧不住瓷盏。


    那侍卫是个中年女子,在贺邢好整以暇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喂阿影喝这比阿影金贵千万倍的汤。


    “咳咳咳——”


    阿影被呛得眼角泛红,却不敢漏出一滴。


    汤里百年老参的苦味混着蜜枣的甜,是他这辈子尝过最奢侈的味道。


    “咳咳……”


    阿影慌忙用袖子擦拭嘴角时,贺邢已经转身离去,走向旭公子那屋子里。


    玄色大氅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把利剑划破纯白。


    少阁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仿佛方才的施舍,不过是漫不经心弹落肩头一片雪花,不值一提,而阿影也确实是个卑贱到不值一提的人。


    阿影望着那个背影,忽然觉得,喉间的参汤烧得心口发疼。


    站在落雪中,阿影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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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邢的身影没入暖阁的朱红门扉。


    雕花窗棂透出的烛火忽然剧烈摇晃,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邢哥哥,我的参汤呢?”


    旭公子带着哭腔的质问刺破寂静,


    “那是贺伯伯特意给我做的!”


    “谁说是特意给你做的。”


    贺邢的声音混着恶劣的笑,“我呢,愿意给谁就给谁。”


    窗纸上映出纠缠的身影——旭公子扑打着要去撕扯贺邢的衣襟,却被少年一把拦住。


    阿影看见贺邢俯下身,似乎在旭公子耳边说了什么,那歇斯底里的哭声便渐渐化作抽噎。


    阿影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双腿再次失去知觉。


    暖阁里的烛火终于稳定下来,隐约飘出旭公子破涕为笑的言语。


    而那盏本该属于贵人的参汤,此刻正在阿影胃里烧灼,烫得眼眶发酸。


    在离他几步之远的屋内,那是阿影永远够不着的温度。


    那个时候阿影是嫉妒的,是羡慕的,是渴望的。


    因为阿影不过是个影卫,没有人在意过他,没有人给过他帮助,没有人向他伸出过援手,没有人给过他温暖。


    阿影最想要的的东西,贺邢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随意抬了抬手,给了。


    叫阿影从未走出过那个雪夜。


    此后十年,阿影总在不经意间望向贺邢。


    看少阁主在练武场将玄铁扇舞成银虹,看少阁主在议事厅把玩着玉扳指气哭长老,看少阁主漫不经心地离开,又在某一个夜色之中回来。


    阿影喜欢贺邢。


    这种喜欢更像是想象中的依赖和渴望。


    他知道得不到,因为贺邢喜欢旭公子。


    旭公子眼中的世界分三六九等,像阿影这样下贱的人是不允许接近的,更不允许长得和贵人相似,


    而贺邢眼里众生平等——都不过是无趣的蝼蚁。


    从此以后,阿影咬着牙将剑法练到极致,接最危险的任务,直到浑身是血地跪在老阁主面前,换来一句“今后你跟着邢儿”。


    成为贺邢贴身影卫那日,阿影真的很高兴,他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哪怕他出生就因为两形人之身体,被父母遗弃,成为了一个小乞丐,乞讨,直到被老阁主捡回剑阁。


    阿影不太知道高兴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一天,阿影真的很高兴。


    默默地在暗处守护贺邢,对于阿影来说,就已经非常幸福了。


    直到三日前那场鸿门宴。


    贺邢捏碎酒杯时,阿影就知道“醉仙欢”无药可解。


    当阿影在柴房主动解开衣带时,看见贺邢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阿影低头,衣衫落地,赤着跪在了贺邢脚边:


    “属下…可以。”


    这句话耗尽了阿影十年积攒的勇气。


    那时,阿影心想,还好自己长了一张和阁主心上人有三分相似的脸,虽身体有异,但已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凭着这张脸,想必阁主也不会太过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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