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稷在深海的雷霆一击,如同在汹涌的暗潮中投下了一颗定海神针。那片被彻底“抹平”的海底区域,成为了一个无声却震耳欲聋的警告。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所有与“遗物会”相关的明面活动几乎完全销声匿迹。
网络上的负面舆论进一步消散,针对《星骸之语》及其主创的恶意窥探和渗透尝试也戛然而止。仿佛这个神秘而危险的组织,真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化为了齑粉,连同其野心一起沉入了永恒的深渊。
《星骸之语》的全球上映势如破竹,票房和口碑双双创下神话般的纪录。纪怜淮凭借“星”这一角色,横扫了各大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奖项,成为了这个时代当之无愧的表演艺术家和文化符号。
她与西园寺导演、徐觅等人一起,站在了职业生涯的巅峰。由影片理念延伸出的“星骸文明遗产保护基金”和“深空探索者心理支持计划”也顺利启动,获得了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将电影的艺术价值成功转化为切实的社会效益。
生活似乎终于回归了应有的轨道,充满了鲜花、掌声和意义非凡的工作。纪怜淮搬回了自己位于千禧城顶层的公寓,周围的安保级别虽然依旧很高,但氛围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她开始接受一些精心挑选的访谈,参与高端的文化论坛,从容地享受着成功带来的荣耀与满足。偶尔,她还会和王爸王妈通个长长的视频电话,听着二老絮叨着家长里短,感受着那份平凡的温暖,心中充满了安宁。
然而,在这片看似完美的平静之下,纪怜淮内心深处却始终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这种感觉并非来自外部的威胁,更像是……一种过于顺利的虚幻感,仿佛暴风雨过后,海面平静得令人不安。
一天傍晚,她结束了一个关于“艺术与科技伦理”的线上研讨会,回到家中。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她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因为她而更加璀璨的城市。
“啧,外面吵吵嚷嚷的颁奖季总算快过去了。”幽稷的意念懒洋洋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你们凡人还真是喜欢这种虚名。”
纪怜淮忍不住笑了,在心中回应:“这不是虚名,是对努力和才华的认可。而且,能通过作品影响到那么多人,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随你怎么说。”幽稷的语气带着一贯的不以为然,但似乎并没有太多反感的情绪,“不过,最近倒是清净了不少。那些苍蝇总算消停了。”
“这要多谢你。”纪怜淮真诚地说,“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
“打住。”幽稷打断她,意念中透着一丝别扭,“本座只是做了点清场的小事,免得被吵到。功劳什么的,免了。”
纪怜淮早已习惯了幽稷的口是心非,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最近……还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深海那边,或者别的地方?”
幽稷的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然后才回应:“大的动静是没有了。那帮家伙的老巢似乎被端掉了,残留的能量波动也在慢慢消散。不过……”
“不过什么?”纪怜淮的心微微一提。
“总感觉有点……太干净了。”幽稷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像是有经验的猎手打扫过的现场,痕迹抹得很专业。而且,有几缕非常微弱的、带着怨恨和不甘的‘意识残渣’,并没有完全消散,而是像烟一样,飘散到了更远、更隐蔽的地方。不像自然消散,倒像是……有意分散隐匿起来了。”
纪怜淮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遗物会’可能没有完全被消灭,而是化整为零,潜伏起来了?”
“不确定。”幽稷的意念恢复了淡漠,“也许只是本座多心了。毕竟,蝼蚁临死前的怨念,有时也会比较顽固。但只要它们不来惹事,本座也懒得理会。”
话虽如此,但纪怜淮心中的那丝不安却悄然放大。她将幽稷的疑虑记在心里,决定在下次与郁尧和王越泽的定期通讯中,隐晦地提一下。
几天后,纪怜淮受邀参加一个私人性质的高端慈善晚宴。晚宴在千禧城最顶级的空中会所举行,与会者皆是各界名流。纪怜淮的出现自然成为了全场焦点,她举止得体,谈吐优雅,与众人交流融洽。然而,在与一位著名的星际考古学家交谈时,发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纪怜淮格外在意。
那位考古学家热情地称赞《星骸之语》对星际考古伦理的深刻探讨,并提到他最近在研究一个位于边缘星域的、新发现的古代文明遗迹,其艺术风格和某些符号,与影片中虚构的“星骸”文明有几分神似。他半开玩笑地说:“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西园寺导演是不是偷偷参考了什么我们还没公开的绝密资料。”
这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纪怜淮当时也只是笑着敷衍了过去。但晚宴结束后,她回到家中,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回忆起那位考古学家说话时,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捕捉的异样光芒,不像是纯粹的学术兴奋,反而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她立刻联系了王越泽,请他帮忙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简单了解一下那位考古学家的近期动态和学术往来。
王越泽的调查结果很快传来,表面上一切正常。那位考古学家学术声誉良好,近期的主要活动就是领导那个新遗迹的勘探项目,公开的学术交流也都在正常范围内。但王越泽补充了一个细节:他通过一些非公开渠道隐约得知,资助该考古项目的私人基金会,背景似乎有些复杂,与几个跨国科技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些科技集团中的某一家,曾经与“遗物会”有过一些间接的、未被证实的商业往来。
这个信息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了纪怜淮的心上。孤立来看,这完全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但在当前敏感的背景下,结合幽稷之前关于“意识残渣分散隐匿”的疑虑,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将这份担忧告诉了西园寺导演和郁尧。郁尧高度重视,表示会动用更深的资源进行秘密调查,但强调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宜打草惊蛇。
“如果‘遗物会’真的以这种更隐蔽的方式存在,”西园寺导演在一次核心成员的小范围会议上沉声道,“那么他们的策略就完全改变了。从直接的对抗和破坏,转向了更长期、更隐蔽的渗透和潜伏。他们可能化整为零,依附于合法的外壳之下,利用学术、商业、甚至慈善活动作为掩护,继续他们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样的对手,将更加难以对付。”
会议的气氛有些凝重。好不容易迎来的和平,似乎只是更复杂斗争的开始。
“但我们不能因此就束手束脚。”徐觅坚定地说,“我们的电影已经成功面世,它的理念正在影响世界。我们要做的,是继续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推动公益,倡导正确的价值观,同时保持最高的警惕。”
纪怜淮点了点头。她明白,从此以后,她面对的将不再仅仅是艺术创作的挑战,还可能包括隐藏在光环之下的、更加错综复杂的暗战。
一天晚上,她独自在公寓里观看一部古老的默片,试图放松心情。幽稷的意念突然飘了过来:“喂,那个黑白色的片子,里面的人动作傻乎乎的,有什么好看的?”
纪怜淮笑着解释:“这是电影早期的艺术形式,虽然简单,但很有韵味。你在看吗?”
“随便扫两眼。”幽稷的意念透着一丝无聊,“不过,比起这个,本座倒是发现点有趣的事。”
“什么事?”
“你最近接触到的那些带着‘学术’或‘慈善’光环的人里,”幽稷的意念带着一种玩味的审视,“有几个人的意识场,隐约带着一丝非常淡的、被‘标记’过的痕迹。那种标记的能量频率,和之前‘遗物会’的手段有点像,但更隐晦,像是洗过很多遍,几乎闻不到味道了。”
纪怜淮心中一惊:“你是说……他们可能已经被‘遗物会’渗透或影响了?”
“不确定。”幽稷的意念依旧淡漠,“可能是被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思维方式,也可能是被某种心理暗示或信息操控了。程度很轻,几乎不影响正常生活,但就像白纸上的一个极淡的水印,在本座眼里还是能看出来。”
这无疑证实了纪怜淮最坏的猜测。“遗物会”的触角,可能真的已经以更隐蔽的方式,延伸到了她所在的圈子。
“需要提醒他们吗?”纪怜淮问。
“没必要,反而会打草惊蛇。”幽稷否决道,“这种程度的渗透,就像空气中的灰尘,防不胜防。你只要自己心里有数,保持距离,别被影响就行。反正,有本座在,那些小把戏也近不了你的身。”
幽稷的话让纪怜淮稍微安心,但也让她意识到,未来的路,将是一场在光鲜亮丽的名利场中,与无形之敌进行的、更加考验智慧和定力的暗战。
她关掉默片,走到窗前。千禧城的夜景依旧璀璨,但在这片璀璨之下,似乎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在悄然交织。成功带来的光环,此刻仿佛也成了需要小心穿越的迷雾。
“看来,平静的日子结束了。”纪怜淮轻声自语。
“早就结束了。”幽稷的意念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然,“只是换了一种玩法而已。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之前那种打打杀杀的无聊戏码有意思点。”
纪怜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是啊,新的挑战已经来临,而她,必须在这场更加隐秘的战争中,守护住来之不易的成果,以及她所坚信的价值。夜色深沉,前路未卜,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
国际金星电影节的红毯,无疑是全球娱乐界的巅峰盛宴。当纪怜淮身着一袭由顶级设计师量身定制、灵感源自“星骸”文明符号的流光晚礼服,挽着西园寺导演的手臂踏上那铺满星光的道路时,全场沸腾了。闪光灯如同永不熄灭的银河,将她从容的微笑、坚定的眼神定格在无数镜头中。她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需要被保护的新人,而是携带着现象级作品、承载着无数赞誉与期待的国际巨星。
《星骸之语》毫无悬念地成为了电影节的最大赢家,囊括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主角等多项重量级大奖。站在领奖台上,手握沉甸甸的奖杯,聚光灯打在脸上,台下是全世界最顶尖的电影人和媒体,纪怜淮的心潮澎湃,却异常平静。
她感谢了导演、团队、支持者,最后,她的目光仿佛穿透镜头,望向未知的远方,轻声说道:“这部电影探索了消亡与记忆,孤独与联结。愿我们都能以敬畏和共情,面对所有未知的文明,无论是逝去的,还是即将相遇的。”这番话,被媒体解读为充满哲思的获奖感言,只有极少数人明白其中更深层的警示意味。
电影节期间,各种晚宴、派对、行业论坛接踵而至。纪怜淮作为焦点人物,行程排得满满当当。她优雅地周旋于各界名流之间,谈吐得体,思维敏锐,对电影艺术和社会议题的见解令人折服。西园寺导演、徐觅和冰见薰如同最坚固的屏障,始终在她身边,巧妙地帮她挡掉不必要的打扰,确保她专注于最重要的交流。
然而,在这极致的荣耀与关注之下,纪怜淮和她的团队却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惕。正如之前所预料,“遗物会”的威胁并未消失,而是转化成了更加隐蔽、更加难以防范的形式。
在一次关于“科幻电影与未来伦理”的高端论坛间隙,一位自称是某跨国科技基金会首席文化官的中年男子,热情地找到纪怜淮,盛赞她的表演,并滔滔不绝地谈论起基金会如何支持前沿科技与人文艺术的交叉研究,特别提到了对“意识上传”、“文明数据化”等激进概念的浓厚兴趣。
他的言辞极具煽动性和前瞻性,但纪怜淮敏锐地捕捉到,他在提及“永久保存文明印记”时,眼中闪过的一丝近乎狂热的、与学术探讨不符的光芒。她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将对话控制在浅层,并在冰见薰的适时介入下脱身。
事后,郁尧的秘密调查显示,该基金会表面光鲜,但其核心资金来源复杂,与几家曾被怀疑进行灰色科技试验的实验室有隐秘关联。虽然无法直接证明与“遗物会”有关,但其理念中透露出的对“永恒存在”的极端追求,与“遗物会”对“星骸”力量的觊觎,存在着危险的相似性。
另一次,在一个私人艺术鉴赏会上,一位著名的收藏家对纪怜淮佩戴的一枚(由剧组道具师复刻的、影片中“星”的饰品)仿古胸针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反复询问其设计灵感和材质来源,甚至提出愿意出天价购买“原品”。其追问的细节程度,超出了普通艺术爱好者的范畴,更像是一种技术性的探查。
纪怜淮以“电影道具,意义大于价值”为由婉拒,但心中警铃大作。王越泽远程扫描了该收藏家的电子设备(在严格法律边界内),发现其近期搜索记录中,大量出现了与“高能量晶体”、“非地球矿物”、“古代超文明遗物”相关的加密关键词。
这些看似偶然的接触,像一根根细小的探针,不断试探着纪怜淮和她所代表的《星骸之语》项目核心。对手不再使用暴力或直接的网络攻击,而是利用名利场的规则,隐藏在合法的身份和学术、艺术交流的外衣下,进行着更精细、更难以取证的情报搜集和理念渗透。
“他们像变色龙,融入了环境。”在一次深夜的加密通讯中,西园寺导演沉声道,“现在的威胁,不是刀剑,而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们必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
纪怜淮深感认同。她开始有意识地减少非必要的社交曝光,将更多精力放在与真正有价值的合作伙伴进行深度对话上,比如那些致力于太空伦理建设的科学家、推动文化遗产数字保护的学者。她也在徐觅的帮助下,精心打磨每一次公开讲话的內容,确保既展现思想深度,又不泄露任何可能被曲解或利用的信息。
幽稷对于这些“文明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似乎有些嗤之以鼻。
“啧啧,你们凡人真是麻烦。”在一次纪怜淮结束了一场虚与委蛇的晚宴回到酒店后,幽稷的意念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响起,“明明各怀鬼胎,还要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累不累?还不如之前真刀真枪来得痛快。”
纪怜淮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在心中回应:“这就是现实世界的规则。很多时候,战争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谈判桌和宴会上。”
“无聊的规则。”幽稷哼了一声,“不过,刚才那个一直盯着你项链看的家伙,还有那个夸夸其谈什么‘意识永生’的疯子,他们身上确实沾着点不干净的气息。虽然很淡,像是被仔细洗刷过,但那股子对‘凝固存在’的贪欲,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腥味。”
“你能分辨出是谁在指使他们吗?或者他们的真正目的?”纪怜淮追问。
“很难。”幽稷的意念透着一丝审视的意味,“这些家伙像是被精心操控的木偶,背后的线藏得很深。目的嘛……无非还是那老一套,想方设法接近、理解,然后试图掌控那些他们无法理解的力量源头。不过,现在的手法确实高明了不少,懂得利用你们的规则和欲望来伪装了。”
幽稷的确认,让纪怜淮更加确信团队的判断是正确的。她将幽稷的感知再次反馈给郁尧和王越泽,为他们的调查提供了无形的方向。
电影节最后一天,发生了一件更令人不安的事情。组委会安排了一场《星骸之语》的特别展映暨主创交流会。放映结束后,在观众互动环节,一位自称是独立研究员、气质儒雅的学者起身提问。他的问题一开始非常专业且富有见地,围绕影片中“记忆烙印”的设定,探讨了意识与载体、个体与集体记忆的关系。但渐渐地,他的提问开始转向更具体、更技术化的方向,甚至涉及了一些关于“如何提取和稳定意识能量场”的假设性探讨,其用词和逻辑,隐隐指向某些被各国列为禁忌的意识科技领域。
西园寺导演经验丰富,巧妙地将问题引回了艺术和哲学层面,避免了直接回答。但纪怜淮注意到,在那位学者提问时,观众席中有几个不同位置的人,似乎在不约而同地、极其专注地记录着什么,他们的眼神中没有普通影迷的热情,而是带着一种冷静的观察和分析意味。
活动结束后,郁尧的人试图跟踪那位学者和那几个可疑的记录者,但他们如同蒸发一般,迅速消失在人海中,身份信息也经过高度伪装,难以追查。
“这是一次有组织的、精心策划的技术试探。”郁尧在事后分析中断定,“对方在公开场合,利用学术交流的形式,试图从你们口中套取关于‘意识’和‘记忆能量’的、哪怕是间接的‘确认’或‘灵感’。这说明,他们对《星骸之语》的‘星骸’概念的研究,已经进入了非常实质和危险的阶段。”
金星电影节的辉煌落幕,将《星骸之语》和纪怜淮的声望推向了新的高峰。但载誉归国的专机上,核心团队的气氛却并不轻松。成功的背后,是更加清晰和迫近的潜在危机。
回到千禧城后,纪怜淮推掉了大部分庆祝活动,将自己关在公寓里几天,阅读、思考,并整理电影节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感。她需要沉淀,需要从那些光环和暗流中剥离出本质。
幽稷似乎很满意她这种“回归清净”的状态。
“总算消停了。”祂的意念带着一丝惬意,“那些吵闹的场合,能量杂乱得让本座头疼。还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好。”
“你也需要安静吗?”纪怜淮有些好奇。
“当然。”幽稷理直气壮地说,“本座也是需要……嗯,休养生息的。总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意念和能量干扰,会影响本座的……‘品鉴’心情。”
纪怜淮忍不住笑了。这个古老的存在,有时候确实像个挑剔的、需要精心呵护的……老古董。
几天后,纪怜淮主动约见了西园寺导演和徐觅,提出了一个想法。
“导演,徐觅姐,”她认真地说,“我觉得,我们不能只是被动地防御和警惕。对方在利用学术和理念进行渗透,我们是否也可以更主动地出击,在同样的领域,发出更强大、更清晰的声音?”
西园寺导演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说说看。”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以《星骸之语》的理念为核心,发起一个更具规模和国际影响力的长期项目。”纪怜淮阐述着自己的构想,“比如,一个名为‘星火’的倡议或联盟,旨在联合全球顶尖的科学家、哲学家、艺术家、伦理学家,共同探讨如何以负责任的态度面对外星文明、远古遗产以及前沿科技发展,尤其是涉及意识、记忆等敏感领域的伦理边界。我们要将影片中倡导的‘共情’、‘理解’而非‘掠夺’的核心价值观,转化为具体的行动指南和学术共识。”
徐觅立刻领会了她的意图:“你是说,我们要在理念战场上,建立一道更坚固的防线?甚至,主动去定义和引导这场讨论的方向?”
“是的。”纪怜淮点头,“我们要让正确的、负责任的声音,成为主流。这样,那些隐藏在暗处、试图扭曲和利用这些概念的力量,就会失去土壤,或者至少,暴露在阳光下。”
西园寺导演沉思良久,缓缓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很好的想法,怜淮。你成长了。这确实是我们现阶段可以做的、最有建设性的事情。与其担心被渗透,不如主动塑造环境。这件事,可以让冰见牵头,联合基石厅和我们的国际人脉,尽快推动起来。”
这个名为“星火倡议”的计划,很快进入了筹备阶段。它像一颗种子,在《星骸之语》成功的沃土中悄然萌芽,旨在汇聚光明之力,对抗潜行的暗影。
然而,纪怜淮和团队都明白,理念的构建需要时间,而暗处的敌人不会坐以待毙。就在“星火倡议”初步方案成型的当晚,王越泽监测到一个异常情况:之前那个在金星电影节上提出敏感问题的“独立研究员”的伪装身份,其网络活动痕迹,竟然与千禧城一个刚刚注册成立的、名为“未来意识研究中心”的私人机构产生了极其隐蔽的关联。该机构注册信息模糊,宣称的研究方向正是“意识科技的前沿应用与伦理”。
新的棋子,似乎已经落在了棋盘上。光环之下的暗影,正在以更组织化、更专业化的方式,悄然布局。下一轮的较量,将在另一个看不见的战场上展开。纪怜淮知道,她必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