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如同凝固的白色巨兽,将镜湖孤岛吞噬了整整一夜,直至次日清晨,才不甘心地缓缓散去,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一片被洗涤过的寂静。然而,物理上的雾气消散了,弥漫在团队每个人心头的疑云却愈发浓重。昨夜废弃储藏屋附近的模糊人影和可疑痕迹,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原本就紧绷的神经。
早餐时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长条餐桌上,往常轻松的交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刀叉碰撞的细微声响和刻意回避的眼神交流。每个人都仿佛在自己的周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纪怜淮默默地吃着早餐,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的、带着审视和猜测的目光。那个被潜入的房间,让她自己也仿佛成了一个需要被观察的“问题点”。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但握着杯子的指尖微微泛白。
西园寺导演坐在主位,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纪怜淮身上片刻,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安抚。他没有立刻谈论昨晚的事件,而是像往常一样,聊起了当天的工作安排,语气平稳如常,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创作本身。然而,空气中那份无形的隔阂,并非几句话就能化解。
上午的剧本研讨会在一种格外谨慎的氛围中开始。议题是“星”与基地失去联系后,在绝境中独自面对生存危机和心理崩溃边缘的戏份。这本就是情绪张力极强的部分,而现实中团队面临的信任危机,为这场研讨蒙上了一层更加真实的阴影。
当讨论到“星”因孤独和恐惧开始产生对同伴的怀疑,甚至出现被迫害妄想倾向时,饰演“辉”的男演员在分析台词时,下意识地用了“就像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身边是否……”这样的话,随即猛地顿住,尴尬地看了一眼四周。会议室里瞬间一片死寂。那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每个人心中压抑的波澜。
西园寺导演没有批评他,而是顺势将话题引向了更深层:“怀疑,是人类面对未知和威胁时的本能反应。但‘星’最终战胜它的,不是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谁不可信,而是她内心深处对人性基本良善的坚守,以及她作为科学家的理性判断力。在我们这里,”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怀疑可以有,但绝不能让它主导我们的行动和关系。我们需要的是更严格的程序、更透明的沟通,而不是彼此猜忌。”
他的话起到了一定的定心作用,但信任的重建需要时间和行动。研讨会后,西园寺导演和冰见薰与基地经理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闭门会议。出来后,基地经理宣布了几项紧急措施:
首先,立即对岛上所有工作人员进行一次非接触式的、更高级别的背景信息快速复核,重点核查近期行为异常或有机会接触关键区域的人员;其次,调整安保巡逻路线和监控探头角度,消除可能的盲区,并对所有进出口实行双人双锁制度;第三,建立内部信息通报机制,任何人员发现异常情况,无论大小,必须第一时间通过指定渠道上报,不得私下传播。
这些措施虽然严厉,但也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号:管理层正在积极应对,试图通过制度和程序来保障安全,而非鼓励个人猜疑。这稍微缓解了一些紧张情绪。
与此同时,王越泽和郁尧的远程调查取得了关键进展。通过对昨夜攻击数据包的深度挖掘,王越泽成功剥离了数层伪装,追踪到攻击链中的一个次级跳板服务器位于一个与多个跨国艺术品黑市有牵连的虚拟主机服务商旗下。更重要的是,郁尧动用基石厅的深层资源,核查了岛上一位负责日常物资采购和仓储管理的基层管理员。
该管理员背景看似清白,但郁尧的人发现他近期有一个未申报的海外账户收到过一笔来源可疑的小额汇款,汇款方是一个注册在免税天堂、业务范围模糊的皮包公司,而该公司与郁尧之前锁定的那个与“遗物会”有牵连的“收藏家”存在间接的资金往来。
这条线索极其微弱,且无法作为直接证据,但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西园寺导演和冰见薰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不打草惊蛇,而是对这名管理员进行严密但隐蔽的监控,希望他能成为引出更大鱼儿的饵,或者至少防止他造成进一步的破坏。
纪怜淮在得知可能存在内鬼后,反而松了一口气。明确的威胁,总比未知的、弥漫性的恐惧要好应对。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排练中。下午,趁着天气晴好,团队在岛屿东侧一片相对开阔的沙滩上进行外景预演,内容是“星”在陌生星球着陆后,初步勘探环境的戏份。
海风拂面,阳光温暖,暂时驱散了部分阴霾。纪怜淮穿着轻便的勘探服,在沙滩和礁石间行走,模拟着采集样本、检测环境的动作。徐觅和摄影指导则忙着勘景,寻找最佳拍摄角度。一切似乎回到了正轨。
然而,就在排练间隙,纪怜淮无意中看到那名被暗中监控的管理员,正推着一辆装载着补给物资的小车,从仓库方向走向生活区。在与一名安保人员擦肩而过时,他的脚步似乎有瞬间不易察觉的迟疑,眼神也飞快地扫过那名安保员佩戴的通讯耳机。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高度警觉的纪怜淮眼中,显得格外突兀。她没有声张,只是默默记下了时间和地点。
傍晚时分,一场突如其来的短时雷阵雨打断了户外工作。团队撤回室内。雨停后,天际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在海天之间。许多人被这美景吸引,纷纷走到室外观看、拍照。纪怜淮也站在别墅的露台上,望着彩虹,心中却无法完全放松。那名管理员一闪而过的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依然扎在她的意识里。
她决定将自己的观察告诉冰见薰。冰见薰听后,神色凝重,她感谢了纪怜淮的警觉,并告诉她监控一直在进行,但目前尚未发现该管理员有进一步的异常举动。“我们需要耐心,也需要更确凿的证据。”冰见薰低声道,“你的直觉很重要,但我们现在必须依法依规行事。”
夜幕再次降临。经历了白天的种种,岛上的夜晚似乎比往常更加静谧,也更加令人不安。纪怜淮在房间里复习剧本,却总是难以集中精神。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灯塔规律闪烁的光束,以及海面上倒映的稀疏星光。幽稷的意识碎片悄无声息地浮现,带着一丝冰冷的波动:“暗流并未止息,窥伺之眼仍在阴影中闪烁。信任如琉璃,既美且脆。”
就在这时,她的内部通讯电话再次响起,是基地经理:“纪小姐,请再到监控室来一下,有新的发现。”
纪怜淮的心猛地一紧。她立刻起身,再次在安保陪同下前往监控室。
监控室里,气氛比昨夜更加凝重。基地经理指着屏幕上一段经过增强处理的录像,是傍晚雷阵雨前,在岛屿南端一处偏僻的观景台附近拍到的。画面中,雨云低垂,光线昏暗。
就在大雨倾盆而下的前一刻,一个穿着雨衣、遮挡了面容的身影,快速走到观景台的栏杆边,似乎将一个很小的、深色的物体塞进了栏杆底部一个不易察觉的缝隙里,随后迅速离开,消失在雨幕中。
“我们的人在雨停后去检查了那个位置,”基地经理的声音压抑着激动,“发现了一个微型、防水的信号中继器!它的作用是在特定条件下,放大和转发某种短距离通讯信号!”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意味着,岛上确实存在内应,而且他们在尝试建立一条隐蔽的、可能与外界联系的通道!
“能追踪到是谁放置的吗?”西园寺导演问。
技术员摇了摇头:“画面太暗,雨衣遮挡太严实,无法识别身份。但这个中继器的型号很特殊,是军警用级别的设备,民间极难获取。”
王越泽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我已经远程分析了这个中继器的程序。它被设定为定时启动,只在特定时间窗口内,接收和转发特定频段的加密信号。下一次启动时间……是明晚凌晨两点至三点之间。”
一个计划迅速在管理层心中形成。他们决定将计就计,不拆除这个中继器,而是在其周围布下天罗地网,等待那个可能前来使用它,或者接收信息的内鬼现身。同时,王越泽将尝试在信号传输时进行拦截和破译,以期获得更多关于对手的情报。
一场精心设计的抓捕行动,在绝对的保密下开始部署。岛上的安保力量被悄无声息地重新调配,重点布控在南端观景台周围。所有人都被告知,因天气原因,明晚将有全岛范围的系统维护,建议大家尽早休息,减少夜间外出。
纪怜淮回到房间,心潮澎湃。明晚,谜底或许就能揭晓一部分。但她也清楚,这同样意味着风险。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对手,既然能如此狡猾地渗透进来,必然也做好了应对暴露的准备。这场孤岛上的暗战,即将迎来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她望着窗外深沉的海夜,知道接下来的二十多个小时,将是无比漫长的等待。而信任的试炼,远未结束。
凌晨一点五十分,镜湖孤岛南端观景台区域。海风比平日更显凛冽,吹拂着礁石上稀疏的草木,发出沙沙的轻响。残月被薄云遮掩,只在海面投下破碎的银光,能见度很低。除了规律的海浪声,四周一片死寂。然而,在这片寂静之下,无数双眼睛正通过夜视仪、热成像和隐藏的摄像头,紧紧盯着观景台及其周边每一寸土地。
观景台木质栏杆底部那个不起眼的缝隙里,微型信号中继器正静静潜伏。以它为中心,半径一百米内,已被布下天罗地网。礁石后方、灌木丛中、甚至不远处的浅水区,都潜伏着身着伪装服、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安保队员。他们的呼吸放缓到极致,手指虚按在武器扳机护圈上,通讯频道里只有电流的微弱嘶声。
更远处,数架无声无人机像夜行的蝙蝠,在预定空域盘旋,封锁了所有可能的空中逃逸路线。控制室内,西园寺导演、冰见薰、基地经理、纪怜淮和徐觅等人齐聚,屏息凝神地盯着中央大屏幕,上面分割显示着各个角度的实时监控画面。王越泽和郁尧也通过加密链路远程接入,随时准备进行信号拦截和技术支援。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凌晨两点整,中继器上的微型指示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熄灭,进入了激活待命状态。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点零五分,观景台西侧靠近密林的方向,一个极其模糊的热源信号出现在监控屏幕上。信号很弱,移动缓慢,时隐时现,像是在刻意利用地形掩护,谨慎地接近。控制室内,基地经理压低声音下达指令:“各小组注意,目标出现,方位西侧林缘。保持隐蔽,没有命令不得行动。无人机降低高度,确认目标形态。”
无人机传回的热成像画面逐渐清晰。一个猫着腰的人影,穿着深色衣物,脸上似乎戴着某种遮挡物,正借助礁石和灌木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观景台挪动。人影的动作很轻,对地形异常熟悉,几次都精准地避开了常规巡逻路径和暴露区域。
“是他吗?”徐觅紧张地低声问,目光投向屏幕一角那个被单独框出来的、正在宿舍区域的管理员小林的实时位置图标。目前看来,小林的位置没有变化。
“不一定,也可能是外部潜入者利用内应提供的信息。”基地经理紧盯着屏幕,“等,等他接触中继器。”
两点十二分,人影成功潜行到观景台下方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距离栏杆仅十余米。他停了下来,似乎在观察最后的路径。控制室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人影动了!他没有直接走向栏杆,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对着观景台方向快速按了一下。刹那间,监控屏幕上所有对准观景台的画面猛地一花,变成了密集的雪花点!
“强电磁干扰!”技术员惊呼,“他发现了我们的监控!各小组,目标可能逃逸!”
“不要慌!”基地经理的声音斩钉截铁,“干扰范围有限,外围监控还在!第二、三小组,按预案B,封锁西侧林缘和南部滩涂!无人机群,开启抗干扰模式,扩大搜索范围!”
尽管核心区域监控暂时失效,但预设的包围圈已经启动。几乎在干扰发生的同时,礁石后方和灌木丛中瞬间跃出数道黑影,如同猎豹般扑向观景台!与此同时,西侧林缘和南部滩涂也亮起了强光探照灯,将可能的逃窜路线照得如同白昼!
那人影显然没料到反应如此迅速,干扰只持续了不到五秒,监控画面恢复时,只见他已被三名安保队员死死按在观景台下的地面上,正在激烈挣扎。一名队员迅速卸掉了他手中的干扰器和腰间的一把小型手枪,另一名队员扯下了他的面罩。
控制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被强光照射、因挣扎和惊恐而扭曲的脸上——正是那名被怀疑的管理员,小林!
“目标捕获!”频道里传来安保队长沉稳的报告声。
众人长舒一口气,但心情并未放松。成功抓捕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撬开他的嘴,弄清“遗物会”的目的和下一步行动。
小林被迅速押解到基地的隔离审讯室。西园寺导演、冰见薰、基地经理和纪怜淮参与了首次问询。纪怜淮坚持要到场,她想亲眼看看这个隐藏在身边的威胁。
审讯室内,灯光惨白。小林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双手被铐,之前的惊恐稍稍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灰败的死寂。基地经理主持问询,问题直接而尖锐。
起初,小林一言不发,试图顽抗。但当基地经理将他近期异常的资金往来、对监控盲区的熟悉程度、以及今晚人赃并获的证据一一摆在他面前时,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我……我也是被逼的……”小林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他们抓了我的家人……在海外……说如果我不配合,就……”
“他们是谁?怎么联系你的?具体要你做什么?”基地经理追问。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一直都是单线联系,用加密的临时通讯器,每次用完就销毁。”小林断断续续地交代,“他们……他们好像对你们拍的电影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像古老外星文物的道具和资料……让我找机会拍照,记录你们的讨论内容,特别是关于什么……‘记忆烙印’、‘能量核心’之类的词……”
纪怜淮心中一震,这完全吻合《星骸之语》的核心设定。
“这次的中继器呢?目的是什么?”冰见薰冷静地问。
“是……是昨晚临时接到指令,让我找机会放过去。说是……今晚凌晨会有重要信息传输过来,让我确保信号畅通。具体是什么信息,我真的不知道……”小林抬起头,脸上满是绝望的泪水,“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家人……”
问询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小林交代的信息有限,但确认了“遗物会”对项目的深度渗透和持续的兴趣。他的作用主要是情报搜集和内应配合,属于外围棋子,对组织的核心架构和更高层计划知之甚少。
尽管有所收获,但众人心情沉重。小林的遭遇固然可悲,但他的行为无疑将整个团队置于危险之中。更重要的是,这表明“遗物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其触角伸得极长。
审讯结束后,基地经理立刻联系了郁尧,将小林家人的情况通报给他,请求基石厅设法介入营救,这是人道主义考量,也可能成为后续争取小林进一步合作的关键。同时,对小林的关押和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
走出审讯室,天色已微亮。海平面泛起鱼肚白,但众人的脸上却难见轻松。虽然拔除了一颗钉子,但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第二颗、第三颗隐藏在暗处。
回到临时休息室,纪怜淮感到一阵疲惫袭来。徐觅给她倒了杯温水,安慰道:“至少我们抓到了一个,知道了对方的一些手段。”
纪怜淮点点头,刚要说话,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哟,折腾了一晚上,总算没白费力气。看吧,这帮躲躲藏藏的家伙,也没多厉害嘛。”
祂和纪怜淮的交流越发随意,早已没了最初的疏离感,更像是个喜欢调侃的损友。
纪怜淮无奈地在心中回应:“你就别马后炮了,刚才怎么不见你出声?”
“切,这种小场面,本尊出手岂不是大材小用?”幽稷的语气傲娇十足,“再说了,看你绷紧神经的样子也挺有趣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喽啰说的‘记忆烙印’、‘能量核心’……听起来倒有点像那么回事。这些‘星骸’里残留的执念,如果方法得当,确实能榨出点东西来。就是不知道这帮人想用这些来干嘛,总感觉不是啥好事。”
纪怜淮心中一动:“你能感应到那些‘星骸’里的能量?”
“模糊能感觉到一点,就像隔着一层厚玻璃闻味道。”幽稷似乎琢磨了一下,“主要是那种不甘心、舍不得、还有点儿迷糊的情绪杂烩。不过,如果像博物馆里那个捧光球的小可怜那样浓度高的,离得近的话,本尊倒是可以试着‘尝’一下,看看具体是什么味儿。”
这家伙,明明是想帮忙,还非得摆出一副施恩的架势。纪怜淮心里吐槽,但一丝暖意却悄然浮现。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有这么一个非常规的“盟友”在身边插科打诨,确实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知道了,谢谢您老人家。”纪怜淮没好气地回应,“不过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眼前的局面吧。小林虽然被抓了,但‘遗物会’肯定还有后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幽稷满不在乎,“有本尊在,还能让你吃了亏?不过你自己也机灵点,别老是傻乎乎地往前冲。”
这时,西园寺导演和冰见薰走了进来。导演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小林是突破口,但不是终点。‘遗物会’的目的显然超越了普通的情报搜集,他们对我们创作的核心概念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这意味着,我们的作品可能触及了某些他们视为关键的东西。”
他看向纪怜淮和徐觅:“接下来的工作,安全仍然是第一位,但创作不能停止。相反,我们要更加坚定地完成它。或许,答案就藏在‘星骸之语’的故事本身之中。大家先休息一下,上午的日程推迟,下午我们再开会讨论下一步计划。”
众人点头。尽管身心俱疲,但一种更坚定的决心在悄然凝聚。拨开了一层迷雾,前方或许还有更深的黑暗,但他们已经做好了继续探索的准备。孤岛上的黎明,静悄悄,却孕育着新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