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探查完其他通道出来,手里拎着一堆东西。
红艳艳,沉甸甸。
他刚想说话,就见那把他当贼一样防备的小剑客,背靠大树,躺在春寒料峭的雪地,双眼紧闭,面颊和鼻尖泛着红意,满头满脸粘腻细汗。
“出什么事了?”他好奇道:“难道那贼人真这么厉害,能把我们阿飞都放倒?”
没人回话,他看向金流,金流卷着发尾望天望地,又望向一点红,差点被杀手身上的寒气冻伤。
不是,他这是错过了什么好戏?
最后还是他受不了此刻尴尬的氛围,开始介绍自己此行的收获。
七条通道,他去了四条,每条通道通向的石室里,都有一件红嫁衣。
一点红也甩出两件嫁衣,他去了两间石室,找到了相似的嫁衣。
一共六件,每件嫁衣都代表一个无辜死去的女子。
金流一一翻看着那些血色嫁衣,又低头仔仔细细的嗅闻。
没有那股香味,看来中招的只有她和阿飞。
陆小凤捡了根树枝,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阿飞的头顶,“你们俩有什么收获?”
金流拍开他骚扰阿飞的手,戳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看向山洞边上。
看清尸体的后,陆小凤的四条眉毛一起拱了起来。
“怎么会是他?”
一样的疑惑。
秋武里此人,恶得简单,恶得纯粹。
同为烂人,鬼新郎则与他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截然不同。那人行事缜密谨慎,很会审时度势,只要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跑的就比谁都快。
“有人想把鬼新娘一案嫁祸到他身上。”金流抚平裙摆上的褶皱,语气肯定。
陆小凤有点异议,“这样粗劣的手段,是把我们当傻子吗?”
金流稍顿,“不,他是把我们当成和他一样的‘聪明人’了。”
她的语气很是冷淡,嘲讽意味浓厚。
“说是嫁祸未免低端,那人杀了秋武里,应该是为了献祭。献祭一个可以是鬼新郎且作恶多端的秋武里,用他为那六名女子偿命。那人在向我们示好,也是在宣告,鬼新娘一案到此为止。双方各退一步,他不再出手,我们也不要再步步紧逼。”
金流当然不接受这桩赔本买卖,她找鬼新郎本就不像是为了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她是收了钱在办事,才不讲究什么各退一步。
办不成事,拿不到寒江雪的尾款,可没人赔她的珍珠。
几人在亮处又检查了一遍秋武里的尸体,没查出其他线索,深思熟虑一番后,陆小凤和一点红把尸体再次运回洞穴中。
那人还真会选地方,藏香洞隐蔽阴冷,真是再适合不过的藏尸之处。
做完这一切,阿飞还没醒来。
金流终于察觉到不对。
原以为是药效太猛,稚嫩的小剑客承受不住才昏过去,可这么久过去,眼见他仍旧眉心紧锁,呼吸沉重,脉搏短促,这才急忙将人送到邕情的医馆。
医者忙得脚不沾地,扫了一眼阿飞后,就让几人带着人在后院等她。
医馆后院,架子上的金银花被雪打落深埋,行走踩踏间,间或能嗅到一丝暗香浮动。
三十恢复得还不错,金流推门进去时,她正在屋里单腿蹦着,忙前忙后的给四十七喂饭。
见到有人进来,眼神空茫无处着落的四十七浑身战栗,扬着仅剩的半边唇瓣,痴痴笑着说话。
金流凝神仔细听,还是听不出她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话语。
“她说的什么啊?”金流不耻下问。
三十偏头在肩上擦擦眼泪,“她说‘我去……带我去……’”
眼泪越流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三十索性放弃,一边喂饭一边责备。
“还去还去!胳膊腿都没了,我看你怎么去!”
她絮絮叨叨的念个不停,眼泪也流个不停,喂好饭弯腰准备放碗,眼前突然出现一片毛茸茸的发顶,在脸上乱七八糟的蹭来蹭去。
四十七艰难挪动脑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不哭……不出声……不害怕……”
三十仰起头,使劲眨巴眼睛,猛地起身单腿向金流蹦去。
金流默契转身,向门边走去。
顺手薅起趴在三脚凳上的绿豆搓圆捏扁,被凶巴巴的啃了一口,她才满意的将猫放回原位。
跨出门后,她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的目的。
“我有没有告诉你们,秋武里死了。”
艰难蹦哒的三十脚下一歪,被门槛绊倒飞起,金流拉住她的衣领,将人拽了回来。
三十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大喊:“你说什么!”
金流垮着肩膀,揉揉耳朵,好脾气的贴着她的耳朵跟着喊道:“我说秋武里死了,你们要不要去把他的尸体砍成肉酱,或者也放狗啃啃……”
对于她的建议,三十起先很是心动,思虑再三还是放弃。
金流倒着走,一手扶着她,语气揶揄:“真不去?他可就能死这一次,错过可就没机会咯。”
三十坚定拒绝。
比起被满腔恨意操控,对着一堆血肉徒劳宣泄,她更希望人死如灯灭,所有人死后留下的尸身都是察觉不到痛苦的。
秋武里如此,那些尸身被狗群啃食,被大火炙烤成焦炭的女孩也是如此。
一定是这样。
至少她认为是这样的。
正午时分,邕情终于挤出时间吃午饭,顺便给仍旧晕迷不醒的阿飞诊治。
指尖落在剑客结实的手腕上,透过肌肤感受其下的跃动。
几息过去,医者疲惫憔悴的脸上浮现出疑惑、纠结、惊诧的复杂神色,她垂落的睫毛抖个不停,干裂的唇瓣抿成一条细线。
攥住金流的手腕,她的问题很是直白,“他闻过什么?”
金流老实交代,“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我也闻了,但没他反应这么大。”
“你也闻了?”邕情把金流招过来,给她把完脉后,面色更加凝重。
“不应该,除了这次,他之前是不是还在其他地方,单独闻到过这种香味?”
金流左思右想,一无所获。
抱剑靠窗的一点红却道:“两日前,他在秋府地窖闻到过一种花。”
金流饶有兴致的盯着一点红,“你怎么这么关注阿飞。”
一点红不着痕迹的偏过头,视线游移不定。
二人的互动邕情全然不关注,她神思恍惚的收回手,端起茶杯,杯中的水左摇右晃,四溢在掌心。
星星点点的凉意唤回飘忽的意识,邕情稳住心神,低声喃喃:“是他……一定是他……”
邕情如此剧烈的反应,昭示着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金流正要发问,邕情先声夺人。
“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说完很快意识到自己语气过于冲动无礼,她咽下一口凉茶,恢复以往温和的态度。“可以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吗?或许,我们能交换一下秘密。”
对于邕情的人品,几人并不怎么怀疑。
作为一名医者,得到富人的认可并不太难,她过硬的医术能够保证那些人嘴里说出的都是好话,难的是在满城平民中得到美名。
邕情每日里治病救人,吃饭喝水都要挤出时间,如此忙碌,栖身医馆却仍是偏僻破落,日常生活也简约质朴。
她说:“医者救人,不贪钱财。”
她如此说,亦如此做。
几个眼神交换后,金流把近来调查鬼新娘的事娓娓道来。
邕情听着听着,眼中流露出厚重的痛苦。
双手掩在面上,她痛苦叹息。
“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不久后,邕情整理好情绪,为阿飞施针。施针结束,阿飞明显好转。
得到他晚上就能清醒的消息,金流把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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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力完全转移到明显藏着满怀心事的医者身上。
她单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邕情忙来忙去的给人看病抓药行针。
送走最后一位病人,医馆里难得静了下来。
金流摊开手,“请讲吧,你的秘密。”
邕情沉默一阵,倏然放出一道惊雷。
“我知道你们找的鬼新郎是谁。”
陆小凤猛的直起身子,“是谁?”
环抱的双手时而用力,时而放松,邕情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痛苦的闭上双眼。
“秋全!”
十五岁的邕情背着竹篓,双手叉腰,下巴高昂,满脸怒容。
“我背篓里都是草药,是要拿来治病救人的!你不许再往里头扔乱七八糟的东西!”
巨大的花树摇摇晃晃,紫色花瓣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从花叶间探出一张少年面孔,神气活现的冲她做了个鬼脸。
邕情气急,捡了石头冲他砸去。
秋全险险躲过,见邕情真的生气了,赶紧从树上跳下来,跟屁虫一样的粘着她不放。
“真生气了?”
他探着脑袋看去,邕情扭过头,他耸耸肩,把手里的花枝往她背篓里一插,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邕情反手扯出花枝,正要砸到地上,就听见他说:“你采的野草能是治病救人的草药,说不定我折的花枝也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呢。”
少年秋全渐行渐远,只留邕情呆愣着紧握手中的花枝。
是啊,路边的野草,深山的枯枝,河里的石块都能治病救人,瓮城的紫烟花除了制香,说不定也能治病救人。
后来,秋全成婚生子,邕情采药救人,她们依然是无话不说的好友。
他早就忘了当年随口说的话,邕情却十年如一日的研究探索紫烟花的奥秘,越挫越勇,越勇越挫。
十七年前,邕情终于发现了紫烟花除了制香外的另一用途,可惜不是她想的活死人肉白骨,而是能让活人死,肉化骨。
因为紫烟花的特性,往往当年凋落后,就被瓮城人疯抢回家制香,放不到下一年。
有次邕情不小心将一坛紫烟花遗忘在地窖,三年后无意打开,一股甜腻香气吸入口鼻,顿时神思涣散,心悸难耐,沉入幻觉。
她是医者,比常人更快察觉到问题,用随身携带的银针锁穴排毒,才彻底清醒过来。本想将那些花瓣销毁,却发现那些花除了致幻,多次接触后竟然还会产生成瘾性,只好将地窖封住。
之后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可怕的后遗症彻底从身体里剔除。
此事事关重大,邕情起先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直到秋全某天意外闯入地窖,打碎了坛子。
单纯的医者没那么多心眼,在治好秋全后,将前因后果尽数告诉了他,请他保守秘密,还再三嘱咐他制香时千万小心。
十几年过去,她将此事咽入腹中,藏于心肝,烂在肚肠。
除了秋全,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可她从没想这东西有多可怕就有多值钱,更没想过人心易变,少年好友早就变得面目全非。
金流听得昏昏欲睡,既是因为昨夜未得好眠,又觉得实在无趣。
因为这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致幻紫烟花,立马就可以把鬼新郎锁定在两个人中间。
一个尽心竭力治病救人的医者,女人。
一个利欲熏心老奸巨猾的富商,男人。
只要是个人都会选后者。
可事情真这么简单?
邕情讲完后,金流只问了一个问题。
“他图什么?”
人到中年,家财万贯,若是真想发泄□□,大可以跟他两个儿子一样,用钱财买到可怜的女人们,圈养在秋家为所欲为。何必冒如此大的风险,弄出鬼新娘一事。
邕情看向金流,目光又挪向三十,写满倦意的脸显得很是苍老。
“因为他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