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投机,那就无需再说,手上见真章。
铮——
一柄细长军刀顺势出鞘,立于屋檐上的男人双眼一瞪,空着的左手抬起五指张开的瞬间,数十只幻化刀锋悬空凝聚,如箭雨般率先出射。
幽寒尖锐凌空而下,凝形的锋芒表面皆披上一层淡淡冰霜,在这个冬季的黄昏时分更添数分冰冷。
同一刹,橙红大弓挽动,箭矢凝聚上弦,惊弦而发的一簇簇锋镝在呼啸中又瞬间分裂为更多利矢,真正的箭雨在顷刻间对上当空刀阵。
白矢,重奏!
乒乒乒乒乒——
霎时间,鸣啸回荡长空,凌厉与寂灭同在。
纵横残光之上,再有一道人影跃腾而起,挥斩的刀锋撩动一弧璀璨,当空劈落雄浑之势。
御界,挡。
叮!
横枪,招架。
步哲立于原地一步不退,正面抗衡接住这挥斩一刀。狂颤的涟漪之上,刀芒破碎,实质刀锋穿透余波,再奋起一劈。
铛——
金铁交打之音鸣动,刀枪较劲,平分秋色。
看着自己单凭这一支军刀难以占得便宜,男人冷声一哼,左手于虚无中一抽,在他小拇指上指环泛起幽光的同时,一柄战斧出现在掌下。
不过眨眼,斧刃挥动,暴虐斩击发出咆哮。
瞬步,闪。
这一次,步哲没有再硬接,直接闪躲。换位至对手身后上空,挥动的长枪亦是发出一声嘶吼。
却见枪柄绷直,势若游龙,一抹异样血色充斥枪尖锋芒。
丈威血缨枪,张罗网,伏龙破。
“雕虫小技!”
一声怒斥,男人迅疾转身,一刀一斧交错招架。枪尖龙吟降下之刻,只见在他周身,隐隐浮现出一异兽虚影,遍体的鳞甲带来超乎想象的防御。
铛!
重击,火光绽裂,三般兵器皆是一颤,而后长枪败退。
抓住这间隙,战斧上扬追击,奋力一斩再掀重重波澜。
嗖——
又见乱击落处,残影重现,破碎的点点光屑之中,淡金电芒悄然弥漫。
“什么?”
丝丝麻痹感袭来,男人心中暗叫不妙,抽身再退,又猛然感知到对手就在自己身后。右手军刀就势改为倒持,一记侧斩抢先出手。
嗤——
却不想,刀锋腰斩而过,仍是一道残影破碎,炸裂的淡金光屑中更强电芒袭来。
咒锁为引,元素狂乱!
丝丝电芒弥漫,好似金蛇乱舞,强烈麻痹感席卷浑身,男人再退数步,瞬觉肢体的活动都严重受限。
同一瞬间,鸣啸再起,却是步哲当空跃起,斜起的长枪锋芒之上幽寒盎然。
这一刻,杀招降。
烁锋,超越极限,四倍率!
“凤穿花——”
“休想!”
两声呵斥,一声裂响,当空长枪瞬中交错剑斧。
刹那间,异兽虚影重现,轮廓更加清晰,似乎是一只巨大犰狳蜷缩着躯体将男人护住。
奈何,那若隐若现的鳞甲终究是抵抗不住暴虐攻势,烁灭突入,一线寒芒破击防御,贯穿透出。
铮——嗤!
幻灭幽光喷薄,虚影破碎。飘零的点点光屑之下,大片猩红溅染地面。
身形摇晃,后撤,一刀一斧随着手臂一同无力垂下。
男人面如金纸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明显的不甘。他想不通,为何几日前自己面对数人合击还能游刃有余脱身,而今日不过几招,已然不敌。
附上一脚将之踹翻,步哲重踏于对手胸膛,枪尖直指其面门。
“临死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知道,你这边其实也是佯攻。伏魔司紧急调动的御空境强者那边,才是真正的尖刀。不过,他们打算突破的位置上,埋伏的才是我们的最强底牌。”
“什么?”
闻言,他心中暗暗一惊,但转念一想这一手被看破也不出意外。堂堂伏魔司正将,又奉皇子之命西巡,在如今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就算不能调动太多驻防军士,可寻来几名货真价实的强者驰援,不过随手之事。
怎么也不至于,让自己这样一个意外变数,担任整个计划的主攻。
“放心,不管你们怎么应对,见招拆招,今日的结局都已注定。”
“是吗?可惜,我看不见了。”
露出一抹苦笑,男人口中喷出鲜血,双目失去高光。
往咽喉处再补一枪,步哲确认对方身亡,这才放心,转身去招呼顺着绳索已经攀爬上城墙的数名伏魔司精锐。
“立刻抢占城楼,夺取控制权。然后,按计划行事,合围城门,放大军进入。”
“是!”
领队之人拱手行礼,对于刚才目睹的战斗,心中由衷敬佩步哲,也终于明白为何这样一个猎魔人能够担任这一路的主攻。
“阁下,又要去哪?”
“我有我的目标,愿诸位马到功成,保重。”
“阁下保重。希望结束之后,能够与你共饮一杯庆功酒。”
攻下此处城楼,这是步哲与顾铮烛的约定,再之后他可自由行动。
黄昏时分的斜岳城内,商业区依旧灯火通明,似乎完全不受这边的战事影响。其中,作为烟花之所的暖阳阁,竟然还能隐隐听见里面传来歌舞之声。
顺着屋檐一路驰骋,步哲很快抵达了这次的目的地,也根本无需走正门,而是一脚踹开一处窗户,纵身跃入。
屋中无人,远处的歌舞声更加清晰。
心中隐隐猜到什么,他顺着声音一路寻去,最后在暖阳阁最为豪华的包厢中,看到了一群舞女在乐师伴奏下,翩翩起舞的曼妙身姿。
只是这一次,并没有任何宾客在场。
一曲舞毕,领舞的彩鹊停下动作,流云水袖下垂沾地。
“果然,你直冲这里来了。”
“你倒是好雅兴,没有客人,还在这起舞。莫非,算是送自己最后一程?”
掌下长枪缓缓抬起,步哲冷冷瞪了一眼那些有些惊慌失措的乐师与舞女。
“这里的事与你们无关,滚!”
很快,一众人等狂奔散去,偌大的包厢只剩下一男一女两人。
扯去长袖,彩鹊自顾自走到主座位置,抓起酒壶也不用杯子,痛饮了一口。
“不是,还有你这位不速之客吗?城门未破,就一个人火急火燎赶过来,真就这么亟不可待吗?”
“馨儿在哪里?”
懒得废话,步哲开门见山。
对此,彩鹊捂嘴一笑,随后递出了手中的酒壶。
“你把剩下的喝了,我就告诉……”
铮——
枪尖划动,酒壶应声裂成两截,飞溅的晶莹酒水下,顺势递出的锋芒直指对方咽喉。
“要么交人,要么叫你埋伏的后手出来,看看是他们死光,还是我先亡于此地。”
“今夜你或许会死。但一定不会太早。应该,能够先见识一下那些愚昧凡人的下场。”
若无其事拨开枪尖,彩鹊缓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
远远望向城门处的战火,她眼神一凛。
“时间,差不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