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紫禁城,皇极殿
(注:嘉靖朝殿试应在皇极殿,非太和殿)。
晨曦微露,金水桥畔。
新科贡士三百余名,
身着朝廷颁赐的崭新蓝袍青边进士巾服,
按会试名次肃立。
空气中弥漫着庄严肃穆,
以及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
鸦雀无声,
唯有晨风吹动衣袂的轻微声响和远处仪仗旗帜的猎猎之声。
今日,他们将在这帝国的心脏,
直面天颜,完成科举的最后一步
——殿试。
此试只排定名次,不黜落,
但一甲三名的荣耀与后续前程,天差地别。
尤其是那状元之位,
更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极致荣光。
苏惟瑾立在队伍最前方,
身姿挺拔如松。
崭新的进士服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
年纪虽最轻,气度却沉静如渊,
在这群普遍年长他许多的贡士中,
非但不显稚嫩,反而有种卓尔不群的夺目。
超频大脑处于一种极度清醒而平和的状态,
外界的一切细节
——汉白玉栏杆上的露水、宫殿脊兽的轮廓、
身边同科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都被清晰地捕捉、处理,却丝毫不扰其心绪。
徐阶、林文霈、姚涞、屠大山等人依次站在他身后,
神色各异,或紧张,或期待,或强自镇定。
**轩站在稍后位置,
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苏惟瑾挺直的背影,抿紧了唇。
“宣——新科贡士入殿觐见——!”
鸿胪寺官员悠长尖亮的唱喏声响起,打破了凝滞。
贡士们深吸一口气,在礼官引导下,
垂首敛目,屏息静气,
迈着尽可能沉稳的步伐,
依次踏入那雄伟恢弘的皇极大殿。
大殿之内,更是庄重得令人窒息。
金砖墁地,光可鉴人;
盘龙金柱,高耸入穹;
御香缭绕,气氛森严。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绯袍玉带,
肃然而立,无数道目光落在这些新晋天子门生身上,
带着审视、好奇与评估。
丹陛之上,九龙金漆宝座中,
端坐着大明朝的最高统治者
——嘉靖皇帝朱厚熜。
他今日身着朝服,
年轻的面孔上带着帝王的威仪,
目光扫过鱼贯而入的贡士们,
最终,落在了为首那个异常年轻的身影上,
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繁琐的朝拜礼仪过后,
贡士们按名次立于殿中预设的矮案之后。
案上已备好笔墨纸砚。
殿试并无复杂试题,
实为一场最高规格的“面试”。
皇帝或亲自提出策问,
或由读卷官代问,
贡士们需当场撰文对策,
更重要的,是随后可能发生的“临轩问答”,
其仪态、口才、急智,皆在考评之列。
内阁首辅**纪作为读卷官代表,
出列宣读了策问题目,
仍是关乎吏治民生的宏大议题。
贡士们纷纷提笔,凝神构思,落笔疾书。
苏惟瑾并未立刻动笔。
他微闭双目,
超频大脑将题目与既往准备、
当前政局、皇帝偏好进行最后一次高速交叉验证与优化。
片刻后,睁眼,提笔蘸墨,
手腕稳定如磐,落笔如行云流水。
文章架构早已成竹在胸,
此刻不过是将其以最精炼、最典雅、
最有力的文字倾泻而出。
他不仅重复“考成法”精髓,
更引申开去,谈及教化与法治并重,
言辞恳切,逻辑严密,气象宏大。
约莫一个时辰后,陆续有贡士完稿。
受卷官收走试卷,
交由读卷官们初步阅览。
而真正的重头戏,即将开始。
嘉靖帝显然对今科贡士,
尤其是某几人,抱有浓厚兴趣。
他略一抬手,示意问答开始。
首先被点到的,是第二名徐阶。
“徐阶,”
皇帝的声音平和却自带威压。
“尔策论中言‘风俗之本,
自上而下’,何以见得?
又如何施为?”
徐阶深吸一口气,
出列,躬身作答,
引经据典,从《诗经》教化谈到朝廷表率,
论述清晰,从容不迫,
尽显江南才子的深厚学养与沉稳气度。
百官中不少人都微微颔首表示赞许。
嘉靖帝也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接着,皇帝又点了第三名林文霈、第五名姚涞等人问话。
林文霈对答敏捷,姚涞文雅有度,皆表现上佳。
然而,所有人的心知肚明,
皇帝和满朝文武最期待的,
是那个创造了连中五元奇迹的少年。
果然,嘉靖帝的目光,
最终落在了始终垂首静立、
却无形中吸引着所有视线的苏惟瑾身上。
“苏惟瑾。”
“臣在。”
清朗而平静的声音响起,
苏惟瑾应声出列,躬身行礼,
动作流畅自然,毫无滞涩紧张之感。
“抬起头来。”
嘉靖帝道,带着一丝审视。
苏惟瑾依言抬头,
目光恭敬地垂落于御前丹陛之下,
既不失礼,又显从容。
皇帝和近处的大臣们都看清了他的面容
——年轻得过分,却眉目疏朗,
眼神澄澈而深邃,
毫无寻常少年面对天威时的畏缩局促。
“朕观汝会试之策,所言‘考成法’颇新。”
嘉靖帝开口,直奔核心。
“然,法虽好,行之维艰。
若遇阳奉阴违、敷衍塞责者,
又如之奈何?”
这个问题极为犀利,
直指改革可能遇到的最大阻力。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苏惟瑾身上。
徐阶等人也不由为他捏了一把汗。
然而苏惟瑾神色不变,
超频大脑早已推演过此类问题。
他略一沉吟,声音清晰沉稳地回荡在大殿之中:
“陛下圣明,洞见**。
法无完法,贵在行之者善。
臣以为,防此弊者,
首在‘信赏必罚’四字。
考成之结果,必须与官员之升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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黜陟严格挂钩,毫不容情。
优者超擢,劣者立黜,
则人心方知震动,法令方有威信。”
他顿了顿,引据经典:
“昔诸葛武侯治蜀,
法峻而民无怨者,
以其‘开诚心,布公道’,
且‘赏不遗远,罚不阿近’。
故臣以为,辅以‘巡察核实’之制,
确保考绩公允;
再以陛下之乾纲独断,
震慑宵小,则法令下行,畅通可期。
天下之事,难于立法,更难于执法。
若有陛下坚定不移为之后盾,
则万难可克。”
他没有空谈道德,
而是从制度保障和顶层支持的角度回应,
既承认困难,又提出了解决的思路,
尤其巧妙引用诸葛亮先例,
将其严法与他所强调的“信赏必罚”、
“陛下支持”结合起来,
既显学识,又无比契合嘉靖帝欲强化君权、
雷厉风行推行新政的心思。
嘉靖帝听着,眼中欣赏之色越来越浓。
此子不仅见识非凡,
更难得的是思路清晰,
懂得务实操作,绝非纸上谈兵之辈!
“善!”
皇帝忍不住赞了一声,又追问:
“若以此法施为,卿以为,首重何处?”
苏惟瑾毫不犹豫答道:
“首重京师,首重堂部。
京官乃天下表率,六部乃政令之源。
源清则流洁,本盛则末荣。
若中央衙门率先垂范,
严行考成,则天下州县,
谁敢不凛遵?
此乃擒贼先擒王,提纲而挈领。”
此言一出,不少部院大臣脸色微变。
这少年好大的胆子!
直接把火烧到了他们头上!
但仔细一想,却又无法反驳,
这正是改革的关键所在。
嘉靖帝却是龙心大悦!
他正愁如何对盘根错节的京官系统开刀,
苏惟瑾此言,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
“好一个‘提纲挈领’!”嘉靖帝抚掌,
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苏卿年纪虽轻,见识却老成谋国,深得朕心!”
一连串的问答,苏惟瑾皆对答如流,气定神闲。
其言辞之精准,逻辑之严密,
见识之超卓,气场之从容,
将之前表现已属上佳的徐阶、林文霈等人,
都明显比了下去。
满朝文武交换着眼神,心中都已了然。
这状元之位,恐怕再无悬念。
临轩问答结束,贡士们退出大殿,
等待最终结果。
虽然名次需待读卷官们评定后呈皇帝钦定,
但方才殿上情形,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走出皇极殿,阳光正好,
洒在紫禁城的红墙金瓦上,一片辉煌。
苏惟瑾微微眯起眼,
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超频大脑平静地回放着方才殿上的每一帧画面,
每一个细节,确认毫无疏漏。
气场合,帝心喜,文章佳。
状元之位,已如探囊取物。
寒门状元之路,只待那最后一声传胪唱名。
舍我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