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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比起她我如何

作者:声四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又是武学类任务。


    桃夭已经习惯了。


    桃夭要离开数月,这【清源里】的肉摊,自然得暂时歇业了。


    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她一点一滴攒下的心血,自然是有点舍不得的。


    收拾停当,桃夭站在模糊的铜镜前。


    镜中人天生几分柔弱,可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点亮了。


    既然要去“走江湖”,总不能还披着这身沾着油星、浸着肉腥的旧裙。


    桃夭揣上碎银,独自去了镇上唯一的成衣铺,最终裁了一套窄袖收腰的劲装,配一条束腰宽带。


    简洁,干练,是那些风尘仆仆的过路客最常见的装扮。


    掌柜见是桃夭,眼神飞快地闪了一下,堆起笑容,“哟,桃夭。这套料子厚实耐磨,行走在外正合适。”


    桃夭捻了捻衣料。


    嗯,尚可。


    付了钱,她抱着衣服转身离去。


    桃夭置办新衣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清源里】。


    这闭塞小镇,少有外人来,却多有本地人怀揣梦想离去。这些人临行前换身新衣,仿佛就能脱胎换骨,融入那遥远的江湖。


    桃夭此举,无疑坐实了早已传开的流言——那冷冽佩剑的江湖客,果真是她“师姐”。


    那“煞星”女屠户,怕是真要踏入刀光剑影的江湖了!


    【清源里】气氛微妙。


    猪圈里,几头壮硕公猪惬意躺在干草堆,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小眼眯缝。


    煞星远行,数月免刀,猪生幸事。


    它们对桃夭,是又爱又恨,恨的是在她手下,猪们都死得极快,爱的也是在她手下死得极快。


    天杀的,碰上那些拿把刀就上猪圈来宰猪的,待宰的猪若是被割了好几下喉咙还能挣扎,那才是最最倒霉的。


    街坊邻里也心思各异。


    “哎哟!那…那以后上哪儿买那么好的猪肉?”


    “走了好。”


    “我就说她们是同门师姐妹,难怪…”


    “嘘!慎言。”


    桃夭对周遭的议论置若罔闻。


    最后一件事,是特意置办的“行头”。


    然而,这衣服的制式与她平日穿的粗布围裙大不相同。


    桃夭拿着衣服比划了几下,有些不得要领。


    她想了想,决定请个人来帮忙。


    “暄和。”桃夭抱着衣服跑去找叶从寒,“我买了身新衣裳,瞧着有些门道,不太会穿。你能帮我一下吗?”


    叶从寒的目光落在桃夭怀里的衣裳上,对上她那双毫无杂念的眼眸。


    帮她穿衣服?


    “好。”叶从寒接过那叠衣服,跟着回到桃夭的厢房。


    桃夭褪下外衫,只着素白的中衣。


    叶从寒拿起上衣,展开。


    叶小寨主的手指分明修长有力,此刻却稍有僵硬,十指似是想各干各的。


    ......


    “好了。”叶从寒退后一步。


    桃夭低头看了看自己,觉得很新奇,也很满意。


    她兴致勃勃地走到院中,学着叶从寒平日的样子,努力挺直腰板,双臂环抱在胸前,下颌微抬。


    然而,那姿态落在她身上,没有半分威慑力。


    叶从寒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当桃夭努力摆出那副“冷峻”姿态时,她只觉得呼吸微微一滞。


    眼前的景象太过……有趣。


    “甚好。”叶从寒补充道,“衬你。”


    桃夭学着江湖人的样子,双手抱拳,对着叶从寒一礼,“那这一路,就劳烦师姐多多照顾了!”


    几日后,启程。


    行装已备,新衣在身。


    叶从寒牵过枣红马。


    马儿毛色油亮,体型匀称,性情温顺。她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翻身、上鞍、坐稳,一气呵成。


    坐定后,她朝桃夭伸出手,“来。”


    两人同乘一马,更安全,再说,桃夭也没有骑过马,实在是没法的事。


    桃夭将手放入叶从寒的掌心。


    叶从寒五指收拢,微微发力,桃夭只觉得一股力量传来,身体便轻巧地离地而起,稳稳落在了马鞍上,紧贴着叶从寒坐下。


    马鞍狭窄,两人不可避免地紧密相贴。


    桃夭能清晰地感受到叶从寒胸膛传来的温热与有力的心跳。


    叶从寒低头,心中了然,这姑娘是第一次骑马远行。


    “坐稳了,莫怕。抓紧我便好。”话音未落,叶从寒已伸出双臂,以近乎环抱的姿态,绕过桃夭的腰身,稳稳地握住了缰绳。


    起初,叶从寒没有策马狂奔,而是让马儿维持着平稳小跑,速度比散步的老牛快一点,比受惊的兔子慢很多。


    桃夭第一次骑马,得讲究个循序渐进,万一颠簸太狠,把桃夭颠晕了,那场面可就不太“江湖儿女”了。


    “如何?可颠簸得难受?”叶从寒微微侧头,努力模仿“温柔师姐”的腔调。


    桃夭闻言,感受着身下马匹稳健的步伐,风拂过脸颊的微凉,以及身后叶从寒的怀抱,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畅快。


    “不难受!原来骑马是这感觉!”


    那轻功呢?飞檐走壁比这更快、更自在么?嗖一下飞上屋,再嗖一下跳下来?


    此刻她亲身体验了骑马,对那些“踏雪无痕”的轻功绝技更是心痒难耐。


    桃夭暗想:活了近二十年,今日才知天地广阔,风物不同。


    怪不得那么多人向往江湖,原来挣脱樊笼,纵情天地,是这滋味。


    这感觉,比一刀放倒一头壮猪还爽快!


    叶从寒听桃夭语气欢快,心中稍定。看来这速度控制得不错,没吓着人。


    她目光扫过前方,见道路开阔,两侧林木稀疏,草地平整。


    好地方!


    叶从寒勒了勒缰绳,让马儿速度更缓。


    “想不想试试控缰骑马?”


    桃夭的心猛地一跳。


    亲自骑马?像那些英姿飒爽、策马扬鞭的江湖女侠一样?


    这个念头让她微微发热,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策马奔腾的飒爽英姿。


    然而,兴奋只是一瞬,理智立刻回笼。


    “不了吧?我不会的。万一马儿惊了,把我掀下去,摔个七荤八素,岂不是……我自己几斤几两,我清楚的。”


    她可不想在叶从寒面前丢人,杀猪匠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叶从寒见她退缩,也不强求,只是耐心道,“此地开阔,无甚障碍。这马儿性情温顺,不会乱跑乱跳,你只需感受一下控缰的力道。而且有我在,不怕。”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轻轻将手中的缰绳,递向桃夭。


    桃夭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对亲手控缰的向往,硬生生把“害怕”这头大肥猪给拱翻了。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粗糙的绳索时,叶从寒却忽然收回了手。


    “等等。”她说着,从马鞍旁挂着的小包袱里,摸索出两块叠得整整齐齐、洗得发白的细棉布。


    叶从寒将那棉布仔细地缠裹要与缰绳接触的位置,一圈又一圈。


    “缰绳粗糙,磨久了手疼。这样好些。”


    桃夭常年操刀杀猪,手掌不如大家闺秀般细嫩,也磨出了薄茧,这点摩擦对她而言本不算什么。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桃夭只觉得鼻尖微酸,眼眶都有些发热。她忍不住轻声唤道,“从寒…你真贴心。”


    叶从寒正低头为她系好最后一下布结,闻言,手指猛地一顿。


    那感觉,不亚于晴天一道霹雳精准地劈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从寒。


    她叫她——从寒。


    不是“暄和”,而是从寒,叶从寒。


    她的真名。


    叶从寒脸颊火烧火燎,感觉能煎熟一个鸡蛋。


    “没什么。师姐该做的。”


    桃夭怎么知道的?谁告诉她的?


    张知叙么?!还是什么时候自个说漏嘴了?


    桃夭也意识到自己嘴快了,正咬着下唇,眼神飘忽,左顾右盼,就是不敢与她对视。


    完了。


    叶从寒心道。桃夭也紧张了。她果然知道了!而且看这反应,她知道自己不该知道。


    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


    叶从寒重新握住桃夭的手,“来,放松些。”


    桃夭心不在焉,努力配合着叶从寒的动作,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情不自禁,说漏嘴了!暄和,不对,是从寒。她肯定发现了!一会儿要怎么解释?


    两人各怀心思,策马前行。


    赶了一天的路,两人终于抵达了一处客栈。


    叶从寒将缰绳抛给殷勤的小二,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大堂。


    角落,有位女子,她桌上,有把铁扇。


    衣着素简,料子却是上好的。更难得的是那份气度,非江湖草莽。


    叶从寒心中判定,此人是习武之人,且是行家。


    那女子似有所觉,也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喧嚣大堂中相遇,只一瞬便错开了。


    桃夭的声音脆生生响起,“掌柜,一间房。”


    叶从寒闻言,有点惊讶地看向她。


    “省些钱。”桃夭迎上她的目光,理直气壮,“况且,你我都是女子,同住一室,有何不可?”


    这些话说得有理有据,叶从寒的心跳得胡乱,让桃夭独自住一间,她也不放心。


    地字三号房,陈设简单洁净。


    小二送来热水饭菜后便退了出去,房内一时只剩碗筷轻碰的细响。


    叶从寒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目光落在对面埋头吃饭的桃夭身上。


    “桃夭。”她终究先开口了,“今日策马时,你喊我什么?”


    来了。


    桃夭心头一跳,眼神飘忽,“暄和啊。”


    声音有点虚。


    “哦?我怎么记得,似乎有人唤了‘从寒’?叶从寒?”


    桃夭的脸像抹了层淡淡的胭脂。


    仰慕?对。仰慕。


    “是仰慕!我仰慕寒霜剑叶女侠!剑法绝然,行侠仗义!所以一时情急,口误了!”


    “仰慕她?”叶从寒重复着,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好。


    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有多仰慕?”


    “啊?”桃夭噎住。这问题怎么答?


    “十分仰慕!”


    “那比起你眼前这位,如何?”


    桃夭不明,自己说这话,没有夸到点上?嗯?她们不是一个人吗?


    她忽然想明白过来,是了,叶从寒和叶暄和是同一个人。分明是叶从寒瞒着她,她如此担忧心虚作甚?


    “是叫了。叶从寒嘛,寒霜剑,我知道。”


    叶从寒正想通过这个机会和桃夭坦白,想不到桃夭竟如此爽快,可真走到这一步,又免不了紧张,“你知道?如何得知?”


    她不知桃夭说的是“知道叶从寒此人”还是“知道叶暄和就是叶从寒本人”。


    下一刻,桃夭的回答就击碎了她的疑问。


    桃夭单手托着下巴,“钱县令见了你的牌子,面色发白。还有你那剑法,寒气凛冽,与张知叙讲的‘寒霜剑’描述得极像。而且你们同姓,前些天你说穿云山庄云庄主是你的好友,我自然就猜到了。”


    她神色淡定,仿佛猜出叶从寒身份是件简简单单的事。


    毕竟,总不能冷冷一笑,说,叶从寒,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这样听着,怎么有点像是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桃夭眨眨眼,“怎么?暄和、从寒,叶女侠、叶少侠,是觉得意外?或是我猜错了?”


    桃夭敏锐!


    叶从寒心中暗叹,她却没有懊恼,只诚恳道,“瞒着你,是我不对,我是叶从寒。你没猜错。”


    话音落下,房间里骤然安静。


    叶从寒的目光紧紧锁在桃夭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她承认了,心底并非全无波澜。


    然而,桃夭脸上的惊愕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的兴奋。


    “我就知道!张知叙说你的剑法能冻住瀑布,是真的么?”


    叶从寒:“……”


    冻住瀑布?张知叙那张嘴,怕不是把她说成会喷冰的妖怪了!


    叶从寒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假的。”她又问道,“你不怕?”


    “怕?”桃夭一愣,调侃道,“怕什么?你又不会冻我!况且,你往肉摊旁一站,那冻猪肉的本事,倒让肉摊生意愈发兴旺了。”


    叶从寒努力维持表情平静,“行走江湖,名头太大,麻烦也多。用叶暄和这名,图个清静。”


    实则,她心里在打鼓:桃夭会理解吗?会觉得她矫情?还是觉得她隐瞒身份,不够坦诚?


    桃夭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是嫌麻烦呀!怪不得要隐姓埋名。”


    “正如我们杀猪的,也不乐意日日被人问‘这刀怎么磨才快’。所以,暄和,你无需忧心。”


    “我知道你是叶从寒,可你更是暄和。那个为我驱散泼皮无赖,伴我杀猪卖肉,教我骑马术,又为我寻宝刀的暄和。”


    叶从寒心中那点患得患失、担忧、尴尬……种种情绪烟消云散。


    想不到,一直盘在她心头的一件难事,这么容易就消解了。


    桃夭怕她深究下去,“好啦,叶少侠,先用饭!对了,在外头,我仍叫你暄和,替你守着清静。”


    叶从寒心中悸动,点头道,“都好。”


    虽被点破,却换来能和桃夭更坦然地亲近,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夜色渐深,客栈归于宁静。


    叶从寒与桃夭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风尘。


    水汽氤氲散去,桃夭换上干净里衣,长发微湿披散。


    叶从寒也早已收拾停当,坐在桌边,目光落在跳跃的烛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累了一天,早些歇息。”叶从寒起身,准备去熄灭桌上的蜡烛。


    桃夭已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快来,这床够大,睡两人绰绰有余。”


    两个人嘛,挤一挤更暖和。


    “笃、笃、笃。”


    这时,门外响起了三声不轻不重、节奏分明的敲门声。


    叶从寒身体微微绷紧,目光沉沉地锁定房门,“谁?”


    桃夭的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这屏息凝神时候——


    【叮!】


    【新任务发布:穿云无阻】


    【任务描述:请宿主确保宿主与叶从寒顺利抵达穿云山庄,合理隐瞒此行目的,避免被其他人拦截或带偏路线】


    【任务完成奖励:即食美味猪排一份(注:外酥里嫩,金黄诱人,保证宿主回味无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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