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约莫半日,在一座名为“望春城”的城门口停了下来。
这望春城地处交通要道,来往商旅众多,显得颇为繁华。
林安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古色古香的城门和川流不息的人群,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这个世界的人间烟火。
之前在听雨楼,那是刀光剑影,在问道崖,那是仙气飘飘,唯有这里,吵闹的叫卖声,食物的香气,孩童的嬉笑打闹,才让他有了一丝真实感。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去赚钱。”林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环境。
刘景云将马车交给城门口的专人看管,付了一笔不菲的保管费,然后便沉默地跟在林安身后,像一道影子。
两人找了城里最好的一家客栈“悦来居”,要了一间上好的天字号房。
仅仅是住店和打点马车,熊开山给的那袋“咨询费”就下去了小半。
林安看着手里剩下的十几个金币,危机感油然而生。
坐吃山空,这可不行。
必须得想个来钱的路子。
可他能干什么呢?
打工?他这小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做生意?他连本钱都没有。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行当,投入成本最低,技术要求最“玄学”,最适合他这种半吊子神棍。
那就是——算命。
毕竟,他刚刚在问道崖顶成功举办了第一届“跨界疑难杂症暨家庭情感问题”免费咨询会,反响热烈,客户满意度极高。
这业务,熟!
说干就干。
林安让刘景云去买了张桌子,两张板凳,外加一块白布和文房四宝。
在客栈房间里,林安提起毛笔,歪歪扭扭地在白布上写下了八个大字:
“神算林半仙,不准不要钱”。
字丑了点,但气势很足。
第二天一早,望春城最热闹的西市口,就多了一个奇怪的算命摊子。
一个看起来懒洋洋的年轻人坐在桌子后面打着哈欠,身旁站着一个戴面具的精壮汉子,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的冰冷气息。
路过的人都好奇地看上两眼,但一接触到刘景云那仿佛能把人冻僵的眼神,就立马缩着脖子走开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别说客人,连个敢靠近问价的都没有。
林安愁得直挠头。
“那个……刘景云啊,”他压低声音,“你能不能……稍微放松一点?你这样,把我的财路都给挡没了。”
刘景云闻言,沉默片刻,然后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
他本就生得俊美无俦,只是常年冷着脸,气势凌人。这一笑,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竟有种冰山融化的惊艳感。
然而,这笑容配上他那依旧冰冷的眼神,和一丝不苟的站姿,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效果。
一个路过的三岁小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抱着他娘的大腿直喊:“娘,那个叔叔笑得好吓人,他想吃我!”
林安:“……”
得,更没人敢来了。
林安扶额长叹,看来这保镖的气场也是个问题。
就在他准备收摊,另谋生路的时候,摊子前终于来了第一个“客人”。
来的是三个穿着锦衣的年轻公子哥,为首的一人手持折扇,一脸的纨绔相,身后跟着两个狗腿子。
他们是被这奇怪的组合吸引过来的。
“哟,神算林半仙?”那纨绔公子哥用扇子敲了敲桌子,斜着眼睛看林安,“口气不小啊。怎么,算得不准,还真不收钱?”
“童叟无欺。”林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
“好!那本公子就来试试!”纨绔公子一屁股坐在林安对面,“你给我算算,算算我今天出门,是吉是凶?”
这纯粹就是来找茬的。
林安打量了他几眼。
衣着华贵,面色发白,眼下乌青,脚步虚浮,十指不沾阳春水。
妥妥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富二代。
林安根本不会算命,但他会“看人”。
他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钱银子,一卦。”
“嘿,还真敢要价!”那公子哥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桌上,“说吧,要是说得不对,我砸了你的摊子!”
林安收了银子,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表演。
“公子你印堂发黑,目光涣散,此乃……呃,纵欲过度之相。我观你今日,恐有血光之灾啊。”
这话一出,那公子哥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两个狗腿子先笑了。
“哈哈,你这骗子!我们家公子昨天刚从城外清风观求了平安符,道长说了,公子未来七天,诸事顺遂,平安喜乐!”
“就是!还血光之灾,你骗鬼呢!”
纨绔公子也是一脸冷笑:“听见了?还想说什么?”
林安一点也不慌。
他指了指那公子的腰间,那里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
“你这玉佩,是你的心爱之物吧?”
“废话!这可是我爹花重金给我求来的护身法器!”
“嗯。”林安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指他身后的一个狗腿子,“这位小哥,你家最近是不是在给你说亲?女方是你家对门卖豆腐家的三姑娘?”
那狗腿子脸色一变:“你……你怎么知道?”
林安没理他,又看向另一个狗腿子:“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偷了你家公子三两银子,去赌坊输光了?”
第二个狗腿子“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脸色惨白:“公子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纨uo公子更是惊疑不定地看着林安。
林安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最后才看向那纨绔公子。
“至于你的血光之灾嘛……”
他顿了顿,眼神瞟向了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摊。
那是个卖糖葫芦的老汉,此刻正低着头,用一块布,反复擦拭着一根用来串葫芦的竹签。
竹签的尖端,在阳光下,泛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幽光。
而老汉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纨绔公子腰间的那块玉佩,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杀意。
林安叹了口气,对那纨绔公子说:
“你这玉佩,不是你爹给你求的。是你爹杀了人,从别人尸体上抢来的吧?”
纨绔公子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