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章云安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语气极凶的男人声音:“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的吗,这可是宋代的钧瓷,现在被你踢碎了还想跑,看你穿着也不像是没钱的,赶紧赔吧,不然今个我可不能放你走!”
这时章云安的侧前方一个古董贩子也是一脸愤慨,“亏我看你拿着笔墨和宣纸,还以为你是个文化人,没想到竟是个踢坏了别人摊位上古董就想跑的无赖,我跟你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今天要是让你跑了,以后要是别人买东西时再打碎或是碰碎,都像你这样一走了之,那让像咱们这些靠贩卖古董讨生活的人还要不要活了。
“你是说,是我踢坏了他摊子上的钧瓷?”章云安后知后觉,这是在说那个倒霉的人竟是她。
“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吗,你可别想装傻抵赖,我和钱老板两双眼睛可都看见了,你想赖也赖不掉,赶紧把钱赔给人家。”在她侧前方那个古董贩子边说边走到她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似乎怕她跑了。
章云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那套一看就不便宜的衣服,脚上的皮鞋和背的皮包也都不是便宜货,这些还是原主婆婆给她买的。
再加上原主和自己前世一模一样的长相,似是明白了什么,看来她这是被人当肥羊给盯上了。
这时已经有不少在附近逛的人听见动静围过来瞧热闹,只要有卖古玩的地方,这种情况就时有发生,大家虽然都知道这些古董贩子是在坑冤大头,但行有行规,哪怕是个只值一毛钱的赝品,一旦打碎,那价可就全凭摊主良心开了。
要是有人不服气想将事情闹大,在这古董还属于国营的情况下,私下买卖双方都讨不了好,所以只要古董贩子不是太过分,一般被坑的人也只能自认倒霉,花点钱了事。
不过像章云安这种无论穿着还是气度,一看就是有钱人,大家倒也没有太过同情她,可当那个钱老板说出要章云安赔500块的时候,大家还是觉得这个古董贩子心也太黑了些。
章云安明显也觉得这个钱老板是想钱想疯了,走到他的摊位跟前,弯腰捡起一片碎瓷片,目光淡淡扫过他那张势在必得的脸:“你是说这个破碗要我陪你500?”
钱老板见章云安竟然一点不慌,有些心虚地提高音量:“什么破碗,不识货可别给我乱说,这个是宋代的钧瓷,你随便找谁问问,看值不值这个价,要不是我收来时就是这个价,只让你赔个本钱,要是换了别人,你就等着赔得倾家荡产吧。”
章云安还没开口,就被人打断了,“你说这是钧瓷就是钧瓷啊,我看这个碗最多也就值个50块,别以为它碎了就可以乱开价,她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要是不想被抓住罚款,就别那么贪心。”
她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抱着几件赝品,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边说边挤开人群,艰难地挤到了她身边,竟还一脸嫌弃地给她使眼色,好像在说还不快掏50块钱出来,赶紧付了走人。
章云安要不是认识这个长了一张娃娃脸,浑身都透着我很好骗,快来骗我的年轻人,肯定会以为他和这些古董贩子是一伙的。
那个帮钱老板一起坑人的古董贩子却说:“小周同志,您就别在这添乱了,不管她是谁,打坏了东西也是要按价赔的,这是咱们这行的规矩。”
被称小周同志的人,就是许燕口中的那个败家子周海洋,林少勋小姑家的儿子,他出入这地方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很好忽悠,只要是经常来摆摊的古董贩子,基本都认识这个冤大头,知道他家有钱,还有两个特别厉害的舅舅和舅妈。
可钱老板却在看到周海洋后,没了刚才的底气,虽说想坑章云安,但东西到底不是章云安本人打坏的,而是他和还拦着章云安路的那个古董贩子合伙坑章云安的。
就算古董这一行的规矩,买到赝品自认倒霉,要是打碎东西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赔钱,但栽赃可就不一样了,弄不好得罪了贵人,不仅要被抓被罚,以后就是还想在这里混都不可能了。
钱老板又见周海洋打算让章云安掏50块钱了事,正好就坡下驴,还能净赚49块9。
“算了,既然小周同志都发话了,那我也不能不给您这个面子,50就50吧,亏的那部分,还请您日后多来照顾些我生意。”
周海洋见自己几句话,就替自己大舅家省了那么多钱,再度嫌弃地瞪了章云安一眼,示意她赶紧付钱走人。
章云安也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在林家几乎和原主齐名的败家子,这要是自己弟弟,早被打死了,不过看在他好歹也算是在帮自己,就没再理他,伸手从钱老板的摊子上拿起一个青铜双羊尊:“请问这是什么时候的宝贝?”
钱老板闻言,立刻一副要小心护住的架势:“你小心些,这可是商朝的青铜双羊尊,要是再弄坏,就算小周同志的面子也救不了你。”
“是吗,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商代的青铜双羊尊一共也没几件真品,还都不知被哪些个狗贼偷了,你这要是真品的话,那文物局的人就该请你去好好谈谈了。”
钱老板没想到章云安不仅身份不简单,还是个懂行的,但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承认卖假货,不然还要怎么在这里混,刚想狡辩,就见章云安手一松,就把那青铜双羊尊丢在了地上。
她这一丢,把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不过除了周海洋,其他人都来了兴致,想看看今天这事到底要如何收场。
钱老板刚想再次大嚷赔钱,就见章云安又拿起他摊子上一个汉代的玉珏问他,“还要我继续说吗,你要是愿意,我不介意把你这摊子上,还有你周围这几个摊子上的“宝贝”来历,都说给大家听听。”
周围本来瞧热闹瞧的正起劲的那几个古董贩子,一听章云安这话,顿时沉了脸,看向想讹章云安的钱老板,明显是在怪他坑人没下限,如今不仅惹到了行家,还要连累他们。
钱老板一见章云安还想把其他同行拉下水,就知道今天自己要是不能善了这件事,不仅章云安背后的靠山不会放过他,就是自己这些同行也不会放过他,毕竟他们这些古董贩子,就算有好东西也不可能往这地摊上摆,除非是自己也打了眼的。
他们这些摊子上的古董,根本就没几样是真的,这要是被章云安说下去,他们这些人的生意就都不用再做了。
急得汗都出来的钱老板,一改刚才的嚣张态度,“不必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今天犯了大忌,您看看,我这摊子上有什么您瞧得上的东西,随便您拿。”
其他古董贩子见状也纷纷帮腔,而那个帮着钱老板一起坑人的古董贩子,此时也不敢再吭声了。
章云安见状,也没打算揪着不放,她还想在这地方卖字画,要是把这些古董贩子得罪狠了,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今天肯定要让这个钱老板出点血长点记性,免得他以后再用这种法子坑人。
她扫了眼摊子上那些东西,还真有两件真品,但在她看来那两件真品价值不大。
一旁一直在担心章云安这个搅家精,今天到底要让他大舅家赔多少钱的周海洋,见钱老板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由也多看了章云安一眼。当然,他可不会认为章云安认识什么古董,只以为是被她瞎蒙给蒙对了,再加上她刚才那凶巴巴的样子,唬住了钱老板。
现在见章云安的视线落在那两件灰突突还不起眼的小物件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伸手就拿起旁边一只康熙年间的青花双耳大瓶,“就选这个。”
说完他就把那只花瓶往章云安手里塞,生怕她去选那些“不值钱”还不好看的东西。
章云安却根本没看那个他认为好看又值钱的花瓶,而是弯腰从他刚才拿起的花瓶后面,拿起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深蓝色青金原石,随后接过周海洋还在一个劲往她手里塞的花瓶,放回到原处,便拿着东西去找地方摆摊。
“你这个不识货的,好东西不要,你要那块都没加工过的青金原石干嘛?”周海洋有些不舍地看了那个花瓶一眼,一边骂章云安不识货,一边追着章云安走了。
周围那些古董贩子听了周海洋的话,都不由摇了摇头,随后对那个想坑章云安的钱老板说:“钱老板,今天可是大出血了啊!”
钱老板心虽也在滴血,但比起章云安最先看到的那两样物件,在他看来,那两样可比章云安拿走的那块青金原石贵多了。
他清楚,今天章云安算是给他留了余地,要是她真不从他这摊位上拿一样东西,那才是真的要把他逼上绝路,因为那样就证明他摊子上是一件真东西都没有,那么在场的这些经常想来捡漏的人,以后谁还敢来他摊子上买东西。
但经过今天的事,以后自己再想坑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钱老板心里窝火却又无处发泄,只能瞪了一眼刚才那个怂恿他坑人的隔壁摊主。
那人也是见章云安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举止都像个有钱人,又是独自一人在这边乱转,再加上年轻又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才动了歪心思,想联合钱老板坑她一笔。
好在刚才章云安似乎把他给忘记了,没顺手从他摊子上也拿点东西,现在见钱老板瞪他,有些心虚地干笑两声:“老钱,等收摊后我请你去喝一杯。”
钱老板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打算收摊后要狠狠宰他一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