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们的催更私信已经堆积如山。
她挑选了一个最常见的健康问题,录制了一条关于秋季如何润肺防燥的养生小视频。视频里,她没有露脸,只有一双素白修长的手,或是在挑选药材,或是在演示穴位,配上她清润温和的嗓音,专业详实,风格清新。
视频发布不到半小时,播放量和评论就迅速攀升。
然而,在一片“太太终于回来了”的欢呼声中,一条极其不和谐的评论被顶上了热评。
发布者是一个加V认证的账号:“S市中医协会理事-刘敬仁”。
“现在什么人都能在网上教人养生了?连最基本的君臣佐使都分不清,就敢出来大放厥厥词。小姑娘,有点皮相就想当网红博眼球,别打着中医的旗号误人子弟!没有师承,没有行医资格,你这就是在招摇撞骗!”
言辞傲慢,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这条评论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刘理事都出来说话了,看来这个‘金刚牛马’果然是骗子!】
【我就说嘛,一个网红懂什么中医,大家别被骗了。】
【取关了取关了,差点就信了她的邪。】
大批跟风的账号涌入评论区,附和着刘敬仁的说法,言辞也越来越难听。一场针对她专业能力的舆论风暴,在悄然间成型。
苏轻菀看着那条充满挑衅的评论,以及下方无数的攻击和谩骂,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怒气,反而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将那条评论放大。
她知道,这是她重拾事业的第一战。
躲在周聿深的羽翼下固然安稳,但她要的,是与他并肩而立的资格。
战书已经下了,那就接。
与此同时,周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助理将一份关于“刘敬仁”的资料和网络舆论报告放在周聿深面前。
“周总,这个刘敬仁是S市中医界的老前辈,为人固执保守,最看不起网络上的新生事物。他背后还有几个医药公司的影子,这次发难,恐怕不只是单纯的学术之争。”
周聿深翻看着资料,视线在那张布满皱纹却眼神倨傲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他没有抬头,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不用管,让她玩。”
助理微怔。
周聿深合上文件,看向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声音平稳而笃定。
“天塌下来,我撑着。”
面对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质疑与谩骂,苏轻菀没有回复一个字。
那些等着看她与老前辈唇枪舌战,或是哭着道歉退网的看客,等了个空。
这种诡异的平静,反倒让一部分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第二天,在一片催促“骗子滚出中医圈”的喧嚣中,“金刚牛马”的账号更新了。
新视频里,依旧是那双干净修长的手,以及清润温和的嗓音。但内容,却与上次的养生小科普截然不同。
“今天聊一个古籍《素问·奇病论》中记载的案例,‘肾风’。其症表现为面目浮肿,肤色如蒙尘,腰痛不能俯仰,且足心发热。古方多以越婢加术汤治之,但若患者兼有内热口干,舌苔黄腻,则需在原方基础上,酌情加减……”
她没有提半句论战,只是不疾不徐地复盘了一个极为罕见的病症。从病理分析,到不同体质下的辨证施治,再到方剂中君臣佐使的配伍逻辑,层层剖析,条理清晰。
视频不长,却信息量巨大,字字句句都透着深厚的理论功底和独到的临床见解。
这一下,评论区的风向变得微妙起来。
【……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这根本不是普通爱好者能达到的水平吧?我中医系的研究生,听得一愣一愣的。】
【楼上的别装了,刘理事都说是骗子了,肯定是提前背好的稿子!】
争吵仍在继续,但质疑的声音,明显少了一些底气。
一通视频电话打了进来,是周恬恬。
屏幕里的小姑娘气得脸颊鼓鼓:“汀晚姐!那个叫刘敬仁的老头太过分了!我哥就在旁边,我让他现在就去封了那老头的号!”
画面一晃,周聿深冷峻的脸一闪而过,随即镜头又被周恬恬抢了回去。
苏轻菀被她逗笑,正想安抚几句,目光却落在周恬恬的脸上。她皮肤白皙,但两边脸颊和额角却泛着不正常的红,还有些细小的皮屑。
“恬恬,你这脸上的湿疹,是不是很久了?”
“啊?你怎么知道?”周恬恬下意识摸了摸脸,有些丧气,“是啊,好多年了,一到换季就发作,痒死了。国外的专家也看了不少,都没用。”
“我给你个食疗方子,薏米、赤小豆、芡实、茯苓,等量煮水,代茶饮。另外,用金银花、野菊花和蒲公英煮水,放温后清洗面部,试试看。”苏轻菀随口说道。
“就这么简单?”周恬恬半信半疑,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明天就试试。”
挂了电话,苏轻菀继续翻看后台的私信。
而另一边,刘敬仁见苏轻菀只发了一个故弄玄虚的视频,完全是“避而不战”,愈发得意。
他自认是前辈,对方不敢正面回应,就是心虚。
于是,他再次更新社交媒体,言辞更加倨傲,直接向苏轻菀下了战书。
“小姑娘学术不精,却热衷于哗众取宠,实乃中医之悲。一周后,S市将举办年度中医药学术研讨会,老夫在此,公开邀请‘金刚牛马’小姐莅临现场,你我当着所有同行的面,切磋一二。也让你这等黄毛丫头知道,何为天高地厚,何为医者严谨!”
这条战书,直接将事件推向了高潮。
周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周聿深听完助理的汇报,拿起内线电话,拨给了苏轻菀。
“需要我把研讨会的主办方换掉吗?”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能让任何机构瞬间变更负责人的绝对权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不用。”苏轻菀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这是我的战场,我想自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