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净得像被水洗过，蓝得一望无垠，连一丝云絮都没有，阳光直直地洒下来，把校门的校名照得发亮。
真城璃茉站在门口，脚步下意识顿住。
平时这个点，虽然人不会很多，但今天怎么这么冷清。
她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时间显示八点十五分。
好像是有一些早了……
“璃茉，会不会是我们来太早了？” 嘻嘻趴在她肩头。
真城璃茉抬头望了望空荡荡的校道，教学楼的窗户都紧闭着，连个晃动的人影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却还是顺着嘻嘻的话点头：“有可能。不管怎么样，先去班上吧。”
说着拎起书包，脚步踩在安静的校道上，发出清晰的回响，在空旷的校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教学楼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灰尘在阳光里跳着舞，听不到半分平时的喧闹。
真城璃茉沿着走廊往前走，路过 2 年 8 班的门牌时，她伸手，推开了教室门。
“吱呀 ——”
木门转动的声音在空教室里格外清晰。
她站在门口看了几秒，教室里的桌椅整整齐齐，黑板上还留着昨天数学老师写的公式，桃城武座位上的作业没带走，歪歪扭扭地躺在桌上，可就是没有半个人影。
“果然是来太早了。” 真城璃茉低声嘀咕了一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将书包轻轻放在桌上。
她拉开拉链，从最内层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那张签名表，纸页被压得平平整整，没有了昨天的褶皱，签名栏的三个名字在阳光下透着墨香。
她捏着表格站起身，指尖轻轻蹭过纸面：“走吧，去找铃木老师。”
“璃茉我们现在去吗？”
嘻嘻从蛋壳里蹦出来，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办公室会不会也没人呀？”
“不知道……”
真城璃茉迈开脚步，“去看看吧。”
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敲在地板上，又反弹回来。真城璃茉走到教师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木门。
没有回应。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比教室更安静，日光灯管关着，只有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每张办公桌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有的放着批改好的作业，有的摆着没喝完的茶杯，可就是看不到半个人影。
真城璃茉放慢脚步，沿着办公桌往里走，目光扫过每张桌子上的姓名牌 ——“鹤舞”“佐藤”“高桥”
终于。
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 “铃木” 的牌子。
桌上放着整理好层层码好的教案，收拾出了很大一片空地，可椅子是空的，连椅垫都没有下陷的痕迹，显然刚才并没有人来。
“铃木老师不在呢……” 嘻嘻的声音低了些。
真城璃茉没说话，窗户没关，风缓缓灌进来，带着清晨草木的清香，吹得她的发梢轻轻晃动。
她指尖刚搭在窗沿上，窗外的声响便像潮水般涌了进来。
与办公室的死寂不同，网球场方向人声鼎沸，攒动的人头围在球场四周，像圈起了一方沸腾的天地。
阳光把球场照得闪闪发亮，反射出刺眼的光，她下意识眯了眯眼，才看清场内的情形。
其中一场比赛似乎已经结束，一个戴着深色头巾的男生站在原地，右手还维持着挥拍的姿势，网球顺着重力落地，扬起细小的灰尘。
他愣了两秒，额前的碎发被汗湿，贴在脸颊上，原本系得紧实的头巾不知何时松了，顺着风滑落，掉在脚边的球拍旁。
对面的男生伸手想和他握手，可戴头巾的男生只是瞥了眼那只手，没做任何回应，弯腰捡起球拍和头巾，转身就往球场外走。他的背影绷得很紧，步伐又快又沉，连路过欢呼的低年级部员都没看一眼。
璃茉的目光不自觉跟着那个戴头巾的男生移动，看着他穿过围观的人群，他径直走向球场旁的活动室，推开门时，门板撞到墙上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隔着几十米都能听见。
下一秒，一声压抑的怒吼突然从活动室里炸开：“可恶！”
声音很响，带着少年特有的倔强与不甘，连二楼的真城璃茉都听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是 “咚” 的一声，像是拳头砸在硬物上，又像是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她皱了皱眉，趴在窗沿上往活动室的方向望，只能看见窗帘被风吹得轻轻晃动，隐约能瞥见那个男生的身影。
他半蹲在地上，一只手用力锤着自己的膝盖，脑袋埋得很低，肩膀不住地颤抖。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
真城璃茉静静注视着那个男生，她不是很理解，只是良久后收回视线，伸出手想将窗户关上。
嘻嘻飞在身侧：“璃茉，他看起来好像有些难过。”
真城璃茉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松了松，刚才一直攥着签名表，指腹都有些发麻。
可就是这一瞬的松懈，窗外突然刮来一阵风，力道比刚才大了些，卷着表格的边角往上掀。
她心里 “咯噔” 一下，刚想伸手去抓，表格已经从指缝间滑了出去，像片失控的纸鸢，顺着风势往网球部的方向飘去。
“飞出去了！”
嘻嘻连忙追出去，可风将签名表吹得飘忽不定，表格被卷得越来越高，径直飘向球场中央的方向，嘻嘻根本追不上，只能回头急声喊，“璃茉！表格往球场那边飘了！”
“嗯！”
真城璃茉点头，她没多想，转身就往办公室外冲，脚步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连碰倒了旁边的椅子都没顾得上扶。
“等等我璃茉！” 嘻嘻紧跟在她身后，声音里满是焦急。
教学楼的楼梯间回荡着她的脚步声，一阶又一阶，她跑得飞快，校服的衣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头发也散了些。
冲出教学楼的瞬间，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真城璃茉跑到网球部时，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浸湿了校服的领口。
四周人声嘈杂，球拍击球的 “砰砰” 声、围观者的议论声混在一起，她攥着衣角扫过每一寸地面。
长椅下、铁丝网边、器材堆旁，哪里都没有那张签名表的影子。心脏跟着脚步声跳得飞快，指尖都开始发凉。
难道被风吹到别的地方去了？
“璃茉！在这里！” 嘻嘻突然从人群上方飞回来，“表飞进那个球场里了！”
真城璃茉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那张白色的表格正落在最内侧球场的角落里，被风吹得轻轻贴在铁丝网的底部。
球场四周围着高高的网子，表格被卡在网眼和地面的缝隙间，显然飞不出去了。
她悬着的那颗心瞬间落了地，长长舒了口气，连呼吸都平稳了些。抬手抹掉额角的汗，她终于有心思打量起周围。
现在似乎比赛刚开始，好像没办法去拿表格。
只能等比赛结束了。
“欸？你怎么来啦？”
一道活泼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真城璃茉转头，就见菊丸英二正站在铁丝网旁，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晃得刺眼，旁边还站着嘴角带笑的不二周助。
显然，两人早就注意到了站在附近的她。
“是来看阿桃比赛的吗？还是说来看手冢呢——？” 菊丸英二凑得更近了些，眼睛里满是八卦的光芒，连尾音都带着上扬的弧度。
真城璃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球场中央，那里站着两个正在热身的男生，其中一个正是桃城武。她淡淡收回视线，抬手指了指脚边球场里的表格，语气平淡：“来看他的。”
“哦——”
菊丸英二顺着她指尖的视线往球场里看，“可恶啊啊阿桃那小子还真是有福气欸！”
“那你觉得这一场会是谁赢呢？”
不二周助适时开口，指尖抵着下巴，眼底藏着促狭的笑意。
“不知道。” 真城璃茉诚实地摇头。
“猜猜看嘛！” 菊丸英二不依不饶，指着场上的两人，“你是猜荒井赢，还是猜阿桃赢？”
真城璃茉的目光扫过场上。
桃城武正挥舞着球拍，动作看起来比对面戴头巾的男生更利落些。她随口答道：“桃城吧。”
“诶诶诶为什么啊？” 菊丸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好奇。
真城璃茉淡淡道：“…… 随便猜的。”
球场里的荒井将史早就注意到了场外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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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他瞥了眼正在热身的桃城，又朝真城璃茉的方向努了努嘴，或许是因为有学长在场外的原因，他没有开口提醒。
桃城武正对着空气挥拍热身，他注意到荒井的动作，但或许是因为伤病好了的缘故，他士气格外高昂：“荒井，现在可是比赛，你可不要想着转移注意力哦，这样可是赢不了我的。”
“阿桃你个笨蛋。” 荒井翻了个白眼，索性挑明了些，“不看你绝对会后悔的。”
“呵，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能让我后悔。” 桃城武终于停下动作，抱着球拍扭头往场外看。
在看到真城璃茉时，他有些僵硬。比赛还没正式开始，裁判正在检查球网高度。
桃城武趁机凑到网边，对着场外的真城璃茉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你不去比赛吗？” 真城璃茉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抬下巴指了指他身后的荒井，“他看起来好像在等你。”
“那肯定得比！”
桃城武立刻转过身，胸膛挺得更直了，士气比刚才高昂了不止一倍，“正好休息了一个星期，让你看看，我是如何赢下这一场比赛的。”
他挥了挥球拍，动作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他还真敢说呢。” 菊丸英二在旁边小声打趣，手肘碰了碰不二周助，“不二，果然有了人支持就是不一样。”
比赛很快结束，网球擦过荒井的球拍边缘，重重砸在界内，扬起细小的塑胶颗粒。裁判吹响哨子，高声宣布：“比赛结束！桃城武胜！比分 6-0！”
荒井将史丢掉球拍，对着网对面的桃城武大喊：“阿桃你这家伙！真是一点情面不讲！”
语气里满是懊恼，却藏不住一丝佩服。
刚才桃城的扣杀几乎招招致命，根本没给他留任何翻盘的机会。
桃城武笑着扬起球拍，用指尖轻轻挥了挥，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却丝毫掩不住眼底的意气风发：“这可是比赛欸，荒井！比赛怎么能讲情面？”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运动服搭在肩上，脚步轻快地往场边走，阳光洒在他湿透的发梢上，泛着细碎的光，活像只打赢了架的小狮子。
桃城武刚走出球场，快步走向场外的三人，连呼吸都还带着点急促，却难掩得意地问：“我打的怎么样？”
真城璃茉的视线从地上的草叶移开，扫了眼他还在微微发颤的手臂。
刚才的比赛她其实没看懂，只看见网球飞来飞去，还有桃城挥拍时用力的样子。她诚实地敷衍道：“嗯，挺好的。”
“能从你嘴里听见这句可真不容易。” 桃城武笑得更欢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脚步下意识地往她面前凑了凑。
可就在这时，真城璃茉动了，径直从他身边擦了过去，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菊丸英二表情管理失败，差点喊出声，“你……”你不是来看桃城的吗怎么这个反应。
真城璃茉没管身后两人的反应，她的注意力全在球场角落那张被风吹得卷起来的签名表上。
她弯腰钻进打开的球场门，快步走到角落，指尖刚碰到表格的边缘，就松了口气 、
还好，除了有点皱，没有破损。
她小心翼翼地把表叠好，塞进校服口袋里，转身就往球场外走，动作干脆得像完成了一件任务。
“那个……”
桃城武看着她要走的背影，下意识地开口喊住她，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 真城璃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疑惑。
“没、没什么。” 桃城武挠了挠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里有点懊恼自己的犹豫。
就在这时，风突然飒飒地吹了起来，卷起地上的樱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半空。
真城璃茉的金色长发被风吹得飞扬起来，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花瓣落在她的发顶、肩头，衬得她平时淡漠的侧脸柔和了些。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对了桃城。”
桃城武猛地抬起头，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连呼吸都放轻了。
真城璃茉的话清晰地传过来，带着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你作业落在桌上了，记得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