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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距科举还剩1730天

作者:芒鞋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催虞有玥上床睡觉,她搬着竹凳坐去了门后,眼睛贴着门缝看外头的天。


    夜色浓稠,院门口窸窸窣窣响了许久,直至鸡打鸣才安静。


    楚氏顾不上检查那扇踹坏的门,煮早食,和鸡食,扫鸡笼。


    等把昨日换下的衣服洗出来晾好,天已经亮了,她回屋,匆匆忙揣着鸡蛋就出了门。


    雨歇风凉,地里没什么人,她直奔谢家而去。


    谢氏大半夜跑来找她定是疑心她这两日的行径了,不早点去,等谢氏和娘家人通了气就该防着她了。


    岂料还是晚了一步。


    谢氏站在在谢家院子里,身上穿着昨夜那身青色交领外衫,嘴一个劲儿的翻着。


    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到谢氏会说什么,不想和兄妹牵扯上,她沿着屋侧小路,准备穿过后头那片竹林去李梦回弟弟家。


    刚拐弯,耳畔忽然响起几声微弱的气音,扭头一瞧,两个人坐在檐下的麦秆堆里窃窃私语着。


    王大米:“拜把子的兄弟我才和你说,那虞大婶疯了...”


    谢经帆:“比我大姑还疯?”


    “你大姑也疯了?”


    “嗯,她天不亮就敲我家的门,要我爹卖了田地带我们走,走得越远越好...”


    “为啥?”


    “有人要杀我们。”


    “你姑爹吗?”


    谢经帆摇头。


    “那是谁?”


    “大姑没说,但她很害怕,进门就一直哭...”谢经帆学他爹叹气,“你说她是不是疯了...”


    王大米想了想,比起见人就教人念诗的虞阿楚,谢经帆大姑好像确实更疯一些,他就不明白,“这么多人,怎么就她两疯了呢?”


    要知道,楚氏跟谢氏是村里最凶的,她俩这一疯,村里还有太平日子吗?


    ‘哎’他也忍不住发出声叹息。


    谢经帆以为他在担心大姑,宽他心道,“我娘说我大姑多半梦魇了,请道士做场法事就好了。”


    “真好,你大姑再凶也是对家里人凶,不像虞大婶,亲疏远近,一视同仁...”


    这话听着不像好话,谢经帆不由得问,“虞大婶怎么疯的?”


    “生不出儿子给气的吧。”


    昨天他娘回家,知道楚氏闯进屋强迫他们背诗,长吁短叹地说了缘由,以前有郑氏帮着分担那些鄙夷和嘲笑,但随着郑氏怀儿子的消息传开,往后就得抬不起头的就只有楚氏一人。


    能不疯吗?


    尽管王大米不懂为何生不出儿子就抬不起头,但楚氏疯了是事实。


    他语重心长地嘱咐谢经帆,“日后碰到虞大婶记得绕道,绕不了就乖乖照她的话做。”


    谢经帆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他娘貌似也说过。


    是了,有一年赶集路过前溪村,他娘说了类似的话。


    “看到疯婆婆记得躲,躲不了的话她喊你什么你就应什么...”


    看来,虞大婶还真是疯了。


    想到王虞两家离得近,谢经帆想让他也小心点,还没张嘴,一道裹着凉意的声音插了进来,“既然这样,那我们来背诗吧。”


    楚氏冷若冰霜地站在小路上,手里捏了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藤条。


    藤条青绿,上头还滴着水,明显新折的。


    谢经帆撒腿就要跑,但左手被王大米拽得死紧。


    王大米:“听话,听话就好了。”


    他已有经验,温言细语安抚好谢经帆,斗志昂扬地看向楚氏,“开始吧!”


    “慌什么!”楚氏扬起藤条挥了挥,吩咐谢经帆,“回家把你两个弟弟也带来。”


    谢广四个儿子,大儿子上个月服夫役去了不在家,谢经帆是次子,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谢经帆不傻,知道楚氏的意思,扭过脑袋不作声。


    楚氏没有儿子,把他弟弟抢走了怎么办,这儿是他家地盘,还怕一个疯子不成?


    他眼珠溜溜一转,张嘴就要喊人。


    可王大米速度更快,啪的捂住了他的嘴,眼里带祈求,“别喊,虞大婶现在六亲不认,惹急了,会把我们都杀了的。”


    察觉捂着自己嘴的手在抖,谢经帆看他许久,慢慢老实下来。


    王大米拿开手,低而哑的声音道,“她是诗瘾犯了,不会伤害三郎四郎的...”


    谢经帆皱眉纠结了很久,到底还是回家把弟弟们领了出来。


    像王大米说的,楚氏教他们念完诗紧接着就让他们背,不论他们背多少,听完就走了。


    走前给他两个弟弟一人一个鸡蛋。


    脸虽然冷着,但并没骂人。


    谢三郎和谢四郎得了鸡蛋手舞足蹈的,怕吓着两人,谢经帆也没多说,沉默地牵着他们回了家。


    王大米捏着衣角,局促地跟在身后。


    谢经帆进屋拿了根长凳给他,自己拿着鸡蛋剥,表情疑惑,“世间还有虞大婶这种疯法吗?”


    “有!”想到谢经帆为了自己不惜搭上亲弟,王大米既感动又羞愧,粗噶着声说,“二弟,今天之事大哥有愧于你,待大哥来日飞黄腾达,必不会忘了你!”


    有福同享,结拜那日发过誓的。


    “大哥...”谢经帆平静的掰下一小块鸡蛋给他,“吃鸡蛋。”


    王大米哪儿有脸吃,抬手往外推拒。


    谢经帆:“尝尝有没有毒。”


    “....”


    差点忘了,有福同享后面还有句有难同当。


    王大米没犹豫,接过就塞入了嘴里。


    一息,两息,三息,他从长凳上跳起,又挥手又踢腿的,“没毒。”


    谢经帆点头,把剥了壳的鸡蛋塞到两个弟弟手中,“慢点吃,别噎着了。”


    谢家人多地少,日子紧巴巴的,孩子们很少能吃到鸡蛋,谢三郎一口咬了一大半,喜得眼睛都没了,小手指着屋后,“二哥,背诗,背诗吃鸡蛋。”


    “嘘...”谢经帆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娘知道了打你。”


    人拐子猖獗,家里人再三交代不能吃外人给的东西,三郎四岁了,不长记性可不行。


    谢三郎吐舌,“娘不在。”


    打不着他。


    谢经帆这才注意到家里过于安静了。


    方才回来带走三郎四郎好像就没看到人,爹和大姑也不见了。


    他问三郎,“娘呢?”


    “去大姑家了。”


    “大姑呢?”


    “赶集去了。”谢三郎已经听得懂话了,稚声稚气地表述,“大姑买驴,三郎四郎骑驴,需哥儿全哥儿也骑驴。”


    需哥儿全哥儿是大姑家的表弟。


    听这意思,大姑是要把表弟也送走?难不成谢家在外面真有仇人?还是说兄长服役惹了祸会殃及家里...


    梓州路每年都有因服差役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这次到他家了?


    谢经帆心头一慌,把三郎推给王大米,自己弯腰抱起嚼慢咽的四郎,“走,去我大姑家。”


    买牲口是大事,加之谢氏闹出的动静大,村里很快就传开了,路上碰到人就眉飞色舞议论两句。


    楚氏是第二天知道的。


    她煮了四个糖水蛋拿去吴家,吴阿郑告诉她的。


    “你说李阿谢平时多精明的人,居然背着十五贯去买驴...驴有什么好?要买也是买耕牛啊...”


    天放晴,该给豆苗施肥了,郑氏干不了重活,便把攒了多年的布裁了给儿子缝新衣。


    喜欢热闹的她坐在门前的石墩上,谁路过就跟谁聊几句。


    至于身旁的人是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耕牛多好啊,能犁田,能代役,能坨物,便是死了还能卖牛肉...”她细数买耕牛的好。


    楚氏就在这时连碗带勺递了过去,看着她舀起一颗鸡蛋放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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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笑眯眯道,“不错,对,买耕牛更划算,李阿谢真该买耕牛...”


    一连串的附和叫郑氏眉开眼笑,一匣子话倒珠子似的往外冒,“你知道吗,王尚找媒人给女儿说亲了,扬言给五贯作嫁妆...”


    这世道,女子没有是嫁妆嫁不出去的。


    五贯钱看着多,也就能嫁个五等农户,如果想嫁个家境好点的,嫁妆少说得十贯。


    “你给...”郑氏抬眉,想问面前的人给女儿准备了多少嫁妆,话到一半卡壳了。


    打死她也想不到来的是虞阿楚。


    想到自己吃了她给的糖水蛋,她低头一呕,想把刚吃的吐出来。


    赤红着脸质问楚氏,“你...你是不是往里下了毒...”


    手捏着碗,嘭的摔了出去。


    碗裂开,碗里的鸡蛋滚出来,糖水铺了一地。


    “没有。”楚氏撇一眼脏了的鸡蛋,好脾气解释道,“我看你瘦得脸颊都凹了,专门给你煮的。”


    “......”什么意思?阴阳她穷吃不起鸡蛋?


    郑氏的脸由红转青,“我瘦还是胖关你什么事?”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话她没说,怕楚氏打她。


    楚氏扫过她圆滚滚的肚子,想说这不是没办法吗?村里十户人,有儿子的八户她都去过了,没有一个是有天赋的。


    眼下只有谢广长子和她肚里揣着的这个了。


    谢大郎离得远,她够不着,只能来吴阿郑这儿献献殷勤,表表善心。


    糖水甜腻,转眼已有蚂蚁爬了,楚氏皱眉将其碾死,然后去路边摘了几片树叶把地上的鸡蛋裹起来,准备回家洗了自己吃。


    再凑到郑氏跟前道,“我这不是怕亏着孩子吗?”


    “......”什么意思?拐着弯骂她苛待儿子?败坏她名声?


    好歹毒的心思,郑氏气得心窝都快炸了,“你...你...”


    “难怪你生不出儿子来!”


    这是郑氏认为最恶毒的话了,往日谁要这么刺她一句,她能怄大半年。


    观虞阿楚,像个没事人似的,还咧着嘴朝她笑。


    “没事,这不有你吗?”


    “......”


    什么意思?她肚里的娃是给她虞阿楚生的不成?


    刹那间,她想起了王阿钱的话,这虞阿楚太想要儿子以致整个人都疯了。


    乍听这话,她虽高兴却又不太信,虞阿楚多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疯,估计故意装疯给二房看,好让二房答应把儿子过继给她,但这会儿瞧着眼下乌青,不知所云的虞阿楚却有些信了。


    她更不敢还嘴,三五几下抓起布就回了家。


    害怕虞阿楚嫉妒她,连她肚里的儿子也不放过。


    这不,刚到门边就听到虞阿楚如清风细雨的声音,“还想吃鸡蛋吗,想的话我重新给你煮。”


    对这忽如其来了好意,郑氏浑身发凉。


    然而没完,夜幕降临时,楚氏端着大碗鸡汤上门,在孩儿她爹呆若木鸡的注视下,稳稳把鸡汤端进屋放上桌。


    “吴阿郑,喝鸡汤了。”


    郑氏心惊肉跳,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她来看着她走。


    屋门轻阖,她一颗心仍咚咚咚跳着。


    郑氏眼里,虞阿楚已经够让人害怕了,当看到一浑身泥泞,披头散发的女人闯进门,心道这又是因为什么疯的!


    “吴阿郑,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关于田地啊,男人啊,孩子啊…”


    谢氏双手撑着桌,目光幽深而炙热,不像在看人,更像在看一块肥肉。


    郑氏惊惧的把鸡汤推了过去,手护着肚子道,“什…什么?”


    她不知道…谢氏烦躁地抓头,骂了句脏话,“为什么只有我知道!”


    她挨家挨户问遍了,没有一个人想起上辈子的事,人微言轻,孤掌难鸣,难不成只能这么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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