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安德留斯抱着芙洛丝连连后退,又是一声巨响,一个尖塔模样的建筑部分掉了下来。他急忙收回绳子,作为猎人的后代,他身上时时刻刻都带着些工具,现在,那条绳子上凝结了三指厚的冰雪,另一端冻在石柱子上。
“我的祖宅算是完蛋了,公主殿下,这都是为了完成你的计策,事成之后,费尔奇尔德王族必须给我补偿。”
在一片火海中,他们能去的地方本来就不多,芙洛丝忙着眼观六路,只随意地回了他一句:“哦,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她回忆着安德鲁斯城堡的楼层和构造,在心里算着还要拆多少块木板、多少根承重柱和多少堵承重墙,又是一指:
“喂,把那个给我打下来!”
安德留斯叹了口气,认命了,再次挥出绳子。
轰——
在这惊天动地的巨响中,忽然,芙洛丝拍拍他的手臂,“你看,咳,起作用了。”
那把剑不再地毯式搜寻,而将攻击范围放在了更高的地方。因为找不到他们的位置,里昂大概认为他们不在一楼,而去了更高的楼层。
“接下来看你的了,拖住那把剑,我去对付里昂。”芙洛丝道。
“凭什么是我?”安德留斯很不满意这样的安排。
当然是你!芙洛丝极不耐烦,张嘴就想骂,但安德留斯说这话的语气和平时不一样。她看过去的时候,安德留斯侧脸雪白,即使有冰雪层层包裹,也能看出他的虚弱,想必是频繁使用能力,透支了他的精神与体力,于是,她换了种口气解释:
“因为要是我留在火场里,很容易被你暗算,你将冰雪一撤走,我就死定了。顺带一提,你做得不错。”
安德留斯制造的冰雪防火层是多层的,两层冰雪之间夹的是空气,大大地增强了隔热的能力,不需要她提醒,就能做到这个地步,算她小瞧了原始人的智力。
“表扬完了。我只需要半分钟。”她再度拍了拍安德留斯的肩膀,也许是吊桥效应,也许是这短暂的片刻合作两人很有默契,安德留斯在她眼里暂时没有那么可恶了。哄着他做点事,也勉强可以做到。
“少来。”安德留斯轻笑了一下。
这个笑表示他很受用。
热浪滚滚。
两个人就要在此分手。
眼前是坍塌的城堡,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另一个【身份者】,两个人都忽然意识到,他们竟然还能走到这一步。
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也没时间细想了,那把剑已搜到了两人身前仅十米的位置。它从上向下,刺了下去。
无需肢体接触,无需言语交流,两个人仅一个眼神就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好时机!
他们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被热浪扭曲得变形的空气中,安德留斯将绳子伸向废墟之上,果断地荡了过去。
按照约定,他要用身体拦住这把剑。
他要用这场大火里的第三人拦住这把剑。
“如果你真的打败了里昂,我向你申请休战一天。”安德留斯留下了这句话。
芙洛丝也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瞬间,冲出火场。两人身形错过的一刹那,一种不详的预感漫遍芙洛丝全身。
是……
芙洛丝猛然回头,只望见了安德留斯耀眼的、镶着金色冰晶的背影。他看起来很虚弱,但身上绝没有【身份者】的气息。
而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近处有一股强大的【身份者】的气息喷薄而出。
五百米内,【身份者】就能够感应到彼此的方位。
这个范围内,距离越近,彼此的气息就越是纠缠在一起,大约在一百米之内,就很难分清谁是谁了。
古堡内部燃烧发出的高温和噪音进一步降低了感知,芙洛丝真不确定,那股气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里昂吗?
等她离开这里就知道了。
她循着记忆里来的方向冲出去,留心躲避着周边的燃烧物,去完成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任务。大概是安德留斯现在比较虚弱的缘故,她身上的冰雪防火层一下减弱了,没了低温的麻痹,那些剑伤又苏醒了一般开始叫嚣,疼得她差点栽了跟头。
出口处,一道挺拔如剑的身影在等她。
里昂。
他的面前。三个侍女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因为太靠近燃烧的古堡,她们大汗淋漓。这个距离已经相当危险了。
“还要为你们的主人守着出入口吗?她可能早已葬身火海,抑或是被圣剑所杀死,你们再怎么忠诚,她也看不到了。如果你们还残留了一丝自我意志,就该意识到,你们效忠的对象才是世间最邪恶的存在。”
“随你怎么说。”安妮不服输地鼓着腮帮子,“我们不会让你过去。”
“即便,我会杀了你们?”里昂的面目隐藏在乱发之下的阴影里,看不真切。
“你不想与我们为敌的,我知道,”碧如此回答,“哥哥。”
“住嘴!”里昂忽然激动起来,“你根本不是碧,你不是她,不准喊我哥哥!”
“喂。”
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长发披散的身影自火海中走出。
“里昂,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的能力是邪恶的,那么,我们就不用能力,以人的身份,痛痛快快地比一场,怎么样?”
是芙洛丝。
她走出的瞬间,安德留斯所召唤的冰晶也恰好融化殆尽,淅淅沥沥的雪水落在四周,每一滴都辉煌耀眼,蒸腾出嘶嘶的白雾,像是火焰所赐的王座。
她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只有影子染上了火焰的颜色。
“你竟然……”里昂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我的剑是裁夺一切善恶的圣剑,只要确认了目标,就一定会杀死目标。没有杀死目标之前,它不会停止行动。”
芙洛丝道:“你的目标不只有我一个。”
里昂更为疑惑,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芙洛丝瞥了一眼安妮手中的弓箭。她还记得安德留斯的大概方位,如果……如果她在外面对着那个位置连射数十箭,说不定能把安德留斯射死。
那样的话……
就太好了!
芙洛丝心中一狠。
所谓同盟,是只有身处同一困境时才会合作、互相关心的两人。
现在,安德留斯,我的困境已经解除了!
你就死在自己的祖宅里吧!
芙洛丝点了下头,安妮立刻会意,凑了过去,听清公主殿下的耳语之后,她立刻搭弓,向火场中射箭。
咻——咻——
每一箭都用了十足的力气,毫不怀疑,就算她对准的目标是块石头,这块石头现在也该四分五裂了。箭袋里的箭一下就被射空了。就算安德留斯没有被射中,这些乱箭也可能打落他身边的东西,给他带来麻烦。
“里昂,现在只有我和你了!”
里昂目色沉静,他并不知道火场里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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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很好奇,安德留斯是怎么让那把剑停下来的,不过,如果我并不是只有那一把剑呢?”
等等。
那股强大无匹的【同类】的气息,又来了!
芙洛丝现在确定,那股气息并不是从里昂身上传来的,而是真真切切、从火场里传出来的!
是安德留斯?不、不可能是他。
她侧目望去——
只见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天际,忽然出现了一柱又一柱金色的细长影子,场面太过壮观,一时让人疑心是银河倒挂,星辰垂落。
然而今夜无月。
也无星。
芙洛丝再次轻呼出一口白气的时候,那些金色的影子显示出了它们的模样——剑。
一把又一把、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圣剑!
这该有多少把剑?成百,还是上千?
原来那股强大的气息不是其他,而是来自于里昂发动的能力……芙洛丝眼中一片炫丽,几乎要望不清眼前景象!那些圣剑一旦成形,便以流星的速度坠落下去。它们的目标,正是这片燃烧的古堡,安德留斯的葬身之处!
她好像听到了安德留斯被万剑穿心的声音,也听到了他脆弱的冰晶外壳被刺穿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芙洛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里昂古井无波的声音打断了她的震惊,“你说,要我以凡人的能力和你比试一场?”
芙洛丝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之前的战斗里,她一直有张底牌没有用,那就是她的【仆从】,侍女们。
她可以用【仆从】来挡剑,也可以命令【仆从】去攻击里昂,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她动了恻隐之心:碧,安妮还有碧拉,如果她们有自己的意志,做这样的事,心里会感到痛苦。
可没想到,里昂也有隐藏的底牌。
那样密密麻麻的剑阵……如果她还在古堡里,她也没有自信能在这样的攻击下取得一线生机。
为什么里昂一开始没有用这一招?
因为发动这样的攻击需要时间来蓄力?抑或是如他所说,他只想杀了自己,而不想虐杀自己?
芙洛丝再度抬眸,眼神毫不退让,也没有半分恐惧:“是。”
“为什么?”里昂问,“你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能力是有极限的吗?”
“不。相反,你说的那些话,我一句也不赞同,”芙洛丝微微侧身,“只是我想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不会把你变成我的【仆从】,也不会向你低头。我要赐你与我一战的荣誉。如果你觉得败在我的能力之下不甘心的话,我就用人的身份与你对战,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用【身份者】的身份与他对战,未必有胜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芙洛丝能感受到,自己的状态更差了。
但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一直以来注意锻炼肉.体的普通人,从力量和速度上来说,她未必会输给里昂。
只要她能忍受住这些伤口传来的疼痛……
更何况,她渴望与里昂·艾德里安一战。
“芙洛丝,”里昂与她对视,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你没有变。那么——”
他微一抬手,一把圣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他将那把剑丢给芙洛丝,手中留下的剑的残影又凝成了一把新的剑。
“我给你这个机会。”
芙洛丝握住了剑,剑光将她本就美丽的五官映衬得凛冽无比。
“很好。来吧,里昂,用你的剑,来向我复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