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没死,我说碧没死!”安德留斯一得到喘息的机会就大叫大闹,趁着芙洛丝怔愣的瞬间,立马将自己的头转了过来。
他双眼微微泛白,眼白湿润,无神地望着漆黑的夜空,像一条摔到岸上上的鱼那样拼命喘着气。大团的白雾从他的唇齿间飘出,像从喉咙里挣扎出来的妖娆的白花,争先恐后地向寒冷绽放。
他用力地扯开自己的衣服,从额头到脖子,再到胸膛,都因窒息而泛起了不正常的可怕红晕。他剧烈地咳嗽着。
“碧……没死……咳咳……”他终于稍微回了点神,咽了咽口水。
“你应该有那种感应【仆从】位置的能力吧,所以那个时候才确定碧消失在了厨房,固执地乱翻一气,你感应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没错了。”
“别猜我的能力。”芙洛丝冷声道,又踩上了他的喉咙,将他的头转过去,“还有,不准看我的脸!”
这回芙洛丝脚下留情,只是扭了他的脖子,没有把他踩进雪里。安德留斯大叫,“怎么,只准你猜我,不准我猜你……咳咳,好啦好啦,你真要谋杀我吗?!”
被踩了一脚的安德留斯老实了。
芙洛丝不跟他废话,聚精会神,开始感应。
感应的结果让她大吃一惊。
碧居然真的还活着!
在雪山的仆从网络上,三个碧绿色的小点正在闪烁,她可以从呼吸的频率和强弱分清哪个是安妮,哪个是碧拉……而剩下的那个,则是碧!
一模一样的体征,绝对不会错,这就是碧。
可,碧不是死了吗?
没有哪一种生物可以在呼吸停止这么久之后再度复活,即使是被她转化过的【仆从】。碧成为【仆从】之后,依靠她的命令获得能量,在失联这么久之后,她早该化为尘土。
难道……是安德留斯转化的分身,完美地模拟了碧的状态?
不。不可能。
首先,安德留斯不可能对碧那么熟悉了解,他根本没有接近碧的机会。其次,能出现在她的感知网络里的,一定是被她转化过的【仆从】,就算安德留斯创造出了完美的分身,也需要她的能力去转化。而刚刚她根本没有转化过。
碧真的没死?
这个事实太过超出认知,芙洛丝的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碧呼吸停止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安德留斯尽力转动眼珠,从余光中看清了芙洛丝脸上依次掠过的各种情绪。
“喂,”他清清喉咙道,“你应该听说过那个传说吧,雪山会拒绝不怀好意的闯入者。那是我的能力,我可以操纵雪山上的空间,让闯入者‘迷路’。我让碧迷路了,就是这样一个小把戏,我拿来试探你的,你现在明白了吧?你是个聪明人,现在应该知道,你再没有对我动手的理由。”
芙洛丝的思绪很混乱。
除了突然出现的碧,还有一件事同样令她很在意。
她明明要安妮和碧拉下山,她们却还留在山上,一般而言,她们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命令,除非……出现了新的事件,改变了她们的认知,让她们做出了新的判断。
那个事件就是碧拉真的活着。
她们用了她们能用的一切手段,确认了那是碧,确认了她还活着。
难道事情真的像安德留斯说的那样?
“你应该知道,我是可以把你也变成【仆从】的吧。”芙洛丝威胁道。
那样,你就不可能对我说谎了。
“咳,受宠若惊啊。”安德留斯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脖子上的青筋因为这个角度而凸起,在薄薄的皮肤下震颤、搏动,他甚至仰了下头,更毫无保留地向芙洛丝袒露着它的脆弱,“很乐意向你献出我的忠诚,亲爱的殿下,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打算把你变成【仆从】,套出实情之后再命令你去死。芙洛丝这么想了一想,没有说出口。
安德留斯活动了下头部,又发出一声呻吟,“我说过了,亲爱的,你没有对我出手的理由。你瞧,我没有谋杀你的侍女,我待在雪山上,一直很安分守己。我比你纯洁多了。”
“闭嘴。”芙洛丝又踩了他一脚。
在安德留斯的眼里,她竟然是如此良善之辈?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但,如果安德留斯真的没有对碧出手……她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杀掉安德留斯吗?
安德留斯知道她的【身份】,又把她的能力猜了个大半,现在不杀安德留斯绝对是愚蠢之举,她有预感她一定会后悔。
杀,还是不杀?
他们都斗到这个份上了。
世界上根本没有无辜的【身份者】,安德留斯显然是其中的翘楚,理智的做法是杀掉他,再回去确认碧的身份。
宁可错杀一千,也别放过一个。
如果真的杀错了,那就能怪安德留斯运气太差。
好,就这么决定了。
“芙洛丝。”安德留斯忽然叫了一遍她的名字,“亲爱的殿下,你都把我打成这样了,还在担心什么呢?你有一千种方法让我屈服,我总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的。”
“少给我油嘴滑舌!”又是这种语气,芙洛丝想踩死他的想法更坚定了,“你连你的真身都没展露出来,还怕死在我手里?”
安德留斯又咳了一下,“我的分身是这座山。”
这回轮到芙洛丝震惊了,“什么?”
“我的身份是【山神】,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展露真身,因为一旦如此,我们脚下的土地就会崩塌,这具身体也会因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能量而爆炸。这座山分走了我大部分的力量,我离开不了雪山,也没法比其他的【身份者】更强大,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摊牌了。”
出乎意料的,芙洛丝更恼火了,“你以为我们在玩‘谁说话就相信谁’的游戏吗?”
“你不信?”安德留斯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受伤,也有些寂寥,“那你就把我变成【仆从】吧,【仆从】应该是不会对你说谎的,来吧,你要对我做什么呢?反正我输了,你想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法反抗。”
“闭嘴!”芙洛丝面色更冷,“你把我作为获胜者的好心情都变差了!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永远说不出话来,明白么?”
她很快下了决定,不会把安德留斯变成【仆从】。
她要直接杀了这个男人,而不是与他有纠葛。
“烧死我。”安德留斯忽然又说了一句。
只听他继续道:“这座山还存在,我就存在,就算我的血一时流尽了,也会慢慢恢复生机。我会变成山里的鸟,或者鹿,等休养完,又会再度变成安德留斯。如果你想做得彻底一点,就烧死我。”
这家伙绝对有病。
“我会的。”芙洛丝把他揪起来,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
她用安德留斯的腰带把他绑了起来,安德留斯挣扎着:“喂喂,我看没这个必要吧——”
很快,他的嘴也被芙洛丝就地取材,用一把雪塞了起来,芙洛丝将他的围巾拆下来,围着他的脑袋绕了好几圈,将他的眼睛也遮住。
“唔唔!”
这会儿才意识到,安德留斯确实被打得挺惨的,嘴巴破了皮,掉了一颗牙,额头还在不停地流血,英俊的脸上青青紫紫,芙洛丝绑他的时候,他疼得直哼哼。
他应得的。
“我要回城堡确认碧的身份,你要是跟我玩什么迷路的小把戏,我就弄死你,懂吗?”芙洛丝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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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一巴掌,他点头,表示听懂了。
芙洛丝将他丢上马,随后坐在他的背后,将他双手扭到一起,用另一只手握着缰绳。
“你不会是在心里骂我吧,嗯?”
安德留斯没说话。
他也说不出话来。
“那就好。”芙洛丝道。
回去的路明显短了很多,不过片刻功夫,城堡就出现在眼前。远远地,芙洛丝看见火光闪烁,听见欢声笑语。
烤肉的香气浓郁得散不开,油脂在松木枝上滋滋作响,篝火发出毕毕剥剥的爆裂声。城堡外面摆着酒桶,好几个小伙子围着篝火唱歌跳舞。
我的天。
这,是在干什么?
芙洛丝都有点怀疑走错了地方,或者又中了安德留斯的招,掉进了新的幻境之中,步伐踟蹰不敢前。
但她还是走上前来。
她和奄奄一息的安德留斯从黑暗中走向光明时,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望了过来。虽然安德留斯的头被包得严严实实,但他穿着那套衣服,身材又那么高大,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他。
他被绑着,脸上还在渗血。
欢乐的气氛凝固了。
“看什么看?”芙洛丝丝毫不惧,将那些视线一个个顶了回去,“你也是他的分身?你也想挨揍吗?嗯?”
她提着马鞭,翻身下马,把安德留斯也拽了下来,安德留斯没法保持平衡,砰地摔在地上。
“喔——”
“嘶——”
所有人都发出了类似这样的声音。
有人想上来扶安德留斯,但被芙洛丝震慑住了,不敢上前。
芙洛丝脸色有些不太好,将安德留斯提起来,道:“够了,把你的分身收回去,他们的眼睛看得我很恼火。”
“唔、唔唔——”安德留斯表示有话要说。
犹豫片刻,芙洛丝把他嘴里塞的围巾拿了出来。
“呼,哈啊,”安德留斯被冰雪冻得通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好不容易在芙洛丝爆发之前调顺气息,道,“他们……不是我的分身。和你交手的时候我就把能收的都收回来了,不然我早被你打死了。我没那么神经质,捏那么多替身,让他们一个个陪我说话。怎么说安德留斯一族也是贵族,有些仆役再正常不过。你说呢,殿下?”
芙洛丝黑了脸。
城堡的门口站着碧,安妮,碧拉。
她们迎了上来。
身为贴身侍女,她们看一眼芙洛丝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妮的脸微微泛红,小声解释道:“殿下,碧回来了,另外,我们对安德留斯家族好像有些误解——”
奥菲修斯作为安德留斯的管家,站在一旁,眼神不善。
“这是在干什么?”芙洛丝偏和他对话。
“宴会。”奥菲修斯答得阴阳怪气,“主人不是说了吗,晚上开宴会。”
芙洛丝又问安德留斯,“是这样?”
当然不是这样!她的眼神充满威胁的意味,意思是“赶紧和你的管家说实话,告诉我们在外面的树林里做了什么,不然弄死你”。
安德留斯却像完全听不懂一样,微微地喘着气,笑得阳光灿烂,眼睛都成了弯弯的两道月牙,“是啊。”
芙洛丝的脸更黑了,“你给我等着。”
又道,“碧,你跟我来一下——”
安德留斯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他颇有绅士风度地俯下身子,向芙洛丝伸手,这会儿功夫,他就把绑着他的绳圈解开了。绳子掉在地上,就像他的尾巴掉在地上一样。
摘掉了狼尾巴的安德留斯又变成小绵羊,火光在他浓墨重彩的脸上跃动,他说,“既然是宴会,女主人怎么能离开呢?来,来和我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