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雪夜,重重的树影。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夜色,鼻端是清冽的雪松气息。
回来了!
左手还紧紧抓着安德留斯的手腕,芙洛丝当机立断,先朝安德留斯的脸挥出一拳。
安德留斯反应也很快,偏头闪避。芙洛丝的拳头打中树干,积雪簌簌地掉了下来,淋了两人一头一脸。
安德留斯的脸庞在雪光的反射之中格外可恶,他笑道:“我的宝贝,你又有什么理由对我动手呢?你也是邪恶之人,你的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
“哼,”芙洛丝再打一拳,“多吐点唾沫星子,说不定我会被你说得崩溃,进而泪流满面呢。”
安德留斯接住了那一拳,还以一脚,芙洛丝向一侧闪躲的时候踩到枯枝,被绊了个猝不及防,然而她很快稳住身形,借力打力将安德留斯过肩摔了出去。
安德留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冷笑,“真可笑,一国的王宫出了这么大的惨剧,居然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让我猜猜,是你把他们都变成了你的【仆从】?哦,不不不,【身份者】觉醒时一般都会感到极度的饥饿,你又有那么强的对手要击败,王宫里一定发生了比那时还要可怕的事情——”
“继续说啊!”
芙洛丝明显盛怒已极,安德留斯不跟她交手,利用拥挤的地形跟她绕圈子。忽听一声爆响,一棵十米高的大树遥遥欲坠,落下枯枝、积雪无数。
芙洛丝一拳打爆了大树。
“你的【仆从】看起来是近身战斗的类型,”安德留斯继续说道,“可帕尔索能够吞噬接触物,简直是你能力的天敌,不过从最后一幕来看,帕尔索的身体状态已经渐渐跟不上了,用人海战术,说不定可以耗死他。我高贵又纯洁的公主殿下,我好想知道,你为了战胜帕尔索,究竟用了多少无辜的仆从?”
安德留斯的围巾与衣摆在树与树之间的间隙里疏忽飘过,轰的一声,先前摇摇欲坠的那棵高树倒了下来。
“真可惜,她们直到死前的最后一秒都在保护你,你却把她们炼成了活死人。”
芙洛丝没有立刻跟上来,但是可以听见她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哭吗?
安德留斯讥笑道:“如果她们的在天之灵能看到你在忏悔,或许能够稍稍安息。不过,她们已经被你变成活死人了,她们的灵魂现在何处,恐怕连你也回答不出来吧?”
耳朵微动,他听见侧边有声响。
芙洛丝要再次发动攻击了。
“好孩子,还是让我带你去跟她们忏悔吧。”他正要施展能力,再度将芙洛丝拉入幻境,飞来的一团冰凉的雪堵住了他的话语,“唔唔——”
紧随其后的是芙洛丝的上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下巴上,将他整张脸都翻到了后脑勺。
“噗——咳嗯,”他吐出口中混着血丝的雪,还有一颗松动了的牙齿,他用手按着受伤的地方,“嘶,怎么,恼羞成怒了呀?你再怎么揍我,也改变不了你害死她们的事实。力气倒是大,比你在幻境里那会儿成长了不少,看来某人这五年来一直在痛定思痛,过得很不轻松啊。”
芙洛丝的表情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只看到她浑身散发出杀气,宛如一尊战神,活动了下肩膀之后,她高高地提起拳头——
“芙洛丝,你的手上沾满鲜血,”安德留斯以鄙薄的眼神,仰视着她,一字一顿,“你也是,杀人凶手。”
芙洛丝的气质明显更可怕了。
真是年轻的小姑娘。不堪一击。
安德留斯的心里没有一丝害怕。战斗已经步入尾声,现在,他只需要确认一下芙洛丝的能力发动条件,确认她没有利用的价值即可。
芙洛丝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现他能力发动的条件,所以在他面前,她的记忆就像一本摊开的书,一览无余。他平生没有玩弄手下败将的恶趣味,但芙洛丝显然很具备玩弄价值。
他有点想看她崩溃的样子。
他凝视着芙洛丝的双眼,再度用出了启动幻境的前置条件——
砰!
他被打飞了。
怎么可能?安德留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双眼,在一片昏暗之中,他看见芙洛丝的耳朵上有东西在发亮。
耳环?两只?
她不是将一只耳环送给厨娘了吗?
不,那种光泽似乎并不是宝石的反光,似乎是另一种颜色更浅的……
安德留斯视线往下,微眯双眼。
那才是真的耳环。一只。就在耳垂下面一点儿。它深沉的红色在夜里并不反光。
那么,芙洛丝耳朵里的是?
芙洛丝的耳朵很冷。
——闭眼之前,她塞了两团雪在耳洞里。
安德留斯先前发动幻境的时候,只是望着她,对她说话,这也许就是他发动幻境的条件。所以她暂时将视觉和听觉封闭了起来。
她现在只靠【仆从】报的点位来判断安德留斯的位置。
方才她击倒的那颗树上,有个鸟窝,她抓住了其中一只熟睡的小鸟,将它变成了【仆从】。
安德留斯很快也发现了她耳朵里塞的是雪,微微挑眉,以示敬意。
反应很快嘛。他都感到有点惊喜了。
不过——他看着芙洛丝紧逼的双眼,视觉、听觉都被关闭,这女人还怎么跟他打?
芙洛丝的拳头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看那骇人的架势,不把他打成肉酱是不会罢休的。躲过之后,果然听见一声巨响,他身后的那棵树树皮都被打爆了。
他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将部分分身收回来,换取更强的肉.体强度,然而他前脚刚走,芙洛丝后脚就如影随形似的跟了上来,还附以全力一击。
他明明刻意收敛了动作。
又试探了几下,安德留斯确认,不管他往哪里走,芙洛丝都能精准跟上。
她到底是靠什么来确定自己的方位的?
安德留斯很快找到了答案,只听扑棱一声响,翅膀扇动的声音,他抬头望去,一只小雪雀正绕在他头上飞。
原来如此。他放松了。
“小孩子就应该去睡觉。”安德留斯对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雪雀扑棱了两下翅膀,缓缓坠落在安德留斯的掌心。
安德留斯用食指勾了勾它的脑袋,“小叛徒。”随后将它往身后一抛。
果然,下一秒,失去了【仆从】的芙洛丝就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睛。
“亲爱的殿下,晚上好,”安德留斯从容而自信,笑容充满魅力,“为什么不让我多看看你那双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
芙洛丝流过泪的漂亮眼睛已很快切换为冷静的神色,她瞪着安德留斯。
两个人都经历了一场大运动,袅袅的热气从口中、鼻中往外溢出,它们在冷空气中交织在一起,成为乳白色的一团,复又消失在漆黑的上空。
安德留斯还想说点什么,转念想到芙洛丝听不到,又闭嘴了。
于是他扶着一旁的一株松树,用姣好的唇形比划,“我们,是一样的。”
芙洛丝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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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闭上眼,向他抓了过去。她显然被这话激怒了,动作更快、更狠,就像她所代表的王室信仰的那只雪地猎隼一样。她恨不得俯冲下来,用她的手将安德留斯抓成碎片。
在她闭眼的一刹那,无数雪白的游丝涌入安德留斯的身体。
当然,芙洛丝这时已经看不见了。
她将安德留斯掼在地上,连同无声涌入他身体,为他疗伤的那些白丝。
芙洛丝终于开了口:“我们不一样。”
细碎的、冰冷的雪从无数方向涌来,安德留斯的头碰到了地面,又开始流血,疼倒是不疼,只是视线染上了一片红雾,看东西有些不清楚。他哼笑一声,挣扎着要起来,忽然嗅到一阵花一样的香气。
芙洛丝的发丝垂到了他的脸上。
然后他就不动了。
芙洛丝的头发柔软而冰冷,如无边的黑夜一样,从四面八方垂下来,将他围住了。视线清明了,芙洛丝俯视着他,一只脚踩在他的太阳穴上,苍蓝色眼眸没有一丝柔软的情绪。
“我们不一样。你这个垃圾,”芙洛丝确实是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脚尖用力,“你只配跪下来舔我的脚。”
她的脸庞如月亮一样光辉圣洁。
安德留斯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做出“咬”的姿势,就感受到颈部一阵剧痛——他差点被芙洛丝一脚扭断脖子。
“哼。”芙洛丝又往脚上用了点力气。从这个角度,安德留斯看不见她的眼睛,如果他是通过与人对视来将人拉入幻境,那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没想到,安德留斯笑了。
因为耳朵里塞着雪,芙洛丝听不太见声音,她是通过脚上传来的震动感受到的。
安德留斯低低地笑着,笑声在喉咙里闷闷地回响。
他的脸被踩在雪里,因此满溢到唇边的雪开始融化之后,他才能勉强开口说话,“看来……唔嗯……亲爱的殿下不打算给我这个殊荣。”
芙洛丝耳边的雪也在融化,这句话她仍听不太清楚,但听安德留斯那种嘲弄的语气,她大概知道他的意思。
没必要跟这种人多嘴。
要不是忌惮他那种拉人入幻境的力量,芙洛丝早就从正面杀死他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把他踩到雪里,慢慢地让他窒息。
不过稳妥也是好事。
她想象着安德留斯温热的脸颊被冻土一点点夺去温度,那双温润多情的大眼睛也渐渐失去光亮,心里一阵痛快。然后,又好像听到了安德留斯在说什么。
管他说什么。
不理。
安德留斯的脑袋不安分地扭动着,似乎又将那句话大声说了一遍。
啧。
这杂种生命力还挺顽强。
忽觉脚下传来一股力量,原来是安德留斯用脚勾住了她,想绊倒她。
自从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以后,她就一直特别注意身体素质的加强,她的体魄本来就要比普通人强健,经过专门的训练之后更是如此,制服一个像安德留斯这样的壮汉也不在话下。
她没有被安德留斯的力量撼动。
安德留斯剧烈挣扎、低吼了一阵,终于安分下来。
脚上传来安德留斯血脉的搏动,那搏动也微弱下来。
芙洛丝耳朵里的雪融化殆尽,那种透骨的冰冷从耳廓一直传到脑子里,一切都结束了,四周也安静下来,她轻轻打了个寒颤。
安德留斯的声音也很轻、很轻了。
但是这会儿,芙洛丝听清了。
“碧,没死……”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