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啊...卧底...
是的是的,他,竹取无尘,死而复生的某神秘路人,又!是!卧底!
黑发青年窝在沙发上,虚着眼睛,模模糊糊地盯着天花板神游,这个职业他很熟…太熟了,熟到上辈子一睁眼就干的这个活,这辈子一睁眼又在继续干这个活。
这个岗位怎么追着他杀啊!
【自己】电脑上的加密资料显示,他役属于警视厅公安部,于三年前潜入这个不知名组织,大概有涉及到非法生物实验、经济交易…权//色交易……一大帮子违法的字眼看得他眼花缭绕,作恶程度比起他上辈子卧底的地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珀洛塞可。
prosecco。
这个世界的一种起泡酒,现在貌似是他的代号。
“额啊……”
竹取无尘烦躁地乱叫,他指尖插进发缝,狠狠抓了两把,连带下来几根无辜受害的发丝,飘飘落在地砖上。
他并不是讨厌当警察这一类的官方人物,彻底瘫在沙发上的人这么想着,他只是……
青年闭眼。
混乱的思绪掉进世界的夹缝,揉成一团团的血,尖叫声,尸体砸在地上飞溅的尘土,在脑子里,在胃里,眼睛里,蠢蠢欲动地想要挣扎着跳出来。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你说你是官方的人对吧,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长官,他们盯上了阿蒂斯A3区的补给交易,我请求支援…长官…我请求支援。长官。我请求支援。长官。你为什么不回话?长官。长……”
忙音。
比耳鸣还锐利的忙音。
天旋地转。
“阿蒂斯已经完蛋了竹取!你清醒一下!我们走吧!算我求你了!我们逃吧!!”那双红色的瞳孔盯着他,倒映出的人面色惨白,竹取看到那个人影摇了摇头。
瞳孔碎开,撒了一地。
“我确定他是阿蒂斯的人,老大。”“你听见了吗”“你用异能听见了吧竹取”
快。跑。
他跑到了记忆中的【故土】,那里竖着一片片,充当旧世界墓碑的木板。他停下。
肺在尖叫。
再也跑不动了。
“一个精神系的异能者遇到这一堆开挂的简直是战五渣啊!完全被按着打啊!”
倒数的几秒,他一边笑一边抱怨怎么不觉醒一个能打的异能。
“下辈子!下辈子我好歹!要带个控吧!!”
看不清楚了。眼前一片片的黑,脸上一阵湿润,是血吗?是泪吗?还是下雪了?
是下雪了吧。
竹取无尘看着远方被风鼓动着的云,在寒冷的冬夜里,一家人紧紧拥抱成一团,最后是荒风。吹散了僵直的骨。
“砰!”
“!”
黑发青年惊醒,睁着眼睛盯着代替了战火的天花板,胡乱从地上爬起,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在沙发上睡了过去,然后卷着一团毯子一起在地上摔了个圆满。
天已经黑了,房间没开灯,昏暗闷沉地压着人,竹取折了折毯子,一屁股坐回沙发,眼皮涩涩地沉,脸颊湿润,又在青年的叹息间被抹去。
今天应该是做了好人好事?他又揉了揉眼睛。那几枚炸/弹——会影响组织交易的炸弹——出于报复所以无差别攻击的炸弹——会被放在百货大楼的炸弹——竹取无尘出手阻止了整件事的发生,虽然也利好了那个大热天穿黑风衣的大高个。
叫什么来着?
噢,琴酒
长得就一副“我要犯罪了快来抓我啊emoji”的人。
开灯,竹取无尘磨蹭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他是身穿,他还是他曾经的样子,这仿佛永远不会变了。
这是不是代表他还要接着做曾经的事?
命运完全不会改变啊。
他抹了一把尚在滴水的下巴。
“这样能救到更多的人吗?”
他还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过在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自己又怎么为自己解答。
那还要接着当潜入搜查官吗?
这算什么,老员工复职?
青年咧嘴嘲笑着哪怕死了一次也不长记性的自己。
如果能救更多的人的话———他甘之如饴。
003
不过不是这么甘之如饴的。
事情应该从昨天晚上他励志复职成功,今天上午就被这个组织扯出来“迎新”说起。
带着熟悉的头套,被塞进了不熟悉的车,司机是个下雨天还要带墨镜的大块头——为什么下雨天开车还要带墨镜啊?
你也是生怕路上警察不查你证件是吧?
也许是怕竹取这个新来的记住转弯个数和具体方向,司机在本就不大的城市不停地绕着圈,黑色头套不透气,做了一晚上噩梦的青年着实有点晕了。
其实深一脚浅一脚的刹车和转弯都勉强在接受范围内,但是这位司机!你——竹取无尘忍无可忍——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开心了!
自从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后他的异能就开始从主动变成了被动,或许这是好事?
就在昨天,自以为开着挂的竹取无尘试图探听一下那位银发杀手的心声,刚刚试图链接环境攻击对方精神缺口的一瞬间,青年惊恐地发现他的精神力条猛地跳水,差一点直接清空。
还好他及时刹住,不然就要表演一个刚穿越一天,就又把自己弄得半死的大笑话。
然后青年就发现他只能听到一些精神起伏大,或者说情绪激烈的人的心声,并且是被动技。
——还好有这个被动技,不然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异能世界执行官,着实无法快速习惯在一个普通世界生存。
他可能确实需要快速习惯。
不过这就是为什么他那天仅仅是吃个饭就能抓到犯罪未遂的炸弹犯,以及为什么他现在在这辆车上埋怨着司机的心情太好。
仇恨是被放大的情绪,爱也是。
“明天晚上八点有洋子小姐的专辑再贩!明天晚上八点有洋子小姐的专辑再贩!这次要吃十配!十配!!”
黑衣司机的心声有着明显的高昂,在像大字报一样数次重复这个大新闻之后,在心里高歌起了疑似这位洋子小姐即将再贩的专辑曲目。
完全不认识冲野洋子但是被迫超前点听的竹取无尘:…………
竹取无尘:。
004
虽然是被很不礼貌地从车里拽出来,不过竹取还是感到了一阵久违的解脱和清净。
汽油味,淡淡的霉味,潮湿的感觉绕在裤腿,青年仔细嗅了嗅,发觉自己应该是在停车场。
“走吧,材料已经准备好了。”不轻不重的女声响起,然后是一个成年男性力道的推搡。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
竹取无尘皱眉。
不对劲。
很不对劲。
精神系能力者,通常能感知到每个人独有的“精神画布”——那是情感、回忆与自由意志交织而成的集合体,更是一个人之所以为“这个人”的根本所在。
虽然在如今这个世界,异能早已近乎失效,即便如此,他仍能清晰感知到、分辨出一个人是否拥有自己的精神画布、又拥有着怎样的精神画布。
而前面这个女性,没有精神画布。
在这里,他只能感觉到他,和那个大块头司机,两个人。
她似乎已经丧失了一个人作为“一个人”的权利。
堪称恐怖片的画面很快得到了解答,而答案或许就是目前摆在他面前的这颗药——
被带到不知道哪一层楼后,面前的另一个男性猛地揭开罩在头上头套,清新的空气随之进入鼻腔,实验室刺得眼睛生疼的白灯晃进黑色的瞳孔,竹取无尘看着眼前的银发男人,眯了眯眼。
“早上好啊,琴酒大人。”
他笑着和对面打了个招呼,转而把笑眯着的眼睛转向琴酒正拿着的烟。
“大人这么早就抽烟啊,对身体健康不好噢。”
卧底守则第一条:人设,你需要一个好人设。这一次他又要演成什么样呢?
琴酒也看着这个假笑得令人作呕的黑发青年,扯开嘴角发出一个嘲讽一样的轻笑,转手把烟叼进嘴里,把目光放向了实验室的单面玻璃内,不再分给对方分毫。
他希望一会这个恶心的人还能笑得出来。
“你小子怎么和大哥说话的。”刚刚还在心里高歌伏特加站在竹取旁边,闷声说。
“噢,原来琴酒大人是您的大哥啊!敢问您是?”
竹取这么接着话,实际上他在思考会不会演得是否有点过头——好久没演,他快把自己演吐了。
“伏特加。”
烟快燃尽了,琴酒依旧盯着实验室内部。
“别和他废话,把东西拿过来”
“好的大哥!”
005
———就是这颗药。
通体蓝色透明,正躺在竹取无尘的手心。
“这是什么意思?”青年依旧在笑。
“你不会真觉得自己已经是珀洛塞可了吧?”伏特加嗤笑“吃了这个,你才可以真正地,为我们boss效劳”
啧,什么破组织还搞药/物/控/制这一套。
竹取无尘把这颗药丸捏在食指和拇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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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对着实验室惨白的灯光,光束透过药丸落在瞳孔,他似是想把这颗东西的主要成分分析出来一样。
事实上他也确实想这么干,可惜异能专业不对口。
“吃了会怎么样?不会是那种一个月不吃解药就穿肠烂肚而死的那种吧?”
“没这么低级。”
琴酒踩灭了烟蒂,抬抬下巴示意旁边的青年看向实验室,“你看他。”
竹取无尘应声看去,实验室内部的男人眼神空茫,呆呆地端坐在挨着墙的床边。
没有,什么都感觉不到,和那个女人一样,这个人也没有了精神画布。
是因为这颗药吗?
“就是因为这颗药。”
琴酒又笑了,笑得下一秒就能上FBI的通缉令,也有可能他已经在上面了。
“你说,我让他去死,他会做什么?”
竹取无尘没有吭声,他看着琴酒在格/洛/克里上了一发子弹,然后从单向玻璃和桌子之间的缝里把枪滑了过去。
“说说看,你都干了什么,说完,然后去死”
实验室里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僵直着站起,一步一步踱步到窗边拾起枪,开始了他的发言。
“我是cia特别行动队三队搜查官,我得到行动任务,于三个月前进入□□组织,任务主要目的是截取该组织以及对应经济系统的账户流水,我的交流上级是………”
机械制的发言还在继续钻进竹取无尘的双耳。
但是青年却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这个世界,它,对吗?
竹取很确定自己是坐着还在地上的车来的,人也没有发展到能手搓对轰激光的地步,食物也还是食物,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剂。
那这个世界怎么能有他们那里都搓不出来的东西啊!
他想皱眉,却又碍于一旁杀手的盯梢,只能继续虚伪地笑。
“砰!”
竹取看着玻璃窗内的卧底前辈开枪,在他面前,贯穿整个头颅,然后无声无息地倒下。
眩晕。
竹取觉得地板又开始上下翻转,有一团吐不出的东西卡在胸口,又充斥了大脑,塞住了耳朵。一瞬间他有点喘不上气,那一次又一次的指令,通讯的忙音,塌陷的楼梯,救不回的命,从他的四肢窜进又窜出,恍然间,他看见那个人无色彩的灰色眼珠,那天——那见到他的最后一天……
他猛地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头,血腥味弥散了整个口腔。
清醒过来。
这个药会直接攻击人的精神枢纽。
他依旧笑着。笑着看搜查官倒下,笑着转头,盯着旁边的琴酒,来了一个毫不避让的对视。
这个世界一定是有哪里烂掉了吧。
“怎么样,表演精彩吗?”
“六十天、不每六十天来这里拿一次缓和剂的话,就是这个下场。”
想变成倒豆子一样吐情报的傀儡吗?
“哦呀。”
一句话要转十个音,果然是演得太过了吧,竹取这么想着。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想吐。
想丧失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思想吗?
“精彩精彩,咱们组织不愧在外界大名鼎鼎,高科技啊!”
他压住翻腾的胃,盯着琴酒的眼睛。
“不过我要是不吃,会怎么样?”
啪咔—
另一把上了膛的枪握在琴酒手中,直抵在竹取无尘的眉心——从踏进琴酒车里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退路了——要么吃,要么今天就和玻璃内的人一起死。
一颗毒药而已。
“好好好好,抱歉大人,我这个人喜欢开玩笑。”竹取捏着药,双手虚虚往下压,示意对面的杀手冷静。
“走火了可就不好了,我这个人也、特别、惜、命。”
竹取无尘的精神画布里,那颗被钉死的钉子:他说,【为了一切的正义,和不必要的牺牲】
琴酒冷眼看着还在假笑的男人把药物丢进了嘴里,嚼出来咯吱咯吱的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吃糖豆。
一颗毒药而已。
他说:【我们是在救更多的人】
今天的窗外是晴天。正是初夏,风卷着树叶,无休止地吹。
在确认了对方没有办法把药吐出来之后,银发杀手丢给了对方一把车钥匙。
“车是你的了,不要以没有车为理由而拒绝任务。”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不知道以前是谁招惹了他。
“下次任务见,珀洛塞可!”这句话是伏特加说的。
“好啊,下次任务见噢大人们。”
谁要和你们下次见,最好再也不见,竹取无尘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