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被表白，降谷零有些猝不及防。
不是说他没意识到对方对自己的好感，事实上，尽管学生时代一直因为混血的身份和与众不同的样貌遭受霸凌，但出众的外表也让被表白成为了习以为常的事。
何况奴良幽真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前的时候还好一些，假扮做式神跟他相处的这一天半，哪怕不算上地下祭坛分别时那个不像亲吻的吻，其余时候这位同学表现的也堪称肆无忌惮，也就四代目自己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掩饰的不错。
但是降谷零以为他们之间有这样的默契，只要你不挑明，我就当作不知道。
也许算是一种逃避，但以他如今的情况，“爱情”是一个太过遥远的词汇，贸然答应别人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不负责任的一种行为。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呢？
降谷零脑海中回荡着这个问题，只觉得答案已经抵在舌尖，却没办法宣之于口。
“我……”他想要说话，却又被少年打断。
“等等你先别回答。”奴良幽真急匆匆地说，仿佛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让他不想听的答案，“我不是逼着你一定要给个回应，我就是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搞暗恋。”
根本藏不住，也根本忍不住。
所以干脆就坦白了。
降谷零默然，也没听说哪个搞暗恋的是觉得自己适合搞啊，那不都是因为不敢告白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反感同性喜欢你吗？或者说你讨厌我吗？”
这个问题远比刚才那个好回答，因此降谷零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然不会！”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就算再迟钝，奴良幽真也从这非同一般的回复速度中感受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得寸进尺的好时机。
“那……”他试图乘胜追击。
“但是。”降谷零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他试图挤出一个微笑，却发现自己这时似乎失去了平日里的游刃有余。
“很抱歉，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你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开展一段感情的对象。”说着说着，他找到了一点节奏，“你是个很好的人，肯定能找到更适合你的……”
但显然奴良幽真有着极为优秀的找重点能力，他从那一大段体面且礼貌的拒绝回复中，直接挑出了自己想听的重点。
“你说‘现在’不能答应我。”少年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那意思是说你之后会考虑，之后是什么时候，你的‘工作’结束以后吗？”
“那等那个组织被消灭掉之后，是不是就可以了。”
全都干掉！然后表白结婚！多么完美！奴良幽真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之中，周围冒出了凶残的粉红泡泡。
“我不是这个意思，很危险的，你别乱来。”降谷零无奈扶额，同时愈发搞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明明很简单的不是吗？
奴良幽真的死缠烂打全都建立在自己没有表现出反感的基础上，如果真的明确表现出拒绝，他就绝对不会再纠缠。
远离他，远离组织，过上平静又安稳的人生。
降谷零在心中质问自己。
你可以演出厌恶，你可以告诉他自己不喜欢男人，你骗过那么多人，为什么不能为了他的人生骗骗他？
……或许……我只是不想看见那张脸上露出伤心失落的表情。
……说谎……
一个冷酷的声音在心底反驳。
你只是不想放手，不想放开，从认识到现在，那样炽烈的、毫无保留的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真挚情感，是你人生中极少遇到的珍贵之物。
多么自私啊。
“我不会乱来的，我们可以一起。”少年清亮的的声线打断了他毫无道理的自我厌弃，降谷零甚至还能分神思考这声线和妖怪形态时的不同之处。
完全不一样，但的确又是同一个人。
“你知道我很强，我能帮你，我也不怕危险，我已经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倒是真的，降谷零是说关于“他很强”的那部分论调，毕竟在没看出雪下和奴良幽真是同一个人的时候，他是真心实意想要招揽过对方的。
“成年的话，日本法定的成年年龄是20岁。”降谷零说。
“啊……那意思是说我在20岁之前亲你的话是属于违法行为吗？”奴良幽真脑子一抽，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恨不得把脑子里断的筋抽在自己脸上。
哪有人刚表完白就说骚话的！之前苦心经营的靠谱形象不是瞬间坍塌了吗！！！
整个房间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奴良幽真绞尽脑汁想要说点什么找补一下的时候，降谷零突然轻笑一声，那声音中透着一股释然。
如果不愿意放手，那就负起责任吧。
“那倒是没关系。”他漂亮的紫眸里氲氤着动人的光，笑意盈满眼眶，“毕竟公安是有合法违法权的。”
……啊？
奴良幽真后知后觉的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狂喜。
他激动的站起身，扑向那个光晕中对他微笑的身影，将人抱个满怀的同时，阳光的气息瞬间将他淹没。
“之前第一次违法没什么经验，能再来一次吗。”
……
降谷零似笑非笑地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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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脸扭向一边。
“但你现在还不是公安，所以不可以。”
“辣李来对偶违法吧，偶不介意。”奴良幽真声音含混不清，把臭不要脸的精髓贯彻到了极致。
“哈哈哈，好了快起来。”降谷零终于绷不住笑了，把赖在他身上少年掀起来，奴良幽真看看他还有些苍白的面色，还是乖乖起身了。
“之后我还有正事要办，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你好好上课。”
组织那边对浅井的药和笔记很感兴趣，因此催他催的很急，降谷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提高地位的好机会。
笔记他在留档之后故意烧毁了大半，药物在咨询过幽真之后也只保留了一颗，确保在样本稀少的情况下，组织很难获得什么有意义的成果的同时，面前还有一根胡萝卜吊着它去研究。
其余的药物在波本的汇报中被警视厅的人带走，后续可能会移交公安，这仅有的一颗还是波本冒着生命危险搞来的。
如果组织为了获取更多样本打公安的注意，他们也能借此设套反向抓捕组织成员。
奴良幽真听了就撇撇嘴，觉得这个组织还真是会压榨人，不过……
“上什么课？我这学期的课都结束了啊？”都圣诞节了，难道接下来不是可以专注谈恋爱和打击犯罪分子的寒假时光了吗？
“当然是公安的培训课，早就想给你申请了的。”降谷零理所当然地摸摸少年的呆毛，欣赏了一下对方呆滞的表情。
“演技、话术、反套话，保密培训，侦查与反侦察。你身上背负着这么多秘密，如果有人像我一样有心算无心，那你暴露就是分分钟的事。”
“哦。”奴良幽真哭丧着脸。
本来还以为说开了之后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贴贴了呢，没想到还是要分开，怎么感觉接触时间反倒比之前暗恋的时候还少了呢。
看着对方沮丧的脸，降谷零想了想，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安室透其实不是我的真名。”
奴良幽真点点头，他之前没想过这个事，不过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哪有人用真名去卧底的。
“如果你好好上课，能够保守秘密之后，我就把我的真名告诉你。”降谷零笑眯眯地说，满意地看着奴良幽真的表情瞬间变得充满干劲。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听到走廊传来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骤然变得阴冷的空气，奴良幽真眼尖的见到降谷零面色一白，轻轻咳了两声。
随着两个人的身影走进，其中一人身后高大的黑影也愈发清晰。
长发、独眼、紫瞳。
奴良幽真：啊……
怎么把这位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