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园出饭店后,找到一家百货店,挑了几瓶酒。
她当然可以回自己住的附近再买,但是那一片人少,有些混乱,夜里一个人提酒回家,她始终有点不敢。
她失眠很严重,为了控制不吃药,只有喝一点酒助眠。
结完账出门,一抬头,门前站着个人。
她往地铁站走。
钟应在身后叫她。
邱园走得更快。
“邱园。”
她还是不理。
钟应大跨步走来:“今晚我去找你。”
“不用。”
他顿了一下:“别喝这么多酒。”
邱园只当没听见。
林家的司机之一撞见了邱园在这家店,由于对林家情况比较熟,于是跟林盛鸣提了一嘴,林盛鸣想了想,问了下陈巍,果然问出不对。
紧赶慢赶赶来,好像还是迟一步。
这个时候的未市,开车的人不算多,路况却十分差,林盛鸣打着号子,对横冲直撞的自行车很不耐烦。
刚好,另外一条路上拐进来一辆车。
他认出车牌号,按下车窗。
钟应朝他点头,算是闲聊:“最近忙不忙?”
“老样子。”
林盛鸣做房产的,忙是常态,以前闲聊,他可不记得钟应会这么问他。
“怎么了?”
“就问问。”
"嗯。
一时陷入沉默。兄弟两个差两岁,钟应十岁的时候,被林家收养,虽然两个人没在一起长大,但是林盛鸣还是挺喜欢这个哥哥的,他们的母亲罗纹从小管他管得严,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快乐,都是钟应护着他,带他一起做的。
“妈上回念叨你了,你有空,多回家。”
“嗯,知道了。”
林盛鸣手指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看见钟应低头看了眼手机。
信息框弹进来消息:「来我家。」
林盛鸣想了下,还是说:
“还有,你也知道我最近和小邱不太顺。”
钟应没回答,低头回信息:「好。」
“她一向听你的话,你要是有机会,可以替我劝劝她,我给她安排一个坐办公室的的工作不好吗,让她多想想,她这一走,她爸的医药费怎么办?”
钟应眼睛从手机上抬起来,刚好前面的车已经挪开,另一个方向的车灯照过来,一下子打在钟应的脸上。
他回看他,一侧的脸都在阴影里,他说:“那她怎么办?”
林盛鸣一下子没懂,后面的车已经在催了,钟应扬了扬下巴,示意让他先走。
林盛鸣莫名烦躁。
——
钟应敲门的时候,邱园正趴着画画,画画是她的一个业余小爱好。
她开了门,没看他,钟应后脚跟进来。
“稍等我一会儿。”
她说完这句进了卧室,准备收个尾。
陈国丰给她的钱够她租一处不错的地方,邱园觉得没必要,选了这处赫鲁晓夫楼的顶楼,构造不好,天气还没热起来就闷得不行,邱园穿着吊带短裤,热了就再去冲一遍澡。
她开着卧室门,朝外问了句:“要不要洗澡?”
外面沉默了一瞬,他说:“好。”
浴室只有一个,在她的卧室里,邱园开了门,让他进来。
她不知道要不要介绍一下哪里能接水,哪些瓶子里的东西可以用,转念一想他又不是不识字,所以干脆不管了,里面哗啦的水声很快响起,邱园戴上耳机,抱起本子。
不一会儿,浴室门开处,浓重的、饱含水汽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香皂和洗发水残留的、洁净又暧昧的气息。
“肩膀怎么了?”
邱园扯下耳机:“你说什么?”
顺着他目光落下来的方向,邱园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不在意地说:“噢,不小心砸了一下,不要紧。”
“那天买的药在哪?”
邱园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那天挂在她家门口的一大包药,她还没来得及拆呢。
“在厨房。”
他很快抱着药进来,取出一罐治跌打损伤的膏药,邱园的注意力还在漫画上,感受到他的阴影拢过来,她随意拍拍床沿,示意他可以坐。
身后的床垫陷下去一块儿,邱园终于看完,正要扯下耳机,他的气息忽然漫过来,她抬头,才发现他蜷着膝盖半跪在床边,指腹上沾了药。
钟应抬眼看她,像在争取许可。
她为了省电,卧室内只开了桌上的一盏灯,钟应视线一片暗沉,看不清。
她取耳机的东西慢了,点了点头。
药膏凉凉的,被他揉着圈涂开,邱园突然不太敢动,视线内是低眉的他圈住她,带来她最爱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却又混着他独有的干净温暖的气息。
感官无处藏遁,就连触觉,也是他慢慢揉开打圈的柔意。
涂完,钟应放下药膏,起身要去洗手,邱园的脸被热得红红的,忽然凑上来,吻他。
不知道是不是涂药的缘故,今天两个人都格外轻柔,口舌含着对方,慢慢地打圈,吞入送出。
邱园有点儿缺氧,后退了一步喘气。
他这才去放药膏,邱园觉得脸烫,抬手冰了冰脸,他的体温忽然从背后包裹过来。
钟应一边扯过纸巾仔细地擦手,一边认真地吻上来。
他在背后,拨开她及腰的长发,邱园全副的注意力都被侵占,不由得低头,他的手形很好看,修长,骨节分明,但却又新旧交叠的伤疤厚茧,难免有些粗粝。
邱园神经紧缩,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头发盖在他手的骨节上,随着他的动作,来回轻晃,摩擦。
邱园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哭。
他喘着气,吻她的唇,她的后颈。
“他说,让我劝劝你。”
她的意志几近破碎,半天,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被他的唇堵住。
他不想听她回答。
“邱园,我们认识,几年了?”
......
2001年夏,钟应跟师傅在安泰民大厦修空调。
他比师傅早到一阵,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人,椅子正对着是一间教室,进进出出的都是学生,钟应看一眼门口挂着的牌子:xx金牌补习班。
七月初,正是一年中最热的部分,走廊的空气跟静止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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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腻窒息,他厚牛仔布的工作服都快湿透了。
教室里好像正是课间休息时间,钟应下楼梯准备去看看师傅的情况,忽然听人叫他。
他回头,是一个剪着波波短发的女生。
她看起来有点紧张,小跑下楼梯到他面前。
“你好,我叫邱园,三班的,就坐你旁边。”
这是认错人了?
女生捏了捏手:“我有个问题,就是,你不在的时候,我能不能在你的桌子上放一些我的东西?因为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卷子啊,笔啊...我保证你一回来我立马拿开。”
她脸热得绯红,一双眼睛亮得摄人,钟应看见她被汗浸湿的额发,想起来今天他们要修的空调就是这间教室的。
他想解释,还没张口就听到师傅在喊他,他看了那个女生一眼,下楼了。
跟师傅进教室,他又一眼扫到那个圆圆的波波头。
她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旁边是一张挂着书包,但没人坐的空桌子。
师傅跟坐在教室前面的老师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去腾桌子,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学生都要暂时腾出位置,天热,做题被打搅,没几个人愿意动,钟应就自己一张一张地拉桌子。
拉到一半,一张桌子的桌沿忽然出现一双手,他顺着手看过去,是那个女生。
她是唯一一个主动拉桌子的,然后冲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知道自己认错人了。
钟应没什么表情,拿上工具,忽然听见女生问:“需要凳子吗?踩我的吧。”
师傅跟女生道了谢,拉过来让钟应踩上。
他在上面维修,师傅一边盯着他,一边跟学生聊天。
他跟师傅递工具的时候,余光瞥见那个女生一直仰着头看这边。
师傅问:感兴趣?
女生笑了:看看我能不能学会。
师傅也笑了:你要是学会了,我们就失业了。
女生俏皮答:也可以是我加入你们嘛...
走的时候,钟应已经从师傅和女生的对话中知道她为什么在这里了,她学习很好,这个补习班是亲戚开的,她可以低价补课,师傅问她准备考哪个大学,她并没有腼腆,说了城内最响亮的那个名字。
为此钟应在走之前看了她一眼,满教室乌泱泱低垂的人头里,只有她回了头,笑意从眼睛里跑出来,口型向他跟师傅道别。
安康民大厦是老旧建筑,电路老化,各种家电维修的活儿不断,钟应老往那儿跑,隔着门窗看她,她总是埋头学习,八月末,他最后一次去,看见补习班的牌子已经撤下了,她开学了,他从此也不再继续修家电了。
......
身下是磨缠发痒的触感,邱园断断续续回他:“六年。”
其实不对,他猛地一动作。
是七年。
我认识你的时间,明明更久。
……
浑身湿透,她头发太长,散落下来粘着身体,邱园受不了,尽管累,还是撑起来去冲澡。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邱园余光往桌子上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摆得乱七八糟的颜料管被一一摆正,画笔也被一根一根排列整齐。
邱园不禁去想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