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翌日。
天色仍有些昏暗,窗外依旧洋洋洒洒飘着雪花，直至中午才停止。
温郁睁眼的时候已然日上三竿。他睁着眼醒了几分钟的神后才想起昨晚的事，下意识朝自己身侧看去,却见身旁空空如也,被窝也是凉的。
温郁盯着自己身侧的被子看了半晌，随后才抬起手扶住额，长长地叹了口气。
宋屿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太……纯情了。
他倒是不怎么介意,可那时的宋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马松开手，慌乱地从床上跳下去后踉踉跄跄地往门的方向跑，匆匆忙忙地出了房间后一把将门摔上,愣是没让温郁来得及开口。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分房睡了。
这般想着,温郁懒懒地坐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后打了个哈欠,端着床头柜上的杯子出了房间。
宋屿显然早就起了，这半天一直在厨房里晃悠，没过多久就端着两份早餐出来了,看到温郁时微微顿了顿步子，表情有些许怪异。见状温郁却什么都没说,将杯子放在桌上后便打着哈欠去了卫生间，留下宋屿一个人站在原地,沉默片刻后微微垂下眼睫，表情有些许落寞。
*
十分钟后，温郁总算从卫生间出来了。他额前的头发有些湿润,脸颊和手上还有些水，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向这边的宋屿对上目光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迈着步子往餐桌的方向走去，在宋屿身侧站定。
比温郁先来的是他身上独有的香气,等那股气味萦绕在鼻腔间时，宋屿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见温郁微微弯下身子，凑在他脸颊旁。
等脸颊上传来一阵温热又柔软的触感时，宋屿彻底愣住了，半晌都没反应，甚至没觉察到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温热鼻息。
反倒是温郁先撤去步子，没事人一般地道了句早安，随后便自然地在他身旁坐下，若无其事地开始吃早饭，时不时用余光瞥瞥自己身旁低着头一言也不发，耳尖有些许红润的宋屿，勾出一抹笑来。
这么不禁逗呢？
等吃过早饭后，二人又去A市最有名的猫咖逛了一圈，在里面撸了好长时间的猫。由于这里的猫咪支持购买以及领养，最终宋屿在一众猫咪中选择了一只将自己吃得圆滚滚的白猫，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填了领养表。
对此温郁还有点懵，揪住宋屿的衣袖后眨巴了一下眼睛，询问他这般做的用意。却见宋屿只是回他一个微笑，接过笔后开始填表，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解释。
将表递过去后，工作人员笑着将白猫送到温郁怀里：“我在这干了这么久，你们还是第一对肯领养它的情侣呢。”
“为什么？”温郁挠了挠怀里那只软乎乎的小东西的下巴，心思显然已经不在纠结上了。
“因为它的脾气一直都挺差的，抓伤了不少客人，很少见它这么温顺过呢，看来和你们很有缘。”工作人员笑了笑，随后又询问宋屿需不需要外出携带箱。
宋屿也是十分豪气，将需要用到的猫咪用品全都买了一份，留下地址后示意他们送过来。
等工作人员拿着卡去后面准备东西的时候，温郁这才想起来问他：“所以你怎么突然想领养猫？”他记忆中的宋屿对于猫貌似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执念。
闻言宋屿侧头盯着他看了半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故作神秘道：“因为……我喜欢。”
“你？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猫？”温郁微微挑起眉，见宋屿没有回答的意思后眯起眼继续盯着他看，“你这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见状宋屿也不恼，自始至终只是淡淡地笑着，偶尔抬起手给那白猫顺顺毛，等那猫不知第几次抓他的时候才松开手，终于有了些正色，温声道：“因为这是你喜欢的。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帮你得来。”
闻言温郁微微顿了顿，摸着猫毛的手也停下来，抬起头盯着宋屿的眼睛看了半晌，最终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震，侧头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后阖上了眼。
宋屿将他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尽管嘴上不说，但眼底的情绪却并未消退，良久后他才继续轻声道：“所以，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那些亏欠你的，没能来得及给你的，没能来得及出口的告白，都会有的。
爱，友情，那些唾手可得的东西，你都会有的。
尽管这些话并未出口，温郁也读懂了他的潜台词，盯着宋屿那双清澈的眼看了半晌，头一次感觉到了动摇。于是这次他难得放纵自己，没再继续保持微笑，只是微微低下了脑袋，一言也不发。
等他再次抬头时，难得不想再伪装自己，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只可惜平时咋咋呼呼的人一旦安静下来，就足以让人在意了。
正当宋屿准备开口时，温郁却突然出了声。然而也正是他抬起头的同时，也彻底和过去那个自己道了别，和过去那个被束缚到连呼吸都无法自由的自己道了别。
曾经他不止一次想过逃离，可那时候的温家早已被秦方知控制，他就算有心也无力，再到后来疾病缠身，如果不是温雍，他早就打算以死脱身。
可真正到了死的时候，他的世界里却突然闯入了一个人。
那个人披荆斩棘，几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来为他讨公道，此后会在无数个夜晚抱着那个小小的盒子失了神地呢喃，两行清泪打湿薄薄的衣衫。
所以见到此情景的他突然想活下去了。他突然想活着，想活得再久一点。他想亲自了结那个摧毁自己的人，以及陪这个人度过许多个岁岁年年。
他想，爱是如此伟大，竟然能让身居高位的人甘心陷入泥潭沾满血液，竟然能让一个饱受磨难，早已失去求生欲望的人拥有再次活下去的勇气。
所以他听见自己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谢谢你。”
谢谢你默默付出的一切，谢谢你成为那个撑起温家的支柱，谢谢你拯救了那条濒死的鱼。
你就是我必不可少的水。
*
除夕夜在鞭炮声中到来。
温郁特地起了个大早，裹了件大棉袄后就拿着几天前写好的对联贴到门上，宋屿显然一副没睡够的样子，只是睡眼惺忪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打完哈欠后揩掉眼角的生理泪水：“年夜饭想吃点什么？”
鱼和鸡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温郁向来对于年夜饭没什么高要求，只要味道好什么都好说。于是俩人便琢磨着要准备的菜，只可惜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不指望能有多丰盛了。
准备食材的期间温郁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嘴周漓，得知对方最近身体状况似乎非常不佳，已经油尽灯枯，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宋屿很默契地没提起那些“怪人”，见温郁有些欲言又止，便低垂着眉眼将案板上的黄瓜条塞他嘴里，等眼前人心满意足地将黄瓜条吞进腹中后没忍住轻笑一声。
收拾完菜后温郁给温雍拨了通电话，父子俩聊聊东聊聊西，竟也掰扯了半个多小时。
等到电话快挂断时，温雍那头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等再开口时嗓音里已然有了些感慨：“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啊，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孩子。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他的儿子在一夜之间就成长了很多，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对此温郁只是沉默了半晌，随后才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来，语气也有些轻快：“那还是庆幸吧，最起码不会再给您惹麻烦了。”
最起码不会再连累您了，也不会再让您为我难过。
闻言那头的温雍有些怔愣，久久没有出声，等再开口时只有一句简短的“很好”，夹杂着些许的叹意和释怀，紧接着电话那头又传来江昭姚和李平武的声音，到也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就是一番嘘寒问暖，见他能将自己照顾好后都放了心，又说了一些家常，随后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当夜又下了雪，满城都是霓虹灯，人们陆陆续续开始放烟花，鞭炮声也不绝于耳。正在吃年夜饭的两人将照片全都发给了温雍，温郁更是给他们打了个视频通话，拉着宋屿同那头的长辈挨个问了好。
尽管默许了俩人在一起，但温雍显然在短期内不会给拱了自家小白菜的猪什么好脸色，看到宋屿面无表情地对他道“新年好”时更是轻轻“哼”了一声，将手机递给江昭姚他们。
跟温雍不同，江昭姚对于宋屿非常满意，见到他后立马喜笑颜开，甚至连一向喜欢板着脸的李平武都和善了起来，这一下子可给温雍气得不轻。
宋屿脸上也难得有了些笑，看起来比平时柔和了许多，非常礼貌地一一问好后不厌其烦地回答江昭姚问的一系列乱七八糟的问题，像一个合格的儿媳一样乖乖巧巧，不禁让两个老人对他好感倍增。
等挂了视频后温郁捧着肚子开始笑，笑得异常大声，显然没想到宋屿居然也能有这副模样。奈何笑到一半就被耳尖发红，有些气急败坏的宋屿抓过去挠痒。
温郁身上的痒痒肉很多，刚被挠几下就痒得受不了，一边躲一边笑，喘气都有些急促，眼角也有了些许水光，血色蔓延至全身皮肤，整个人像被泡在酒里一样，煞是好看。
整场下来牺牲最大的竟然是宋屿。
挠痒挠到一半的他盯着温郁那张红润的脸看了半晌。对方的神情有些迷蒙，脸上的血色还未退去，一双含情眼里水光涟涟，衣衫也有些散乱，大敞的领口下是白里透红的皮肤，整个人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抖，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宋屿的眼神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晦暗了下来，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情绪所替代，喉结上下一滚，竟鬼使神差地给了他些许勇气，于是他低下头去，迫使温郁抬起头后便猛地吻了上去，来势汹汹，和之前那个小心翼翼的吻完全不同，亲得格外凶。
温郁还没缓过气来，就见宋屿猛地俯下身朝他压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那人撬开了唇舌肆意亲吻，手腕也被眼前人攥住，动弹不得。
虽然和秦方知结过婚，但那时候的秦方知显然不愿意让他上，对于他很抗拒。于是二者从来没有过什么亲密的举动，连吻都没有接过。
一开始温郁倒还算得上享受，可到后来他明显有些招架不住，没过多久就感觉有点吸不上气，身子像滩泥一样软，只能无力地被宋屿整个人拥在怀里。
等宋屿终于肯松开他时，温郁几乎是有些贪婪地狠狠地吸了一口气，从未觉得如此渴望过氧气，聚集在眼角的已久的泪也顺着脸滑了下来。
“你……怎么回事。”温郁掀起眼皮朝将自己拥在怀里的人看了一眼，眼眶还有些发红，眼底有些不解。
闻言宋屿什么都没说，只低垂着眉眼看了他几秒，最终轻声道：“连换气都不会？”
“……你想让我从谁那里学会？”温郁眯起眼睛朝他看去，随后便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奈何宋屿只是将人箍住，带着些许威胁意味在他耳边道：“别动。”
嗓音有些沙哑，温郁狐疑地瞥他一眼，感知到背上某个硌人的东西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再次涌上血色——
“你——”
“都说了别动。”
一时间二人谁都没再说话。
良久后，温郁闷闷的声音回响在宋屿耳边：“……需要帮忙吗？”
宋屿：“……”
晚上十一点，俩人去外面放烟花。
到了这个点雪都停了，不过积雪很多，整座城市基本都是白茫茫一片。A市在北方，冬天比榆夏要冷些，于是快将自己裹成行走的球的温郁仍然感觉冷得刺骨。
此时街上很热闹，绑在树上的灯带全部亮起，为整座城渲染出一个较为温暖的颜色来。游人不曾间断过，人声不绝，闹哄哄的。烟花棒基本上人手必备的，亮起来时的光柔和又不刺眼。
温郁就在喧闹的人声中牵着身边人的手揣进兜里，面上仍然带着笑：“我好冷啊，你的手借我暖暖怎么样？”
闻言宋屿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侧目朝他看来：“人也给你，好不好？”
“就这么笃定我会要你啊？”温郁一边说一边踩了踩地面上嘎吱作响的雪，脸上笑意更盛，尽管话说得很不客气，但却将宋屿的手攥得更紧了。
“不要我也行，我要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前走着，浑然不觉周边的寒冷，不在乎将要去往何方，只想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走不动为止。
*
三年后。
“喂？你们什么时候能到啊？”
彼时正值七月盛夏。今年的夏天难得是个炎夏，往常气温一直稳定在35℃左右，这天却难得超过了这个数据，蝉鸣声也更加绵长。
温郁正踩着海滩上有些烫脚的细沙拨通电话，待温热的海水扑到脚上时有些惬意地长叹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道：“海水真的很舒服。”
“靠，你别说了啊，再说我待会到了第一个抽你。哎黎寒，大概还要多久？啊？哦，OK。大概还有十分钟，你等着我们马上就来。”电话那头显然不止池惹一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哈欠，“初城咋这么热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今年夏天全国普遍高温啊。”温郁没忍住嗤了一声，又和池惹扯起皮来，“除了你和黎寒，还有谁会来啊？”
“你猜猜呗。”池惹卖起了关子，不过难得算得上善良，补充了一句，“反正你是别指望何许了，前段时间才和老婆结婚，这会正在马尔代夫度蜜月呢。”
正当温郁准备回话时，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握着饮料瓶的手，于是他想也没想便将头探过去，就着那人的手嘬了一口饮料。
“这么笃定是我给的饮料？”耳边传来宋屿轻轻的笑声，于是温郁抬起眼皮盯着宋屿那张面带微笑的脸看了一秒，随后捏起嗓子道：“是呀宝宝，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体贴呢？”
这一声可给那头的池惹恶心得不轻，夸张地“呕”了两声后挂断了电话，只留下宋屿和温郁两个人在原地对视，随后笑得直不起腰来。
高二下学期刚开学，俩人谈恋爱的事就在学校传疯了。学校就算有心阻拦也无力，毕竟一方是权势滔天的荆家，另一方是同样有钱的温家，哪个都是得罪不起的。再加上这两人在一起后，一个成绩稳步提升，一个稳稳钉在年级第一，虽然偶尔会被黎寒挤下去，不过次数并不多，自然也就将校方的嘴堵得死死的。
周漓的案子在荆家那只无形的手的推助下也很快地顺利结案了。周漓得的那种病的确很棘手，最后倒也不出意外地去世了，至于周麒和秦方知，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呢。
温郁不得不承认经历过那些事后他的人生倒真算得上一帆风顺。不但在高考时超常发挥，和宋屿一起考进了国内最有名的大学内，还成功地让一开始对他算不上满意的荆戾回心转意，再到后来越来越热情。据宋屿所说他当时可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说服荆戾，还借此坏心眼地索要了个吻。
除此之外，池惹在黎寒的死命帮扶下跟他们进了同一所大学，虽然和黎寒还没有任何感情上的进展，但也总算如愿以偿地将宋屿挖进了自己的乐队里，甚至还将李家金贵的大小姐李栀也一并挖了进来。
于是，全新的大学生活便开始了。
今天他们难得都有时间，便约好来初城旅游两天，尽管他向联系人里的所有熟悉朋友发出了邀请，但要来哪些人就不确定了。
正当温郁准备去沙滩椅上睡会时，池惹又将电话拨了过来，与此同时温郁看见一辆黑色奔驰驶进了他们身后的停车场。
十分钟后，众人终于聚在了一起。
等到这时温郁才看清来的人都有谁。
池惹勾着黎寒的肩膀没个正形，李栀依旧一脸淡漠，却很难得地有了些许淡淡的笑意，身边跟着的是高中时候没有任何存在感的辛姎，唐浩宇、扬子浩以及小旭等人也难得赴约也难得赴约，甚至连江念年都来了。
不可谓不惊讶。
这些人高中和他关系不错，上大学后大家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没想到真到了聚的时候居然还是能有这么多人来。
这片沙滩并不允许客人烧烤，但附近有家烤肉店，于是李栀很阔绰地让大家随便点。然而也正是这一举动遭来了池惹的吹捧：“卧槽我栀姐大气威武！给我姐扛大旗！”
此话一出，温郁刚想嘲他两句，就见黎寒毫不示弱地掏出一张卡来：“我买单。”
众人：“……”
温郁更是直接一扶额，栽倒在宋屿身上长叹口气：“你说他们怎么连买单这种事都要抢，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闻言众人纷纷笑起来，就连一向不喜欢笑的李栀都跟着笑了几句。最终李栀如愿以偿地让黎寒买了单，一堆人点了一大堆烧烤，烤肉店老板更是直呼从未见过这么能吃的客人，摆头叹气后按照单子将五十把牛蹄筋和二十把羊肉串拿上来，扇着蒲扇开始烤。
“老板，需要帮忙吗？”江念年面上带笑，显然觉得如果没人帮忙，这一顿烧烤能烤到天黑。老板显然也不打算和他们客气，调侃一句后便抓起签子给烤肉翻了个面。
于是最后的局面演变成了江念年自告奋勇去帮忙，宋屿为了让一直嚷饿的温郁提早吃上东西也跟着一起去了，其余几人则聊着曾经那些光辉岁月，以及现如今的生活。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尽管不在同一个城市，也许久未联系，但仍然有着共同的话题。
很快江念年和宋屿就帮着烤肉店的老板娘陆陆续续将菜送齐。一群人就在遮阳伞下迎着腥咸又凉爽的海风吃着烤肉，这老板是个地地道道的四川人，辣椒的劲很足，温郁又是个又菜又喜欢吃辣的人，所以点的都是变态辣，于是他吃了没几口后就拍着宋屿的肩膀让他帮自己找饮料或者水来，辣到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
众人见他这样又笑得不行，这会也顾不上自己被辣得清涕直流，光顾着嘲笑人，一群人一边流着泪一边笑，场面倒也算得上滑稽，到最后还是烤肉店老板又笑着火上浇油，送了他们地狱辣的十串烤鸡翅，大家这才将火力转移，非常团结地开始调侃老板。
傍晚十分的太阳总算没有白天那么烈，吃完饭的众人又开始张罗着玩游戏。温郁和宋屿并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在海边玩水。
温郁踩着被海水浸得湿润的沙子，享受着拍打在自己脚上依旧温热的海水，低头盯着浪花看了两秒后，他突然抬起头来，对着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放松姿态。
自始至终他都牵着宋屿的手，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突然觉得好像一切都符合他心里所想的那样。
“宋屿，幸福是什么？”
虽然是疑问，但他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也许此时此刻涌上心头的，大概就是幸福吧。
闻言宋屿只是沉默片刻，随后道：“脱离苦海后的每一天，充斥在你胸腔内的那种不可名状却足以填补内心空荡的东西，就是幸福。”
“是吗？那我现在很幸福。”温郁轻轻笑了一声，侧目朝他看去，眼底的情绪赤忱又热烈，弯起的眉眼饱含从未有过的深情，“那你幸福吗？”
闻言宋屿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立马就回了一句，铿锵而有力，无比坚定：“嗯。”
三年前的夏天，他曾生出过就算死也要同眼前这人一起的想法。这一年的夏天，他还是想继续牵着这个人的手。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他想再活得久一点。久到足以见证所有美好的事物，久到能拥有一场轰轰烈烈的人生。
如果死亡板上钉钉，那就让我挽着他的手，共同奔赴名为幸福的彼岸。
游鱼足以掀起寂静海洋的波澜。
——正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