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鸡用猎枪?”李寻斜眼看她,“你不怕它从一只鸡,变成一滩肉酱?”
他往旁边挪了半寸,这丫头鬼精鬼精,上回装乖骗他把弹弓藏在柴火堆里,回头自己偷偷练,差点崩了灶台。现在他看她笑,都得先琢磨三秒是不是在憋什么坏水。
“啊——”小丫头嘴巴一瘪,跟被人掐了脖子的鸡似的。
“那不用枪,咱用啥?徒手掏?”
“弹弓。”
“啊?”
她愣了两秒,以为自己耳朵进风了。
下一秒,李寻从布包里“唰”地掏出俩玩意儿——俩树杈子扎成的弹弓,皮筋儿锃亮,兜布厚实,连石子儿都备好了,排排站,跟预备上战场的士兵似的。
“嘿嘿,吓傻了吧?”李寻一脸“你猜我从哪儿整的”。
这可不是地摊货,系统商城花一百金币淘来的,专为“精准暴击”设计的高配款。三十米稳中目标,五十米都能掀翻野兔脑门。他手劲大,拉满劲儿能打到六十米,再往后,弹弓得当场退休。
吃完早饭,小丫头立马蹦起来,拽着他往外跑。
秀秀没跟去,她忙着赶制棉袄——买了布料,不缝是傻子。
李寻顺手牵出花花,剩下俩狗在院里急得转圈,嗷呜嗷呜直叫,活像被甩了的前任。
要打鸟,村西边林子太稀,得往东头走。那边灌木丛密得跟毛线团一样,野鸡鹌鹑最爱躲。
刚进村口,就听见一帮大娘大叔围在太阳底下,唾沫横飞。
“我说老周,你别瞎编了!大寻一个人拿刀冲进狼窝?杀得狼头满天飞?”
“可不是!”老周拍大腿,“我媳妇今早碰见老余家的,亲眼见的!大寻一手刀,一手拎着狼王脖子,大吼——还有谁?上来啊!结果三只狼直接吓尿了,当场躺平!”
“哎哟我的天,那狼王没跪地求饶?”
“跪了跪了!还给大寻磕了仨头!人家仁义,没要它命!”
旁边一婶子翻白眼:“老周,你媳妇大清早不在家捂被窝,跑我家门口干啥?”
老周顿时卡壳:“这……这个……”
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也没憋出个屁。
另一个大婶立马补刀:“你们都不懂,我听说的是——大寻一手开枪,一手挥刀,枪响狼倒,刀光闪影,满地都是狼脑袋!最后只剩个狼王,舔着伤口哭,大寻心一软,说‘你走吧,活着比死难’,那狼居然哭着跑了!”
小丫头听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她转头看李寻,眼神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山神。
“怪不得……昨晚姐夫身上都是血……”
李寻脸都僵了。
他觉得这村子没毛病——乡里乡亲,热心肠,见了面都笑着打招呼。
可这“口口相传”技术,绝对能申报国家级非遗!
老周这嘴皮子不去说书,种地是暴殄天物。还有那后头插话的婶儿,说得跟看大片似的,他怎么越听越像《英雄本色》重播?
“哎哟,这不是大寻吗?带丫头上哪儿玩儿去?”
“婶儿,东边林子转转,找点野味。”
“哟!听说你昨天干掉一窝狼?”
李寻赶紧干笑两声:“咳,就打了几只,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玄乎。”
“诶!你就谦虚吧!”几个婶子眼睛瞬间亮了,跟捡到金元宝似的。
“你可别瞒我们,你这人,表面蔫儿,骨子里可猛了!”
李寻:“……”
这锅,他背不动。好不容易甩开那几个婶子的连环追问,喘得像刚跑完 marathon。
两人连滚带爬地冲出屯子,一路狂奔,直奔村东头那片老林子,这才蹲在枯树后头,腿软得直打颤。
小妮子瞥了眼李寻额头上没干的汗珠,嘴角一翘,没忍住笑了:“姐夫,听说你昨天把狼王都收服了?咋不牵出来遛遛?让大家开开眼?”
“你这小丫头,皮痒了是吧?”
“哎呀——!”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小妮子“嗷”地蹦出两米远,手死死捂着屁股,脸红得像刚蒸好的红薯:“你打哪儿呢!那是能随便拍的吗!”
李寻擦了把汗,冷笑着哼了一声:“我就是专打那儿,下次再敢嘴贱,我不但给你屁股开光,还给你贴大红花。”
“哼!坏姐夫!”
小妮子跺脚咬牙,眼睛都气出泪花来了。以前她说“你敢打我试试”,以为他也就是嘴上吼吼。谁成想,真打!还打得那么准!
“你没见过的坏,多着呢。”他眯眼笑,“不收拾你,我心里堵得慌。”
刚才那一巴掌,打得他心里舒坦了——就像压了三个月的闷气,终于“噗”地放了个响屁。
以后得找机会,多来几次,让她长记性。
小妮子翻了个大白眼,噘着嘴嘀咕:“哪家姐夫这么对小姨子啊?”
“怪谁?你自己找揍。”
她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肉下来。不就骗他一回、闹他一回嘛,至于记仇记到骨头缝里?小气鬼!
进了林子,李寻立马警觉起来,眼睛扫来扫去。
沙半鸡这玩意儿,比野猪还鬼。狗一放,花花能逮一只,剩下的全上天了。指望不上狗,就得靠手里的老伙计——弹弓。
他这手,打过麻雀、砸过松鼠,小时候能一弹子儿打穿三片枯叶,准得邪门。
小妮子攥着同款弹弓,另一只手捏着一撮小石子,眼珠子直往他那儿瞟,气鼓鼓的,但没吭声。
她知道,现在吵也没用,姐夫一认真,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两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绕了大半圈,啥也没瞅见。
小妮子脚都冻麻了,正想喊“咱回去吧”,突然——
“姐夫!你看那儿!”
她猛地戳他胳膊。
李寻一扭头,顺她手指一看——
“嘿!沙半鸡!”
就在前头二十来步远的雪堆边,俩胖墩墩的小家伙正埋头刨食,灰黑羽毛裹着一圈淡黄绒毛,圆滚滚像两个糯米团子滚在雪地里。
这玩意儿叫“沙半斤”,最大也就半斤重,肉嫩得能掐出水,炖一锅汤,香味能飘三里地。
小妮子咽了口唾沫,脱口而出:“听着这名字……我就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