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突然传来的喊话声把我吓了一跳,迟疑间周小悦已经贴着地面滚出老远,避开了我的后续手段。
我却顾不上继续朝她动手,转头看向黑暗中跑出来的那几道身影,发现头一个抵达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娘娘庙附近追击我们的邋遢老头。
这老头身材高瘦,长得跟个晾衣杆似的,然而目光却十分犀利,冷眼朝着这边一扫,一双眼睛顿时迸发出如同精点般的渗人气场。
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金水村的祭司,也是娘娘庙中修为最高的那一个。
这次出现,他身后还跟随了好几个身穿苗人服饰的家伙,每个人都抓着苗刀,气势汹汹地围过来。
我心里看得一抖,想不到金水族的人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赶来,该没得开口说话呢,那老头已经双手一挥,从身上释放出一股极其磅礴的气流,遥遥锁定了所有人。
周小悦看着这个气势吓人的老头,脸色同样是一变,失声道,“黎贡法师,你这个老家伙怎么跑到这儿了?”
她面露惊慌,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显然对这个枯竹竿似的老头充满了忌惮。
而黎贡法师则往前跨出一步,用十分严肃且愤怒的口吻说,“你们这些家伙,居然跑来我金水族老祖沉睡的地方搞破坏,简直不可原谅!”
他话刚脱口,我们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沉下来。随着金水族的人出马,事情一下就变得复杂了,显然这位老年法师怒气匆匆地领着一帮人赶到这儿,并不是为了找我们请客吃饭的。
这里是金水族用来祭祀山神的地方,也是这一脉的禁地,无论我们是出于什么理由闯入这里,这在故步自封的黎贡法师看来,都是一种赤果果的挑衅。
眼看黎贡法师这幅暴怒到要杀人的样子,正在交手的我们也不得不停下。圪果见势不妙,取出一个铜环用力抖动,铜环内部顿时弥漫出一股霞云,将对方的气息冲淡了一些,同时将自身所在的区域笼罩起来。
我们担心有毒,同时朝左边推开。
很快三个阵营的人就各自占据了一个区域,十分紧张地对峙在一起。
我曾经个这位黎贡法师交过手,知道他的修为特别厉害,或许还要在我之上,因此表现得很是谨慎,不等对方开口,我就赶紧说,
“法师,我们并不是有意进入这里的,实在是为了寻找失散的朋友,迫不得已所以才……”
“不用说了,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打扰了老祖的沉眠,将会把灾难转嫁到金水族身上,既然触犯了我的禁忌,那就留下来,陪着老祖一起长眠吧!”
黎贡法师毫不迟疑地打断了我的话,老脸一片铁青,随即又把目光转向我身后的张哥,深吸了一口气后,一字一顿道,
“张文斌,我们好心接纳你,留你在娘娘庙生活了这么久,你却勾结外人偷走了那份宝图,究竟是什么居心?”
面对黎贡法师的严厉呵斥,张哥脸上浮现出一抹愧色,但还是摇摇头说,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不算光明磊落,可这张宝图意义重大,干系到整个苗疆的存亡,而且……它原本不属于金水族,同样是你们的先祖通过抢夺的手段从其他地方抢来的,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
“笑话,宝图被供奉娘娘庙里超过一百年,早就成为了金水族的象征,你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私自把它拿走,还编造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黎贡法师并不是跑来讲道理的,在呵斥完张哥后,又把冷厉的目光转向周小悦,用更加森寒的语气说道,
“还有你们,不仅闯入桃花渊,更是持械行凶杀害了金水族的守陵人,老夫不管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语气狠厉,充满了阴沉和愤懑,周小悦刚才在拼斗中受了伤,没有勇气反驳。反观她身后的圪果却冷笑一声,直接站出来说道,
“黎贡老头,你有什么好嚣张的,金水族早就名存实亡,剩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居然有胆子对五毒教的人兴师问罪,难道你们不怕招来灭族之祸吗?”
灭族?
听到圪果那充满威胁的话语,黎贡法师的脸色更加铁青了,沉下目光道,“金水族偏安一隅,很少再搭理外面的事,和你们五毒教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今天你们主动上门来挑衅,如果老夫继续无动于衷的话,传到外面,或许其他部落还真以为金水族无人了!”
他的话刚说完,旁边就冲出来一个身材高大,满身疙瘩肌肉中年男人,手上挥舞着一根镔铁长棍,朝着正在叫嚣的圪果打过去。
圪果倒是不怕这个气势汹汹的家伙,只是处于对黎贡法师的忌惮,并没有正面对敌,而是操控那片霞光朝对方身上覆盖过去。
肌肉男则提气猛喝,嘴里诵念出了一道蛊咒,镔铁长棍上同样有一团气流浮现,和那种神秘的霞光交织在一起。
“撤!”
圪果挡下对手,意识到情况对自己很不妙,十分果断地一挥手,带着六七个小弟一起往通道侧面跑。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跳得最欢的人往往会第一个被盯上。
金水族的人见他们要跑,马上分出一支队伍,朝着五毒教展开拦截,双方人马很快就交织在一起,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我和林霄都没有动作,因为注意到黎贡法师已经把目光定格在了我们的身上,短暂的对视后,老头伸出枯竹竿一样的手臂,对着张哥说道,
“东西还我!”
按理说那张宝图本就是金水族的东西,这老头大老远跑来向张哥讨要,行为不算过分。
然而一向好说话的张哥却在此时摇了摇头,语气十分坚定道,“东西我已经拿了,不能还给你们。”
听到这话,黎贡法师的老脸直接黑成了锅底,深吸一口气说,“张文斌,亏老夫曾经把你当做朋友,收留你在娘娘庙吃住这么久,为什么要作奸犯科,当个梁上君子?”
张哥后退一步,一脸苦闷道,“因为这份宝图背后牵扯的地方实在太重要了,我必须按照先人的指示,赶去那个地方阻止一场大祸,宝图是唯一能够指引我进入万毒窟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把它归还。”
彩芸也小声说道,“是啊黎贡法师,你也是苗疆三十六峒的人,应该知道万毒窟里的东西一旦爆发,究竟会给苗疆带来怎样的浩劫……”
“住口!金水族已经隐居世外,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发誓不再介入任何来自苗疆的争斗!”
他厉声打断我们,用犀利如剑的目光看向所有人,一字一顿道,“东西是先祖留下的信物,我作为现任祭司,有责任把它保管起来,无论是谁试图把它带走,都将成为金水族的对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已经看出事情很难善了了,一脸苦闷地对张哥说,“看来这个老头根本就不准备跟我们交涉,要么东西还给他们,要么咱们赶紧想办法冲出去,没有第三种选择。”
其实我比较偏向于把东西物归原主,毕竟那张宝图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卵用,自己不了解苗疆的形势,也不清楚张哥为什么会对它这么执着。
可张哥却好似吃了秤砣铁心了,连连摇头,用复杂的语气说,
“小陈,有些事我很难一次性跟你说清楚,但宝图我必须带走,这次就当老哥任性一次吧,你能帮助我吗?”
望着张哥投来的恳切眼神,尽管我还不是太了解状况,可处于信任,却立刻咬牙把头点了点,
“好,你吩咐,我照办就是了。”
“谢谢!”张哥一脸感激,正要表达对我的感谢,对面的黎贡法师已经彻底失去了耐性,怒火万丈看着我们,
“你先是偷走了我们的供物,又闯入老祖陵墓,破坏了这里的安宁,老夫留不下你们!”
说完黎贡法师从身后扯出一个符袋子,将袋子一抖,里面顿时有一道匹练射出来,好似布幔一样挥动,化作一大片五色的光晕,直接向我们笼罩过来。
我被吓了一大跳,看向身后的张哥,询问这是什么?
张哥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是金水族的镇族之宝,五彩祥云梭,据说是采集了大量灵蛊的精华炼制出来……
他还没有说完,那片五色光晕已经迅速朝这边覆盖,林霄直接亮出青铜剑,将左手搭在剑锋上一抹。
随着手臂的缓缓滑动,一道鲜血被涂抹在青铜剑上,顿时弥漫出青朦朦的光芒,上面符文闪烁,打算把这种五色光晕拦截下来。
可就在两人即将展开术咒比拼的时候,冷不丁我却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
“出什么事了?”神经正处于高度紧张的我急忙扭头去看,只见一个金水族人头颅冲天而起,鲜血直接喷溅了三尺。
而在这个短头的尸体地面,则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满身是血的家伙,手里握着一根银色的金属丝,朝我们发出极度阴狠的笑容来。
咦,这家伙不是黑龙吗?
我大吃一惊,回想自己和彩芸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在水潭边缘和这个凶残的家伙干过一架。
事后他被我和彩芸联手重伤,跌落到了水潭里面,按理说应该死了才对,怎么如今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
还不等我理清楚状况,目睹族人惨死的黎贡法师就怒吼一声,直接忽略了林霄,迅速往黑龙那边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