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说呢,号称缅甸第一大城市的仰光,比起国内三线城市都不如,路面坑坑洼洼,随处可见上了年纪的老爷车在行驶,有的看起来岁数比我还大。
整座城市的建筑也是破破烂烂,称得上高楼的并不多,路边到处是一些破旧得好似废品收购站般的低矮建筑,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穿越回了九十年代。
这里和“繁华”两个字实在沾不上边,大部分地方甚至连我老家县城都不如,尤其是路上那些公交车,据说有的还是二战时期留下来的,让人汗颜,真不知道这汽车轮子是怎么保持转动大半个实际的。
当然,虽然这里并不繁华,但因为缺少现代化重工业污染,空气和自然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这里到处是植被、花塔和寺庙,路上的人虽然衣着简单,但看上去十分悠闲,我们行走在大街上,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些露着肩膀、穿着各种僧袍的赤脚僧人。
黄磊是整个队伍中最活跃的人,不时地走走停停,看这看那,当看见路边有衣着破烂的孩子捧着破碗乞讨的时候,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果然人和人的命是不能比的,和国内那些不愁吃穿的小孩子比起来,这些缅甸小孩简直犹如生活在地域。”
说完他就要掏钱去接济这些瘦得好像嫩芽菜一样孩子,结果没等把钱包掏出来,就被段鹏一把拦住了,
“黄家小哥,出门在外,财不露白的道理不懂吗?你现在接济了他们,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黄磊有点不服,问段鹏为什么阻止自己做好事?
段鹏虽然没有修法天赋,可江湖经验却很充足,指向那几个乞讨的男孩背后的巷子,说你看清楚了,这些小孩背后都有人在操控,你大手大脚地给了钱,不仅不能落好,反倒有可能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我们纷纷抬头朝那个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几个小孩正把乞讨得来的钱,通通交给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保管。
或许是感应到了我的视线,这个脸上带疤的男人立马回头瞪了我们一眼,表情凶狠,像极了国内的人贩子。
段鹏叹气说,“这里的乞讨者,大部分都是有组织的,别看他们衣着破烂还有残疾,无家可归的样子好像很可怜,但其实大部分残疾小孩都是人为造成的。”
当地有很多这样的势力,会专门收养一些无家可归的小孩,比较有天赋的会被培养成扒手、诈骗犯,从事各种坑蒙拐骗活动。
至于没有天赋的,就会被组织者打断手脚,故意造成残疾,用来沿街乞讨,博取外来者的同情,
“一旦你暴露了自己的家底,就会被这些组织盯上,一路尾随,寻找机会下手,被抢走财物都是小事,怕的是连你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黄磊惊愕道,“不会吧,这地方的人真有这么残忍?”
段鹏皮笑肉不笑说,“你们这些大家族的少爷,从小丰衣足食,哪懂得真正底层人的生活有多血腥,到了国外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尤其是老弟,千万别圣母心泛滥,到处给自己找麻烦!”
我无语地翻白眼,怎么说来说去又扯到我头上了。
不久后我们去了在网上预订的酒店,瞿露露表示拍卖会要四天后才会召开,这段时间我们需要留在酒店养精蓄锐,最好哪儿都不要去,她会托人找关系,弄到拍卖会门票,等有了准信之后,我们再一起前往拍卖点。
这一路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我们也都累了,便各自回了酒店房间。
第一次在其他国家旅居,我情绪有点亢奋,睡不着,便爬起来坐在阳台观察外面的环境。
从窗台往外看,到处都是镀金或镶嵌了白石的佛塔,仅仅只是这一条街上,就有五六栋和寺庙有关的建筑。
段鹏跟我住一个房间,见我一直趴在阳台观望,便揉着眼睛走来说,“怎么老弟你睡不着啊?”
我点头说是啊,指了指外面那些佛塔,说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佛堂建筑?
段鹏说,“泰国号称千佛之国,缅甸这边也不差,越穷的地方宗教事业就越发达,这里人人笃信佛教,五成以上的建筑都跟寺庙有关,没什么稀奇的。”
因为贫穷,当地老百姓更需要信仰的加持,否则这里早就乱了。
听到这儿,我不由得对自己的国家生起了强烈的自豪感,的确,对比一个需要依靠宗教信仰来建立精神寄托的国度来说,国内就算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也强过这里十倍不止。
晚上阎王挨个敲门,邀请我们去楼下一家餐厅吃完饭,这是一家高级餐厅,但装潢也就一般般,主要经营的是傣族风味,香喷喷的手抓饭充满了异域风情,吃着味道还行。
唯一不爽的是傣族人喜欢吃虫子,什么竹虫、蝎子蜈蚣之类的东西,通通都能端上餐桌,害我有点没没胃口。
席间段鹏充当起了免费的向导,主动替我们介绍起了这里的风土人情,东南亚的少数民族数量很多,远比国内还要恐怖,而缅北最大几个民族,首推佤邦和掸邦。
我们这次要去参加的拍卖所,就属于掸邦的领地,那里距离动乱区十分接近,说是缅甸联邦政府治理下的城市,其实拥有高度的自治和管辖权,
“说白了缅甸依旧保持着军阀割据的势力格局,每一个地区都有专门的势力进行分治,这些势力对于军政府的态度属于是听调不听宣,名义上是一个联邦政府,但彼此间谁也不服谁,隔三差五就会爆发武装冲突。”
好在大其力城市区的治安还算稳定,为了发展经济,当地军政府不会允许市区内有人闹事,所以拍卖会还能正常举行,
“不过,敢来这里参加拍卖会的人,基本都在当地很有背景,否则就算你通过竞拍拿到了什么东西,大概率也是带不走的。”
瞿露露接口说,“段老板说的没错,我的人已经打听过了,这次的拍卖会规模其实算不上很大,受到邀请的商家不多,不过都算有实力。”
除了我们之外,本地华人商会中也有几个老板会前往拍卖会。
瞿露露已经通过线人和华人商会取得了联系,将会在后天和他们一起出发,以华人商会的名义参与拍卖会。
我小声问,“那你怎么确定要找的人一定会出席拍卖会?”
瞿露露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能确定,但根据可靠消息,瞿瑶花最近一直在大其力附近活动,大概率就是奔着拍卖会上的东西去的,只要我们到了那个地方,就有很大的机会能够堵住她。
吃过饭之后,我们继续回房间休息。
隔天夏夕就缠着我,非说要去仰光街头逛一逛,表示好不容易才出一次国,不趁机接触一下这边的风土人情,就这么回去实在太亏了。
我拗不过夏夕,只好陪她去酒店附近那条街上闲逛。
段鹏和黄磊也陪同我们一起出去逛街,不过两人一直落在队伍后面,嘀嘀咕咕地小声讨论着什么。
夏夕买了不少小首饰和工艺品,戴在身上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苦笑说不怎么样,这里的商业气息太浓了,你手上戴的那串珠子,怎么有种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味道?
她哼了一声,骂我没趣。我尴尬地扭头,正想把段鹏拉过来帮我挡一挡,余光却在人群中发现了一道身影,将我的视线给牢牢定住了。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长得黝黑又猥琐的家伙,正穿着一套黑色西装,平静地站在街角的,静静地看着我,脸上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是他?
我的拳头下意识就握起了,段鹏也看到那道身影,不自觉露出咬牙切齿的神情,“李贵,你特么的居然还敢出现!”
是的,来人是李贵。
那个曾经和段鹏有交情,当年却和七杀门勾结在一起出卖过我们的家伙。
我和李贵打过好几次交道,最后一次打交道的时候,是在大巴山深处的黑羽族势力圈内。
当时他卧底在王鉴之麾下,曾经跟我有过几天时间的交流,之后那个临时据点遭到摧毁,李贵也随之消失了。
我以为他会在兵荒马乱中死去,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又出现在了缅甸的街头。
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对望,好一会儿,李贵在挂着微笑的表情走来,主动向我和段鹏点头,说哎呀,可真巧,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见老朋友。
段鹏冷着脸回复,说谁是你朋友,别不要脸了!
我也是一脸的谨慎,强忍着拔刀的冲动说,“你不是加入七杀门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儿?”
或许是捕捉到了我眼神中的杀气,李贵平静地耸了耸眉毛,“陈凡,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上次我还帮过你呢。”
我笑了,说你那也叫帮忙?不过是为了借助我的能力,在五鬼宗的临时据点制造混乱罢了,我们不是朋友,是敌人,而且是真正的死敌!
换成以前,我或许不会这么冲动,但吴瞎子的死,极大程度地加深了我对七杀门的仇恨,而李贵又是七杀门的成员,我无法做到不恨他。
李贵则挑眉说,“这里毕竟是国外,你该不会打算当街跟我们动手吧?”
我看向了四周围的街景,熙熙攘攘的城市中心,到处是游玩的旅客,的确不是解决国内恩怨的地方,只好克制住了杀意说,
“找我何事,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