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光束连续切割,至少四个七杀门的成员中招,当场化作一堆血肉。
与此同时,血色光束还在进一步切割,伴随着余烬扫向了陆老。
这老头眉心跳得好像在打鼓,同样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死亡的滋味。
危急关头,陆老直接把手上的黑色令旗抛出来,双手结出一个古怪而特殊的印记。
瞬间黑色令旗爆炸来开,里面喷涌出数不清的鬼灵,形成了黑压压的一片云彩,径直朝那道血腥光束射去。
噗嗤!
一路摧枯拉朽的光线终于停止延伸,被黑色令旗爆炸的气息挡住,随着黑色气流与猩红光束的对撞,催生出一股刺眼的强光。
强光之后,两股气息同时湮灭,我抬头看向交手区域,满地的尸体和残肢,洒落的鲜血将环境承托得越发阴森与恐怖。
阴森的气流中,古尸好整以暇地站在原点,犹如来自远古的凶兵,麻木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作为它的对手,陆老则是惨着脸呆坐在地上,看着已经爆开变成碎片的令旗,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混蛋,这可是我花费了一辈子心血炼祭的法器,老主人把它交给我,想不到居然毁在这里,啊……”
他面色潮红,喷出一大口老血,气息瞬间变得委顿下来。
罗震则连滚带爬跑到他身边,“陆老,兄弟们死伤惨重,连咱们得镇门法器都毁了,这……”
“撤!”
面对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继续留下来只能是找死,于是陆老当机立断,在手下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冷冷地怒视我们一眼,
“这次算你们好运,可就算守住了巫王权杖又能怎么样,这头古尸将会杀掉你们所有人!”
说完他毫不停留,转身便带上残余的几个手下离开,但古尸正杀得兴起,哪里会放任这个老家伙逃跑?当即发出一声兴奋的怪吼,双腿一蹦,径直射向了落跑中的陆老。
“阴魂不散的家伙!”
陆老根本不需要回头,已经捕捉到了来自身后的大恐怖,不过他到底是黑道枭雄,行动极其果断,立刻抓向身边的一个小弟,反手一掌拍向对方胸口。
“啊!”
小弟一声惨呼,身体倒飞直接砸向古尸,下场自然也就可以预见了。
古尸将爪子递出来,胳膊猛然一分,然后就直接从那名七杀门小弟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是的你没看错。
这玩意个子矮小,动作却迅猛得不像话,瞬间便在目标身上淘了个大洞,身体如流星般横穿而过。
惨被透体的七杀门小弟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低头一看,才发现胸口下面的部分全都没有了,那种惨绝人寰的凄厉哀嚎,如果梦魇般直刺人的心脏。
哪怕发出这种声音的是敌人,同样让我感受到了无穷的折磨。
紧接着陆老又丢出了第二个、第三个手下。
古尸虽然勇猛,可到底没多少智商,很快就被这些抛来的“铅球”转移走了注意力,并没有继续追下去。
陆老终于松了口气,带上仅剩的两个下属离开,我看到这一幕连肺都要气炸了,早知道七杀门的人冷面无情,对敌人特别残忍,没想到他们连对待自己人也这么冷血。
望着几名丧生在古尸爪下的对手,我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杀意,直接从藏身点跳出来,短刀在指尖飞旋,被灌足了力量,正要和它拼个你死我活。
不料耳边却传来夏夕的一声轻喝,“别傻了,快退回来,到我们这边来!”
我踩了一脚急刹,余光一瞥,发现夏夕和林霄已经提前来到靠近水潭的地方,在他们身后盘坐着瞿露露,正将双手中指划破,在石头上画出了大量弯曲的纹路。
随着血纹的成型,瞿露露直接把双手交叠起来,结成一个古怪的法印,然后重重按向地血色纹路中。
她嘴里不断诵念巫咒,手掌下血纹交替闪烁,浮现出一道道血色强光。
下一秒这些强光全都蠕动到了地表之下,继而汇聚成一道洪水般的气流,直射长空。
这些气流在空中胡乱穿插,交织成一个倒扣的大碗,将古尸限定在了一个地方,随后有一股磅礴的气息化作瀑布席卷,垂直地坠落下来,狠狠轰击在了古尸身上。
无形的力量犹如爆发的山洪,居然压得古尸腰部一弯,浑身骨骼都爆发出咔嚓的闷响。
它身形一矮,双膝重重砸向地面,竟赫然形成了一道浅坑,连同周身两米的地皮都有了下陷的极限。
我发想象这股力量究竟有多么沉重,望着被碾压在地上难以行动的古尸,我双眼一亮,急忙冲向瞿露露说,“大师姐,还是你有办法……”
可话只说一半我就闭嘴了,因为看到瞿露露的表情并不好受。
她双手撑地,不断诵念巫咒,身上的血气正在沿着手掌散发,不断被灌输到地表深处。
每一次符文跳动,都会抽走她身上的一部分血气,长此以往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林霄和夏夕焦虑地围在她身边,喃喃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的风魔法阵虽然可以克制古尸,但催动法阵的代价太大了,恐怕她的气血迟早会被熬干。”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绝望的,真正让我们感到可怕的事,在经过那种无形的法阵气息冲刷之后,古尸居然缓缓地爬了起来。
那些无形的气流好似重水般碾压在它身上,浑身骨骼都发出了嘎吱的爆豆声响,如果换成普通人类,估计身体早就被压缩成肉球了。
可古尸的承受能力远超常人想象,佝偻的腰身在一点点直立起来,额头上那枚红色宝色也闪烁着刺眼的耀斑,仿佛为它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居然顶着好几吨的压力,一点点朝我们蹒跚踱步而来。
靠!
所有人都吓到流汗,瞿露露则是加大了诵念咒语的频率,又是一道恐怖的压力生成,狠狠碾压在古尸身上。
我眼看古尸的双腿几乎快被压变形了,可这家伙就是不肯倒,每次都摇摇晃晃爬起来,一点点拉近和我们的距离。
“看来那枚红色宝石,有可能就是它的力量来源,必须毁了它才行!”
林霄看出了端倪,猛地反手拍向身后的木匣,一枚七寸的螺纹钉射出,直刺古尸的额头。
距离这么近,古尸又被那股力量禁锢着,无法保持告诉移动,按理说这一击应该是稳的。
但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事实,凡是靠近古尸三米内的东西,同样会受到法阵力量的冲刷和排斥。
螺纹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住,随即便是咔嚓一声,径直爆开变成了碎片,根本无法接近目标。
这一下众人都绝望了,我低头看向还在拼命维持法阵的瞿露露,满脸揪心,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总不能离她而去,只能无奈地握住法器,准备在和古尸硬拼一场了。
不过嘛,就在大家心怀死志,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在古尸身上留下点伤疤和印记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的一道低咳声,却打断了这一切,
“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接下来就让我来吧。”
我和林霄同时一颤,把目光转向一块高大的石头,发现吴瞎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去,正盘腿在额头上画出道道血纹。
刚才他一直在旁边盘腿念咒,我并不清楚吴瞎子想要干什么,直到此刻,望向他脸上那几道纵横交错的血纹,内心顿时狠狠地揪紧,
“不要啊,你、你这是准备用天火拖着它同归于尽?”
“天火咒”属于黎巫经咒中威力极其强大,且施术要求最为繁琐的一种。
严格意义上讲,那并不是什么克敌制胜的法门,而是利用肉身献祭,召唤出来的一种特殊能量。
远古时代,黎巫大能们感到寿元将近的时候,便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布置仪式,引来天火焚烧身体。
他们以为这样做,就能够将自身灵魂净化,得以飞升。
但我很清楚,这根本就是一种“自杀”的禁咒,一旦使用,绝无生还可能。
吴瞎子平静地看向我,又把目光转向正在操控法阵的瞿露露,微微摇头,“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你们两个,一个是我女儿,一个是我徒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它杀死吧。”
“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们所有人加起来没准可以……”
我哆嗦着嘴唇,祈求吴瞎子可以停下,然而他只是默默把头摇了摇,十分无奈地说,“这东西是杀不死的,如果可以的话,也不需要把它镇压在天棺之下了。”
其实吴瞎子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这些年他一直镇守的水潭,为的就是等待寿元将近的那一刻,利用天火煅烧,将这具从远古时期就被魔化异变的尸体,彻底从世界上抹除。
“活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够本了,能在临死前看到你们成长起来,已经属实幸运。”
吴瞎子居高临下地看向我,语气沉稳,带着严父般的遵遵告诫,“小子,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我一走,所有的重担就只能交给你扛了。”
“老……师父,你能不能别走啊?”我浑身颤栗,眼泪止不住地流。
虽然我和吴瞎子平时的相处方式并不好,隔三差五吵架,埋怨这个臭老头不近人情。
可在内心深处,我早就把他当成不可或缺的亲人。
“哭什么,把那堆猫尿收起来!”
吴瞎子总是这样,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仍旧不肯给我个好脸,随后又把目光集中在瞿露露身上,神情复杂地憋出三个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