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我心中叹气更深了。
鬼纸剪影算不上特别高深的厉害法术,绝就绝在可以利用孤魂野鬼来操控别人的思想和行动,一般人只要被贴上鬼纸,思维立刻受限,将会变成供人驱使的玩偶。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毛门主已经念完了咒语,再次睁眼,用充满挑衅的目光看向大祭司。
他的目光阴邪,充斥着浓浓的戏谑感,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顷刻间,那些受到鬼纸操控的寨民就麻木地转过身体,纷纷朝大祭司那边冲杀了过去。
这一幕让我看得心跳,没想到以养尸著称的毛家门主,居然也懂得这么诡异的控魂术。
大祭司的脸色同样变得很差,冷冷地看向这些扑杀过来的同族人,不过却没有表现得太过慌张。
只见大祭司把拐杖狠狠插进地面,两只手的大拇指紧扣起来,结成了一道特殊的印法。
下一秒她把双手平举起来,口中轻哼一声,脚下的沙土中居然飞出一只只拇指大小的白色虫子,拥有着肥嘟嘟的身躯,飞快覆盖向这些发疯的寨民。
这些虫子浑身发白,翅膀中却弥漫着诡异的红光,眨眼就融入了寨民的身体里面。
我见状立刻把双眼紧密起来,居然是痋术!
回想当年在铜锣村遭遇的一幕,我的心脏直到现在还微微发抖,同时内心也涌出了的一万个不解。
据我所知,痋术是苗疆滇国失传已久的法门,为什么黑羽族的大祭司居然懂得施展?
难不成黑羽族和传说中的滇国,还存在着某种内在联系不成。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此时那些白色的虫子同样钻进了寨民身体,正在疯狂地争夺寨民的身体控制权。
毛门主的鬼纸剪影,以及大祭司的痋术,都属于失传已久的神奇法门。
双方在寨民身上不断地拉锯,原本冲向大祭司的寨民们终于停下了动作,五官不断地挣扎扭曲,呈现出古怪相貌。
毛门主的脸皮同样扭曲了一下,显然是受到了痋术的干扰,没有办法继续操控这些寨民,变得很是吃力。
反观大祭司则显得要轻松一些,控制痋术不用耗费太多体力,从这一点上看来,倒是占据了不少优势。
“姓毛的,黑羽族和养尸家族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在湘西炼你的尸,老婆子在山里带着村寨过我的安生日子,可你偏要加入五鬼宗,多次践踏我的底线和尊严,这就不能怪我了。”
大祭司冷哼一声,忽然加快了咒诀,手印也在飞速变幻。
短暂僵持后,那些鬼纸剪影居然被逼出了寨民身体,纷纷落在地上燃烧殆尽。
毛门主身体稍微晃了一下,回退两步,边擦冷汗边说,“你个老不死的,果然很厉害,可惜今天无论你用出多高明的手段,都难逃村寨被毁灭的结局,哈哈,死吧!”
他不再尝试操纵寨民,而是取出一把黑色的珠子,屈指一弹,落向了人群。
那些寨民刚刚摆脱了邪术控制,此时浑身发软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黑色珠子滚落到自己脚边,随后轰然爆开,散发出一缕缕毒烟。
这种珠子体积不大,炸开的威力也不是很强,看上去似乎没有多大杀伤力。
然而珠体爆炸开来的瞬间,一缕缕绿色的烟气得到释放,瞬间就释放出大股刺鼻性的味道。
寨民们毫无防备,下意识吸收了许多,紧接着身体就开始不断抽搐,口吐白沫惨叫着滚落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翻滚。
看到他露出这一手,我的心脏也在剧烈颤抖。
狗曰的简直毫无人性,居然对这么多普通的寨民放毒,看样子是一个都没打算放过啊。
而在释放毒烟的同时,毛门主也取出镇尸铃疯狂地摇晃起来。
紧接着那些黑毛僵也彻底摆脱蛊虫,全都变成了脱缰野马,迅速朝这边跳过来。
瞬间鲜血飞溅,寨民的惨叫伴随着哀嚎响成一片。
“住手!”
大祭司满脸阴沉,急忙冲上去阻止,可迎接她的只有毛门主泯灭人性的狂笑,
“黑羽族根本拿不出几个像样的高手,凭你一个人,能镇得住局面吗?”
话音刚落,毛门主把手一招,身后居然又出现了几个家伙,正是张启发和那个神秘黑袍法师。
这两个人手上抱着魂瓮,飞快投掷将魂瓮投掷出来,同时掐诀念念有词。
魂瓮在空中爆炸,涌出大量阴寒的雾气悬浮于半空。
下一秒浓雾中便飘出了许多凶戾的鬼影,顿时整个寨门的空气便渲染得无比阴沉。
阴森的鬼气扑面而来,还做数不清的鬼影,疯狂地扑向黑羽族的村寨深处。
这下不仅是村寨大门口的寨民要遭殃,就连躲在寨子里面的老人和小孩也会遭到毒手。
“马勒戈壁的,这些畜牲!”
望着飘飞过来的鬼影们,我内心顿时有一团怒火在飞速燃烧,彻底按捺不住杀意。
江湖事、江湖了,为什么要迁怒这些无辜的寨民?
就算黑羽族再排外,人家也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从来没下山主动害过任何人。
可五鬼宗呢?
这帮王八羔子,上来就准备屠村,简直毫无人性可言。
看到这儿,我已经不想再袖手旁观了,赶紧掐诀引咒,取出了道符做好拦截准备。
哪怕非亲非故,我也不能坐视这么多无辜者惨死,这特么不叫圣母心,这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最起码的道德标准。
我这边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反观大祭司却反倒变得平静起来,她冷漠地看向地上正在痛苦挣扎的寨民,有抬头看了看那些飘在天上的迷雾,猛地深吸一口气道,
“先祖选择了我,把管理黑羽族的权力交到我手上,我不能辜负祖先们的信任,今天哪怕是死,我都要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
虽说用这种话来形容大祭司,未免有失尊重,可当她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显然比平时发怒的样子要更加吓人。
然后我就看见大祭司把拐杖插在了地上,取出一把匕首,默默在自己额头上划了一刀。
鲜血从她白皙的皮肤中涌出来,随着大量鲜血的外涌,大祭司的皮肤也在顷刻间变得皱巴巴的,好似被抽离了生机,重新恢复了那种行将就木的老态。
她把鲜血抹在拐杖上面,手上缓缓摩挲着,嘴上默默念叨起了我们都听不懂的文字。
很快拐杖上面居然冒出了一团白色的光芒,将大祭司的身体映照得朦胧起来。
下一秒,拐杖中居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爬动声,一只又一只细小的甲虫从里面飞了出来。
这些甲虫的体型很小,可能还不一定有蚊子大,但浑身充斥着诡异的白光,显得无比神秘和诡异。
它们并没有直接扑向敌人,反倒是缓缓浮空,逐步覆盖上了大祭司的身体。
大祭司的身体完全被白色的虫子包围,似乎膨胀了一大圈,同时白色的光芒也在逐渐大涨,还做一团团诡异的幽冥之火,围绕她身体盘旋,将方圆十米的空间全都映照得大亮起来。
这又是什么禁术?
我下意识地紧皱起眉头,感觉大祭司身上好似多出了一股莫名的“神性”气息。
白光照耀下,她的气息变得神圣而高贵,甚至充满了无与伦比的圣洁感。
完全是变了一个人的摸样。
这时候大祭司忽然动了,我根本看不见她的脚步是怎么怎么移动的,就在白光的裹挟下平移了好几米,那些圣洁的白光也化作一缕缕的丝线,诡异地缠绕交叠,朝着空气中那些鬼影席卷了过去。
下一秒,还有很多白光从她身上剥离出来,徐徐的融入地表。
我忽然感觉地面在微微颤抖,紧接着脚下的土壤竟然莫名其妙地炸裂开来。
随着白光的散发,一根根青灰色的树茎也在诡异地伸长,不断变化延伸,形成了一片密集神秘的树网,朝着对面所有人敌人呼啸着延伸过去。
老天,这些树根居然是活的,它们会动!
我彻底被颠覆了三观,回想白天看到的牛血祭祀,猜测这其中必然存在某种关联。
而大祭司这一手不仅震惊到了我,连对面的人也被狠狠震到了。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树藤和根须,那些黑毛僵也失去了威力,全都被疯涨的藤蔓死死捆缚起来。
无论它们的爪子有多坚硬,牙齿有多锋利,也不可能轻易啃穿这些缠绕上来的树藤,当树藤被黑毛僵们强行扯断之后,里面便会溅射出绿色的浓浆,好似强酸泼洒在身上。
哪怕黑毛僵拥有着钢铁般的皮肤,也扛不住这些浆液的腐蚀,瞬间嗤嗤冒出白烟,皮肉大面积腐烂,有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你个老不死的,想不到还有这一手!”
树根在疯狂攀涨,还做潮水覆盖整个村寨,毛门主等人遭到了树根的威胁,为避免被捆住,也只能选择狼狈逃窜。
但我看得出,为了唤醒树根的力量,大祭司似乎也付出了不少代价,白光深处不断传来她低沉的咳嗽声,声音嘶哑,伴随着咳血的嗬嗬声。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禁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看样子她已经燃烧了大部分生命力。
“好,算你厉害,黑羽族有神树守护,果然是固若金汤,难怪连宗主都对你很是忌惮。”
树影中传来毛门主等人不断逃窜时发出的怒吼,“不过老太婆,我要告诉你的是时代已经变了,光靠这些禁术,你依旧守不住黑羽族的禁地,本来我不想这么做,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