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已经被我来回走了好几次,下山过程很顺畅,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重新来到村尾附近。
到了村尾,我才发现着火的地方是村子的祖祠,那里的建筑早就被火光吞噬,不少村民正围在火光附近。
从他们眼里,我看不到任何悲痛,反倒有种近乎偏执的癫狂。
同时人堆里走出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往添柴的方向走去。
我只是远远朝他脸上扫了一眼,顿时就震惊了。
这个人的长相确实跟我很相似,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身材、高矮程度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那家伙的表情比较麻木,似乎不太会做表情。
显而易见,这家伙的脸是仿造的。
他戴着人皮面具,所以太做不出任何表情。
夏夕和段鹏都惊愕地朝我扫了一眼,低声说,“到底什么人,竟然能制作出跟你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不仅是面具的五官相似这么简单。”
我继续观察了一会儿,皱眉说,“在他身上似乎有跟我一样的诅咒黑印,我能感应到,自己气运中消失的那一部分已经被转移到他身上。”
夏夕眉头紧锁,“你看这个人身上还绑了绳子,难不成村民准备把他烧死?”
这时蟒蛟也补充说,“这应该是一种十分古老的替命术,简单地说,对方身上拥有和你一样的气运,一旦他被烧掉,你也得死,而且灵魂也会遭到禁锢,永远留在这个村子不能脱离出去。”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阻止他们啊。”
段鹏顿时急了,摸出匕首想要冲出去。
我虽然也很急,却按住了段鹏的肩膀,“现在冲上去,马上就会被村民包围起来。”
这些村民都是疯子,显然受到了那种邪印的控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定会直接跟我们拼命。
我不想造太多杀孽,必须想其他的办法才行。
夏夕目光闪烁,忽然提出一个建议,“看来只能自投罗网了,村民们知道你没死,用这个办法逼你现身,你可以假装中计。”
段鹏马上摇头反驳,说你这都是什么鬼主意,老弟一旦落到他们手上还能有好,搞不好直接就被乱刀分尸了。
夏夕摇头,指了指那些癫狂的村民,“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肯定不会直接把陈凡杀掉,应该会把人绑起来,保证仪式的继续进行。”
我身上有蟒蛟保护,一般的仪式根本就杀不死我。
也只有这样,才能探听出村子里的秘密。
我想了想,感觉除了这个法子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当即点头,“好,你和老段躲起来见机行事,能不能搞清楚村子的秘密,就看着一次了。”
说完我马上跳出藏身点,故意暴露在村民眼皮子底下。
我刚一出现,奎哥和族长就变得激动起来,指着我哈哈大笑,“山主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跑掉了,快抓住他,快!”
所有村民都冲过来,不由分说对我展开了包围。
我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可一个人的武力值再惊人,也无法和二三十个陷入疯狂村民对抗。
很快我就被这帮人五花大绑,直接抬起来。
这帮人学精了,这次不再把我塞进木头箱子,而是固定在一根木桩上,强行抬着我往白山方向走。
我看到了奎哥,这家伙正铁青着脸走在我身边,手里拎着一把苗刀,随时都在监视防备我会逃跑。
我无奈地苦笑,反正已经落网了,索性豁出去,冷冷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奎哥平静地看我一眼,“我们只是按照山主的命令行事,全村人的命都被山主捏在手里,没有办法拒绝它的指令。”
我说,“谁是山主,难道是昨天那个红裙女鬼?”
奎哥摇了摇头,“那个红裙女鬼只是山主的鬼仆,山主还在墓里,是不会轻易出来的。”
我冷笑,“恐怕它不是轻易不会下山,而是根本就下不来吧。”
其实我挺不能理解的,看面相,奎哥并不是坏人,反倒给人一种老实本分的感觉,为什么像他这样的家伙,会干出这么卑劣的事情。
奎哥麻木地说,“我不能违抗山主,不仅是因为怕死,更是为了依依。”
如果他死了,依依就会失去照顾,到时候村寨也会发生巨大的灾难,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很难存活,
“为了让寨子里的人能够顺利活下去,我只好牺牲掉你。”
尼玛,这算什么狗屁逻辑。
我直接无语了,冷笑说什么狗屁山主,我看不过是一具邪尸而已,它这么奴役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反抗?
“我们根本没办法反抗,山主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控制所有人的生死。”
奎哥看向我说,“早年间,村里人出于贪婪,进入白山挖掘古墓,最终不仅没得到任何好处,反倒染上了这种和瘟疫一样的诅咒印记。”
印记是山主下的,随时都可以通过这种印记来左右村民的生死。
“每隔一段时间,我们都会为山主准备一些祭品,以此来换取平安。”
我不爽道,“所以,这次的祭品是我们?既然你早就想拿我当祭品,为什么一开始还要劝我们远离白山?”
奎哥摇头,说你想错了,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打算拿你去献祭,劝你们离开白山,真的是为了你们好。
只是就在我们住下后不久,山主的鬼仆就出现了,指名道姓说一定要拿我当祭品。
其实今天根本就不是献祭的日子,奎哥也并不是很想拿我去献祭,于是乎,那个跟他抱有一样抵触念头的家伙,就遭到了惨绝人寰的报复。
我听懂了,回想昨天那个被“腰斩”的人,或许他就是反抗山主的榜样。
奎哥一脸认真地看向我,“所以,你懂了吗,我不是真心要害你,只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自己根本就没得选。”
看着奎哥那张充满了麻木的脸,我也跟着叹了口气。
看来他本质上并不是个坏人,怪只怪一开始,我们没有听从他的建议,非要进这个村子投宿,才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接下来真正应该考虑的还是该怎么应对。
夏夕和段鹏已经离开藏身点,估计是跑去打埋伏了,我则被村民们架起来,跟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村子。
出乎意料,他们这次没有把我抬进山洞,而是来到了后山一个水洼地。
我这才发现,村子后山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湖泊,整体成月牙形状。
湖面虽然不是很宽,但却很深,在山风的吹拂下,翻着鱼鳞般的波纹。
估计是感觉我快死了,奎哥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起,就主动为我介绍起这个湖泊的来历,
“山里一直缺水,我们的祖辈生活相当辛苦,但自从十几年前那场山崩之后,地下水涌出地面,慢慢就形成了这个湖泊。”
这里是村寨唯一的水源,也是山主的“恩赐”。
既然他们享受了山主的恩赐,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不说话,默默看向湖泊,总觉得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神秘气息。
那种诅咒的源头,似乎更像是从这个湖底散发出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说,“你有想过村民为什么会遭遇诅咒吗?其实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你们一直饮用湖泊里的水。”
湖泊的源头来自于那个古墓,在形成水源的同时,也把墓主人的怨气带出来。
水书阴,本来就是怨气的绝佳载体,所以几乎每个村民都遭到了诅咒。
奎哥冷漠地说,“不重要了,陈凡,别恨我们,要恨就恨你自己运气不好吧,而且因为你的出现,也导致村寨有人死亡,说起来,村子之所以变得不平静,也有你的一部分功劳!”
话说到这儿,奎哥就再也不吭声了。
一旁的族长则对村民递了个眼色,很快村民们就行动起来,把我塞进一个棺材里,直接投进了湖水。
棺材表面被套上了一圈绳子,这是为了保证我再也出不来。
村民们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一直守在湖边,必须眼睁睁看我沉下去之后才肯放心。
我被困在黑漆漆的棺材里面,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愚昧和无知,本就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原罪。
这些村民以为只要献祭了我,就能换来村寨的太平,殊不知只是饮鸩止渴,到头来还是只能沦为“山主”的仆役。
这时候蟒蛟的笑声也贱兮兮地传来了,“小子,你的命运已经被常爷攥在手上,如果我不帮你,你马上就会沉到下面溺死,信不?”
我当然相信,毕竟棺材已经开始渗水了,我能清晰地感觉身体正在往水下沉。
感应到蟒蛟的调侃,我立刻翻白眼说,“你要是不肯帮忙就算了,大不了老子就是一死,想让我求你,做梦!”
“呵呵,我很欣赏你的傲气,可你对常爷说话的态度,我不喜欢。”
蟒蛟哼笑了一声,嘴上嫌弃我对他不够尊敬,但最终还是形成一股水汽,将我的身体慢慢包裹起来。
这种水汽能够隔绝水流,让我不至于在水下窒息。
随着棺材的逐渐下沉,我的视线也陷入了一片混黑。
但我不着急,有了蟒蛟的帮助,最起码我不会被水溺死,其次夏夕和段鹏也不会对我坐视不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想办法把我救上去。
可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咯咯的冷笑,很快我就感觉棺材像是被什么东西推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