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况?
几乎是同一时间,我们都把家伙什掏出来,紧张地冲黄磊喊道,“你看到什么了?”
黄磊把脸别过来,露出作呕的表情,打了个好几个酸嗝,才惨兮兮地苦着脸说,“尸体……脸都烂完了,就剩上半身,肚子还破了个洞,好像心肝脾肺肾都被淘走了。”
虽然我没看到树顶上那具腐尸长什么样,可光是听到黄磊的描述,脸色就已经变得惨白起来了,不敢想象这具尸体生前究竟遭遇过什么。
林霄则是把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跟着黄磊一起爬到树冠上,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扯出一块黄布,把上面那具尸体给弄了下来。
回到水边,我们把黄布展开来一看,顿时一股熏天恶臭袭来,冲得我鼻子差点失灵,忍不住就要呕吐。
林霄他们同样用手捂住了鼻子,皱眉看向这具不成型的尸体,小声说,“尸体的死亡时间差不多两周左右,身体出现了大面积腐败痕迹,致命伤很多,尤其是肚子,好像是被彻底掏空了……”
我光听到这些形容词就恶心得够呛,拉着夏夕往帐篷那边躲,向导老谢则是一脸的不淡定,抖着下巴说,“死人了,报警吧。”
“报个毛线的警,山里有信号吗?再说江湖人做事,哪能找公门的人插手。”
黄磊撇了下嘴,蹲在尸体旁边一分析,随后长叹一口气说,“这家伙我不认识,但根据死亡时间判断,应该是当初跟我二叔一起进山的人。”
我和林霄互看了一眼,低声说,“这么说你二叔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那倒不一定,我二叔能力挺强的,最起码比我厉害,再说他是同时带了好几个人一起进的山,可这附近只找到一具尸体,说明我二叔还有很大概率活着。”
尽管黄磊嘴上表现得对二叔很有信心,但表情却变得暴躁起来,用力甩头,看着山里沉甸甸的夜色,耷拉着脸说,
“不知道山里究竟住了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二叔的人下手,最好别被磊爷找到,否则非把这畜牲剥皮抽筋不可!”
他身上有一股匪气,显然是因为尸体的出现被激怒了,我正要安慰黄磊把心放宽一点,负责带路的老谢却说,
“还找个屁啊,我们赶紧回吧,否则这具尸体的下场就有可能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黄磊嘿嘿一笑,说老谢你要回就一个人回去吧,反正小爷不走,除非能把我二叔找到,不然这一趟不是白来了吗?
“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就不听劝呢!”老谢急得跺脚,还想继续骂我们两句,不料溪边再次响起了刚才那条大黄狗的犬吠声,夹杂着一阵呜咽和哀鸣,好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管似的,叫声很痛苦。
“大黄!”老谢顾不上再劝我们了,赶紧扭头往后跑,我们对视一眼也快速跟了上去。
可惜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当我们赶到溪边的时候,恰好看见那头猎狗被什么东西拖下水,只露出小半个脑袋在水面挣扎。
水里浑浊一片,连手电光也照不透,我们看不清楚水下究竟有什么,却明显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在水中蔓延。
“狗曰的,快放开我的狗!”老谢眼珠都瞪红了,端着猎枪快速搂了一火,到底是老猎人,他身手还是挺敏捷的,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快不少。
只可惜这一枪并没有击中目标,随着大黄狗一声哀唔,被彻底托下了水,很快就消失得没影了。
“大黄、大黄……”
老谢急得都快哭了,迫不及待要下水解救自己的猎狗,我眼疾手快,用力拉住他胳膊,“老谢你别胡来,为了一条狗把自己的命搭上就划不来了。”
“你懂什么,大黄陪了我好几年,它就是我的家人。”老谢用力挣脱了我手,眼眶红红的充满了懊悔,作为山里的老猎人,猎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老谢感到很崩溃,蹲在水边难受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几个人则凑到一起,看着水下泥浆翻滚的地方,不约而同地把皱眉皱成一字。
随后林霄问我感应到了没有?我点点头,说感应到了,刚才大黄狗被拖下水的时候,下面明显冒出一股很不寻常的气息,但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样的气息,分辨不出那是什么。
黄磊掏出一个八卦罗盘,小声说会不会是山妖?
深山老林的野物一旦修成了气候,就有可能变成精怪,攻击其他进山的活物,老谢家的大黄狗是真正的猎犬,不仅擅斗,警觉性还很强,一般的野物不可能把它拖下水,除非是传说中的山精。
林霄没有认同他的判断,也没有否定,只是对着浑浊的水面发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发的意外让所有人都睡不着了,最伤心的人莫过于老谢,呆坐在水边守了一夜,一直低着头抹眼泪。
黄磊虽然有点不着调,可心肠并不坏,不忍心看老谢这么伤心,便走过去说,“大黄死得很悲壮,会永远活在我们心里的,要不……我赔偿你两万块钱,就当是弥补一下好了。”
那年头两万块已经不算少了,可老谢并没有吭声,黄磊会错了意,又改口说三万好了,实在不行五万,靠、你别太过分啊,该不会要八万吧,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老谢恶狠狠地瞪着他,“谁要你的臭钱,大黄跟我家人是一样的,你家人值多少钱?”
我知道老谢是在怪我们,之前他不止一次说过要带我们回去,可大伙都没答应,间接导致了大黄的死。
或许在外人眼里,大黄只是一头畜生,可对他这样的老猎人来说,猎狗却是身边最忠实的朋友,重要性堪比家人。
大黄的死也让老谢的表情变得凶狠起来,朝水里连放了好几枪,恶狠狠地咬牙说,“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老子一定要把你弄出来,亲手宰了替大黄报仇!”
黄磊一脸尴尬,讪讪说,“这条溪流很深,不知道下面可以通向哪里,恐怕水里的东西早就跑了……”
“只要顺着溪流往下面找,肯定能找到!”
老谢斩钉截铁地打断我们的话,深吸一口气说,“接下来我不收费了,免费给你们当向导吧,我只有一个要求,等找到害死大黄的‘凶手’,必须交给我亲手料理!”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看似胆小怕事的老猎人,居然会为了一条猎狗爆发出拼命的底气。
天亮后我们继续出发,沿着小溪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钟,地面有些湿滑,山里到处露水,林霄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皱眉说咱们运气不好,看今天的天色,指不定马上就要下雨了。
靠,怎么又是这样。
我对这种环境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联想到上次去眉山找林霄的时候,也是半路下雨,途中钻进了一个山洞,然后就莫名其妙遭遇各种危险,感觉两次经历都特别相似。
果不其然,就在我心里暗暗吐槽的时候,一道闪电已经划天而来,老谢赶紧带我们往一棵大树下跑,边跑边说,
“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吧,山里遇上暴雨可不是小事情,万一遇上山洪就完蛋了!”
我们冒着大雨跑到树下,看着天上黄昏的雨帘,心里十分担心,都感叹这一路的倒霉。黄磊却又开始作妖了,居然对着暴雨吟诗一首,
“天上忽然一火镰,像是玉皇要抽烟,如果玉皇不抽烟,为何又是一火镰?”
我说你特么快别附庸风雅了,语文老师是张宗昌吧?我们得换个地方躲,打雷时不能站在树下面,否则容易脑门上插天线。
好在夏夕眼尖发现了一个山洞,指着那边说,“去那里吧,先躲一躲再说。”
大家顶着暴雨一直跑,跑着跑着来到山洞前面,望着黑漆漆的山洞,我反倒停下来,疑神疑鬼看着洞内的环境,怎么跟上次那个古蜀祭坛这么像啊?
一些不太好的记忆被勾起来,让我的心理阴影不断增加,愣在洞口没敢进去,黄磊在我后面推了一把,说你愣着干啥,雨点子追上来了。
我不理他,扭头看向林霄,发现林霄也望着洞口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沉默一会儿后,他沉下脸说,“的确,这个地方跟我祖先留下的祭坛遗址很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纳闷不已,说上次去的是古蜀祭坛,而大巴山则是巴国的领地,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多相似处。
林霄却把头摇了摇,说巴蜀两国处在同一个时期,两个帝国虽然水火不容常年征战,但因为地域比价接近的原因,很多风俗和文化都有重叠的地方,会留下类似的遗址也不奇怪。
我暗暗点头,内心却变得更谨慎了。
回想上一次进洞的遭遇,我知道现在还心有余悸,都快患上幽闭恐惧症了,想不到时隔不到两个月,居然又要来这一出。
好在山洞表面看上去还算平静,我拿着手电筒试探了半天,没有发现那种蛊蝠,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却仍旧不敢太靠近,只是守着洞口边缘,看着外面的雨帘子发呆。
黄磊见我表现得这么紧张,忍不住问我咋回事,怎么胆子变这么小了?
我苦笑一声,看了看林霄,见他没有表示反对,就把上次去古蜀祭坛遭遇的情况说了,同样的暴雨,同样山洞,不仅地形相似,连氛围也是一样的诡异,很难不让我感到紧张。
听了我的说法,黄磊则是把眼珠子转了一圈,反倒笑了笑,“这么说,咱们误打误撞反而找对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