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背心发凉,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只能硬着头皮不停地往前走。
走着走着我就来到小树林里面那栋老式楼房,轻轻推开房门,带这群小孩步入空旷走廊。
耳边回荡着我一个人的脚步声,踢踏踢踏,特别空旷。可当我回头的时候,余光却闪出了一排排黑色脚印,不仅是走廊上有,连墙壁和天花板上,也到处爬满了婴尸……
这些鬼影好像壁虎一样挂在墙上,双眼如痴如醉,死盯着正在播放摇篮曲的收音机,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急忙加快脚步,进入收容所最里面的一个空屋子里。
屋子是早就收拾好的,里面很空旷,中间有个老式的木桌。
我飞快冲向木桌,把收音机安置在上面,火速松开手退出房间。
视线中,密密麻麻的小孩争先恐后往前拥挤,它们全都被收音机摇篮声吸引,根本没有搭理我。
我紧张到出汗,连忙后退到门口,用最快的速度关上这扇门,先用灵符封死了大门和窗户,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关公神像取出,摆在下午准备好的神龛上面。
关公神像加上两张灵符,已经彻底封死了这条通道,完事后我取出香烛纸钱,飞快点燃对着神像拜了拜,扭头锁死了走廊大门,一刻不停地朝外面跑。
段鹏正在医院大门口等我,飞快走来说,“怎么样了,计划还算顺利吧?”
我不淡定地点头,说已经搞定了,婴尸们被困在那个房间出不来,问题总算是暂时解决了,不过这种办法毕竟是治标不治本,那些婴尸只是被关公神像镇住,没有消失,早晚有一天还会找到机会出来的。的
段鹏点头说,“那就不是咱哥俩能管的事了。”
麻烦暂时搞定,隔天我带上段鹏去找陈院长结账,跟他说起婴尸们的情况,让陈院长每天上班后,都要去孤儿院老楼敬香烧纸,一方面是为了供奉公关神像,让他老人家持续发力帮忙镇住那群婴尸。
其次香火气息也有助于平复婴尸们的戾气,持续几年后,这些婴尸的戾气会逐渐消退,也就不会再爬出来搞事情了。
陈院长还是有些不安,说万一以后关公神像失灵,或者那栋楼塌了怎么办?
段鹏撇嘴说,“老楼都存在这么多年了,又不是豆腐渣工程,怎么会说塌就塌?再说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每天给婴尸和关老爷上香也属于你的工作范畴。”
陈院长讪讪一笑,支付了尾款,然后和吴姐一起恭送我们出门。
事情到此告一段路,那之后几年医院倒是没有再闹鬼邪门事件,只是坏名声已经传出去了,据说生意一直不好,只能勉强维持经营。
又过了几年,听说那家女子医院因为经营不善倒闭,股东出让了地皮,把它交给一个房地产开放商,开放商没有听从陈院长的劝告,当天就找人用挖土机推开了孤儿院老楼,当晚包工头暴毙,地产开放商老板也在睡梦中活活宛掉了自己眼珠……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这笔生意虽然刺激,但赚的却不是很多,回去之后段鹏一直抱怨我不会做生意,这么大的一单业务,怎么才收人家五万块报酬?光是他的关老爷神像市场售价也超过两万了。
我最鄙视段鹏这幅斤斤计较的样子,懒得跟他争,刨除成本之后,把剩下的钱一人一半给分了。
生活回归了正轨,那之后夏夕也照常来店铺上班。
我依旧跟她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相处方式,偶尔一起吃饭看看电影,等电影散场之后再送夏夕回家,却迟迟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这事连谢非凡都看不下去了,有次下班后,他约我去一家酒吧闲聊,两杯酒下肚,很快就跟我聊起了关于夏夕的事,问我为什么不抓住机会追求她?
我苦笑说自己还没准备好,谢非凡一阵无语,说自己都服了,认识这么久,就算瞎子也能看出夏夕对我的心思,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不去理他,也不去想埋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些隐患,拿起吧台上的酒杯准备漱漱口,可刚把酒杯递到嘴角的时候,眼珠却瞪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在我的感应中,琥珀色的啤酒泡沫下居然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阴法气息。起初我以为自己感知出问题了,挪开酒杯,对着灯光下仔细看,然后捕捉到酒水中飘荡着一些细小的“粉尘”状颗粒。
这些颗粒都不大,要不是因为我是视力比一般人要好,几乎都捕捉不到它们的存在。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这些颗粒粉尘中,感应到了一股明显的阴法气流,瞪大眼再看时,发现的这些颗粒物都是活动的,上面有着细如毫发的肢节,像极了蜘蛛毛绒绒的爪子……我眨了眨眼睛,甚至可以看见它们吞吐的口器,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利齿。
酒吧光线很黑,我居然能把这小东西看得这么清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可就在我自己视力增长高兴之余,心里有蹦出了另一个疑问,为什么我的啤酒杯里会出现这种红点蜘蛛,究竟是酒保不小心倒进去的,还是有人故意在我酒水里下了东西?
想到这儿我果断站起来,迅速环顾四周。谢非凡纳闷地问我怎么了?我不说话,一把抢过他前面的啤酒杯,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
这说明对方是单独奔着我来的。
我莫名感到一阵寒意,怀疑自己可能被人盯上了,赶紧叮嘱谢非凡不要再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快从后门离开,然后我果然把目光转向吧台方向,正好对上了一个头戴鸭舌帽,穿着淡红色T恤的男人,正掀开嘴角冷笑着看我。
四目相对,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那家伙就压低了鸭舌帽,转身朝街道外面跑。
我大喊一声站住,急忙把腿去追。酒吧里面的人不少,当我追出去的时候,戴帽子的男人已经走出街道,并沿着一条小巷逃走。
我火冒三丈,继续拔腿跟上去,前面那家伙跑得很快,但我的速度也不慢,经过这一年多的锻炼和强化,我的奔跑速度已经有了很大提升。
那人带着我到处跑,足足追了十几分钟,按照我平时跑步的速度,起码跑出了三四公里的样子,从繁华的街道跑出居民小区,又跑过了一片建筑工地,最终在一个露天垃圾场附近停下来。
终于我停下了脚步,眼前已经失去了那个鸭舌帽男人的踪迹。
跟丢了?
我压抑着跳动的心脏,不断平复呼吸,在一座座垃圾堆旁来回扫试着,却始终没有看见那个家伙的踪影。
现在天色已经很黑,四下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到一些虫子叫。
垃圾场空气浑浊,味道很不好,我皱眉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在确定人已经跟丢了之后,便转身打算往回走。
可就是这一转身的功夫,我看到了让自己很意外的东西。
那是几条脏兮兮的大型猛犬,正悄不作声地从垃圾堆里翻过来,用带着血腥气的眼神冷冷地看向我。
城市垃圾站里经常能看到流浪狗,大部分都是为了寻找食物来的,可这次拦在我前面的流浪狗们,却和普通的同类不太一样。
它们的眼神很空洞,嘴角挂着湿哒哒的口水,毛发粗壮,湿漉漉地粘连在一起,样子很凶,不断地朝我呲着牙口,像极了专业的斗犬。
我有些紧张,小时候在农村没少被狗追咬,那滋味特别酸爽,我不想再经历,赶紧抓起了地上的一根木头棍,做好打狗的准备。
这些流浪狗出现的方式很蹊跷,好像是受人操控,只是默默围着我,并没有马上扑过来,我和这几条野狗对峙了一会儿,心里正好奇它们是怎么来的,然后听到野狗群后面的垃圾堆旁竟传来一阵脚步声,
“不愧是陈老板,能这么快追到这里来,挺让我意外的。”
我一愣,把目光抬起来,才发现垃圾站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车门中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中等身材,皮肤有点白,脸和胡子被的刮得异常干净,手一挥,那几条大型猛犬都主动退了下去。
我平静地看着对方,说你是谁?
这家伙笑了笑,抿嘴说,“我叫颂猜,幸会。”
“泰国人?”
听到这个名字的我很是吃惊,这名字一听就不属于国内,当即转动眼珠说,“你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刚才给我的下毒蜘蛛的人,也是你的手下?”
名叫颂猜的男人点点头,又摇头,说严格意义上讲,自己并不算是一个纯粹的泰国人,他身上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很喜欢中国文化,更喜欢结交有本事的中国人。
感情是个串儿。
我冷冷地对他讲,“为什么干这种无聊的事?”
“无聊吗的?那你大老远跑到湄公河,破坏我的寺庙生意岂不是更无聊?”颂猜眯着眼睛,一句话就让我变紧张了,惊讶地说,
“你是那家商业寺庙的幕后老板?”
颂猜点了点头,说是。
我的心情顿时沉下来,之前段鹏警告过我,说我放出婴尸的行为很冲动,造成了严重后果,有可能会得罪那家商业寺庙的老板。
当时我并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想着大不了干一票就回国,对方总不至于跑来国内找我麻烦。
现在看来是我低估了哪家商业寺庙幕后的老板,没想到对方行动这么有效率,才几天时间就摸过来寻仇了。
想到这儿我把棍子握得更紧了,反问说,“你怎么知道那件事是我干的,还能这么快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