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枝,快!”
随着我一声大吼,谢非凡赶紧把准备好的柳枝丢给我,我二话不说,对着鬼影们存在的地方狠狠扇过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鬼影们没意识到我早有准备,被打得鬼哭狼嚎——阴灵没有实体,理论上是无法制造声音的,但它们可以利用风向和磁场的变化模拟出声音,说白了不是真的在哭喊,只是利用怨气形成的具象化反应。
我听到“鬼影”们的大声哭泣,挥动柳枝的频率更快,使劲一顿乱抽,墨斗线也越缩越小,眼看就能把所有鬼物给绑起来。
但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谢非凡忽然大吼一声,指了指梳妆镜,带着颤音大声喊道,“老板,不对啊,镜子,镜子……”
“镜子怎么了?”
我稍微顿了一下,还没等我回头,就听到悬挂镜子的玄关柜上,竟然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下意识地停下动作,扭头看向镜面,随后发生的一幕同样把我惊出一头冷汗,只见镜子倒影中赫然出现了一颗血淋淋的飞头,就这么悬空漂浮在那里,两眼猩红,好似有血海在翻滚,正阴恻恻地等着我们。
难道是传说中的飞头降?
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看人头,只见他在镜子中朝我发出了一声邪笑,嘴皮动了动,似乎在诵念咒语。
镜面折射出一股阴寒的气流,布满整个房间,我感到浑身僵硬,每个毛孔的汗毛都开始竖起来。
难不成这几个鬼影并非主动害人,而是背后有什么人在操控?
这个念头在大脑中一闪而过,完全没时间多做思考,镜子里的恐怖人头扭曲成这种形状,念咒频率好像也在加快,我身体渐感麻木冰凉,大脑也出现了胀晕。
关键时刻我厉吼一声,用牙齿咬破舌尖,剧痛让我瞬间清醒,身体也恢复了一定的行动能力,下一秒把舌尖血混着唾沫一起喷向镜子,同时抓起了茶几上的两个小瓶子。
瓶子里有两样东西,用糯米酒浸泡的黄豆,还有小半瓶用剩下的鸡冠血。
两个瓶子同时砸中镜子,随后瓶身炸裂开来,镜子里飞头降受到影响,吃痛“啊”了一声,灰影一下就扭曲消失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而随着飞头消失,那几个鬼影也钻进墙体消失不见,只在刚才撒黄豆的地方,留下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我汗出如浆,跌坐在沙发上狂擦冷汗。谢非凡比我更害怕,用手扶着茶几才能站稳,哆哆嗦嗦向我问道,
“老板,刚才、刚才那个镜子里的东西,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
我咬紧了后槽牙说,“是幻觉,也可以说是真的。”
显然刚才在镜子里看到的飞头降,并不是真正的飞头,只是对面法师下咒强行干扰了屋内的磁场,继而在镜像中出现的幻影。
可即便只是利用阴法邪气制造的幻影,也有一定的伤人能力,我刚才就差点中招了,这说明姜女士家的问题不仅是简单地在闹鬼,而是被人利用黑巫术诅咒上了!
谢非凡下意识地夹紧双腿说,“这么说一切都是人为?”
“是的!”
我用力点头,现在事情麻烦了,本以为是简单的驱邪法事,可当镜子里出现那颗恐怖的飞头后,我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我跌坐在沙发上,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等到天亮后就迫不及待抓起电话,本打算找姜女士兴师问罪,没想到她居然率先把电话打来,询问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我劈头盖脸骂她一顿,说你特么到底得罪谁了,又是阴灵又是降头的,还特么是传说中最令人谈虎色变的飞头降,
“昨晚我特么差点死在你家,这件事我不管了,你找其他法师吧!”
姜女士很震惊,在手机那头急着喊道,“你不能不管啊,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怎么办,关我毛事?
我都快气笑了,自己对姜女士本来就没有太大好感,答应接下这笔业务也是无奈之举,要不是因为他有个有权有势的官员情夫,我才懒得跑着一趟。
电话里姜女士沉默了一下,虽然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通过牙齿的轻微磕碰声感觉这女人在发抖。
沉默一伙儿,她忽然让我等等,别挂电话,随后那头传来她和别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十几秒后,姜女士再次拿起手机,说了句她老公要见我。
姜女士口中所谓的“老公”,应该就是他的官员情夫了,对方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我不好直接得罪,只能同意了。
我们约好了在小区楼下见面,刚到楼下不久,我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急匆匆驶来,这次来的人除了姜女士外,还有他的官员情夫,一个戴着眼镜的、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梳着大背头,一看就挺有领导气质。
见面后,姜女士首先替我介绍,说这位就是自己的老公,姓郭。
我上去对郭先生问了句好,这位郭先生说话轻声细语,却让人难以拒绝,“小兄弟,可不可以借一步聊?”
我点了点头,陪他走向小区后面花园,郭先生见四下无人,赶紧说,“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挺麻烦,丽丽已经把情况告诉我了,但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继续帮忙,就当大家交个朋友,事情办妥后我不会亏待你,同时我在这个地方说话还算有点分量,以后有了什么困难,你也可以来找我。”
郭先生这话看似在向我示好,但我居然听出了一点威胁的成分,他强调自己的说话分量,言下之意就是我能帮你做很多事,也能给你制造很多麻烦。
我深感无奈,怪不得段鹏一直讨厌和公家的人打交道,这个郭先生来头确实不小,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具体职务,但自己身为一个小小的个体户,得罪了官家的人哪能有好果子吃?
没辙我只能开门见山道,“老实说,你家遇上的麻烦很严重,对方这是下了血本来害你们,估计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我边说边暗暗观察的郭先生的反应,姜女士性格再傲慢,毕竟只是个从“鸡层”爬起来的小三,不太可能招惹什么厉害人物,综合我的判断,这个背地里下降头的家伙,很有可能是奔着郭先生本人来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郭先生也意识到不能装傻,在环顾了四周一圈后,这才讲出了房子的来历。
原来房子原本是个材料商的,这个材料商经常往返东南亚,做的事跨国生意,还特别喜欢收藏古董。
恰好郭先生也是个古董爱好者,一次偶然经历,郭先生来到材料商家里做客,一眼就看中了房子里的装饰物件。
于是郭先生动了心思,打算花点钱,把这套房子连同里面的古董物件都没下来,可人家材料商不肯答应,无论郭先生许诺什么好处,对方就是不肯接受,还为此跟郭先生翻了脸。
郭先生感觉很没有面子,就在一次酒后和朋友说起了这件事。
赶巧那天陪他一起喝酒的人中,有一个老板就是这栋小区的开发商,他当场拍胸脯保证,说材料商的事情他负责搞定,保证不出一个月,对方就会乖乖地把房子和里面的东西奉上。
当时郭先生已经喝醉了,并没有把这些酒话当真。不料一个月后,材料商还真的乖乖找上门,用很低的价格把房子出手卖给郭先生,同时附赠房子里的所有收藏品。
以郭先生多年混迹官场的经验,自然猜到开发商肯定是采用了某种不可告人的手段,但他太喜欢那套房子里的东西了,想着反正事情又不是自己做的,出现任何麻烦也和自己无关,便美滋滋地笑纳了。
知道两个月后,郭先生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那段时间上一任业主家发生了很多意外,连他家小女儿也因为车祸死掉了。
他大吃一惊,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赶紧联系那位开发商朋友,质问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逼迫人家卖房。
开发商却不肯说,反而以此为要挟,让郭先生在一份审批材料上签字,还说这件事自己办得十分隐秘,那个材料商人已经搬回了泰国,以后永远都可能回国找麻烦。
郭先生将信将疑,无奈还是替开发商走了后门,毕竟房子已经过户到他情妇名下了,假如开发商把这件事抖出来,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那之后郭先生担惊受怕了一段时间,一直没发生什么事,渐渐的也就安心了。不料一个多月之前,郭先生意外得知这个开发商老板,竟因为一场意外车祸死在了国外。
当时他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再加上情妇姜女士也老在耳边吹风,说什么这套房子有问题,自己大半夜经常做噩梦等等之类的。
郭先生感觉到了危机,怀疑是当初那个材料商的报复,这才动用关系找到我们。
听他一口气说出了事情的始末,我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妈的,早知道房子是这么来的,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接手这笔业务。
郭先生无奈地叹气说,“其实我也不想闹成这样,是开发商自作主张跑去干了这件事,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还能咋办?”
我都气笑了,心说你还挺能推卸责任,怪不得当大官。要不是这姓郭的最早动了贪恋,开发商又怎么会为了讨好他做出这么恶劣的举动?
说到底这件事也有郭先生的很大一部分责任,人家要报复他也算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