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主动聊起我爷爷,我再也按捺不住好奇,“你和我爷爷很熟?”
林霄点头,又摇头,“不算太熟,但见过几次,他开的是阴阳当铺,偶尔会跟我家老爷子打交道,我曾经陪长辈去过你爷爷的当铺,但没遇见过你。”
我摸着下巴说,“我爷爷那人脾气很怪,不肯跟家人住在一起,我也只有寒暑假才会陪他住上几天。”
林霄说难怪,接着又看着我道,“其实你爷爷挺疼你的,我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
我苦笑了一下,没接茬。
很快到晚上了,林霄要求我把大门关紧,然后带我来到后院,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指着干草让我盘腿坐上去,“脱衣服吧!”
我有点膈应,长这么大很少在外人面前脱光上身。
可为了保命,我还是照做了,脱去上衣,露出胸口的封邪法符。
林霄看着我胸口的符印,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随后说,“本来我还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在斗法中取胜,好在你身上有陈阴阳留下的封邪法符,这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在你身上,可真是不开眼。”
说完林霄就在我胸口绑上红色的绳结,他打结的手法很怪,动作轻巧,没一会儿就替我系上了锁阳结扣,还取出一张黄纸,写下我的生辰八字,又拔掉我脑门上一根头发,夹在黄纸中间,叠成一个三角形状。
随后他出去了一趟,几分钟后居然拎着一条毒蛇走回来,把我吓一跳,问林霄弄蛇干什么?
林霄说是用来帮我充当替身的,“下午你去外面准备材料,我恰好在附近遇上这条蛇,感觉用得上,就把它装进袋子里了。”
我浑身直冒鸡皮疙瘩,自己打小就怕蛇,每次看见都躲得远远的,林霄倒好,把毒蛇抓在手上跟玩具一样。
很快林霄把叠成三角形黄纸塞进毒蛇嘴巴里,取出一根钉子,钉在蛇尾巴上。
毒蛇吃痛翻转,把身体扭成一股麻花,发出嘶嘶的叫声。
林霄视若无睹,将绑在我身上的红绳抓起来,尾端套上毒蛇七寸,固定在八角铜灯的底座下面,阻止它跑掉。
完事后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等,期间跟我聊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林霄的家世比较神秘,不肯说自己来自哪里,只说他家和我爷爷的关系不错,小时候经常走动。
就这么聊了两个小时,阴风又刮起来了,我莫名其妙感觉身上很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摆子。
林霄也察觉到了,马上把手放在我肩上,低声说,“保持平常心就行了,对面已经开始做法借寿,你要一直坐在这里别动。”
我点点头,脸上若无其事,内心还是蛮紧张的。
这时候后院大门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推门似的,阴冷的狂风把门窗吹得嘎吱摇晃,吊灯也四处摆动起来。
林霄则平静地咬破的手指,用中指点在我眉心上画了一个特殊的符号,然后就盘腿坐在我身边,抓起我手上的红线,双手合十诵念起了法咒。
很快我就捕捉到一股气息从他身上传递出来,这股气息挺扎实,和我这种半吊子完全不一样。
林霄开始念咒,咒语声时缓时急,面部表情也开始抽动,很快我发现我有一股气息在我身上乱窜,都出钻来转去弄得我很难受。
好在这股气息停留不久,就顺着红绳转移,慢慢融入到那条毒蛇身上了。
瞬间八角铜灯上面的火焰蹿得老高,里面好像有一个红衣女人的身影在挣扎尖叫。
林霄哼笑一声,抓起一张黄符,径直贴在八角铜灯上面,女人的尖叫声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同时被绑在八角铜灯下面的毒蛇却变得十分的痛苦,在地上卖力翻滚,发出“嘶嘶”吐信声。
下一秒,塞进它嘴巴里的黄纸居然冒起了黑烟,毒蛇也好似被烤焦了一样,皮肤龟裂,疯狂甩动蛇头,好像跟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撕咬在一起,居然狠狠咬中了自己的尾巴,拼命撕扯翻滚,把身体结成了一个圆环,看上去诡异挤了。
林霄眼疾手快,打开木匣,马上抽出青铜剑,隔空对着毒蛇一剑劈下去。
剑锋明明没有劈中蛇身,可毒蛇却浑身僵硬,直挺挺地僵死在地上。
林霄说了句“好了”,马上收起青铜剑,跳起来捡起蛇尸,把它丢进旁边的火盆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时候我也感觉身体不冷了,擦汗站起来说,“搞定了?”
林霄勾起嘴唇,露出一抹玩味的邪笑,说对面已经完成了借寿仪式,但借走的不是你的阳寿,而是那条蛇的,马上就有好戏看了,你要不要跟我去欣赏一下?
我马上点头,飞快穿好衣服说,“走吧,我也想看看那个家伙的下场。”
很快我们离开铺子,一起上了摩托车,林霄车技不错,把摩托车开得跟飞一样,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还是昨天晚上那栋老别墅,不同的是别墅里面灯火大亮,挂着两排油纸糊成的白灯笼,灯笼被点燃,散发出惨淡的光线。
我愣在别墅门前,还在犹豫,林霄却二话不说,一脚踢开虚掩的大门,径直带我冲进别墅。
到了别墅大厅,这里果然摆着一个法坛,法坛下面是一些还没有燃尽的黄纸灰烬,墙壁上则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鲜血纹路。
空气中散发着烧黄纸的煤烟味,很不好闻,我定睛一看,只见沙发上蜷缩着一具两鬓斑白的老人尸体,嘴巴大张,两腮深深凹陷,暴凸的眼球呈现出异样的惊恐,脖子上还爬满了被毒蛇咬伤的伤口。
这应该就是借寿的老头了,而在距离老头不远处,则跌坐着一个脸色煞白、满脸死灰的中年人,正是上次卖我八角铜灯老农。
一看见这张脸,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要扑上去。
林霄抢先一步走到他面前,冷漠地说,“想不到七杀门现在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
老农阴恻恻把脸抬起来,目光充满了怨毒,“小子,又是你在坏我的好事,知不知道得罪了七杀门是什么下场?”
林霄面无表情地把头摇了摇,说我只知道,你们仗术欺人,无法无天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已经成为玄门的过街老鼠,既然被我撞见,就非管不可。
“兔崽子你……”
老农一改那副老实巴交的常态,面容扭曲阴狠,正打算跳起来,结果被林霄一脚踩中胸口,压在地上不能动弹,眼含戏谑说,
“你的阴法已经被我破了,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挣扎,我问你几个问题,答完之后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老农没有说话,阴森的脸上挂满怨毒。
林霄指了指我,先抛出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找上陈凡?他好像并没有跟七杀门打过交道吧。”
老农狞笑一声说,“他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会有这种下场也是活该。”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我?”
这话搞得我完全没办法理解,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从不惹是生非,为什么会被这种邪派组织盯上?
老农声音嘶哑道,“你真不记得了?好,那我就给你提个醒,一个多月前,你有没有去过白家?白家庄园那把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你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人可以调查得到吗?”
我脑门子顿时“嗡”了一下,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农阴恻恻地说,“白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你们那一把火,害白家损失那么惨重,我帮这个老头借寿不过是顺便捞点外快罢了,真正的来意,是受了白家的委托,要你的命!”
靠,居然是白家搞的鬼。
我倒吸一口凉气,想到上次乘坐火车回来的时候,被中间人明叔在车厢里面拦下来,说得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心里一阵阵后怕。
林霄也错愕了一下,皱眉说,“白家干了那么多丧良心的事,害死不少婴儿,那植物园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烧就烧了,这么做也算做好事。”
“哈哈,可白老板不会这么觉得,你知不知道那把火害他损失了多少?”
老农阴恻恻地怒视我们,一字一顿,“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你们这两个臭小子一天不死,白家就永远不会善罢甘休。哦,对了,好像好有个叫段鹏的家伙,也参与了这件事。”
“你说什么!”
听他说起段鹏的名字,我顿时更慌了,想起上次给段鹏打电话的时候,那头一直显示不在服务区,顿时大脑一空,用力抓住老农的衣领,
“你们把人怎么了,老段在哪里?”
“呵呵,你到阎王殿去问吧!”
老农眼球中蹦出一股暗红色的血丝,嘴巴忽然飞快地蠕动起来,同时一股阴气在他喉咙里面酝酿。
我吓一跳,本能地感觉很危险,林霄比我更快一步,青铜剑出鞘,闪电般塞进他嘴巴里,猛地往前一刺。
老农的咒语没来得及念完,喉咙就喷出一股血水,不甘地倒地。
林霄默默抽出青铜剑,一脸厌恶道,“和七杀门的人打交道,果然半点都不能马虎。”
我看着滴血的青铜剑,傻眼了。
怎么又杀人了?
就在我紧张冒汗的时候,林霄却看穿了我的心思,冷漠地说道,“道上的事就是这么残酷,你不杀他,他就弄死你,你要踏入这行,就必须有这方面觉悟。”
我脸色惨白没说话,见林霄杀了人,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虽然老农是罪有应得,我也清楚林霄这么做是在帮我,可当离开那栋别墅的之后,我仍旧感觉内心很难受,扶着大树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