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孩?
我一愣,这条马路特别空旷,黑漆漆的啥也瞧不见,哪有小孩,我怎么看不到。
赵哥挤出快要哭的表情,“是真的,就刚刚,你低头看手机的时候,马路上忽然蹦出个小男孩,直接对车头撞过来,他出现得太突然了,我来不及踩刹车,只能猛打方向……”
我心里又是一咯噔,忙用手按住赵哥肩膀,“别急,你看到的可能是幻觉,如果真撞了小孩,我不可能听不到动静。”
赵哥挤出快要哭的表情,说那要不要下车看看?
我说看个鸡毛啊,荒山野岭的,先不说是不是有个小孩跳出来拦车,你怎么确定开了门看到的就一定是小孩?
我的话差点把赵哥吓尿了,急得带起了哭腔。不等他说话,我指了指前面,“继续开,先回城区再说。”
“这算不算肇事逃逸啊?”赵哥很不淡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吸了口气说,“撞了人算逃逸,可荒山野岭的理论上不会有人,如果撞的是其他东西呢……还是不开车门比较好。”
深夜马路上一片阴沉,赵哥吓得六神无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城区方向开。
我则靠在副驾驶坐垫上,深吸一口气,想着赵哥身上的遭遇,心里仍旧觉得困惑。
好端端的,地曼童为什么找上赵哥?
很快耳边又传来赵哥带颤音的话,“小陈,不对劲啊,路上起雾了,好大的雾。”
“那你开慢点,起雾不是正常的吗,大老爷们怎么会吓成这样?”
我嘴上呵斥他保持冷静,其实自己心里也很不淡定,窗外确实起雾了,而且是一层很厚的雾瘴,张牙舞爪覆盖了整条马路,能见度连十米都不到。
安全起见,我让赵哥挂二挡滑行,赵哥可能是因为紧张,好几次都没把档位挂进去,他踩着离合,出租车靠惯性滑行了好长一段,我有点不耐烦,低头帮他挂档,冷不丁他又是一脚急刹,我身体一个横甩,脑门磕向仪表台,疼得眼里冒星花,
“我次奥,你怎么拿的驾驶证?”
赵哥那表情比哭还难看,口齿已经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小、小陈,我又撞人了,好像还是刚才那个小孩……”
“放屁!”
我脸色铁青,坐起来让他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赵哥带着哭腔说,“真的,就刚刚,那小孩又从车头闪过去了,还跟上次一样的方式。”
我定睛看向挡风玻璃,马路上很干净,根本看不见所谓的小孩,只是车身周围的浓雾越来越深了。
更诡异的是,我们往前开了这么久,出租车好像没有移动过,仍旧在那条陌生的马路上,和赵哥第一次“撞”小孩的位置一模一样。
顿时我就张大嘴不吭气了,同样紧张,颤抖着吸了口烟。
赵哥已经彻底把车停下来,推门表示要下车看看。我拦住他说,“你现在下去肯定要出事,老实在车上待着别动,大不了等天亮。”
赵哥不淡定地说,“那万一我是真的撞到小孩……”
“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根本没有小孩,你看到的是鬼遮眼!”
我很不耐烦地加重语气。赵哥被我吓懵了,傻在原地说,“什么叫鬼遮眼?”
我给他讲了个故事,两年前贵州一个村子里发生了怪事,有个货车司机开车撞死了自己,
“知道他是怎么撞死自己的吗,跟你一样,看见有东西停在路中间,马上停车跳下去检查,结果就在他往前走的时候,有东西上车,替他松掉了手刹,然后货车司机就死在了自己的车轮下。”
这就叫鬼遮眼。
简单来说就是人的大脑受到负面磁场干扰,导致看到的东西一半真一半假,特别容易受迷惑,陷入一些很诡异的幻觉。
“我保证你现在下车看到的东西不是真的,如果你下了车,恐怕被撞的就是自己了。”
听完我的话,赵哥眉毛都吓颤了,哆嗦着问我怎么办。
我特么哪儿知道该怎么办?很明显这一切的都是那个地曼童搞出来的,它让赵哥捡到中奖彩票,把人骗到高速路这边,为的就是制造车祸弄死他。
幸好在我的拦截下赵哥没有上高速,于是古曼童又采用鬼遮眼的方式对我们下手。
我特么真倒霉,眼巴巴赶来救人,自己却上了一辆鬼车!
就在我心里焦虑吐槽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车门铁皮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砰砰两声,传来一个阴恻恻的童声,
“司机大叔,开下门,我要搭你的便车去城里。”
赵哥下意识把头抬起来,说你看,我说自己刚才差点撞到小孩了吧,你还不信。
我斜眼看他,“确实有个小孩要搭便车,但如果你开门把它带进来,明天报纸上就会对一场离奇车祸的报道了。”
赵哥僵住,手刚伸到一半,马上僵在那里。
敲车门的声音还在持续,那个童声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时不时围绕出租车转圈,砰砰的声音吵得我们心烦意乱。
赵哥神经已经崩溃了,打开工具箱,抓着管钳大吼道,
“妈的,我下去跟它拼了!总好过一直躲在车上煎熬。”
我用手扣住他手腕,说你冷静点,要离开还有跟好的办法。
“啥办法?”赵哥惊慌地看我,豆大汗珠流满了整个脸颊。
我问他带钢镚了没有?赵哥一愣,接着低头在口袋里搜了半天,抓去几枚硬币递过来,“有的,上午买包子,老板找的都是钢镚。”
我吁了口气,说那就好,抓起钢镚,用牙齿咬破舌尖,把舌尖血涂在这些钢镚上面。
人的舌尖血直通心脉,所有又叫先天精血,加上我是童子身,舌尖血效果比一般人还要好。涂满钢镚之后,我火速摇下的车窗,把带着我舌尖血的钢镚狠狠丢到窗外,大声说,
“开车,快!”
钢镚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落地声,赵哥立马踩油门,出租车好像一条出水的鲨鱼,随着引擎盖的轰鸣和颤抖,一下子就冲出了浓雾。
果然当赵哥全速行驶的时候,立刻就把浓雾甩到了后面,前面马路上也重新出现了路灯,路况渐渐变得熟悉起来。
“终于甩掉它了。”
我抹掉冷汗,对着后视镜看了又看,确定没有浓雾再追上来,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了肚子。
赵哥汗出如浆浑身发抖,问我说,“甩开了吗,这到底是什么原理,为什么丢几个钢镚就没事了?”
我看了他一眼说,“铜钱之所以能辟邪,是因为铜钱属金,有镇邪的效果,加上铜钱过百人手,阳气十足,现在没人用铜钱了,必要的时候可以用钢镚代替。”
赵哥长舒一口气,用恭维眼神看我,“小陈,这次多亏你了。”
脱离那条马路,我们很快就把车开回了市区一条步行街,我让他在闹市区中间把车停下,这里白天人潮涌动,阳气很旺,阴灵应该不会追上来。
等到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我才一脸严肃地看着赵哥,“说说吧,你怎么得罪他了。”
“我没有啊,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拦路的小孩!”赵哥手足无措,大喊冤枉。
我冷哼道,“鬼魂不会无缘无故缠人,它是专门来找你的,肯定是你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它,才会霸占古曼童的灵位,给你布置这么多坑。”
这些天赵哥一直在捡东西,还稀里糊涂用捡到的彩票去兑奖。
试想一个普通人,突然间走了狗屎运,得到这么多一笔巨款,气运将会有多大的亏空。
“你没有发横财的命,它想方设法让你暴富,目地其实很简单,为的就是让你气运走低,好对你下手!”
赵哥坐在那里瑟瑟发抖,“可……彩票不是还没来得及兑吗?”
我斜了他一眼,彩票没兑,是因为我及时阻止了你,可你已经去兑奖的路上了不是?还有,之前捡的那些值钱的东西,你应该没有老老实实交派出所吧?
赵哥一脸心虚,想鸵鸟一样把头深埋下去。
我一看就知道有事,气得在方向盘上打了一拳,说你丫到底昧了多少,赶紧交代清楚!
他这才结结巴巴地说,“一开始……我的确按你的吩咐,把那些捡到的东西都交个警察了,可每次出车都捡这么多好东西,我心里不痛快啊。”
那次他捡到一副金镯子,由于天晚了,就直接把镯子带回了家,想着等明天出车的时候再去交公,结果不一小心被他老婆看见了,马上说要把金镯子留下来自己戴。
赵哥起初还很犹豫,说捡到的东西,据为己有不太好。赵哥老婆马上数落他傻,说舍得花这么多钱买镯子的人,根本就不会在乎,白捡的东西凭什么不要?
赵哥有点惧内,就顺从了老婆。加上他心里确实有点不平衡,想着自己每天忙死累活,哪怕沾了阴物的光,收入也十分有限,凭什么那些有钱人可以穿金戴银,大几万的金镯子说丢就丢?
欲望的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打那之后,赵哥每次捡到东西都不交公了,全带回家交给自己老婆处理。
我听完差点没气得背过气,怒视着他说,“等这件事搞定之后,马上把所有捡到的东西丢了,就算换成钱你也必须取出来烧掉,或者拿去做慈善,总之一分也不要留,听到没有!”
赵哥欲哭无泪,说这样一来全家可就再次返贫了。
我冷笑说再多钱也买不回一条命,你别以为我在吓唬你。
说完我一脚踹开车门,强拉着赵哥下车,指着车门上的黑色手印说,“看吧,这就是那东西拍车门留下的,你要不想死就照我的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