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何芳莳与未婚夫的婚约早就岌岌可危。
何芳莳每逢父亲忌日,都要大病一场。今年罗家主母听闻这个消息后,藉口探病的缘由,明里暗里派人打听何芳莳的病情。何芳莳本就病体支离,又要时时接待未来的婆母,缠绵病榻多日,最终不胜其扰。
她直截了当地与对方说自己病危,甘愿放弃婚约。这个提议正中罗家下怀,他们寒暄了一番后,火急火燎退了婚。而何芳莳无力处理俗务,一切礼单都放在门房等待处理。
没想到,礼单先被匆匆赶回京城的裴彧看到了。
裴彧从城外风尘仆仆赶来,看到的就是生病又退婚的何芳莳。他二话没说,直接吩咐手下将一切事情料理干净。
何芳莳身体糟糕,索性放开手让裴彧处理,因而完全不知道四皇子府的礼单出了纰漏,裴彧回府责罚,闹出一桩矛盾的事情。
许银翘听了何芳莳的讲述,才知道自己那份礼单在被何芳莳看到之前就被拦下了,何大小姐的病,与自己送去的礼单无关。
她一面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疏忽酿成大错,另一边却控制不住地心口泛酸。
裴彧亲口说过,何芳莳是他心中顶重要的人,但许银翘时至今日才知道,何芳莳在裴彧心中,分量几何。
原来他匆匆赶回京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府,而是关心缠绵病榻的何芳莳。
许银翘需要勉力学习打理府中事务,而何芳莳却可以高枕无忧,把一切都交给裴彧处理。看起来,裴彧也好像乐见其成。
许银翘想到了自己的那场高热。
在她殚精竭虑,头脑犯晕的同一时刻,裴彧却在京城的另一个地方,关心另一个女人。
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心便纠结起来。
许银翘知道,这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嫉妒。
她嫉妒何芳莳轻轻巧巧就可以得到裴彧的关心,她嫉妒裴彧在二人冲突时,无可辩驳地偏向何芳莳那一方。
她甚至怀疑起李大夫的出现来。
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裴彧身旁跟着的大夫,是专程为她请来的,还是裴彧看望何大小姐之后,顺便带来的呢?
许银翘愈想,愈抑制不了内心的波涛汹涌。但是偏偏,她内心复杂纤细的情绪无处释放,尤其是不能与面前之人诉说。缰绳紧紧勒入掌心,恒久的疼痛密密麻麻传来,许银翘狠狠指甲嵌入肉里,才勉强不露声色。
“嫂子,你在想什么呢?”
何芳莳说完前些日子的事情,按理来说,充当听众的许银翘,应当对被退婚的她安慰一二,但现在,许银翘在马背上静静的,沉默不语。
何芳莳不解其意,觑了觑许银翘的神色,显而易见地踌躇起来。
她明亮的眸子抬起来,里头存着些问询,还带着几分担忧。
许银翘不敢与她对视,别开目光,努力逼自己整理好心情,状若平常道:“芳莳,罗家的事情,都过去了。你想,若你真嫁入他们家,有这样的婆母,也只能成就一段孽缘,倒不如避开的好。”
何芳莳拍手笑道:“嫂子,你这话说的,和四哥一模一样!”
她的脸孔如一朵盛开的花,虽然外表憔悴,但是少女眼角眉梢带着清澈。
何芳莳的情绪都表露在脸上,但许银翘却极力掩藏起方才的酸涩,只是偏过头低低道:“我倒不知道,我与殿下如此心有灵犀。”
何芳莳却又秀美微敛,低低叹了口气:“嫂子,虽然你们都说退婚是好事,但是我也烦恼着。我这么冲动之下把婚退了,我娘若是听到了,一定要说我。”
她说道烦恼处,对许银翘也多了几分推心置腹:“在雍州的时候,我娘就老是说我,我是个大姑娘了,不要在整日往西北军跑。及笄之后,就应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该成婚成婚,该绣花绣花。爹爹不在了,弟弟还没立起来。我成婚了,在京城有夫家依靠,我弟弟才能找到好亲家,反过来做我的依靠。”
许银翘看着何芳莳原本灿烂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哀伤。不知怎么的,她心中那些酸溜溜的情绪一瞬间就消散了。
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因为婚事烦恼的小妹妹罢了。
她驱马于何芳莳并行,伸出手拍了拍何芳莳紧绷的脊背。
何芳莳说着,垂下头,声音更小了:“其实我早就该回雍州了,就是怕我娘说我,才拖着在京城不敢回。嫂子,你瞧我,是不是可胆小?”
许银翘没有经历过寻常婚嫁,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她只是目光温柔注视着这个一脸担忧的小娘子,摇了摇头。
何芳莳一路絮絮叨叨,对上许银翘的眼神,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嫂子,你瞧我,本来是出来散心的,偏偏讲了那么多烦心事。你也听烦了罢,不如我们骑马跑一场,把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快快甩在身后!”
许银翘摆手笑道:“这倒不必。我只学过慢慢骑马,若是快起来,就不能了。”
她沉吟一会,试探性地问道:“你这些烦心事,是和你裴四哥说过么?”
何芳莳的眼神忽然闪烁起来,声入蚊蚋:“他知道的。”
许银翘点点头:“那便更好了!我听说西北军的儿郎骁勇善战,品性也不差。裴彧知道了,或许能在西北军内为你做主,挑选佳婿。”
她这般想着,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笑着问何芳莳:“你以为如何?你的母亲有一个西北军中的女婿,想必也会很满意罢。”
何芳莳却罕见地避开了她的眼神:“嫂子,您说得对。我……我与四哥提一嘴。”
许银翘以为何芳莳是害羞,没有过多在意。她拍了拍身下的小马,马儿轻快地扬蹄奋发:“天高地阔,你与我慢慢跑一会,也能驱散烦恼。”
许银翘口中发出咴咴的声音,率先冲了出去。
何芳莳的马儿不甘落后,得得蹄声急促,也追了上来。
许银翘带着何芳莳绕草原跑了一圈,两人出了一身热汗,神清气爽,这才慢悠悠地荡回原地。
何芳莳眼尖,一眼就看到马场门口站着的紫衫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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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身旁,站着一个个字极高的护卫。
“咦,这不是祝峤大哥么?”
许银翘循声看过去,看到了祝峤,和他身边一脸焦急的紫芫。
紫芫圆圆的脸上一幅焦急的神色,踱来踱去,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她抬起眼看到许银翘,这才舒了一口气。
“皇妃,您跑到哪里去了?”
紫芫张口,就是略带责怪的语气,仿佛许银翘犯了什么错一般。
何芳莳在马上蹙起了眉头,许银翘却没有在意这一点小小的疙瘩,翻身下马,柔和道:“怎么了?”
紫芫匆匆行了一礼,道:“殿下被圣上在御前留了饭,圣上说将皇妃也叫上。绿药说您今日去马场骑马了,但属下找到了祝侍卫,却没有看到皇妃您。此时已经迟了,皇妃快与我更衣罢!”
许银翘心道,圣上一时兴起,要留儿子吃饭,这事情太临时,有不周全的地方太正常不过了。但是她看紫芫一张饱满的小脸蛋拧成了苦瓜样子,内心也终究不忍:“你辛苦了,咱们快些去就成。”
祝峤冲许银翘点点头,牵过她手中马绳。
许银翘这才看到,祝峤衣领掩盖的颈间,有一道泛粉的疤痕。疤痂已经脱落,露出里头新长的血肉。
莫名的,许银翘想到了裴彧左手上那一道伤疤。
他有事情瞒着她,许银翘想。
许银翘虽然没有正面领教过裴彧的武功,但她却深知他的另一种“功夫”。如此凶狠骁勇的男人,武功自然不可能差。
所以他与祝峤到底干了什么事情,才留下了如此狰狞的伤疤呢?
许银翘心头存了个疑惑,随着紫芫越走越远。
她们匆匆洗漱,许银翘空着双手,任由二位婢女为她打扮。
她被裹上了洁白的里衣,层层叠叠的衣物堆在她身上,繁复得令人吃惊。许银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自己颇像闯入了蜘蛛精巢穴的女施主,只不过浑身裹的,不是蛛丝,而是衣物。
初秋时节,夏日的暑燥还未散去。许银翘没有轿辇,只得徒步前往御前主帐。
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厚,但一层层加起来,却闷得人透不过气来。
许银翘走在烈日之下,感觉自己的脊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她好不容易来到御前,背后的绿药和紫芫却被侍卫拦下。从旁走来一位眼生的姑姑,引导许银翘穿过层层幔布。
与外界的燥热不同,帐内凉风习习,恍若来到春天。
许银翘一路上经过的冰山,少说也有五六座。这些冰山被雕刻成形态各异的形象,有化得稍不成型的,就被撤了下去。一路上看到的,尽是一幅锦绣图样。
接引侍女看到许银翘脸上冒出的汗珠,目光中隐隐带些嫌恶。
她丢过一张帕子,声音淡漠:“四皇妃,面圣时,切忌仪容不整。”
一瞬间,方才路上的烦闷涌上心头,许银翘的指尖绞紧了帕子,双眸瞪向宫女。
“姑姑,您贵姓?”